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还有我的老师。当年我遭孟家迫害,老师为了救我,不惜以命相邀,可惜父王还是轻信了别人。夫子一怒之下,辞官归隐。我虽知夫子的几个去处,却也不能完全肯定,老师是三代老臣,若是有他助你,怀璧,你胜算很大。”
“你说的可是太傅桃偃?”
扶兮讶然:“你认识夫子?”
“听闻过此人,善于占卜观星,谋略方针更是出奇,若能得他相助,我得天下,更胜一筹。”
“嗯,我一会儿便书信一封,你找人送去我指定的地儿,不过老师这个人行踪飘忽不定,能不能找到,我不能确定。”
“无妨。”怀璧大喜,重重的拍了一下扶兮的肩头,力道大的她皱眉后退一步,怀璧说:“你已经帮了我很大的忙了,剩下的,也要看看天意。”
“还有……”
“还有?”怀璧挑眉
扶兮点点头:“舅舅生前经营了一家绸缎庄,在陵北,利润可观,那些钱财给你填充国库,于打仗多少有用处的,以免战事导致国库亏虚。那些钱财留着于我也无多大的用,从前我想招兵买马,却无处安存,如今有你助……”
一个我字还没说完,怀璧便激动的一把将她搂到了怀中,温暖的胸膛紧贴着她的,一个劲的抚摸着她的发丝,嘴里重复道:“太好了,太好了,兮儿,你真是我的福星……”
作者有话要说:实在抱歉,最近更新不及时,因为实在太卡文了,都是些夺天下谋权的,不如情爱好写啊,作者纠结死了。还有一直卡,有评论我也回复不了,瞪他不卡了我会回复的,谢谢一直支持的伙伴们
第50章 。
永宁帝登基的第二年;朔风吹响营歌,隆冬百花敝尽。
这个不太平的冬天;马蹄踏破了楚国的城门。齐军打着“一统天下”大旗,举兵楚国,剑矛直指帝都。
楚军溃败,兵力渐弱;怀璧大军长驱直入,转眼已夺下数十座城池。
朝中,孟家穆家一改多年来争锋相对的局面;联手上书刚亲政的年轻帝王;要求割地讲和。为帝所拒,愤然离朝。
翌日;刑部尚书家奴与孟氏手下于闹市相冲,孟家兵戎以见,苏放家奴被杀,帝未表态。苏放不服,长跪殿前,君不见。苏放怒而辞官,群臣相留。
五日后,楚帝亲指穆黎岁出征,孟浩大怒,当着百官之面指责他不懂谋略,置军队生死与不顾,强烈要求议和,扶玉再拒,二人头一次在朝堂争执的面红耳赤。
后得太后调解,才稍缓。
半月后,天色将明未明,西边悬着一颗淡月,东边却翻了鱼肚白。接连下了三日的大雪,白皑皑覆在檐牙楼台之上,压弯了几株冬日衰败的老柳。
怀璧刚从战场下来,掀开营帘便迎上扶兮急切的询问:“怎么样了?”
怀璧接过她递来的茶,在暖炉便取了会暖,几口暖茶入腹,他道:“两军交战不相上下,楚国的兵马太弱,不过这一次帅将换了人,到是能撑撑,不过要不了多久,我定能将他们一举歼灭。”
“换人?换了谁。”这一室暖意融融,扶兮拎起茶壶在为他斟一杯茶,漫不经心问道。
茶杯在触碰到唇瓣时怀璧顿了顿,看了她两眼:“是,穆黎岁。”
穆黎岁,这么久了,这个名字再一次被提及的时候,扶兮想到的只有当初背叛的恨意与耻辱。
还有墨言那些话,原以为穆家是与孟家勾结,想不到穆家竟与梁军勾结,这么写年,还真是小看了穆家。
楚国再不济,穆家也是世代良将,穆黎岁更是骁勇善战,算是个劲敌。
扶玉登基的时候,朝政一直是孟家把持着,如今他亲政,掌握大权,便再也忍不住,将他那争强好斗拼的你死我活的本性暴露。
楚军已是寡不敌众,扶玉却一直执意开战,妄图力挽狂澜。
百余城池已攻下数十座要害之城,楚军已溃不成军,桃偃官拜齐国一品丞相,辅佐天子治理朝纲,苏放怒而辞官,扶玉身边能有的只有穆家,可笑穆家已于梁人勾结,偏偏还不做到鱼死网破,在这为了楚国卖命。
恍惚间,想起那日朝堂之中,他陌生又冷漠的捏造自己的重重罪行,残忍的笑意的在唇边荡漾开来,“与穆黎岁这一战,我上阵。”
“扶兮?”怀璧不是不知道她与穆家的关系,当年那些事他多少都知道些,一个薄情寡义的男子,既然能对付扶兮,不难保会对她手下留情,战场上刀剑无眼,穆黎岁也的确有两下子。
与他交手,自己都有些费力,实在不放心扶兮去。
又或者……怀璧抬头看看她的脸,又或者是不想她去。
最是难断旧情长。
两年来,墨言杳无音讯,原本以为他会与扶兮这么顺其自然的过一生,以后的日子里也会有自己的孩子,可是如今这局势,叫他忽然怕了起来,怕墨言回来,怕穆黎岁夺走她。
怀璧不知道,他这些乱七八糟的心思完全是想多了。
扶兮与穆黎岁,早在那年朝中诬蔑之下,就彻底断的干净了。
她的仇恨不能不报,情爱不过是过眼烟云,过去的早已过去。
“我要出征。”扶兮肯定的看着他,又说了一遍。“穆黎岁欠我的,我要亲手夺回。”
这是她的愿望。
怀璧自然之道她来齐国后忍气吞声,谋略方针是为了什么,既然穆黎岁曾经愧对过她,更是导致她沦为卑贱质子的罪魁祸首,那么这个仇扶兮若是不报,定会不甘。
他搁下茶杯,点点头应允道:“好吧,明日再战,你去。”
*
营外号角长鸣,千军策马,山河逐鹿,风沙没,斩长风万隔万敌。
楚国庆昭城的城楼下,两军交锋,黑压压的一片,庆昭是楚国的地气所在,如若攻破便可从蒙城山直攻帝都。胜负已分,扶玉却偏偏要撑到死,怀璧早就发过话,只要扶玉愿意双手奉上楚国的玺印,主动投降,不会赶尽杀绝,他日定然加爵封位,不会亏待。
奈何扶玉偏偏连最后的精锐都不愿放过,非要斗出一个真正的输赢来。
隆冬的风呼呼挂在脸上,刀割一般的疼。
她手中握的已不再是苍傲,虽不是名剑,提剑站上督兵台时也是寒光乍现,丝毫不亚于苍傲。
上阵前,她将手中的剑擦的雪亮,放眼望去,兵燹成慌。
扶兮遥望城门上随风飘扬的楚旗,冷笑着对踏马破门而出的穆黎岁冷笑道:“今日,我便要亲手换掉你们旗帜的颜色!。”
他是将军,她也是将军。
穆黎岁早已料到,再相见,免不了是刀剑相对。
快三年了吧,穆黎岁还是那副温柔的眉眼,亲切的像个兄长,他看着扶兮,略憔悴的脸上满满浮现一抹笑意。
三年了,这是他第一次发自内心的笑,他说:“公主,又见面了。”
扶兮拉住缰绳,冷冷一哼:“将军这声称呼,扶兮不敢受。将军莫不是忘了,扶兮已经不再是贵国公主。”
穆黎岁苦涩的笑:“我知道你还在恨我,可是在我心里,你永远是我的公主。”
“将军。”扶兮大喝一声,打断他的话,这个男人是疯了吗?陷害她伤害她,害她在齐国生死徘徊,如今却轻描淡写的一句话,是想说抱歉,还是想说对自己还有感情?
不论哪一种,于扶兮来说都已是天大的笑话。
“那日分别,我便说过,我放过你,因为你舍身救过我的命,即便你的解药也是我卖身为求来的,可是我不想欠你什么。我放你走,若是他日再相见,我定会亲手杀了你,一血耻辱!”
“卖身为奴?”穆黎岁一脸困惑,城门下空旷的广场上,千军沉静,唯有二人此起彼伏的对话声。
“不过是些前尘往事。将军不必介怀。”
“那么,你想杀我?”他穿着铠甲依旧英朗,可是那张温文俊逸的脸上却在短短几年里布满了沧桑。就连曾经明亮的眸子都暗淡了许多,不等扶兮说话,他又笑了笑:“其实我又何尝不曾活够了,只是找不到一个死的理由。我还没有再看你一眼,还没有来得及……”
“够了!”扶兮斥断他,“亏穆家世代忠良,良将良将,你可对得起这个名讳?你可对得起百姓对你的信任?你爹果真是不容小看啊,居然与梁兵勾结。”
寒风将她的话待到穆黎岁耳旁,穆黎岁脸色一滞,“你,你都知道了?”
“当然知道。是我痴傻,一直以为你们与孟家……”
“扶兮。”穆黎岁脸色有些难看,“父亲也是不甘于被孟家压迫,我曾经劝过他,可是……”
“你永远都是中这样!无能。”扶兮冷冷的看着他,握剑的手紧了紧,“我与你不同,我说过的话,一定算话,也一定会做到!。”
说着脚轻蹄马腹,挥剑敲在马屁股上,骏马吃了痛,嘶吼一声踏蹄上前,空锋芒策,那剑对着前方骏马上的直直刺去,身后千军蠢蠢欲动,却被穆黎岁挥手止住了。
‘嘶——’
利剑几乎是一瞬间穿透穆黎岁的,他压根没有半分闪躲,利剑刺头铠甲的那一刻,扶兮清楚的看见他脸上的笑意,那是满足与宽心,还有深深的解脱:“谢谢你。”
他强撑着拉住缰绳,举起剑对身后的千军,提足最后的力气说:“降!”
将军发令,士兵无敢不从,纷纷缴枪下跪,血很快从铠甲中溢出,染后了青色的铠甲。
扶兮愣愣的看着他,却见他从马上拽来一个包袱,扶兮这才看见他身后有个包袱,深色的包袱缓缓被他沾血的双手打开,包袱里露出一个牌位,上面刻着扶兮母亲的名字,扶兮错愕的说不出话来,连握剑的手都有点抖,再看穆黎岁,已经快要从马背上倒下,他脸色苍白,却仍旧笑着,他说:“我的公主,对不起。”
“你……?”
“我母亲去的早,我爹一手将我教育成人,背叛他,看他死,我……做不到。这牌位孟家原本是让人烧了的,我知道后,偷偷让人留了下来,也许这是我能为你做的最后一件事。”
他伸出手,想摸摸她的脸,却停在了半空中,他笑:“如果可以,我多希望还想小时候那样,我想保护你,保护你一辈子,这句话,我是认真的。”
扶兮看着他,终于轻轻叹了口气,“何必呢?”
“我知道你不喜欢我,是从夫子说你为我去寺庙求药开始,你回来后,好像变得更加快乐了,你脸上的笑,是我从未见过的,那样快乐到心底。却是我从未给过的。那时候我就觉得,或许我不能给你快乐,又或许,你跟我在一起是不快乐的。我很想让你快乐,可是后来有一日,我忽然看见你和一个男人在赌坊,你和他在一起,脸上的欢乐是真的蔓延到心底的。我忽然就明白了,这么多年,你或许只把我当做兄长。”
其实那天,他在赌坊外等了很久。
他喜欢她,从很小的时候就开始,可是呢,终究是沧海桑田,也难归一处了。
楚将穆黎岁战死沙场,却没有死在他心爱的女人怀中。
永宁帝二年暮春,与楚国战于雄关,死伤无数。翌年,楚军大败。孟氏全族火焚,楚王自刎于宫中。
…《齐国志》
作者有话要说:一直更新不上来今天还有一更
第51章
楚国败于齐国;怀璧安顿百姓;重置帝都;齐国骤然强大;周遭小国纷纷献礼求和。
梁秦无任何动静。
楚国是扶兮的家乡;她从小就熟读兵书,更是将楚国的地图背的滚瓜烂熟,这次能减小损失夺下楚国;扶兮有一半的功劳。姜明沥逃亡在秦,始终是怀璧的心头大患。贺慕南诡计多端,姜明沥心狠手辣。当初的四国之中;楚国三四十城,齐国亦如此,梁国二三十城,秦国五六十城。
谈地势之广,应当是秦国排在第一。若是君主贤明,治理得当,四国之首非秦国莫属。
秦王昏庸至极,秦国子民人人得而诛之,人们更想看到的是一个幻想,一个神话,一个众心捧月般的人物。他们在等着这个人苏醒,然后再一次崛起,甚至把这个人当作危难时候可以依靠的对象。
而怀璧,便是这个神话。
三年,物换星移,这样伴着厮杀刀戟的的军中日子,便匆匆过了三年。
扶兮跟着他南征北战,终日伴着营歌枪声,轻飘飘的好像不过一阵风,一日便过去了。
怀璧一直亲征,誓要亲自夺得天下,朝中有夫子相助,也算平静无事。
楚国已灭,剑矛又指向了秦国。
扶兮大仇得报,本不该再跟着怀璧闯南荡北,可是听说要打的是秦国,脚步随心,又情不自禁的跟了上去。
她从未想过报仇是如此容易的一件事。她还记得那天,天色澄澈,火刑架上,孟荷孟浩所有的孟家人一脸痛苦的在熊熊烈火中被烧的面目全非。
她就那么远远的站着,看着那场大火,从正午烧到下午,烧红了天际,孟荷狰狞着嘶吼痛哭,尖锐的声音传遍了整个大街小巷。
看着她们被烧成灰烬,脑海中想着往日那些耻辱,母亲的仇恨,自己的仇恨,她站在高高的城楼上,风扬起发丝,也扬起她的嘴角。
那样冰冷的四九寒天里,一下子就忽然觉得不那么冷了。
红艳枯骨,大概就是这样吧。
曾经权倾朝野的孟家,也不过毁灭在一朝一夕间,过不了多久,人们便会忘了,这世上原本有过一个孟家。
那天她站在寒风中,身影孤傲,也……孤寂。
怀璧站在他身后,静默的看着她,阳光笼罩在他身上,安静了好久,他说:“扶兮,回家吧。”
扶兮,回家吧。
家?
她抬头看着绚烂的晚霞,轻轻笑了笑,从此,这里再也不是她的家。
甬道之上再也没有一个兄长般温暖的男子拉着她的手奔跑嬉闹。
红色的宫墙内也不会再有护她如命的婢女,整天跟着她的弟弟,严厉的父王。
扶玉自刎的那天,马蹄踏破了深红色的宫门,她看见昔日意气风发的弟弟,狂笑着指着她怒骂‘亡国公主!’
他说:“若有来世,我愿与你换一换,让我来做骄傲的你,而你,做我背后的弟弟!我要你也尝一尝永世不如人的滋味!”
他说完,长剑自脖颈划过,血染红了剑。
那天的风真的很大,吹乱了她飞扬的发丝,也吹乱了她的心。
这么多年,她是真心的把他当做自己的弟弟,扶玉也曾真心保护过她,为她好。
从前他装作痴傻小孩,宫里人背后指责他,那时候她就想自己吃点苦,好好努力,她要保护扶玉。
后来撕破了脸,兄友弟恭也都成了哄骗世人的假象,那时候她恨过孟家,恨过楚王,可是却没有恨过他。
在她心里,扶玉一直是弟弟,可是她从来没有想过,原来自己的努力带给他的不是保护不是安慰,只有伤害。
楚国已是过往,那日,她站在城楼上伫立了好久好久,她转身看着一身戎装的怀璧,她说:“好,回家。”
于是大仇就这么得报了,若是删繁就简,其实不过就是想要一统天下的怀璧帮她去报了仇。
所谓报仇,只是她遇见怀璧,嫁给他,依仗他。
左右不过一个怀璧。
若是没有他,这仇不知猴年马月才得以报。亦或者怀璧直接收复了天下,不知不觉中便也替她报了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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