对他的怀抱上瘾。
每一夜,她听着他的呼吸声和心跳声入眠。
她不止一次怀疑,这个男人是不是在用这样的计策来让她恋上他的怀抱,从而达到娶她的目的。
可是每一次有了这样的想法,她就会觉得自己想得太多。
她永远都不会知道,每个夜晚,在她睡着之后,身边的男子都会偷吻她。
每个夜晚,他都会抱着她,痴痴地看着她熟睡的容颜,然后拼命地按捺对她身体的渴望。
他变得很乖,不再乱跑,每天都乖乖地等着她的服侍。
她的感冒好了。
他的伤也渐渐地好了,至少伤口不会再动不动就裂开。
只有外边的风雪依旧。
她一如既往地睁开双眼,身边冷清清的,那个如火炉般可以温暖她的身体不见了。
“秋宛尘?”她惊慌地坐起来,大声地叫着他的名字,以为他丢下她走了。
“我在这里,怎么了?”身后传来他熟悉的嗓音。
她扭头望过去,见他出现在门口,身上裹着她的围裙。
本能地松了一口气,她看着他:“你在干吗?”
心中觉得好笑,自己刚刚干吗要那么紧张?他若是走了,岂不是让她少了个麻烦?
“帮妳煮早饭。”他淡定地说着,走进来,撩起围裙擦了擦手,走到壁炉边。
她的眼神随着他而动,这才发现,壁炉边支着几根竹竿,竹竿上,是她的棉衣。
他将她的棉衣从竹竿上拿下来,丢给她:“趁着刚刚烘暖,快点穿上。”
说完,他便转身出去了。
她看着被他丢在身上的棉衣,微怔了一小会儿,伸手把棉衣抓了过来,用手摸摸棉衣的里侧,暖暖的,就像他的身体。
心中,突然涌出一股暖流。
从小到大,除了娘和师姊,从未有人对她这样好过。
即便是娘和师姊,也从来没有为她做过这样的事,这样贴心的事。
她穿上被烘得暖暖的棉衣,再也没有冬日清早穿衣裳时的瑟缩。
她刚刚将衣裳穿好,他已经走了进来,手上端着铜盆,盆里的水尚自冒着热气。
“来,洗把脸,漱漱口,就可以吃早点了。”他招呼着她,一切都那么自然,这一切,仿佛他已经做惯。
她迷迷糊糊地在他的指挥下洗了脸,漱了口,他撤下铜盆,按她坐在简陋的梳妆台前,让她快点梳头。
她手上抓着黄杨木梳,有一下没一下地梳理着自己的发丝,看着他忙碌地将一隻热气腾腾的瓦罐搬进来,放到桌子上。
瓦罐里飘出米粥的香气。
她的肚子忍不住就咕噜咕噜地叫起来。
他看她还没有梳完头,大步走过来,站到她身边,拿过她手中的黄杨木梳,小心翼翼地帮她梳理着发丝。
“喂,你……”她有些不习惯,想要抗议。
“嘘——”他却轻声示意她,不要出声,然后轻轻地帮她梳理着发丝。
遇到打结的地方,他会轻轻地把打结的发丝拆开,动作温柔到不行。
她坐立不安地坐在那里,搞不懂这男人到底是想怎样?
她明明已经拒绝他了,她明明已经告诉过他,她不会嫁给他。
为什么他却会为她做这样的事?
他竟然会为她梳头,为她挽发,天知道这是只有当丈夫的男子为妻子才能做的事。
他手脚麻利地为她挽了她平常都会挽的如意髻,然后拉着她的手,带她来到桌边,同她一起坐下。
他盛了两碗粥,她一碗,他一碗。
还有一碟小咸菜,是很普通的萝卜干,她自己腌的。
“你的伤……”她忍不住问。
他扭脸朝她小小:“已经不碍事了。”
“那还是小心一些的好。”她关心地叮嘱他,又觉得自己有些罗嗦,于是闷闷地垂下头,簪子上鹅黄色的流苏垂了下来,在耳边,一晃一晃,竟然乱了他的眼,也乱了他的心。
他忍不住伸过手,拨开那条流苏,用双手捧起她的脸,她的脸好小,他的手掌可以完全地将她的脸孔包裹起来。
她有些惊慌地望着他,看着他离自己越来越近的脸孔,呼吸一阵紊乱。
她想,她知道他要做什么?于是小小地吸了一口气,然后被他吻住。
他吻了她。
一整天,她都在惦记那个吻。
这是他第二次吻她。
不知道什么时候他才会第三次吻她?
老天,她到底在想什么?
这个念头刚刚在脑海中涌出来,她就开始咒骂自己,竟然这么不害臊。
她明明已经打定了主意,不要答应他的求婚,她不要嫁给他,可是她的心思却不受控制地飞到他的身上。
她一直都在想,这个家伙,到底为什么要吻自己?
他……会喜欢她吗?
她不确定地想着,应该……不会吧!
毕竟,他最爱的女人,名叫雪衣,已经死了。
她呆呆地坐在壁炉边,看似专注,实则满脑子胡思乱想地翻动手中一本已经被她翻到烂的医书。
看医书是她唯一的消遣,偶尔她也会吹吹笛子。
她发现了一个有趣的现象,每次她吹那首《红尘怨》的时候,他都会哭。
虽然他总是掩饰,但是她发誓,她真的有看到他的眼泪。
所以她现在都不敢吹那首曲子了。
他又在看她了,用一种莫名的眼神看着她。
从他第一眼见到她的时候,就开始用那种莫名的眼神看着她。
一开始,她被他看得发毛,有种如坐针毡的感觉,但时间长了,她便习惯了。
她姑且可以将他的眼神理解为深情款款。
他说过他会对她负责,他会娶她,或许,他是在用眼神酝酿对她的感情。
他就坐在她身边,唇角勾着一抹浅浅的笑,静静地凝视着她,凝视着她的一颦一笑,所有的一切
天知道他同她相处的时间越长,越能发现更多她和雪衣的共同之处。
她特别喜欢吃烤红薯,或是烤土豆,她不喜欢吃胡萝卜。虽然每次煮饭的时候她都有吃,但是每次吃的时候都会皱眉头。
她就连常用的手帕上绣的花样都和雪衣一样,洁白的丝帕一角,绣着几朵淡黄色的小雏菊。
她还喜欢发呆,总是喜欢看着一样东西,然后就是茫然地看着那样东西,一直看一直看,没人知道她脑袋里在想什么。
其实他知道她在想什么?她在胡思乱想。
“妳觉得无聊吗?”他抬手,有些亲昵地拂开她额角散落的发丝。
她很久没有洗澡了,每天只是烧些热水擦身,没有洗澡,也没有洗头发,所以发丝有些油腻。
他也是。
他知道她一直都很想洗个澡,可是她不好意思,因为他的存在。
正文 第十四章 为伊挽发
“不如……”他幽幽地开口。“我们来洗个澡吧!”
他也很想洗澡,天知道他可是一个有洁癖的男人,能容忍这样的生活环境,只是因为她的存在,若没有她,这个鬼地方,他一刻都不想待。
她睁大眼睛,不可思议地看着他,脸孔蓦地红了。
老天,天知道她有多想痛痛快快地洗个澡,可是她不敢。
因为不方便。
若这里只有她一个,她完全可以自己烧水,自己洗澡,可是多了他,天知道这里除了一扇大门,其牠的房间都没有门的。
若他在她洗澡的时候闯进来,哦——还是叫她死了吧。
但他却不等她的拒绝,径自便做了决定:“我去烧水,我们可以先洗头,洗完头以后,把头发烘干,再洗澡。”
“可是……”她仍有些犹豫。
他却已经站起身,行动力十分惊人地拿起大氅穿上身,他去外边收雪,收了雪,将木桶放到壁炉旁边。
没一会儿,白色的雪花便都变成了清澈透明的水。
他用灶上的大锅烧了一锅开水,从储藏室里拖出澡桶。
说是澡桶,其实是一棵树干,这种山谷里,曲陌怎么能有法子带进来那么大体积的澡桶?所以她自己砍了一棵年代久远的大树,刨去树皮,然后在树干上挖了一个大洞,用来充当澡桶。
从她救了他的那一天开始,她便没有再用这澡桶了,澡桶上积了些灰尘,他把澡桶清洗干净,拖到卧房里,放到壁炉旁边,做好凖备。
又拿起几块粗大的木柴丢进壁炉,木柴噼啪地爆开,绽出几点火星。
他将大锅里的开水舀到木桶里,拎进卧房。
她目瞪口呆地看着他的一番折腾:“你……你不会真的打算洗澡吧?”
“反正咱们两个都闲着没事做,不是吗?”他走到她面前,抬手,拔下她束发的白玉发簪。
如云的发丝垂落,如瀑。
他牵住她的手,带着她来到桌子旁边,桌子上已经摆好了铜盆,铜盆里有些凉水,他拎起木桶,倒了些热水进去,试了试水温,抬眸望着她。
“来吧!我帮妳洗头。”
她怔怔地望着他,终于意识到,他不是在开玩笑,他是真的要帮她洗头……还有洗澡。
心里在剧烈地挣扎着。
洗,还是不洗?
她在担心很多问题,可是……她却真的很想洗个澡。
天知道这段时间没有洗澡,她的头皮已经在发痒,身上也在发痒。
终于,她把心一横,走过去,弯下身,捋起发丝,放进水盆里。
他帮她洗头发,还帮她按摩头皮。
他甚至知晓用她最喜欢用的香露帮她洗头。
他一遍遍地帮她换水,拿着木勺子将木桶里的温水浇在她的头发上。
他去梳妆台那边拿她的发梳,却忽然发现一件有趣的东西,那是一个异常精致的珐琅盒子,这个珐琅盒子一直都放在梳妆台上,他却一直都没有注意过牠的存在。
今天,他终于留意到牠,于是伸手拿起牠,掀开盖子,里边是洁白的膏体,散着好闻的香气,他轻轻嗅了嗅这香气,眉头忽然微微地皱起。
几乎是出于一种直觉,他盖上盖子,然后将珐琅盒子翻转过去,仿佛毫不意外地在盒子的底部看到三个烧制上的红字——内务府!
“你在看什么?”曲陌顶着一头湿淋淋的头发坐在桌子旁边,发现他站在梳妆台前发呆,不觉好奇地问。
“这个……”他举着那珐琅盒子,满脸疑惑神情地看向她。“你是怎么得来的?”
“喔,这是师姊从京城给我带来的,说是名叫雪肌膏,用来擦脸的。”她乖乖地说着,然后同样流露出疑惑的表情。“怎么?这雪肌膏有什么问题吗?”
秋宛尘想了想,本来不想说,但最后还是决定说出来,只是态度有些诡异:“这是京城艳芳斋专门用来进贡的雪肌膏,是宫里的嫔妃们专用的贡品,外边买不到的,你师姊是从哪里得来的?”
曲陌忽然就瞪大了眼睛:“怎么会?师姊跟我说这是从京城买的,要十两银子一盒。”
“这雪肌膏的确是十两银子一盒,不过你师姊不可能买得到,这盒子底部烙着‘内务府’三个字,就连艳芳斋的老板都没有资格把带着这三个字的雪肌膏拿来送人,除非你师姊是从宫里得到的。”秋宛尘满心的疑惑,对于曲陌经常挂在嘴边的那位师姊充满了好奇。
曲陌忍不住眯起眼睛,用戒备的眼神瞪着他:“你是不是在怀疑什么?”
“没有,我只是奇怪。”秋宛尘见她有些生气,赶忙否认。
曲陌嘟着嘴巴道:“我师姊才不可能偷东西!”
说这句话的时候,她却明显的有些底气不足。
“好了,我又没有说什么。”秋宛尘忍下满心的疑惑,陪着笑脸拿了木梳帮她梳头。
他小心轻柔地梳理着她的发丝,她的身边便是壁炉,腾腾的烈焰燃烧着,快速地带走了她发丝上的水分。
“你以前经常这样帮雪衣做这些事吗?”她忽然忍不住自己的好奇。
他做这些事的时候,熟练得就像每天都在做。
他的动作蓦地凝固,旋即,苦笑。
他怎么可能会帮雪衣做这样的事?前世,都是雪衣在帮他做这样的事。
面对他的沉默,她也沉默下来。
良久,她才开口:“雪衣是怎么死的?”
对于这个女子,她充满了好奇。
他的手微抖,本能地深吸了一口气:“我可以不说吗?”
“当然,我只是好奇,你没有必要一定告诉我。”
他颤抖着双手,抓起她一缕发丝,缠绕,然后将她的白玉簪子插进她的发间。
是她平时最喜欢挽的如意髻。
也是雪衣最喜欢挽的如意髻。
有多久,他没有为她挽发了?
久得他已经忘记了。
时间太久,他是真的记不清了。
数千年的无间地狱刑罚,他的脑海中除了“雪衣”这个名字,已经忘记了太多太多的事。
她的面前有铜镜,她看着他在她身后弯下身,轻轻地亲吻她头顶的发丝,那么的小心翼翼。
眼眶,忽然有些发酸。
“我是不是很像雪衣?”女人的直觉告诉她,这个男子从见到她的第一眼,便对她产生浓厚的兴趣,这绝对不是偶然。
他微微地怔住,看着铜镜里她的脸孔:“如果我说是,妳会生气吗?”
她莞尔地勾起唇角,终于知道,他为什么会想娶自己:“我不知道,我只想听实话!”
“妳长得不像她,一点也不像,但是,有很多东西却很相似。”他低头,深深地嗅了一口她发丝上的香味。
“这香露的味道,手帕的花样,喜欢的发簪样式,还有神情,都很像。”
“所以,你只是把我当成了雪衣的替身。”她一针见血地指出这一点,心中难免有些黯然。
幸好,幸好她没有那么蠢地真的以为他喜欢她。
幸好,幸好她没有答应嫁给他。
“不!”他却斩钉截铁地否认了她的认为。
他轻轻地将下巴搁到她的肩膀上,看着铜镜,在铜镜里同她的眼神交汇。“妳不是替身,妳就是妳,妳是曲陌,不是替身,我从未将妳当成她的替身……”
因为妳就是她!
妳就是雪衣!
这话已经到了嘴边,他却不敢说。
她怔怔地与他在铜镜里四目相接,仿佛在辨识他的话是真是假,良久,她忽而一笑。
真又如何?假又如何?
反正她没打算嫁给他,她从没打算,去和一个死人,抢他心里的位置。
正文 第十五章 皇上离宫出走了
平溪镇地处金滦河畔,依山傍水,镇子里有一千多户人家,七八千号人。又正好是南北河运的交汇处,往来客商络绎不绝,是个十分繁华的大城镇。
傍晚时分,一匹骏马在平溪镇的城门外勒住了马缰,马上的骑士一身贵胄之气,面白如玉,五官俊美,身上穿着银白色的锦绣长袍,腰间系着正前方嵌着一块八角形碧玉的银丝腰带,外罩一件银狐皮的大氅。
他翻身下了马,牵着马匹跟在进城的人群后边进了城,守城的官兵只是用好奇的眼神多看了几眼,也许是觉得他的穿着打扮和气度异于常人,所以也没有来刁难他。
他进了城,随便拽住个路人,十分客气地道:“大嫂,请问妳知不知道柳惠娘住在哪里?”
被他拦住脚步的是一个身形十分圆润的妇人,年纪大约三十几岁,身上穿着深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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