分量,虽然船还是那么多,但吃水的位置就浅的多了,也许只是在掩护什么。
……
当然想归想,手口是不用停的,所谓王家内府菜,还是颇有特色,在加上江南的食才风味,连餐前用来漱口洗肠的,都是精心调治的瓠菜粥,相比北地常见的满桌饼肉油水十足的大肴,实在让人很有胃口。
“梁生……梁生”
我身边的柳友梅轻轻扯了扯我的袖子,把我的老神唤回来。
却是王府司马蔡炯,正端盏敛袖,与一干宾客或笑容可鞠或意味深长的望着我。
永王和世子都不在,刘王傅也没有出席,所以由他来主宴。他算是善交际而深熟典故,文才斐然,在席上妙语风声,很能活络人心,调动气氛。当然我的注意力都在饮食上,倒没听清楚他都在说什么。
“久闻梁生好美食而通音律,可为我等赏鉴呼……”
我叹了口气,我学低调也不行么。
“都是家学自好,不足大雅之选……”
“错了错了,家学渊源才是最好的积淀,要知道市井之中也有漠郎之才”
另一个青衣宽带的短须中年,他是王府的西席之一。
我皱了皱眉头,这家伙那里吃错药了,用不着这样明扬暗抑的讥讽我,
漠郎就是音律奇才少年李漠,有过耳不忘之能,据说一段时间老皇帝发现自己在含元小殿里,与兄弟、小胰等人私下唱和的小调,居然屡屡在市井流传,结果京兆尹抓到这个整天趴在宫墙外偷听的少年雅贼,颇赏其才,没有怪罪还引入宫廷,遂成一代与雷海青、董兰庭之流比肩的音律大家。
但是赞叹我的家学,谁不知道西州梁是个军门世族,居然比同市井之流了。说我出身没文化,品位粗俗。难道他也是宁凝的仰慕者,或者还是别人试探的棋子。
我不说话。
柳友梅等人倒是品出些味道,有些激奋的想站起来斥他,蔡炯突然开口制止道
“歌咏其志才是古风,北地多豪士之音,钟吕丝竹,都是阳春大道……”
他看了那人一眼,对方顿时象戳破的皮球,缩回座位去,他才眯起眼睛笑道
“本郡临水,以江为色,还请诸君雅评……”
“好”
“便由某家抛砖引玉好了”
蔡炯昂首沉吟道
“花落江堤簇暖烟。
雨余江色远相连。”
“好”
……
“我就献一首水调头歌好了”
到了我,想了想说,反正也低调不得了,在装傻就是装B了,我可不想挨雷劈……
“居然是歌,也好……取新立异”他没想我真的弄歌来对付。
“滚滚长江东流水”我鼓着嗓门这头句一出。
左右宾客中,顿时有人顿时露出一些鄙色和讥颜,还有人哧哧笑了起来,微声道是青莲先生引见的人也不过如此纭纭。
“浪花掏尽英雄……”
顿时一片惊容却色,满场沉然。
……
同时。
长安北苑,神策军使成如蓼,冷冷看着眼前的说客,丝毫没有任何表情。
“成军候,但还请三思啊……”
说话的人,虽然穿了一身小吏最常见的蓝跨,却依旧可以看见他肤色白净下颌光滑,举手投足,都是明显出自宫中的痕迹。
“昔日上皇重边帅而轻北军,始为国家之患,如今天子却是重南轻北……市井言称,三帅之下领一军头,不换龙武一小卒耳”
“如今正是最好的时机,龙武、金吾两府三军,靖难军远在安东,金吾左卫北出塞外,铁拔军与关内行营相据于扶风,龙武本军又新受重创……若想有所作为,正当其时”
他轻轻冷笑了一下,恐怕不是想有所作为,已经是有所大作为了吧,只是人家更有手段,多数碰壁碰的头破血流,才转回头来,神策军中寻找援应。
“如今天下渐定,心腹大患,就在肘腋,龙武诸部多行贱业,好结交商贾,把持营造矿山之富,却广与民争利,穷夺百姓膏脂民力,以养军自足,擅以淫巧技物邀宠惑上,擅专不法于朝纲之外,实为国家一大祸乱源,入蜀三年无数大户豪族,为此倾家破族,民心鼎怨,出河北而恶名远扬,士人言称其鸦军……如可善夺之,可为国库充济一时。
“大人可知,那位梁某人,已被剑川、关内百姓,暗称为武候再传”
“那又如何”
“诸葛武候,其智尽妖者,实专断之臣……若他有武候之志,谁又是汉昭烈,谁又当是蜀后主”
送走来人后。
成如蓼静静的坐在黑暗中,轻轻按住有些突突的太阳穴,心道恐怕也无法置身在外,自从那些阳奉阴违的家伙,将某些人引进神策军那一刻起,就已经趟进了这摊混水。
他倒有些怀念起在哥舒老帅帐下的日子,仅仅做一个单纯的军人,以杀敌守边为己任就可以了,而不是这些阴晦不明勾心斗角纠缠不休的烦扰事。
他嘴角苦笑了一下,恐怕真要有所决断……
第二百九十四章 前兆
广州之事,西北朝廷最终还是得到消息,虽然谈不上龙颜震怒,也是举座四惊的。
“广州寇乱……”肃宗有些的疲倦吐这几个字“还有什么坏消息也与朕一并说来罢”
最近他在朝堂上的越来越容易困乏,也越来越容易心火暴躁,只能靠一些调养的药物来集中精神,不得不的缩短了日常内朝的时间。
“据说海贼还袭掠了海南涯州等地,颇有些损失……
执事的黄门监,小心低头的回答到,
这个却没有收到意料中的震怒,御坐上的那位陛下只是闭上眼睛,轻轻“恩”了一声
许久才重新张眼,想了想“既然袭掠了,总道是亲藩之地,事关朝廷的颜面,就让有司议一议,给个什么补偿和救助的法子把,也不要太寒碜了,不然我家的小十三,要闹腾的……”
“是!”
“陛下”一个柔媚的声音响起在阶下,
一名云鬓华裳的丽人,端了一盘用冰块堆起来的冷饮,袅袅而入,随风荡起的薄透的夏纱,根本掩不住高隆的胸怀和纤美的腰伎,娇美妩媚依然,丝毫不象个新生过公主的情形。
那些内官宫人已经纷纷跪了下去,对他们来说,这位娘娘虽无后宫之主之名,却有后宫之主之实,是个极具心怀和手腕的人物,陛下居行在已经由于些日子了,居然没有新进一个幸儿,而那些视帝王家事如国事的朝廷大臣,也居然没多时疑义的声音,就很能说明问题。
“这是臣妾亲手做的什果浆子……可为陛下就药……”
“又要服药了”肃宗有些无奈的捏了捏额头,伸手从玉色的匣子里掏出一些琥珀色的丸子,却被她捏住。
“陛下,少服些底也迦丸……这些番域所产,乃是虎狼之药,于身体无补的……还是让太医给开个益气养神的方子把……”
“这孝敬的果子罐头,怕要停上一些时日了吧。”
这同样是多数宫里人对海南仅有的印象了。
“袭的好啊,袭的太好了……”
宫殿的另一端,云台飞檐的小阁上,权顷朝野却生得有些慈眉善目的李辅国,突然嘿然大声笑出来
“大监,这又当如何”
“就咋家看,这朝廷当然是封的越多,越隆重越好”
贴身的小黄门李佛儿,扶着他的手轻轻站起来,对着程元振等一干亲信的内官道。
“梁蛮子的基业都在北地,这广南的权事越多,他越是分心,无暇北顾……这南荒之地,万里海外,就算给他再多的权柄,经营的再好,又能怎般翻上天去么?”
“只可惜了这南海第一望郡广州了……”
“也不算可惜……”李辅国顿了顿“广州市舶司里,那些常驻的宫市使,也把持的够久了把……”
这话一出,那些亲信中,就见有人喜形于色见于颜表,不由轻叹了口气,这些属下中,并不是什么人都有成事之才的,这些鼠目寸光的家伙,怎么就不明白财帛固然动人心,但拌生于天子身边的权势,才是才是财帛自发而来的根本。
却也没有说什么,把几个名字从自己的大计里剔除出去,过两天就外派出去,
恩,就去河北好了,河北有太子坐镇,还有那位讨厌的李白衣,无论郭李二帅将帅,还是四大拄臣,都不是等闲人物,派去的人很难有什么作为的,不过得先拔些替代的人选。
“朝廷大开边市,筹集军用,宫中也要增派几个市监坐镇,你们五局各推荐一个人选把……”
“是!”
他转头过来。
“小程啊,你也受了人家的好处了吧。”
“大监真是明察秋毫……”一身戎装打扮的程元振面不改色的说,他知道这位被称做李佛爷、李善人的总内大监,从来不介意底下人收钱纳贿的勾当,但最忌讳底下人有事隐瞒。
“偈者监朱贵人那里,据说已经有广南来人递过岭南经略的帖子,正为来年减赋的事宜,上下谋钻着门路,听下面小的说,那礼单颇为丰厚,是用车运进朱邸的,光海珠就有荔眼儿大……”
“哦”听到这句话,这位富有身家的权监的眼色,刹那间也不免泛出金珠一样的光彩
……
一席下来,作为司宴的蔡迥,已经对我大加赞叹了,说要奏请王上聘我为从事,大多数人不过真心假意的,多少也是一副刮目相看的态度。
这首三国连续剧的主题曲,足够让他们传唱上一段时间了。虽然歌词很直白,而且上下既不压韵也不公仗,但以足够沉厚和悠远的有一种打动人心的苍茫怀古之意。以至于后来其他人的诗作,虽然华美公杖,却都因为少了这种大江东流的气势,让人觉得失色起来。
本来还有一些更好更惊人的词作,不过不免就王八之气过于逆天了,什么“粪土当年万户侯”,什么“百万雄师过大江”,拿到这种场合就是不合时宜了。
当然,所谓装B也要看对象,遇到比你强势的人,退隐锋芒是一种很好的策略,但没必要象多数YY小说一样,碰到什么阿猫阿狗,都要忍辱负重的装一下孙子,以期最后能获得所谓巨大反差的成就感,和周围人一惊一咋的惊叹与崇拜。其实是很无聊的作为。
这么做,就好比身家巨万的大富翁,非要混到一群乞丐中去装小白充大头没什么两样,这已经不能叫体验生活或者韬光养晦,纯粹是吃饱撑得找抽的自虐情节。
老子是勋三品职四品,宫内省外军中十几个头衔的开府侯,这里的大多数人,在我眼中他们就是一群乞丐,和乞丐是不用谈什么低调做人和和睦相处之类的东西。大大方方的把看起来的好意接收下来,
总体上说这顿公款会餐的气氛还是不错的,蔡迥送出来我才知道,那只小苹果为什么会突然对我示意,居然她向他家老爷子刘王傅要求,聘我为她家的西席,而那位刘王傅也不顾刘才女的反对,居然破天荒的答应了,这样不免引起了王府原来西席群体的危机意识。
但我的表现,还算让他满意,既不会让人觉得我缺少文化和品位,也不会太突出,让人觉得别有所图,比较符合我西北世家子的身份。
“这么说,阿梁日后不得多少清闲。”
宽裳短孺穿很清凉的宁凝,轻轻靠着我,美目淡若水徘徊流转,不时用绣花团扇,重重的敲打一下我作恶多端的怪手,滑滑腻腻的抽出去,但防不住过会又象泥鳅一般,轻揉慢捻的探头探脑溜上一些紧要……
“恩,也没这么,从事还是个闲官,不当值的,这个西席,也就是个名目,只是有叫才去……,保姆一般的差事”
我心猿意马的有一句没一句的答话。
“保姆,莫不是带孩子的勾当”她吃吃的笑,再次将我的手夹的紧紧的,却是容姿焕然的真心为我高兴。
我却想起所谓的教学内容,就是带个那个刘家的小苹果,以学习为名,偷溜出来满大街乱逛,的确和带孩子的保姆没有什么两样。
“恩,我已经请示过刘王傅了,可以把就学之所放在苠园……”
“……”她楞了一下,却是低头贴上我的耳廓“谢谢……”
她是一个聪明的女人,我一直尽力避免直接动用自己的手段,而是把苠园和各种权贵名人拉上关系,在藏在幕后的黑手彻底摊牌之前,这也是一种自保自助的手段。
“那你该怎么谢我呢?”我很刹风景地道
“奴这一副身心,皆具属君”她美目微婉的白了我一眼“……还不够么?”
“这么说也太没有诚意了把,要不来个高难度……”
她脸再次烧了起来,轻轻啐了一口……
“线儿看着呢?”
“我才不怕她看,又不是没见过……”
小红线正乖乖的坐在门口给我们看门,特别是自从听墙角事件之后,据说她从小被训练的,对方圆之内的事物有一种敏锐灵觉,当然作为我私房的护卫,会不会听见其他少儿不宜东西的可能性,就不在我的考虑中。
她现在正捧着一只金黄澄红的东西喀哧啃的正起劲,那是我从宴会上顺手牵羊捎回来的,江陵一大特产——糖蟹,据说是当年隋炀帝的最爱,屡屡幸江南而贡之,一枚值百金,以毡密束于驿马,飞弛入京,能够供应王府的也是最好的上品,宴会上给我打包了一大堆回来,作为奖赏的零嘴,现在正无暇外顾呢。
突然她耳朵动了动,夷的一声,站了起来,捏住了袖子下的两支匕首一样的小剑。
第二百九十五章 绸缪
在蝉鸣声声中,夜色如水,凉风习习,穿流在院落中的水道,将通达四城的河水,巧妙的引入居室的四围,带走热意的同时,形成一个小小的穿堂风。
奈不过我的兴致高昂,这一缠绵就是到天暗月升,连晚饭都是在湘妃塌上相互喂食的。当然喂着喂着,不免某人被品尝的娇红耳热,又从头到脚被我重新吃过一遍。
“阿梁真的对这些功名,没有一点兴趣么?”
宁凝象一条脱水的鱼儿,滑腻腻的躺在我怀里,唯一可以动弹的手指,也有气无力徘徊滑走在胸膛上,画出不明意味的符号,让人心痒痒的舒服到骨子,用一种从喉里轻挤出来的声音对我道:
我只是笑了笑,自从阴错阳差和我有了亲密而信赖的关系后,她就对慢慢对我产生一种奇怪而热切的期望,当初介绍我去永王府当门客,就多少有些类似的意思,当然,这也是这个时代的人之常情。
对这个时代的大多数人人来说,经商只是一个聚敛财富的手段,作官才是提升自己社会地位的最终选择,官士农工商的阶级排名就很好说明了这一切,哪怕是经营的身家巨万也未必让人安心,要么用财富结好权贵作为庇护,要么就是买上一大片地,等下一代积累到足够的声望,转变成地主士绅阶级后,再靠耕读出仕,进一步改变社会成分。
而对于大多数人最现实的做法,就是花钱捐一个不入流闲散官,虽然依旧被那个阶级的人看不起,但有个头衔在,稍稍吓阻一些地方上贪得无厌的勒索者和底层胥吏的纠缠。
“是不是觉得有些失望,不思进取什么的……”
我再次捏住丰腻,手如琴键弹动的她娇红吁吁的喘起来。
“确实有些……你这恶人”
因为她是个女人,本身受限于社会地位不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