《逐日神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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逐日神剑- 第43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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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如果远远地看过去,这群人怎么看也不像是一支军队,而更像是一群要饭的叫花子。可就是这群看上去衣衫不整,面黄肌瘦,一脸疲惫像叫花子的男人,在那个年代拯救了这个民族、这个国家。
  一路上团里不断收到旅部转发下来的战情通报。8月19日,我军与日军在闸北、虹口、杨树浦、汇山码头一线激战。8月20日,国民政府成立大本营,以蒋中正为大元帅,编定全国战斗序列。划江苏长江以南(包括京、沪)及浙江为第三战区。团里归第三战区司令长官冯玉祥将军统辖。
  一直走到了8月底,上海的形势逐渐危急。8月23日晨,日军增援部队分别在吴淞、宝山、川沙口各附近登陆,夺取沿江各要点,其后日军部队陆续增加。同时,我军则以长江南岸守备部队以及第九集团军专负对上海市区作战,吴淞镇以南归新编成的第十五集团军负责,中国军队空军亦连日出动支持地面作战。但日军配备战车及重炮的支持,加以沿海作战,日军可借海、空军配合作战,致使我军伤亡惨重,激战至9月10日,战区重新调整部署,改取守势。
  中国军队调整部署后,张治中集团军与陈诚集团军分别在9月11日至14日退守浏河镇——罗店——蕴藻滨——江湾——洋泾之线。日军自14日起对该线发动全面攻击,且集中火力于罗店附近。
  由于战局吃紧,第三战区不断催促各支赶赴过来的参战部队迅速加快行军速度。而团里此时已经走了近一个月了,尽管距离上海只有不足两天的路程,但这个时候团里早已疲惫到了极点。

  上海,上海,上海(2)

  9月17日,团里作为师先导部队进抵上海外围。旅部命令团里就地休整一天,整肃、清点装备,整理武器弹药准备投入战斗。
  下午,团里在临时团部开了动员会。因为师职及旅部尚未赶到,所以潘云飞主持了会议。连续行军一个多月,团里的每个兄弟都面色黝黑,眼睛深陷。原来魁梧的潘云飞看上去军服空荡荡的。
  “兄弟们,今天是我们到达战区后的第一天,明天,我军可能就要和鬼子遭遇了。大家谁记得明天是个什么日子?”潘云飞声音有些嘶哑,连日的行军让他的喉咙早就肿起来了,而且高烧一直不退,眼皮子都烫得厉害。
  “长官,您别说了,说出来觉得臊得慌。”
  “觉得臊啊,觉得没面子啊,那就好,我就是要让大家臊得慌。”潘云飞深凹下去的眼睛炯炯有神。
  “长官,这么多年大家谁会忘了这个日子啊。”
  “是啊,谁忘了,那就是背叛了祖宗。”
  潘云飞手一压,草屋子里静了下来:“兄弟们,9月18日,是咱们的耻辱日,是东北军的耻辱日,更是我们中国人的耻辱日。大伙这么多年还能记着,那就证明咱们这支部队还知道丢脸,还知道羞耻两个字!我老潘就两个宝贝儿子,现在都在保定他舅舅家,要是我老潘还能活着走下战场,这辈子我都要好好让我这两个儿子记得9月18日,记得他爹这辈子最羞耻的日子。以后每年的9月18日,我们潘家一天不许吃饭,就要让小孩难受,让他饿,让他不痛快,让他记住了,这是中国人的耻辱,这辈子都他娘的不能忘了。”
  咣当一下,一个搪瓷碗被潘云飞掼在地上。屋子里面的军官情绪激动,好几个人恨不得站起来喊叫。
  “长官,他娘的,你说吧,操他娘的小鬼子,现在就是我们东北军报仇的时候了。”
  “长官,打他娘的小鬼子。”
  “兄弟们,都静静,我再给兄弟们看个东西,庞参谋,拿上来。”
  身后的地图被挂上了一张报纸。
  “兄弟们,这是一张上海的报纸,我上午刚刚看到,这是份旧报纸,上面有条新闻。庞参谋,给兄弟们念念。”
  庞参谋上前照着报纸开始念:“8月28日,倭寇之飞机轰炸上海市区。本属和平目标之上海南站被倭寇悉数炸毁,两百多旅客被当场炸死。国民政府前日特别对此滔天罪行进行了……”
  “别念那些扯淡的话,把那个照片的标题念一下。”潘云飞打断了庞参谋。
  庞参谋继续对着报纸念道:“本报讯,一个失去亲人的幼儿坐在废墟上号啕大哭。拍摄者,王小亭。”
  “兄弟们,大家有兴趣过来看看这张报纸,鬼子炸了我们的车站,一个孤儿坐在地上哭,她的双亲都被鬼子炸死了。”潘云飞强压住自己的怒火慢慢说道。
  坐着的兄弟都一窝蜂挤到前面去看,只见报纸上刊登着一张黑白照片,照片上是一片被炸毁的瓦砾堆,一个幼小的孩童坐在废墟上孤独地啼哭着。
  “操他姥姥的,老子现在就恨不得上去打仗。”
  “他娘的,小鬼子简直不是人,全他娘的一群牲口,呸,连头牲口都不如,简直不是人操的。”
  屋子里面沸腾得像是点着了火一般。
  这时外面隐隐传来低沉的轰鸣声,潘云飞正在纳闷,这时什么声音,突然孙寒断喝一声:“飞机,操他娘的鬼子的飞机。”
  大家赶忙冲出来看,只见远处闪着几个黑点,而且黑点越来越大,声音也越来越响。
  “全团警戒,立刻疏散,到东边的树林里去。”
  飞机一眨眼的工夫就飞到了,尖厉的飞机发动机吼声和机关枪射击声响起,数道机枪扫射的火道如同毒蛇一般。

  上海,上海,上海(3)

  “不要还击,快跑!”陈向东招呼团部门口警卫连的人。几个兄弟举着快慢机在对飞机射击,但被飞机的机枪瞬间拦腰打碎。
  “快疏散,大家不要扎堆跑,扎堆吸引鬼子的火力。”
  只见四架双翼日军战斗机反复俯冲扫射、投弹,团部驻地多处房屋被扫射起火,南边的临时马厩被炸得火光冲天。
  扫射、轰炸持续了五六分钟,那四架飞机才低空擦着树顶盘旋后飞走了。陈锋看到里面的日军飞行员扎着白围巾探头朝地面看。
  “鬼子可能在看看炸成什么样,要是还有没炸完的,估计还得过来一次。”陈锋判断着。
  “操,那赶紧让团里的大车到树林里去。”
  “嗯,那么多物资,鬼子没准儿会再过来一趟。”
  潘云飞一把拉着几个参谋,然后组织团里的兄弟救火,然后把没有炸毁的物资立刻往树林里面搬。好在鬼子扔的炸弹威力似乎不是很大,只是炸毁了几辆装载粮食的大车。
  团里的兄弟们有的赶车有的搬东西,大家都累得气喘吁吁。刚刚把物资搬到树林里面不到十分钟,又是四架飞机飞了过来。这次是先轰炸,然后扫射,最后扔下来好多花花绿绿的纸片。
  “上面说了些啥?”潘云飞问。
  “哈哈,这是鬼子的传单,上面说,他们不是想侵略中国,而是想帮助中国人,日本想和中国一起建设东亚王道乐土。还说我们有被共产党赤化的危险,还有别的什么屁话。”
  “操他妈,鬼子真不要脸。”
  “团长,你别说,这文章写得还真不错,估计是哪个汉奸写的,日本人自己写不出这种文章,你看看,这里还说了,日本和中国本就是一脉相承,现在中国落后了,所以日本要来帮助中国,让中国摆脱英美列强的殖民统治。”陈锋看得很认真。
  “他妈的,鬼子就是当了婊子还想立牌坊。”潘云飞抄起一张传单看了看,然后撕了个粉碎。
  “团长,别撕啊,有用呢!”
  “有啥用?”
  “团长,让兄弟们把传单捡起来,留着可以擦屁股。”
  “嗯,我发现你脑子就是好使,传令兵,通知各部兄弟,把鬼子扔的传单收集好喽,以后留着擦屁股。”
  又等了足足一个小时,再没有鬼子飞机过来,估计应该没事了。团里的兄弟慢慢从树林里面走出来。团部命令下去,各部清点损失。
  “真他娘的怪,鬼子怎么知道我们在这儿?”
  “会不会是有汉奸啊?”团副高书鸿说。
  潘云飞听见了两人的嘀咕:“嗯,赶紧查查,操他姥姥的,抓着汉奸,老子扒了他的皮。”
  各部队严查驻地周围,但并没有发现什么可疑的地方。这周围老百姓早就撤走了。陈锋回忆着:“刚才鬼子飞过来的时候几点了?”
  “陈营长,你的意思是?”
  “我琢磨着,会不会是鬼子例行侦察啊?”
  “有可能啊。”
  “不对,”高书鸿表示反对,他眉毛皱着慢声细语地分析,“鬼子就算是例行侦察,那也是赶在白天啊,刚才飞过来的时候,都已经六点多了,快要吃饭了,天也要黑了。”
  “你刚才怎么说的,有句话很关键。”孙寒突然问。
  “哪句话?天要黑了?”
  “不是,前面那句,快要干啥来着?”
  “要吃饭了。”
  孙寒猛地一拳头擂在树上:“是做饭惹的事,咱们做饭都是埋锅做饭,有烟。”
  “小孙说得有道理啊。”大家都在点头。
  “传令全团,另外通报旅部,平时千万不能在白天做饭,容易引起鬼子飞机轰炸。”

  初战八里桥(1)

  9月18日,一个全团将士含恨的日子,一个中国人矢志不忘的日子。这天清晨,团里随兄弟部队开赴淞沪外围战场。
  天雾蒙蒙的,远远看过去,战场上面一片惨黄色。这是因为湿度大,炮火的硝烟飘散不掉。团里呈疏散队形朝战场上走去。一路上不时能看到炸毁的大车、房屋,路边的很多树木被炸成了秃杆,每隔几十米就是一个巨大的弹坑。
  潘云飞带着几个军官先去领受任务,窄小的水泥涵洞里面马灯的黑烟熏得人眼睛疼。因为要防轰炸,涵洞门口还搭了草席子。
  “你们是刚过来的吧?”中央军的一个旅长问,他掏出烟卷给大家散烟。
  “嗯,长官,前天刚到,昨天休整了一天。”
  “你们从哪儿过来的?”
  “河南境内。”
  “我操,走了不近啊!”
  “可不是,走了一个来月,兄弟腿都快走瘸了。”
  “兄弟们辛苦了,本来应该让你们多休息几天的,昨天听说你们过来,赶忙和你们旅部联系上,你们狄旅长真仗义,说你们团是他的旅里最能打的部队,今天就仰仗各位兄弟了。”
  “长官客气啥,都是中国人,守土之责。”
  旅长从桌子上拿起一把刺刀,顺着马灯能看到刺刀上血迹斑斑。他用刺刀指着地图说:“我们现在的位置在这儿,前面三公里的地方就是八里桥,那是市区,鬼子在这个地方登陆的。现在我们的部队就要攻占八里桥,然后攻击他们登陆部队的侧翼。能看懂吗?”旅长操着难懂的浙江话,听起来颇为费劲。
  “长官,八里桥大概有多少鬼子?”这个是潘云飞最关心的问题。
  “数量应该不多,最多三四百人,但是他们把大炮架在街道上,最烦人的就是他们的坦克。我们分成两路进攻,你看这边,贵部从八里桥东南角攻击,这儿有个天主教堂,是制高点。我的部队从八里桥正面攻击,只要贵部吸引住鬼子的火力,那么我的人就直插下去,然后打通八里桥的正面,这样鬼子就孤立了。”旅长说得很慢。
  潘云飞心里直嘀咕,这个战术安排摆明了是让团里去吸引鬼子的注意力,然后为主攻创造条件,但功劳肯定还是人家中央军的,这让潘云飞多少有些不痛快。
  “长官,我们缺少攻坚的工具。”潘云飞想了个理由。
  “这个我们有一些,给你们一部分炸药,另外,主攻在上午九点一十八分正式打响,你们准备一下。”
  “是,长官。”
  领受完了任务,几个人推开草席出来,每个人都闷得大口喘气。
  “我操,里面跟个熏烟炉子一样。”潘云飞拿军帽扇着风。
  “长官,这什么破任务,让咱们助攻,他们拿功劳。”孙寒有点藏不住话,低声地嘀咕。
  “靠,没法子,咱们师还没到,几个团就被人家分了,他奶奶的,回团里,准备军械。”
  八点多钟中央军那边的向导过来了,是个年轻的中尉,看上去最多二十五六岁的样子。丁三把他带到了团部:“长官,孙营长让我带他过来的,他是中央军派过来的向导。”
  丁三现在已经是个二十岁毛头小伙子了,嘴角上面一圈茸毛。丁三个子不高,但显得精干结实,肩膀上面背着一杆毛瑟步枪,腰间斜插着两颗手榴弹。这种手榴弹的插法一看就是个老兵,因为这样插可以打完一枪顺手拽出手榴弹。这有个说法,叫一响连一炮,是指先开枪,顺手再顶上一颗子弹,然后投掷出手榴弹,再开一枪。
  “嗯,你先回去吧。”
  说是个团部,其实就是树底下搭了雨布棚子,里面放上地图,边上是机要室和电台。

  初战八里桥(2)

  “兄弟,我这寒酸了点啊。”潘云飞招呼着。
  “没关系,现在国难当头,一切从简。”这个中尉也是浙江人,但说的是杭州附近的白话,听上去好懂得多。
  “兄弟,你熟悉八里桥那边吗?”
  “熟悉,长官,我们师已经在八里桥这边打了快一个多星期了,两次攻进去,又两次被打退回来。”
  “鬼子这么能打,我操,老子今天收拾他。”潘云飞骨子里面有点看不起中央军,他觉得别看中央军装备好点,真打起来不见得比东北军强到哪儿去。
  “长官,鬼子不好对付,他们大炮厉害。”
  “操,老子在长城会战的时候也和他们打过,不就是比咱们多了几门野炮、山炮吗?”
  那个中尉脸上露出一丝鄙夷的神情,但一闪而过,潘云飞并没有留意到。不过参谋长陈向东观察到了,陈向东也有点看不起中央军,凡事都觉得自己是嫡系部队,看不起像东北军这样的杂牌军。陈向东觉得与其配属给中央军,还不如整个师全力围攻,现在倒好,打下了八里桥功劳也是人家中央军的。
  陈向东有意刁难地问:“鬼子大炮是厉害,那总不能不敢和他们打吧,丢了就丢了,没啥,你们丢了,我们帮你们夺回来。”
  那个中尉听完之后如同蒙受巨大耻辱一般,霍地一下从地上站起来,他拿眼睛狠狠瞪着陈向东:“长官,不要站着说话不腰疼,我的连队,一百七十个弟兄,现在还不到一个排,你去跟鬼子打打试试。”
  “放肆,我是国军堂堂中校参谋长,你个小中尉冲我吹胡子瞪眼睛的,你还没这个资格。”陈向东根本不在乎这个小中尉,他就是要挑衅。自从西安事变爆发,到后来少帅被扣,王以哲将军被杀,东北军和中央军早已闹得水火不容。
  那个中尉丝毫不怯,他瞪着陈向东,胸腔剧烈起伏:“长官,你骂我没关系,老子活着下战场的,就是个孬种。不过,长官,不要挖苦我的弟兄,你知道他们都是怎么死的吗?我的弟兄把身上捆上手榴弹,趴在地上装成是一具死尸,等着鬼子的坦克轧,然后等坦克轧到身上,拉响手榴弹把鬼子的履带炸断。每次打下八里桥,都是这些弟兄拿命去打下来的。”
  他越说越激动,说到最后竟然声泪俱下,不能自已。潘云飞看到这么条汉子说到了落泪,也知道中央军确实打得很艰苦,于是就打起圆场:“怎么了,还没上去打,自己人就先打起来了,要不你俩一人一把大刀,先较量一下?”
  两个人都不说话了,陈向东闷头抽烟,那个中尉扭头看着其他地方。
  看着两人都不吭声了,潘云飞有意想打破尴尬,于是问道:“你刚才说鬼子的大炮厉害,他们有多少门炮?”
  中尉看了看潘云飞,好像还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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