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臣要作死 作者:晴天包子(晋江vip2014-07-30完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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臣要作死 作者:晴天包子(晋江vip2014-07-30完结)- 第4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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寻着能在湛首辅面前说上话的,打点一下,请人家帮帮忙,若是湛首辅还记得你,提起的时候就说你甚乖巧,正苦心查案,奈何案件颇为棘手,需些时日。时日一长,这事便大事化了小事化无,而首辅贵人多忘事,早就不记得你了。”

    沐小木仔细听了,感激的看着施亦道:“大人提点,下官谨记在心。”

    “那你选那条路?”施亦好奇道。

    “容我回去想想。”沐小木一天都没来得及忧愁,被三位大人折腾的够呛,这时终是得了空,愁了一愁。

    三位大人陆续走远,身影愈来愈淡,终是被夜色淹没。

    沐小木目送了许久,这才松了全身力气,今日一事,几番转折,颇令她心累,此时此刻,不安与疲惫才尽数朝她涌来。

    夜悄悄的深了,行人不复方才,热闹鼎沸的长街一点一点撤去色彩,很快,便徒留下萧瑟的黑与苍茫昏暗的黄。

    圆月倒是越发清亮,她仿佛看见那人白衣翩跹,月下独酌,一身疏狂尽敛,笑的那般肆意。

    离开他已那么久,如今连思念都变得奢侈。

    “如果是你的话,会怎么做?”沐小木昂着头,不禁问道。

    掠过长街的风卷过几片落叶,悠悠的飘落她的眼前。

    沐小木不知不觉便走到了子午河岸,夜风带着凉意,摩挲着她的脖颈,她知晓自己目前只有一条路走。而这条路,她等了许久许久。

    投靠随仁,是她唯一的一条路,也是她入朝为官的目的。

    不曾想,自己误打误撞,竟得了个机会。现在整个朝堂都知道她得罪过湛然,而整个朝堂也知道湛然和随仁不对付,这个时候她只要向李三表表忠心,她在朝中的名字自然便姓了随。

    随仁党羽众多,她只要机灵点,不怕没有接近他的机会,到她能站在他身边的那一天,便是自己大仇得报时候。

    子午河汹涌着黑色的河水,仿佛择人而噬的凶兽。

    数年前家中铺天盖地的血红染透了她的眼,那些流血流泪的往事宛若无数针尖,日日将她的心口刺的鲜血淋漓。

    昭熹十一年,她亲吻了尚在熟睡中的父母,背着包袱偷偷随着隔壁林叔进城的牛车溜了。她住的地方风景秀丽,安稳祥和,小小的村落充满了温情与甜蜜。那年她十一岁,她向往外面的世界,想学会读书写字,想知道更多。

    昭熹十三年,那年沐小木十三岁,她女扮男装在白露书院已满一年,有个少年待她十分好,第一眼便发现她是女儿身,但却并未拆穿她,每每在她危机之时,便不着痕迹的替她挡上一挡。

    昭熹十四年,沐小木满了十四,她与他告别,少年向来潇洒落拓,明明也是个孩子,但却总是令她心安。但他邀请她同去的时候,表情竟然带着些许不自信,说完之后,很快便别过脸,又拿眼睛偷偷瞧她。沐小木心跳的不像话,便说回家之后同父母说一声就去找他。少年握着她的手很紧,眼睛却豁然发亮。

    昭熹十四年,沐小木回到家乡,满心欢喜的推开家门,却被满眼所见吓破了心肺。她疯狂的跑完整个村落,却没见一个完整的人,满村都是无头的尸体。

    原来遍布阳光,莺飞草长的村落,恍然间成了一个*。她仿佛还能看见烟囱里袅袅升起的白烟,娘亲正用握着锅铲的手背擦汗,爹爹从外头回来,黝黑的手臂结实有力。

    等她发现自己哭了,用手一摸,却只见满手的血红,鼻腔里满是腥甜的气息。她失魂落魄,浑浑噩噩的四处逡巡,被她找到了尚有一似气息的隔壁林婶。

    林婶是自己男人用命救下来的,她几日未进食,早已虚脱不堪,不过拼着命吊着一口气罢了。

    沐小木陪着林婶度过了她生命的最后时光,也了解了事情的始末。

    一切不过是有权有势人的游戏,草芥没有丝毫反抗的理由,身为弱者,本身就是一种罪过。

    沐小木住的小村落颇偏远,也没个县丞府尹,朝廷倒是有派人前来管辖,奈何太过偏远,又无甚油水,官员大多懒得前来上任,多是塞点钱去了更富庶的地方,这里久而久之,便成了三不管地区,也意外的成全了村中人,渐渐成了无税赋无压迫的世外桃源。

    可惜好景不长,有朝一日,打北方来了几个身穿盔甲的将士,风尘仆仆,宛若丧家之犬。村中之人热情善良,热菜好酒伺候,不曾想,却埋下了祸根。

    第二日,众人尚在睡梦中,便遭到了惨绝人寰的屠杀,鲜血染红了脚下的土地,腐蚀了锋利的兵刃。

    林婶摸出了一块令牌,上面潦草的刻了个“随”字,还说听到有兵士叫为首的那个人,叫他随仁。

    沐小木人小力微,她前后忙了十天,才葬了全村的人。又在父母的坟头跪了十天,这才踉跄着脚步离开了村子。

    她想,她答应少年去寻他的话是没法子履行了,希望他不要怪她。

    她离开的时候,树木依然苍翠,阳光依旧明媚,不仔细看,当真看不出溅在枝叶间的殷红,就好像不仔细看她,也瞧不出她心里的裂痕。

    沐小木束起长发,穿起长袍,走进了官场。在无数次碰壁无数次挫折中,却离随仁越来越远,他官运亨通,几立战功,品阶更是一升再升,很快,沐小木连他的消息也得不了了,等到沐小木终于混到御史,他却已经看尽风云,炙手可热了。

    而沐小木这么多年的努力,终于明白了他当日那么做的原因。原因简单的令人发指。

    那日,随仁中了伏击,吃了败仗,带着几名亲信狼狈逃命,上头已经下了谕令,将他革职查办,小命也堪忧,他本想带着亲信亡命天涯的,结果却误入了羊群。瞧见这群毫无反抗力的人,便起了心思。这里无人监管,说是良民便是良民,说是匪寇便是匪寇。如若自己带人剿匪有功,不但小命保住了,升官发财也指日可待。

    他随便一思量,便有了屠村的惨剧,若是要报战功,则是按人头数来算,他便割下了所有人的头颅,兴奋异常的飞奔回去邀功了。果不其然,上头不但不追究他之前的失职,还对他褒奖有佳。

    他深谙官场一套,该送礼送礼,该拍马拍马,更加青云直上。

    不过贪婪私心,却毁了那么多人的未来。

    沐小木只想有一天,能够站在他身边,亲手将刀刃送进他的胸口。

    ……

    沐小木伸出手指,揉了揉惺忪的眼。

    昨天她很容易就下了决定,便不再为这事儿操心,一大早便托了查案的借口没去督察院报道。

    略带寒意的清晨分外清新,沐小木摇了摇脑袋,身着便服,大喇喇往馄饨铺上一坐,招呼老板来一碗馄饨,搁些葱花卧一个荷包蛋。老板利落的应了一声好,便听见“滋啦”一声,葱花接触热油的香气不由分说的便飘进了鼻腔。

    一会儿之后,热气腾腾的馄饨便搁在了眼前。

    沐小木甚满足,她忘掉了一切烦心事,只想就着清风,好好的吃这一碗混沌。

    “啪”一声响在眼前,汁水溅上了衣衫,滚烫的液体令沐小木惊呼出声。

    “你就是沐小木?”来人嚣张的昂着脑袋,目光浑浊,态度张狂。正是他出手掀翻了桌子,盛馄饨的碗砸在地上,早已四分五裂。

    沐小木抬头望去,就见眼前的人,明显的酒色过度,一副虚浮不堪的摸样,手臂中还搂着个脂粉甚重的姑娘。

    “正是在下,不知……”沐小木瞧他应是喝花酒喝到现在,荒唐了一夜酒意正盛,便小心道。

    “我就是李三,听说你得了那人的旨意,要查我?”李三勉强将眼珠子定了下来,仿佛天大的笑话一般,怜悯的看着她。

 第6章 湛然·兴之将至

    “哪里的话。”沐小木定了定神,温顺的垂下眼睛,拱了拱双手,以一种特别谦卑的姿态道,“李大人为人亲厚有口皆碑,下官又岂会听信流言蜚语。今日告了假,正要去大人府上赔罪呢。”

    “赔罪?赔什么罪?”李三定定的察看她的表情。

    “自当是赔不敬之罪。由于下官鲁莽,顶撞了湛大人,这才连累李大人卷入此事,无端多了些纷争。下官备了些瓜果,正想请大人品鉴呢。”沐小木甚诚恳,姿态也乖巧的恰到好处。

    “是个识时务的。”李三笑了起来,道,“本官错怪你了,你倒是个巧的。”

    “承蒙大人厚爱,不知大人可用过早膳?不妨由下官做东,大人能否赏脸……”

    “不用了,本官一夜未睡,颇感疲乏,再者说了,你请的饭再好吃,能有珊儿好吃么”说罢,便凑上去亲了一口身旁的姑娘,姑娘笑的身子直抖。

    “那来日方才,希望大人到时能给个机会。”

    李三不搭理她,冷笑着搂着姑娘走了,几个佩刀的兵士随在他身侧,声势浩荡的渐渐远去。

    沐小木立在原地,恭顺的目送他,直到他消失了许久许久,她仍立在原地,没有一点要走的意思。

    ……

    既然选了投靠随仁这条路,便要忍,沐小木深知这个道理,因此她从街上回去没多久,便花了大部分的积蓄购置了些许古玩,托人送给李三。完成这件事,只觉得浑身的力气都被抽干了,软绵绵的使不上劲。

    午后时分,长街寂寥,沐小木寻思晒晒太阳去去霉,便无目的的在街上闲晃。不知不觉便到了将军府。

    将军府威武高耸,门口两只石狮子睥睨天下,略一靠近,杀伐血腥扑面而来。沐小木抬眼看着朱红的大门,只觉得上面仿佛鲜血染红一般,红的刺眼,不由得抬袖遮了眼。

    忽然马车轱辘碾过青石板的声音传来,沐小木往路边靠靠,马车便擦着她的身体疾驰而去,到将军府门口停了下来。有仆人快速跑过来掀起轿帘,有人忙不迭的送来脚踏,一时间人头攒头,却又井然有序。

    一双靴子踏出了轿子,稳稳踩在脚踏上。

    这大概是沐小木第一次看到随仁本人,也是第一次没有办法控制自己的身体,她脑子里的那根弦断了,想着这个人的狠辣阴险,想到背负的血海深仇,就不由自主的往前方走去。一步一步,泥足深陷。

    “喂,阿木啊,在这里做什么?”熟悉的轻笑拉回了沐小木的理智。

    沐小木终是找回了一丝清明。

    “哦,你是想直接跟随仁表忠心么?”来人不自觉的搭上她的肩膀,自顾自的道,“也不是不行啦,原来你选这边啊?倒也是有魄力啊。”

    沐小木眼中血红褪去,她长长的吐出一口气,调整了一下表情,勉强挤出笑容,道:“施大人慧眼,一猜即中。”

    “那当然。”施亦眼露得色,指了指随仁,道,“不过我跟他没共同语言,怕是不能帮你引荐了。”

    “不妨事,多谢大人美意,我身子不适,先回去了。”沐小木躬身施了一礼,压抑住狂跳不止的心脏,走的头也不回。

    施亦摸了摸脑袋,觉着今日的沐小木有些奇怪。

    ……

    沐小木一天连受了两场刺激,倒是保持了这几天正常的频率。自打她入京以来,波折就不断,一惊一乍的颇锻炼心志。

    眼下又到了黄昏,橘色的光线掩盖了一切凌厉,连素来冷漠的子午河畔也变得温柔多情起来。

    沐小木穿过了长长的河堤,提了一个小小的食盒,往东郊的大牢走去。不知为何,她忽然很想见一见林紫。

    守门的狱卒一听湛首辅的名字,异常客气的便放了她进去。牢里光线昏暗,还有一股腐烂的气味,沐小木步履轻快,浑然未觉。一直走到最里面,便看见一位惨白惨白的少女,正抱着膝盖,缩在一束小小的夕阳里,眼睛里充满了渴望。

    “林紫姑娘?”沐小木放下食盒,试探的道。

    少女抬起满是血污的削瘦脸颊,漆黑的眼睛显得特别大。她没有说话,只是没有表情的打量她。

    “我是来帮你的,你能跟我说说你的事么?”沐小木席地而坐,隔着牢笼轻声道。

    少女转过头,贪婪的晒着一小束的阳光。

    “我是你唯一的希望,选择相信我对你有什么损失么?”沐小木很有耐心,又道,“现在快入冬了,外面的落叶很漂亮,阳光漫天,很暖和。”

    少女转过头来,大大的黑眼睛湿润了。

    “我叫林紫,今年一十四。”少女开了口,似是许久不曾说过话,发音磕磕盼盼,如同第一次练习说话的幼龄小童。单薄的身体上遍布鞭痕,她略一移动,便会牵扯伤口,却倔强的不说一句痛。

    ……

    从牢里出来后,天已经完全黑了。

    林紫的故事并不长,只是沐小木想陪她多坐一会儿,替她擦一擦眼泪。不过又是一桩巧取豪夺,颠倒是非的事,在这个冷漠的世上,再寻常不多。

    林紫生的漂亮,李三一眼便相中了,那时的林紫已许了人家,李三不过动了动手指,便弄死了林紫的未婚夫,又强行占、有了林紫。这个贪恋阳光的小姑娘出人意料的坚强,并未轻生。她知道拿李三没办法,为了保住家人性命,便对李三甚为顺从。可是林紫不顺从的时候,李三喜欢她的顺从,林紫顺从了,李三又开始喜欢她的不顺从,她越顺从,他越不开心。

    于是李三为了林紫的不顺从,当着她的面虐杀了她的双亲,并狞笑着问林紫,恨我么?反抗啊,挣扎啊。林紫发狂一般的拿刀刺他,却不能奈何他分毫,反被他带到妓院。

    林紫在说的时候很淡然,情绪一直很稳定,说完后,她低低的道:“大人,是不是身为弱者,本身就是一种罪?”

    沐小木不知该怎样回答她,只得将手指伸进牢笼里,将她勾过来,抱在胸口。林紫没有哭,沐小木却泪如雨下。

    长夜漫漫,沐小木不想回家。她心绪不宁,今个儿一天都无法平静下来。她知道投靠随仁是最好的选择,唯有这样,才能大仇得报,可是心绪却一直都无法平静下来。

    踱到酒楼门口,没像往常般绕开,略一停顿,便拐了进去。

    酒香弥漫,诗人学者高谈阔论,频频举杯,年轻姑娘也巧笑嫣然,在青年才俊的陪同下羞红了脸颊。

    沐小木找了个角落,叫了壶酒,就着苦涩的夜色,默默的往嘴里灌。“咳、咳、咳。”她没怎么喝过酒,突然这种喝法,只觉得喉咙里呛的难受,辣的眼睛也生疼生疼。

    不是下定决心不查这事了,不是都给李三送了礼了,不是打定主意投靠随仁了,明明这是最好的路,明明这是自己期盼已久的,可是为什么那么难受呢?

    沐小木觉得头脑不受控制,她一把抓起酒壶,狠狠往地上一砸,嚷道:“这是什么酒,太难喝了。”

    ……

    时光荏苒,一晃十日。

    清晨的长街尚未苏醒,沐小木就整理好了衣冠,立在门前。她吸了一口气,对着身后的牌位深深拜了拜。然后猛然拉开大门,走的头也不回。

    拉开门的一瞬,阳光冲了进来,贯穿了她单薄的卧室,照亮了双亲的牌位。

    李三今晨在刑部大牢里被秘密处斩了。

    这一消息漫天飞舞,一时之间,整个京城都沸腾了。而什么都不知道的林紫,则惊奇的看着前来打开她牢门的狱卒,一时之间完全愣了。她蹒跚着走到门口,温暖的朝阳一瞬间便将她紧紧包裹,少女苍白的脸上,终于露出了久违的笑容。

    而沐小木自打那日出了门,便再也没有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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