秋宛尘从外边走进来:“颂雪这丫头是怎么了?脸红成那样?生病了吗?”
曲陌笑着站起来,走到他面前帮他去脱身上的外衫:“不是生病,只是害羞,我想把她嫁给闪风,你看行吗?”
“妳是这个家的女主人,妳爱怎样就怎样……”秋宛尘笑着看着她,今日的她身上穿着一袭深紫色的百蝶穿花对襟长袄,露着雪白的颈子,圆润的耳垂上垂下一对细长的流苏耳坠,随着她的每一个动作,流苏一晃一晃的,晃得他的心痒痒。
他忍不住便抬手勾住她的下巴,低头想要吻她。
“呀——”她低呼着拍开他的手,一张粉面涨得通红。“别闹了,先去盥洗一下。”
他呵呵的笑起来:“瞧妳,还说颂雪害羞,妳比谁都害羞。”
曲陌没好气地白了他一眼,扭身进了净房,亲自动手帮他从水缸里舀了水,服侍他洗脸、洗手。
“有个人……我想问问你的意见。”曲陌将一条干净柔软的毛巾递给他擦脸,然后小心翼翼地开口。
“什么人?”
“杜芳菲!”曲陌慢吞吞地说出这个名字,同时观察着他的表情,却见他似乎微微有些不悦地皱了下眉头。
紧接着,秋宛尘好奇地问:“她怎么了?”
“没什么?只是听说她已经二十岁了,还没嫁,我想,是不是也到时候把她嫁掉了。”
秋宛尘恍然大悟,有些纳闷地咕哝道:“她有二十岁了吗?”
“说起来她怎么也是杜伯的孙女,我想,不该草草地把她配给府中的小厮,不如王爷帮她找个身上有官职的。”
“这件事妳拿主意就好,若想给她找个身上有官职的,就请个官媒来家里。”秋宛尘摆明不想在杜芳菲身上浪费时间。
“嗯!”探明了秋宛尘的态度,曲陌点头应了一声,犹豫了一下,又开口道。“还有一件事,想和你商量。”
秋宛尘叹了一口气,捉住她的小手将她扯入怀中轻轻地拥住:“都说了这个家妳是女主人,妳想怎么做做什么都可以,不需要事事同我请示。”
“是关于兰宫秋的……”曲陌怯怯地说出这个名字,这个曲陌很想遗忘,但是本着医者的责任心又不能遗忘的人,还需要她的诊治。
秋宛尘的身子果然一僵,皱眉道:“好好的干吗又提起这个讨厌鬼?”
“只是想告诉你一声,明天我想去给他看病。”
“嗯……”他无所谓地应了一声,抬手,勾起她的下巴,低头,将他的唇印上她的。
红梅轩外的红梅都已经谢了,如今只剩下光秃秃的枝桠。
她拍响门环,福妈将门打开,见到是她,笑容满面的:“我说怎么今天一大早就看见喜鹊在枝头叫,原来是王妃要来,快请进。”
正文 第一百章 我们见过面吗?
自从兰宫秋在她的诊治下身子日益见好,福妈对她的态度就好得不得了。
“福妈,多日未见,妳身子可好?”曲陌走进去,笑吟吟地同福妈寒暄着。
“好好好,能吃能睡的,好得不得了。”福妈关上大门,将她带进正房的花厅。“五少爷,浔阳王妃来了,快出来吧。”
一道颀长的身影从花厅一侧的书房中走出来,兰宫秋一身藏蓝色的打扮,书生气极浓。
看到她,他露出一抹淡淡的浅笑:“我还当妳把我这个病人给忘了呢。”
“对不住。”曲陌同他微微颔首,顺手将手中的药箱放到桌子上。“前段时间出了一趟远门,这些日子你可有按时吃药?”
“妳是神医,把把脉不就知道了,做什么又问来问去的?”兰宫秋挑了张椅子坐下,冲她伸出手。
曲陌莞尔一笑,从药箱里取出小枕头,放到桌子上,他将手搁到小枕头上面,曲陌开始给他诊脉。
她很仔细地感受着他手腕上传来的脉动,良久,终于收回手,笑道:“恭喜你,身体里的余毒已经没有了,接下来,我会想办法把你受损的心脉修复。”
兰宫秋目光灼灼地望着她:“那我以后还能练武功吗?”
她有些遗憾地摇摇头:“你的经脉受损很严重,而且时间太久了,能修复就已经很不错了,想重新练武功基本上是不可能的。”
兰宫秋自嘲地笑笑,看着她拿出笔墨纸砚,埋头认真地写着药方的样子,眸子里闪过一丝痛苦。
曲陌将药方递给他,抿着嘴唇收拾起笔墨纸砚,然后起身道:“兰五少,我告辞了!”
兰宫秋紧紧地盯着她的眼睛:“不能留下来陪我吃顿饭吗?”
曲陌不自在地躲开他的眼神:“抱歉,我还要赶回家陪我相公吃饭。”
“相公?”兰宫秋重重地冷哼了一声,然后起身道。“福妈,让小天准备马车,我送曲姑娘回去。”
曲陌惊讶地愣在那里,回过神之后有些局促地试图拒绝:“不用了,我自己有马车!”
兰宫秋却好似没有听到她的拒绝,径自在衣架上拿起披风披上身。
兰宫秋的马车十分豪华舒适,拉车的两匹马脖子上都挂着金黄色的铜铃,跑起路来,叮铃叮铃的铜铃声十分悦耳动听,给原本枯燥的路程增添了一抹乐趣。
车厢里的座位铺着厚厚的垫子,柔软的靠枕,坐在里边,就像是一座小小的行宫。
一个小小的取暖用的熏笼摆在角落里,给车厢中带来一股暖意。
曲陌全身上下都不自在地紧缩在角落中,兰宫秋看着她的眼神,让她有种毛骨悚然的感觉。
她此时十分后悔自己上了他马车的行为,她真的不应该随便上陌生人的马车,好吧!她承认,他不算陌生人,但他总归是个男人,而且是个对她曾经心怀不轨的男人。
“我有这么可怕吗?”兰宫秋发现她的紧张,忍不住笑着问。“看妳的样子,好像我会一口吃了妳似的。”
曲陌皮笑肉不笑地勾了勾唇角,小心翼翼地往车厢的角落里缩了缩。
“看来妳是不记得我了!”他有些伤感地说。
“我们……”她疑惑地看着他仿佛很难过的样子。“我们以前曾经见过面吗?”
他“呵呵”地沉笑,却不再开腔,只是一直用那种哀怨的眼神看着她,很有些怨夫的潜质。
转动的车轮突然压上了一块小石子,车厢猛地一晃,曲陌的身子顿时随着车厢的晃动向前栽去,好巧不巧地栽进兰宫秋的怀中。
陌生的男性气息顿时涌入她的鼻端。
她惊叫着把他推开,惊慌失措地咬住下唇,面色酡红,满脸羞涩地望着他,静静地坐了一会儿,突然起身用力地拍着车厢门,大声喊道:“停车,停车——”
赶车的车夫缓缓地将马车停下,曲陌打开车厢门。
兰宫秋似乎猜到她的意图,慌忙一把抓住她的手腕:“曲陌,妳干吗去?”
她赶忙将兰宫秋的手甩开,然后跳了出去,匆匆地说道:“我想散散步,你自己回家吧。”
说着,她施展轻功窜了出去,落到地面上未做停留,一路施展轻功向京城的方向飞奔而去。
兰宫秋没想到她对自己竟然排斥到这种地步,不禁摇头苦笑,旋即,看到被她遗忘在车厢中的药箱。
驾车的车夫怯怯地问:“五少爷,咱们是去京城还是回红梅轩?”
“去京城!”兰宫秋淡淡地说出目的地。“浔阳王府!”
曲陌一路冲回京城,一直到进了城门,才气喘吁吁地停下脚步。
站在京城繁华的街道上,她突然有些茫然,她不知道自己的家在哪里。
从她进京的那一天开始,便是坐在马车上,后来进了王府,她依然是坐马车,至于出城去给兰宫秋治病,依旧是坐马车。
对于街道,她一点都不熟悉。
自嘲地笑笑,她找了行人打听浔阳王府,得到指点之后,她才失魂落魄地向自家王府的方向走去。
搞不好她是这世上唯一一个不认识自己家的女人。
不知为何,兰宫秋那落寞的神情总是在她眼前萦绕。
仿佛,她真的应该认得他。
突然,一只手从路边伸过来,抓住了她的手臂。
她被吓了一大跳,本能地甩开了这只手,扭过脸去,却看到一张熟悉且惊愕的脸孔。
“陌儿,妳怎么了?”秋宛尘疑惑地望着她,看着她脸上失魂落魄的表情,微微地皱起眉头。“我叫了妳好几声,妳怎么都不理我?”
曲陌紧张地抬手揪住领口:“对不起,我……我没听到……”
秋宛尘轻轻地发出一声叹息,从怀中摸出一条手帕,为她擦拭着额头的冷汗,十分冷静地问:“妳的药箱呢?”
这个女人,真的不知道让他说些什么才好,他知道她今天上午要去给兰宫秋看病,现在正是她应该回来的时间,如今她人在这里,药箱却不见了,还一副失魂落魄的样子,若他还猜不到她有事,就白给她当相公了。
“呀——”她经他提醒,猛地低头看向自己的双手,这才发现手上空空如也,平常不离身的药箱竟然不在手边,这才想起来,自己刚刚急着离开兰宫秋的马车,好像把药箱忘到车上了。
她的脸蓦地红起来,哭丧着脸瞧着他,支支吾吾的说不出话。
秋宛尘笑笑,拍拍她的肩膀:“行了,什么都别说了,下午我去替妳拿药箱,以后再想看病,让他自己到医馆来看。”
“医馆?”曲陌莫名其妙的。
秋宛尘扭脸,冲着路边挑了下下巴。
曲陌扭头一看,眼眶突然有些湿润,她这才意识到,自己竟然走到了被火烧掉的那间医馆的门前。
正文 第一百零一章 多谢太后
此时,医馆已经重新盖好了,就连“回春堂医馆”的牌匾都已经挂了出来,一些工匠正在出出进进的忙碌。
她激动的看着身边的男子,若非这里是在大街上,简直想要扑进他的怀中感谢他。
他竟然偷偷地帮她将医馆重新建好,他想必是知道她最喜欢的还是行医济世。
铜铃声由远及近,听到这有些熟悉的铜铃声,曲陌的脸色突然变得很难看。
马蹄踩在青石地面上,发出嘚嘚的响声,两辆同样豪华的马车一前一后地驶来。
前边的这一辆赶车的是个年约二十来岁的年轻男子,他扬着马鞭,将车子停下。
后边的那一辆也随之停下,闪电跳下车辕,快步来到秋宛尘面前,抱拳躬身,面色有些惭愧:“王爷,属下失职,没能保护好王妃。”
“没你的事,先回去吧!”秋宛尘无所谓地开口说着,眼神却瞄着从前边那辆马车上下来的男子。
突然觉得这个模样生得十分儒雅的男子怎么看怎么讨厌。
兰宫秋手上拎着曲陌的药箱走过来,俊美的脸孔上挂着令人如沐春风的微笑:“曲陌,妳忘了妳的药箱!”
“谢谢!”曲陌言不由衷地低声道谢,正想伸手去接,一只大手已经抢在了她的前面。
秋宛尘几乎是用抢的从兰宫秋手中拿过药箱,用白眼瞥了他一眼,没搭理他,然后牵了曲陌的手走向路边的拴马桩,将追风解了下来,然后带了曲陌纵身上马,一驳马头,便疾驰而去。
一路上,他都很沉默,曲陌也很沉默。
很快地,他们回到王府,下马后,门口的守卫上前将马牵走。
他牵了她的手走进府门。
她终于忍不住开口解释:“他想送我回来,我没法拒绝……”
他淡淡地瞥了她一眼,看着她紧张的样子,就像一个做错事,害怕大人责罚的小女孩,忍不住莞尔:“好了,不用解释了,我相信妳不会做对不起我的事,不然也不会放心让妳一个人去见他。”
听到他的安慰,她这才松了一口气,老天,她真的不知道应该要如何同他解释,她不敢告诉他,自己无意中撞进兰宫秋怀中的事。
一大早,便有个太监扯着公鸭嗓在浔阳王府门前喊起来:“太后驾到——”
曲陌正在喂柳惠娘喝米粥,听到这个声音吓得一惊,勺子险些掉了。
柳惠娘瞧着她的样子,忍不住笑道:“看妳,还是这么胆小。”
她的脸色十分红润,而且还胖了不少,这段日子在傲仲轩的威逼利诱下,很明显吃得不错。
“师姊,是太后耶,妳不怕她对妳肚子里的孩子有企图?”曲陌小声地说着,手忙脚乱地收拾着手中的粥碗。
柳惠娘目光冷冷地笑道:“她敢?!”
曲陌刚刚把手中的粥碗放到桌子上,太后已经在随侍嬷嬷的搀扶下走了进来,在太后身边,还跟着一个打扮得十分雍容华贵的美貌妇人。
后边,是一队捧着各式礼品的太监和宫女。
曲陌依照礼节给她行礼:“曲陌拜见太后,太后金安!”
“免了免了……”太后的心情很显然十分不错,一脸的春风得意,却在看清斜靠在床榻上的柳惠娘的长相时倒吸了一口凉气,脚步不由自主地后退了两步。
“妳……”迟疑的声音出口,太后突然发觉自己的失态,赶忙闭上嘴巴。
柳惠娘十分托大地靠坐在床榻上,只是欠了欠身,十分敷衍地开口道:“太后金安,我身子不便,不能给太后叩头。”
“大胆——”随侍太后的嬷嬷马上跳出来指着她的鼻子骂道。“太后面前不能说‘我’,要自称奴婢!”
“算了……”太后神情诡谲地阻止了随侍的嬷嬷,然后和颜悦色地坐到床边,审视着柳惠娘的脸色。“你叫柳惠娘?”
“是!”
“那你的父母……”
柳惠娘淡淡地说:“我没有父母,我是孤儿,自小跟着师父长大。”
“听说妳怀了身孕,几个月了?”
太后本来对柳惠娘全无好感,甚至杀了她的心都有,但是如今她怀了身孕,身价自然就不同了。所以太后左思右想,还是决定按照秋宛尘曾经提议的,让她进宫,无论如何,也要把这点血脉生下来才行。
柳惠娘淡淡地说:“五个月了。”
太后叹了一口气:“妳这孩子,怀了皇上的龙嗣也不知道说出来,生受了这么大的委屈,幸好孩子没事,不然的话,哀家看妳怎么跟皇上交代?”
柳惠娘诧异地看着太后,不知道太后为什么会对自己这样一个没名没分的女人如此和蔼,更别提她曾经独闯皇宫,划花了当朝公主一张娇嫩如花的脸孔。
“过去的事情就让牠过去吧!不要太放在心上。”太后仿佛猜出她心中所想,笑吟吟地拉起她的手,轻轻地拍了拍她的手背。
“妳的封号已经定下来了,放心吧!皇上不会委屈妳的。皇上已经封妳为菀妃,稍后会有太监来传旨。皇上可真是疼你,按规矩,你刚进宫,最多也就只能封妳正五品的嫔位,但是皇上却坚持封妳从二品的妃位。以后,左相就是妳干爹,妳是左相的干女儿,记住了吗?”
柳惠娘不解其意,瞪大了眼睛出声询问:“为什么?”
“师姊,还不快些叩谢太后。”曲陌生就一颗玲珑心,稍一思忖便想到其中的关键,这定是皇上怕师姊出身寒微,担心师姊进宫以后会被其他的妃嫔们欺负,才故意做此安排的,于是赶忙出声提醒师姊。
柳惠娘只得言不由衷道:“多谢太后!”
太后带来的那位华服夫人道:“既然名分已定,惠娘以后便是我的女儿了,来人,还不快帮小姐收拾收拾,接她回家?”
“且慢!”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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