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横冲直撞的铁甲怪兽。
唯一能对他们造成些许伤害,也就是布列塔尼亚边区里,那些与对岸不列颠三岛,有着亲缘关系的凯尔特人弓手。
因此他一次次的身先士卒领军冲锋,也很容易一次次的被对方的弓箭队所集中关注,但是那些忠诚的护卫和追随者,每次都用身体和盾牌保护了他。
他有些失望的叹了口气,举盾拍打开迎面射来的箭只,就像挥手赶走无关紧要的蚊蝇一般,指挥着部下将面前击溃的敌人砍杀或者俘虏。
就是这个一贯不受他重视的弟弟,让自己继承的这个王国,不得不遭受了分裂危机,并在内战中损失惨重,本来还有秘密交涉调略对方阵营贵族逐渐改变力量对比的打算,但是当巴黎传来发现瘟疫,并且拜占庭人突破阿尔卑斯山脉后,他就变的别无选择。
昨夜已经有三只贵族武装,突然离开查理曼阵营所在的营地不告而别,这是一个危险的兆头,随着拜占庭人入侵法兰克东部的消息传开,支持者领地处于东部的查理曼阵营,恐怕还将会有更多的动摇和逃兵。
不过对面的卡洛曼也好不到哪里去把,他的正面战线已经被再次击破,只能退缩到右翼重整旗鼓,却与仍旧在苦战左翼被分割开来。
“举起你们的枪矛,你们的父兄儿女,会为你们这一天而传诵不已的……”
他高举其金色雄鹰旗帜,大声的鼓舞道。
“让我们先击溃右翼的敌人……用他们恐惧和眼泪,颂扬我们的武功吧……”
疲惫的骑兵们,再次转向奔驰起来,用鞭子和马刺,激发这坐骑最后一点精力和勇气,而伴随的步兵们,也重新站了起来开始松垮的列队,将手中的枪矛刀斧,指向敌人的方向。腹背受敌之下,对方的慌乱和动摇清晰可见,整体崩溃似乎只在须臾之间了。
突然留在外围的岗哨,传来告警的号角声,随后卢瓦尔河上远远传来的嘈杂声,分散了战场双方的注意力,那是一只只双头高高翘起的单帆桨船队,帆面上血色的战斧和船头狰狞的造像,意味这这是一只充满北欧风格的船队。
“维京人!这就是你最后的手段么,卡洛曼……”
查理曼脸色剧变,随即又恢复正常,做出最合理的判断。
“不要管我们的营寨,击败眼前的敌人……”
“我们就能在梅斯城里,痛饮欢庆的酒宴了……”
但是在查理曼的命令彻底传达开之前,部队中这短暂的迟疑和动摇,给予了卡洛曼军队以希望和振奋,他们开始全力反击了,左翼和右翼分离向中间合拢,想要回合夹击并包围查理曼统帅这支突出的部队。
布列塔尼亚的弓手,也再次出阵冒着被突入的风险靠近,集中抛射查理曼所在的位置,让他又失去了数十名护卫骑士。
这些维京人的战船,也慢慢减速停了下来,先头的十几只开始跳下成群结队的战士,手持圆木盾和双刃轻斧,开始涉水上岸。
剩下的船只突然加速,然后在河口的拐弯处撞在一起,拥堵成混乱的一片,然后更多的人不管深浅,直接跳下水来,扑腾着向岸边游过来。
到了这一刻,就算最迟钝的人,也能明白这些维京人出了什么问题。然后答案出现在尾随出现在卢瓦尔河上的,血红的硕大螃蟹战旗,让位于南方沿海的贵族们,都恍然大悟起来。
“突然出现在巴黎附近的塞纳河畔的赛里斯人,成了压倒局势的最后一根稻草。虽然他们同样也不轻松,看起来经过了一场激烈的战斗,船只和铠甲都有些破破烂烂的。
卡洛曼军队中的少数人,却开始心沉到了绝望的深渊,他们指望的最后一路援军,看来是永远不会再出现了。
当他们下船登岸列队,居然没有任何人试图组织他们,直到他们分辨清楚旗帜,开始向卡洛曼所属的阵营进军之后,不是迎击或是防御,而是小股的骑兵开始临阵脱逃了。”
——《历史转折的一百个瞬间:法兰克内战》
(真实的历史上,维京人曾经从海口沿着塞纳河北上,一路杀到巴黎城下,最终洗劫了这座法兰克王国的首都,并因此奠定了诺曼大公爵的领地)
……
随着金黄泛白的颜色,逐渐晕染在呼罗珊的草原上,遥远的安西,也进入第一轮秋收的尾声,千里迢迢的驱赶着牲畜,或是牵挽着载满物资的大车,不迟劳苦的越过一个个沙漠绿洲,来到呼罗珊中部平原,输送或是售卖给军队,然后拿着等价配额指标,从新设置的官府手中,换成钱币、香料、宝石奢侈品,乃至军队淘汰的剩余物资,或是廉价的战利品和奴隶,回程时再赚一笔利润。
随着上层的集体投降,进入内布沙尔再没有什么像样的抵抗,从东部山口的法理蛮、到西部高地的沙鲁达,从南方盐漠的巴尔达斯到北方萨赫鲁德的山中平原上,二十九座大小城市和堡垒垒,众多的乡村和市镇先后开城出降。
他们按照波斯的传统,恭谦或是卑躬屈膝的送上代表顺服的马鞭和鞍具,就如数百年前他们屈服于阿拉比亚人的祖先一般。
在这种情况下,原本预期中长时间维持治安作战的需求和压力,也以下减少了许多。另一方面则是圣战带来的后遗症。
这场虎头蛇尾的圣战,让从内沙布尔到伊斯法罕之间广大的土地上,当地真正虔诚而狂热的穆斯林群体,一下被砸断了脊梁骨。沦陷在呼罗珊的数十万青壮年可不是一个小数字,足以令上至贵族官吏,下至黎民百姓,几乎大多数家庭都有失去的成员。
在这种情况下,那些本地那些长期受到压抑的非主流派别的穆斯林,和非穆斯林族群,就获得了某种程度的机遇和前景,长期受到阿拔斯王朝把持和影响的贵族和官员,在征战中死的七七八八,剩下的想要保住自己的生命财产,也得竭尽所能来祈求新征服者的怜悯。
唐人数万大军的兵锋,终于在伊朗高原的东部边缘的加尔比德山口停下了脚步,虽然再向西越过基尔塔尔山地;就是传统波斯帝国的核心腹地,周围被雄伟的高山所包围的伊朗高原中央,广布的盐沼、荒漠的辽阔内陆盆地,需要沿着小块的绿洲和水泊,穿过中央盆地,才能抵达西部人烟密集的富庶地区,大片山地河谷绿洲,也是波斯帝国农业条件最好的地区,胡泽斯坦行省。
但首先他们必须抢在严酷的冬天来临,大雪封山之前,进行最后一次远距离的补给和大规模贸易活动,对于岭西行台来说,之前在呼罗珊战火浪费掉的时间已经够多了,而呼罗珊本地能够获得资源,也已经接近枯竭,严酷的冬季气候和高原地理环境,也需要时间来重新适应。
为了减少后勤压力,一些出征时间较长的藩属部队和仆从军,将被调回河中去过冬,而另外一些,则被派遣到周边已经占领的那些行省地区去就食,顺便将驻留当地的生力军,轮换一部分回来。
而对呼罗珊大多数地区的当地人来说,就算没有唐军的存在,他们这个冬天也同样充满了残酷的意味。蝗虫一般涌入呼罗珊地区的圣战大军,不仅带来无数的混乱和伤痛,也留下了一地的眼泪和怨恨。从某种程度上说,也将呼罗珊地区的人心,从阿拔斯王朝的版图上变相的割裂开来。
虽然一时间要他们接受新统治者带来的变化,并不是一件容易的事情,但也没有多少人愿意配合来自王朝中枢的号召,以国家和信仰的名义,坚决的抵制和抗击外来的占领军。
大规模的军事行动偃旗息鼓后,只剩下越过山口的小规模试探性的袭扰和前哨战。
在作为当地首府的尼普谢尔城里,再次充斥着来自东方的各族军人的身影,等待新一轮补给和编练的短暂休整时间,我也主持一场盛大的婚礼。
赛特的婚礼,充满了各种风俗糅合在一起的恶意趣味和喧嚣,比如大腹便便的叙利亚新娘薇达,碧罗曳裙高髻的长安富商小姐王思月,出身呼罗珊本地名门之后的薇姿,满脸萝莉向的山中之国梵延那小女王阿尼亚。
同时迎娶四个妻子,而且是不同民族和风格的女性,这也让这场婚礼充满了某种重大意义,因此到场嘉宾的规格很高,基本都是藩国大部的王公首领,位高权重的一地要员或是领兵一方的将帅,他们的贺礼也极尽用心,足够让一个一贫如洗的穷光蛋,一夜之间成为余生可以混吃等死的富豪。
而每个妻子,又带来一批本族的侍女,可以想象他如后繁衍后代的任务,将会是如何的繁重,至少要生五个以上男性后代,才能继承女方各自的家庭背景和产业,以及他自己本身所获得的荫官爵邑。
赛特的婚礼只是一个典范和象征,在岭西行台的鼓励下,日后还会有更多将士,迎娶当地女子为妻妾,以人道主义和促进民族大融合,身体力行的增加华夏民族的人种多样性。
【西北偏北】第七百三十一章 征起适遇风云会(八)
尼谱谢尔城中,鼓号齐鸣旌旗飞卷,
经过了艰苦卓绝而漫长的战斗后,大批军中效命服役的归化人,集体成为唐人正籍军户的大型典礼,充满了喜气洋洋的味道,当然了经过历次战事磨练和挫折之后,他们能够活下来,或者没有跑散掉,本身就代表了一定资历的执着和运气。
而对他们来说只要跨过这一段身份转变的最后门槛,他们就能获得正规唐军兵将一样,在征服的土地上所拥有一切特权和优待,以及相应政治经济特殊地位,
作为他们的后代,理论上在大唐治下的体制内,也开辟了一条升迁的坦途,比如作为本国居民,在各方面拥有更多的选择和发展方向。
毕竟不是所有人,都能够依靠钱财和资本来输军协军,以获得归化大唐的捷径。于是从军打战拿命去博一个身份,就自然而然成为大多数人的选择。
就好比后世md的血腥绿卡,只要国家足够强大到足以无视别国意愿,大把大把拿着人道、公义、民主之类大旗,到处随意干涉别国内政,自然有人争先恐后的来投奔卖命。
“这次倒是浩大恩典啊……四千六百一十七人啊……”
“不算多了,这一路下来输军助军的归化人,又何止成千上万,能够有命走到这一步的,不过是眼前这些,也就聚在一起看起来好像很多而已……”
“须得给当地人留下一线希望啊,让他们觉得只要世世代代为我们做牛做马,就能博得改变命运成为人上人的机会……有这么一根胡萝卜吊在眼前,他们才会像贪吃蠢笨的驴子一般,拼命的向前奔跑卖命啊”
重新装饰一新的行宫中,我却在面对一场迟到的思潮,或者说来自战后的反弹,一群年轻的将领聚集在我身边的场合,突然有人提出这个话题,然后顿时引起一片纷纷。
“有个别将士思乡心切,颇有归意?……这恐怕不是个别,而是好些人吧。”
我微微笑了起来,终于还是来了。
相对来自国中,对我充满某种崇拜情结的那些年轻将官不同,这些安西本地出身,本地讲武学堂培养 ,或是战地提拔起来将士,更多了些初生牛犊不怕虎的底气把。他们背后,未尝没有另外一些人的想法在驱动着,毕竟这只军队成分过于复杂,可不是我龙武军的一言堂。
“总府·枢府·瀛洲·大人明鉴……”
“打下了内沙布尔之地后,大食人的势力已经被我们逐到更西边偏远荒凉之地,就算想要再打回来也没那么……相信你们之中的很多人想问我,下一步该往那里去了吧。”
“如果我说还要向西再向西,终点在那云和山的彼端……你们会怎么想””
“他们只是无法理解大人的野望和远大抱负而已……”
掌书记贾充低声道
“不用刻意为我辩解什么……”
我对着左右如是说道。
“扪心自问,我的地位还不够高么……”
“或者说我的功劳还不够大么……”
“开疆拓土,史上的卫霍也没有我走的更远;平虏灭国,有谁更说比我更多;定难克乱,难有与我比肩的;治政兴邦,开往继来,也不过如此吧。”
“就算我再努力,天子能够给我的恩赏,也不会在大到那里去把……”
“为什么我要放着优裕尊崇的爵禄权位不享,非要万里跋涉,冒着兵战凶危之险,亲赴扬威异域么……”
“只是为了给那些追随我的人,一个退路和更多的选择而已……”
停顿了片刻之后,我轻描淡写的给出这个答案。
“龙武军所出,虽然几经波折,如今已经一个颇为可观的新兴集团……但是身处国内可以上升和发展的空间,却是有限的。”
“当代天子圣明,固然可以内外驾驭自如……但不代表继任的天子也能安然视之。”
“我也不能保证我们的子孙,能够继续公心为国,一心开拓进取……”
“与其任由发展变成尾大不掉的国中巨患,或是让我们的子孙和光同尘,最终成新的勋贵氏族那般仗着父辈荫蔽,而悠游无事祸害一方的废物,还不如将他们至于这域外四战之野……”
“重新开拓,重新建设,用耕战之世,来磨砺和淘汰掉不合时宜的存在,保持他们的血性和斗志……”
“从外族手里争夺发展的空间和世代的前程,总比被局限在国中已经固化的体制内,按部就班的和那些官僚苟营争利,最终同化成其中一员的结果,好上百倍不是。”
“用这些新征服的土地户口作为舞台和蓝图,规划和展现心中报复和理想,岂不快意美哉。
“因此,我想奏请朝廷分制安西南、北两道,以安诸新征定归化之州县,大行国中之制……”
……
长安城,由于天气渐凉,天子议政朝会的场所,再次从相对阴凉湿润的大内太极宫武德殿,移到了地势较高的北内大明宫紫寰殿,当然,随之移动的还有长安成立的政治中心。
随着登闻鼓一声声的敲响,宽阔的龙首道上再次涌动着的青兰朱紫的袍服颜色,随着最后一道禁鞭的抽响,乏善可陈的每天例行奏事也开始了。
真正的军国大事,在只有宰相和枢密列席的内朝或者政事堂枢密院两班联席会议上,就可以先通气做出决定,大朝上主要是对已经确定大概基调的决定,进行例行的程序,或是一些较为琐碎,却需要拿出来讨论试水风向的日常事务,
今天,兵部尚书兼枢密副使梁宰,再次乞骸骨被付准的日子,对于这位乾元初年开始,就做了兵部尚书一作十二年的资深枢密来说,告老的规格也是比照同中书门下三品的宰相,来优裕赐还的。这也意味着,有一位历经三朝的元辅,彻底退出政治舞台。
这么一位兼领兵部庶要的枢密副使出缺,按照乾元朝沿袭下来的惯例,也意味着要选用一位节镇都督之类的外藩重臣来接任之。但相对有力的候选人手,却又好几位,因此少不得在朝堂上观议一下风向。
“大食国使臣叩阙,以国书告称,梁开府赴边启畔,致两国军民死伤无数,千里流离失所……”
一名中年的官员高举勿板,大声出列道,却是门下省左拾遗苏建。
由于现在并不是什么臣藩贡使朝拜的正旦大朝 时间,他的话语顿时在朝班里引得一片交头接耳,不过他们更关心的是这个话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