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日子没法过了 作者:天如玉(晋江金推vip2013.08.17正文完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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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日子没法过了 作者:天如玉(晋江金推vip2013.08.17正文完结)- 第42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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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冬夜寒凉,秦淮河两岸却依旧灯火璀璨。世家的大船、画舫接连从河面上驶过,里面是夜夜笙歌的世家子弟。左边酒家里有胡姬旋舞惹得众人高声叫好,右边岸上却有恶犬追着叫花子狂奔过街,喧闹不断。
  大船四周垂了厚厚的帘子,里面烧着炭炉,暖熏惬意。安珩坐在窗边,视线从眼前美酒珍馐扫过,又挑帘朝外看去,只觉得这真是个奢华享乐的国度。
  他放下帘子,收回视线去看谢殊,今日她着了便服,雪白的衣料衬得她愈发唇红齿白,一颦一笑随性纯然,给人感觉毫无防备,可他到现在也没猜出她对他们这次出使是个什么态度。
  谢子元举杯请诸位来使开宴,安珩小酌了口酒,对谢殊道:“本相是土生土长的北方人,对晋国风土人情早有仰慕,此行一路所见,果然是景致无双,美不胜收。”
  谢殊心道,只怕你不是仰慕,而是图谋吧?嘴上却笑着回了一句:“安丞相谬赞了,晋国地处南方,哪里比得上秦国雄浑气派呢?”
  安珩笑了笑,不置可否,“素闻晋国文有谢丞相,武有武陵王,二位堪比当初赵惠文王手下的廉颇蔺相如,本相倾慕久矣,如今终于得见谢丞相,怎么不见武陵王呢?”
  谢殊假惺惺地露出惭愧之色:“武陵王原本是要来的,但想起与秦国屡次交手,伤了秦国好几次面子,实在不好意思啊。”
  使臣当中略有骚动,许多人都露出不忿之色,安珩也脸色微变,但很快又重新堆起笑容:“那都是战场上的事,如今太平岁月,两国交好,见一见也无妨啊。”
  他这般隐忍,倒愈发加重了谢殊的防心。“也好,那本相这就派人去请武陵王来。”谢殊叫来沐白,让他去请人。
  沐白走后没多久,舱门帘子被挑起,谢冉低头走了进来。他身着湛蓝大袖宽袍,身披大氅,稍稍饰面,又是一副好皮相,叫在场的秦国使臣又多看了几眼。
  谢殊向安珩介绍道:“这是本相的堂叔谢冉,此次贵国来使沿途安排,都是由他亲手操办的。”
  谢冉解下大氅交给身后的光福,向安珩见礼,笑得分外亲和:“今日为欢迎各位使臣,在下特地请了几位技艺高超的乐人来为诸位演奏。”说完朝光福使个眼色,后者立即挑开帘子,几个伶人鱼贯而入。
  安珩笑着道谢:“谢大人有心了。”
  谢殊本没在意,只是看见伶人当中有楚连在,皱了皱眉。她已吩咐过视楚连为座上宾,怎么又让他出来取悦他人了?
  楚连倒像是毫不介意的样子,他蒙受恩惠,也想略尽绵力,这是以往做惯的事,并不觉得哪里折辱自己。
  伶人们各就其位,船舱中顷刻乐声袅袅,曲调柔和,似大地回春,万花盛开,与外面寒冷的世界彻底阻隔开去。
  楚连并未动作,旁人是合奏为佳,击筑却还是单独听才绝妙,所以待别人演奏完,他才会献艺。
  几曲结束,众人抚掌叫好,安珩对谢殊笑道:“本相出身寒门,对音律并不擅长,也品评不出什么,实在惭愧。”
  若非立场不同,谢殊真想跟他做个朋友,真是知己啊!
  谈笑间,下人打起帘子禀报说武陵王到了。
  在场的人立即抬头看去,尤其是安珩,他想亲眼见一见这个大晋的保护神究竟是什么模样。
  寒风阵阵,卫屹之低头走入舱中,抬起头来,若明珠在堂,灯火都暗了几分。他长发散在脑后以丝带散散束着,解去披风,着一件淡雅的白衫,唯有衣襟和袖口有绣纹装点,浑身上下再无其他饰物,没有像其他官员那样敷粉饰面,不自藻饰,气韵天成,皎如玉树独立。
  若非听到名号,绝对想不到这会是那个叫无数秦兵闻风丧胆的武陵王。
  “谢相有礼,安丞相有礼。”他抬手与诸位见礼,声音低沉,美酒般醉人。
  安珩回了一礼,笑道:“久闻武陵王龙章凤姿,今日一见,果然名不虚传,本相此行能见到您与谢丞相,真是不枉此行了。”
  卫屹之只是笑笑,坦然承受了赞美,并不做客套。下人引着他在谢殊身旁坐下,他一抬头就看到场中跪坐着楚连,不禁扫了谢殊一眼。
  谢冉正观察着他,自然看到了这眼神,当即吩咐楚连击筑助兴。
  楚连称了声是,左手按弦,右手执着竹尺击打出声。他技艺高超,曲声连贯流畅,连谢殊和安珩两个音痴也像模像样地听了一会儿。
  卫屹之偶尔看一眼谢殊,她却一直盯着楚连。
  曲毕,谢冉自然而然地挥了一下手:“去伺候丞相吧。”
  楚连起身将筑放到一旁,跪坐到谢殊身边,要为她斟酒。
  “不必,”谢殊挡住他手:“你是贵客,不用做这种差事,回府歇着去吧,这里自有下人伺候。”
  楚连脸上浮出赧然之色,低声道:“多谢丞相,可小人做这些是心甘情愿的。”
  今日来此之前,谢冉告诉了他谢殊老家也在荆州,更说丞相一直对他诸多照顾,颇为上心,他心里那点猜想便坐实了。
  虽然谢殊言谈举止都潇洒自然与其他男子无异,但他将前后事情联系起来,从沐白的话到武陵王的话再到今日谢冉的话,总觉得她一定就是如意。
  他觉得庆幸,如意在这样的大家族里,一定少受了很多苦,却又觉得心酸,从当初那个乡野丫头成为权倾朝野的丞相,又岂是身披一件男装就能办到的。
  他吸取上次被武陵王询问的教训,不敢在谢冉面前表露分毫异常,即使此人是她堂叔。他也明白自己终于与她已成云泥之别,唯一能做的便是这样找个借口在她身边,做一些力所能及的事。
  谢殊哪里知道他心里这些想法,见他坚持,也就不多言了,只是有意无意看了一眼谢冉。
  你小子给我安分点!
  卫屹之就坐在她旁边,自然将她与楚连的话都听进去了,其实心中很不舒服。
  当时情势危急,他又以为谢殊对他无意,楚连是最妥当的人选,自然将事情托付给他。没想到将他送到谢殊跟前,又感到了危机。他是谢殊的恩人,又对谢殊有情,如今人在相府,朝夕相处……
  不过这些他也没表露出来,甚至还一脸平静地与安珩说着话。
  “安丞相的国书本王也看过,其中多次提到贵国的诚意,却不知这诚意在何处?”
  有个使臣忍不住道:“我国丞相亲自前来,这不就是最大的诚意了吗?”
  安珩抬手打断他,冲卫屹之笑道:“本相此行自然是带着诚意来的,那诚意就在官署之内,若武陵王愿意,现在便可去见。”
  卫屹之看向谢殊:“谢相以为如何?”
  “那便去看看吧。”谢殊似笑非笑地看着安珩:“本相对安丞相的诚意万分期待。”
  大船靠岸,车马早已准备好,众人走下船去,有几个使臣不习惯微微摇晃的甲板,甚至有些晕船。
  卫屹之跟在谢殊身后,看她叫人送楚连回去,甚至还将自己的披风给了他,心里愈发不舒服。
  一路行至官署,厅内灯火通明。
  安珩走下车,请谢殊和卫屹之先行,三人在厅中落座,小吏奉上茶,他叫使臣去将“诚意”拿出来。
  大约二十余人身着庶民服饰的男子被带了过来,站在三人眼前。
  “这是……”谢殊转头看向安珩。
  安珩道:“秦晋两国交战多年,彼此都俘虏了不少人质,如今两国交好,本相觉得应当让这些人回归故土,所以将幸存下来的这二十余人给带了过来。”他盯着卫屹之:“不知这样能否算作武陵王眼中的诚意?”
  卫屹之抬眼朝那群人看去,原本只是无心一扫,却忽而凝住了视线,一下从座位上站了起来。
  作者有话要说:终于更了,累垮_(:3」∠)_
  谢谢粗水的菇凉,你们都是好银,温暖着我被霸王刺痛的心,没有你们,日子就没法过了……T T




☆、六五章

  谢殊诧异地看着他;顺着他的视线朝那群人看了一眼,都是一样的憔悴狼狈;也没看出什么。当着这么多人的面她也不好问他出了什么事,悄悄伸手扯了一下他的衣袖。
  卫屹之回过神来;缓缓坐了下来。
  安珩道:“武陵王还没回答本相的问题呢?这可算有诚意了?”
  卫屹之看他一眼:“算,安丞相有心了。”他叫来小吏;吩咐将这些人带下去安置,稍后问清楚姓名和来处;也好安排送返家乡。
  那二十余人纷纷下拜谢恩,有的甚至忍不住激动哭了起来;在场的晋国官员见了都唏嘘不已。
  谢殊也很感慨;不管安珩此行带着什么目的;终究是做了件好事。
  双方你来我往又客套了几句;并对未来友好前景做了一番展望,就该告辞了。安珩表示想见识一下建康的风土人情,谢殊便将此事交由谢冉安排。
  卫屹之最先出门,大家忙着作别也没在意,谢殊却看得清楚,打着哈哈走出门外,朝着他的背影跟了过去。
  得了武陵王的吩咐,小吏们办事都很积极。那些俘虏被带到几辆马车前,一名小吏负责点人,一名小吏拿着纸笔询问姓名和籍贯,之后便按照地域将这几人分成组,马上送去驿站安置。官署这边会有专人去做身份确认,快的话不出几日便可以送他们返乡了。
  一个一个都安排好了,还有一人站着未动。小吏拿着笔在同伴手中的砚台上蘸了蘸,问道:“你叫什么?年方几何?家住何处?家中都还有哪些人?”
  那人刚要开口,却重重地咳起嗽来,一手扶着旁边的马车,一手拢着唇,咳得很厉害,简直上气不接下气。
  另一名挑灯的小吏上前几步举了举灯,仔细照了照他,见他佝偻着背仍在咳个不停,退回来对执笔小吏道:“这人不会有什么不好的病吧?别传染了我们。”
  “不会吧……”执笔小吏皱起眉头,退后两步,语气不怎么好了:“喂,说话啊,别半死不活的!”
  挑灯小吏捂着口鼻上前踢了他一脚:“真烦,有完没完了。”那人跌坐在地上,总算不再咳了,他立即喊道:“快快快,报上姓名籍贯,看来得专门给你安排辆车了。”
  话音未落,有人在旁喝道:“你干什么!”
  小吏们一致转头,看见武陵王快步走来,吓了一跳,连忙退开。
  卫屹之到了跟前,劈手夺了小吏手里的灯:“带其他人先走吧,此人由本王亲自安排。”
  小吏们不敢多话,连忙吩咐赶车走人。
  卫屹之举着灯走到那人跟前,单手托着他的胳膊扶他站了起来。
  灯火下的脸沧桑了许多,不是当初的偏偏少年郎了,脸色也苍白的很,但一旦站直,身姿挺拔一如当初,还是他卫家顶天立地的好儿郎。
  “大哥……”
  那人看着他浅浅地笑了笑,点了一下头。
  卫屹之提着灯的手垂了下来,这一刻竟不知该如何形容自己的心情。
  那个当初看着他成长的大哥,他引以为目标和骄傲的大哥,以为再也见不到的大哥,居然有一天会再站在他面前,却是以俘虏的身份,狼狈不堪。他甚至都不敢当面认他。
  “屹之,我们有十几年没见了吧?”卫适之伸手按了按他的肩,却发现当初那个柔弱的弟弟已经比他还要高了,忍不住扯了扯嘴角。
  卫屹之扶着他的胳膊,哽在喉头,许久无言。
  远处站着的谢殊一脸惊诧。身后传来脚步声,转头见是谢冉提灯跟了过来,她立即转身往回走,顺便将他拦住:“走吧。”
  谢冉亲眼看见武陵王朝这方向来的,以为是自己打扰了他们独处的机会,笑道:“早知我便不来了,先前楚连那出正让武陵王吃味呢,原本你这时候去安抚他最好。”
  谢殊转头看他,忽然道:“你一直这样,有什么乐趣?”
  谢冉愣了愣:“什么?”
  谢殊收回视线:“你被祖父教导的太好了,凡事都向着利益,这点我永远也比不上。但人若是连一点真感情都没有,那人生还有什么趣味可言呢?以后等你有了喜欢的人,也要这样事事算计么?”
  谢冉脚下一停,看着她毫不停顿直往前走的背影,震惊无言。
  真感情?原来她对武陵王已经到了真感情的地步了?
  第二日一早,天上飘起了细雪。
  谢殊穿戴整齐打开房门,发现沐白旁边还站着楚连,不禁一愣:“你怎么来了?”
  楚连垂着头:“小人想为丞相做些事,但又别无所长,只能来伺候丞相了。”
  谢殊笑笑:“你的好意我心领了,不过还是不用了,让沐白来做就好。”
  沐白挺了挺胸膛,瞥了楚连一眼,原本以为是个不错的人呢,没想到居然想抢他饭碗!哼,才不会让你得逞!
  楚连自然也察觉到了沐白的眼神,不好讨人嫌,心里又过意不去,将抱在怀里的披风双手递了上来:“那小人就告辞了,这是丞相的披风,多谢丞相了。”
  沐白立即接了过来,宣示贴身下属的主权。
  既是童年好友又是恩人,谢殊对他自然不同,怕他误会,还好言宽慰了几句:“你不必在意,放心在这里住下,吃穿用度都不会少了你的。若觉得无趣便去花园里击筑,我不会欣赏,其他人会啊,我看最近花园里鸟都多了一些嘛。”
  楚连一下没忍住,笑了起来,抬眼看了看她道:“我也只能用这法子为丞相排遣忧愁了,丞相若不嫌弃,小人以后常为丞相击上两曲吧。”
  以前的虎牙就是个自力更生的人,谢殊估摸着他多半是不想在相府里游手好闲,便点了点头:“也好,我也培养点情趣。”
  谢冉从流云轩过来,经过院外,看见房门边谢殊带着笑与楚连说话,脸色微冷。
  他是让楚连刺激一下武陵王,可不是给他机会动歪脑筋的。
  “你在这里做什么?”
  楚连转过头,见谢冉脸色愠怒,忙行礼道:“小人……”
  “还不滚!”谢冉怒气冲冲地打断他。
  楚连怔了一下,连忙告退。
  谢殊顿时不高兴了:“堂叔这是做什么?一大早就在我院中呼喝。”
  谢冉因为昨晚她的话气闷了一晚,语气自然不好:“还不都是为了丞相好,你当我爱管这些闲事?”
  “为我好?”谢殊被他这语气一激,对他连日来的不满也给勾了出来,接连冷笑了好几声:“你谢冉是什么样的人我会不知道的?说是为我好,实际上还不是为了自己?”
  她走出房门,沿着走廊一步步朝他逼近:“从宁州回来后你就一直行事古怪,对我的事多加干预,你究竟在打什么主意?嗯?”
  谢冉不妨她忽然变脸,一脸错愕,被她逼着一路后退,直到背抵着柱子才停下:“我……”
  “你什么?”
  谢殊脸上带着笑,偏偏眼神阴沉沉一片。背后天色青白,廊外雪花飞落,她的脸近在咫尺,皎若天边月。
  谢冉以前觉得她心慈手软不能成大事,多少有些看不上她,如今她再掌大权,时而从那看似亲和的笑容里露出一丝威严来,才让他觉出她相貌出色,惹人注意。而此时此刻如此接近,竟让他生出一丝无措来。
  谢殊看他神色不定,知道也问不出什么,哼了一声转身回房去了。
  谢冉犹自怔忪,扶着柱子站了一会儿,转身回了流云轩。
  光福刚才在院外多少听到了一些响动,一路都跟在他身后安慰:“公子不必在意,丞相一定会知道您是为他好的,公子还是赶紧去接待使臣吧。”
  谢冉没理他,回房关上了门,光福想跟进去,忽然听见里面传出狠狠砸碎东西的声音,吓得止了步子。
  卫屹之今日没有上朝,谢殊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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