开了。墨言苦涩的笑了笑:“如果可以,我不愿欺骗你半分。阿扶,其实我很早就知道,容潋与穆衍勾结限你于不易。”
“你……你说什么?!”扶兮的手猛地一抖,还未来得及多想,剑就刺进了他的胸膛之中。
她几乎听见了自己的哭泣声,可是她还是狠狠的咬着牙,不想那哭声被墨言听到。
青衫被刺破,血很快晕染了青衫,扶兮没有给墨言继续说下去的机会。
她只知道,墨言既然口口声声说在乎她,那么原来她完全可以不用做卑贱的质子,可是他竟然没有说。既然如此,他还口口声声的说自己是他的执念。
她心里仿佛刀剜锦裂般的疼痛。
望着那张毫无反抗之意的脸,她疼的心揪在了一起,她下不了手,她竟然下不了手去杀他。
眼泪顺着她的脸颊滴落,她终究是一把拔出了剑,几乎是哀求着说:“滚!滚开!”
“阿扶,我——”
“滚!滚啊!”她几乎是咆哮着说。
墨言寻着眼前一片黑暗,自嘲的笑了笑:“好,我滚。”
说完,扶着桌椅缓缓走出了门外。
她没有听他解释,所以也永远不会知道,墨言想说的其实是:让容潋欠我一个情,换你日后的相安无事。
她亦不会知道,齐王愿意救她,完全是因为墨言出言相求。
楚国王室很乱,他不喜欢她在楚国孤立无援,他顺着容潋与穆家的勾结之意带她出来,看着她离开那个讨厌的穆黎岁,而自己终于可以光明正大的跟着她保护她了,可她却什么都不知道。
院中,桃花渐渐凋敝尽,他多想她能放弃仇恨,他多想能和她春水煎茶,桃花酿酒,一生一世一双人。
可是,恐怕这一生都没有机会了。
墨言缓缓的走出了永宪侯府,遇上了迎面赶来的秦拂,秦拂见他这般模样,不由大惊:“公子!”
他没有说话,轻轻推开了她,却在抬脚的那一刻,一口鲜血猛地从口中喷出。
鲜红中带着黑暗,洒在地面上,秦拂捂着嘴巴惊讶的说不出一句话来。
他却擦去嘴角的血迹,笑笑:“天魁之毒,世上无解。不要跟着我。”
说完,抚着微痛的胸口一步一步的向前走去。
作者有话要说:卡文卡死,唉,我是不满意的,感觉写不出虐的感觉来了,没法入戏,。我继续努力找找感觉,这文的篇幅不长了,知道你们不爱看打仗的,我就几笔带过了……
第47章
天魁之毒;世上无解。
他孤单的背影渐渐融入萧条的人群;手掌悄然压过剧痛的心脏。
遇上她,他能怎么办呢。
躲不掉,逃不过。
风骤起;有叶落于掌心;如今这时节桃花悉数凋敝;唯有香如故。
他扯了扯唇角;脑中忽然浮现出她的样貌来。
还有那些汹涌而出的记忆。
好像;她五岁那年在楚国王宫的御花园中摔断了腿。
好像;她六岁那年背完了兵法。
好像;她最爱吃醉虾,最喜欢初桃酿的桃花酿。
好像,她牵着穆黎岁的手走过楚国的每一片四寸见方的青砖。
好像;她会在与夫子下棋时,偷偷藏起一枚子来,却总是被抓个正着。
这些关于她的点点滴滴,每一件都深深的刻在他的心中,挥之不去。
这个世界上只有一个阿扶,却可以有很多个爱她的墨言。
秦拂远远的站着,看着他的背影逐渐消失,荏弱的身子猛烈的颤抖着。
地上黑色的血就像刀一样扎在她的心里,怎么会这样呢?
他……竟然就要死了。
是扶兮?
她忽然转身跑到屋内,带着满腔的愤怒与恨意,要去质问扶兮。
人刚转身走回永宪侯府,就听见永宪侯府内传来呵斥声。
府内,怀璧脸色铁青,将桌上茶杯拂去摔了个粉碎,嗓音中带着毫不掩饰的愤怒:“早上父王还好好的!父王怎么会突然病倒了?!”他一把揪住前来传信的人,怀疑道:“还有,什么叫‘尽力’?”
“属下实在不知啊,侯爷饶命,太医皆在宫中。”送信的宫人吓得浑身颤抖,生怕侯爷一个怒火就把自己咔嚓了,小心翼翼道:“还有,大公子,二公子恐怕,已经到了。”
怀璧脸色微变,低沉的吼了声:“备轿!”说完一把甩开他。
宫人瑟瑟的跑出了永宪侯府,怀璧这才招来管家,让他去找了陆崇点兵。
“我与你一起去。”在他要走的时候,扶兮拉住他。
怀璧回头看她一眼,点头默许。
恢弘的寝殿之外,远远的跪满了一地宫人。
怀璧领着扶兮匆匆入殿,却被辰戊一把拦下了,他笑道:“三弟,三弟妹,父王病重,你们还是不要去打扰了。”
他身侧站满了卫士,皆非宫中守卫。
大公子垂眸立于一旁,皮笑肉不笑道:“二弟说的没错,三弟,还是请回吧,若有消息,自然第一个通知你。”
这二人把持了宫中,齐王的帖身太监阿蛮被困殿内。
齐王,恐危。
怀璧大怒:“大哥二哥,同为父王的儿子,怎么,我姜怀璧,是不能见他一面了?”
齐王这几日精神都靡靡不振,早上朝上了一半便推脱说不适,怀璧也只当他是操劳过度,如今想来,怕这事一场蓄谋已久的阴谋了。
鹰眼扫过衣着光鲜的二位哥哥,他冷笑道:“还是说……大哥二哥等不及了?”
“哈哈哈!老三,你可莫要冤枉了哥哥们。”明沥似笑非笑道:“父王一向精明,岂是吾等小辈就能让他着了道的。”
明沥说完,辰戊目光如刀般猛的射向扶兮,惊得她后退一步。
辰戊的眼珠在扶兮身上打着转,他笑道:“早闻弟妹出了事,没死真是可喜可贺啊。”
“二哥见我没死,真觉得可喜吗?难道不是……”她下巴微抬,看着辰戊轻笑一声:“失望吗?”
“弟妹妹——你既然知道二哥很失望,何必多此一举问出口来呢?”辰戊摇了摇头:“二哥这个人最讨厌失望了。你没死的成,可是让二哥好多天吃不下睡不着。”
“姜辰戊!”怀璧听不下去了,当初扶兮受伤那个仇早就想报了,只是一直没有机会,如今这层皮是算是撕破了,他看了明沥身后两眼,讥道:“大哥这是何意?”
“何意?父王危已,东宫之位尚未定,还不是怕有些人意图不轨?”
“那么敢问,大哥这个所谓的意图不轨之人指的是谁?”
怀璧笑意冷冷,他虽早就知道兄长图谋不轨,但未曾料到他们下手是如此之快,“还是说,父王这一病,大哥就等不及了?!”
明沥毫不客气道:“是又如何?我也不怕告诉你,姜怀璧,你烧我房子,毁我之物,你以为我就会轻易的放过你?”
“烧你房子?”怀璧眉头轻皱,十分疑惑,不知他话从何来。
明沥睨他一眼:“别说你不知道,郊外那间房,可是烧了整整一夜。”说着看扶兮,“你这待罪之女的夫人听到了太多不该听到的,你姜怀璧到底掌握了我多少事?好弟弟,别以为我不知道,你为了调查我,装了大半年的活死人。”
“即便如此,你又能如何?”怀璧渐渐了然,倒也不慌不忙:“你着急这么多手下来,是想逼宫吗?”
光线照在明沥那张沉稳的脸上,他勾唇笑道:“是又如何?今时今日,你还能阻挡我?凭你手上那一分兵权?”明沥的话中满是胸有成竹,这宫中如今被他控制,齐王又是垂死边缘,他与辰戊两方兵力加之,足矣对抗怀璧。
怀璧抬头看了眼深红色的寝殿门,却在这时,殿内传来阿蛮的一声哭吼:“陛下——”
随后传来一阵叮当作响。
听到声音,怀璧再也忍不住,对拦在门口的人冷冷道:“让开!”
“好。”明沥对门外那些守卫使了个眼色:“让你看看也好。”
深红色的门嘎啦一声被打开了,幽暗逼仄的寝殿内,怀璧见到往日意气风发的齐王已是披头散发,人魔鬼样,龙袍不知道被扔到了何处,只着一身亵衣,一双手拼命在自己身上抓着,仿佛极力隐忍着什么,见到大门打开,他发疯似的跑到门外,随便揪起一个守卫,哭喊着说:“给我!东西给我!”
那模样,已与当日那个英明的君主判若两人。
扶兮凝眉看着,半响,了然的与怀璧对望一眼,怀璧亦是知晓,他一把揪起明沥的衣襟,怒吼一声:“姜明沥!”揪住那华服的手在微微发抖,他咬牙切齿,一字一句的说:“你竟然喂……”
“父王是天子,得上苍庇佑,活了五十多年了,也该知足了,是我喂他五石散又如何?”明沥有些丧心病狂:“他若不死,我还得等多久?!如今除了梁国,秦楚皆是空壳,我等不及了!”说罢,他又轻轻一哼,不屑的看了眼齐王:“父王有今天,其实,也全都拜你所赐。若非你烧了我那些五石散,让我进退两难,我又怎会剑走偏锋,把仅剩的五石散用在父王的身上。”
“明沥,你这混蛋!”怀璧一挥手就对他的脸扬上一拳,打的明沥猝不及防,踉跄的后退一步,辰戊一见大哥被打,立刻拔出身后侍卫的佩刀,对怀璧举刀相向。
“怎么?”怀璧看着举在自己面前的刀笑了笑:“你想杀我?”话音落,几乎是不给辰戊说话的机会,他又接着说:“父王突病,你以为我就真的会任由你们宰割,不做任何防卫?”脚一抬,将辰戊手上的刀踢落,缓缓走上前一步,墨色华服静静垂落,刀刻的脸上是帝王般傲然的睥睨天下。
薄唇轻轻一勾,眸子转了转,落到了疯癫的齐王身上。
齐王被五石散折磨的难受,思绪却不乱,他看着怀璧,几乎是用一种卑微到祈求的眼神。
怀璧对他轻轻一笑,齐王仿佛受到了感应一般,挪开脚步,朝怀璧走去。
还未走出三步,怀璧足尖踢起刀柄,弯刀便落在他的手上,他握着刀忽然猛地刺向齐王。
电光火石之间,血已染红了雪白的亵衣,齐王的笑顿时僵在脸上,他不可置信的瞪大眼睛,看着这个最宠爱的儿子刺杀了自己。
细小的眼中具满了悲恸,可不过片刻,他又笑了起来。
他笑自己终是得到了解脱,登基四十多年来,没有一天不在辗转中渡过。
他担忧自己的位置哪一日会被觊觎会被夺走,他担忧四面楚歌,他担忧自己的儿子表里不一,他担忧的实在太多太多,是谁说帝王无情。
他这一生始终都觉得愧疚的那个人,临到死都未曾说过一句抱歉。
僵持之下,是他朝着怀璧缓缓伸出手来:“我……对不起……阿……言”话音落,整个人便轰然一声,倒在了地上。
在场众人都愣在了当场。
不可置信的看着怀璧,阿蛮见齐王死了,突然扑了上去,嚎啕出声:“陛下……陛下……”
可是无论怎么哭喊,齐王都永远闭上了眼。
阿蛮伺候了他一生,却没想到临到最后,他会是这种结局,他无法接受这个事实,也无法预知自己的未来会是多么悲惨,他颤抖的拔起侍卫身上的刀,猛地一下刺进了自己的身体。
既然当年,是由陛下带自己入宫的,那么如今再由他带着自己走吧。
寝宫外的广场上,是纷纷赶来的百官,见齐王已去,纷纷跪拜。宫人与辰戊的手下面面相觑,看着这一幕,明沥瞪着眼睛预备和怀璧叫板。
怀璧却一把扔了刀,冷冷的说了句:“国主驾崩,传位于三次,永宪侯怀璧,即刻登基。淮渗侯明沥,延平侯辰戊图谋不轨,刺杀国主,罪当处死!”
第48章
“三公子如是说;可有一纸诏书?”
成国公第一个站了出来;他是明沥一党。齐王这么不明不白的死在血泊中,连阿蛮都命丧。
怀璧这话说的毫无半点可信度。
除了成国公,百官无一不疑;却无人敢多说什么。齐王的朝臣元不同楚王的;百官皆懂何为明哲保身。
成国公首当其冲站出来说话;一来是他地位稳固;手掌大权;二来是他身后有明沥辰戊二位公子。
群臣听他出来说话;才跟着应和了两声。
“诏书自然有。但此刻应当擒拿罪贼!以祭父王在天之灵!”
明沥冷冷一笑:“是当捉拿你这个亲手弑父的罪贼!来人呐!把永宪侯拿下!”话音落;明沥身后那些侍卫便匆匆将怀璧与扶兮包围住,铠甲佩刀玎珰作响。
扶兮担忧的看着一脸从容的怀璧,怀璧不急不慢道:“大哥;我劝你还是束手就擒,你弑杀父王,罪当处死!若你放下屠刀,做弟弟或许还会留你个全尸!”
“哈哈!姜怀璧,父王是谁杀的,这里的宫人侍卫可都看的清清楚楚!你以为凭你几句话就可以颠倒黑白吗?!”
“哦?”怀璧意外的望了望明沥身后的那群人,“我若没记错,这些侍卫可都是你的人。至于宫人……你指的的她们?”怀璧伸手朝明沥身后那两位宫女一指。
两位宫女早已被方才那一幕吓坏了,一见怀璧指来,双腿一软,跌跪在地上。
“奴婢……奴婢们什么都不知道。”
两个宫女已经被吓飞了三魂七魄,不知道该如何说,这个时候一口咬定什么都不曾看见才是最好的。
二人似乎达成共识,皆拼命摇头:“奴婢什么都没看见,奴婢什么都不知道,侯爷饶命啊。”
怀璧很满意她们的反应,收手冷笑:“大哥二哥,听见了吗?她们什么都没有看见。而这里又都是你们的手下,父王是谁杀的不言而明!百官的眼睛是雪亮的!”
“撒谎!”明沥怒极拔刀对两个宫女砍去,被扶兮眼疾手快举剑挡回,“殿下是怒极灭口吗?”
“笑话,我不过是想逼问这死奴才,灭口?何来灭口一说?怎么?怕我逼问出实话来?”
成国公见状,再一次上前道:“永宪侯,你口口声声说二位公子弑杀齐王,又无证据,既然在场的人皆不能证明什么,那就请你凭诏书说话!”
“诏书自会拿出,不过成国公这意思,是不是只要本侯拿出诏书,就证明了是大哥二哥杀了父王?”
成国公听他这句话,不觉狂笑一声:“永宪侯,陛下薨在这,不明不白,尸体待在这,你一口一个称帝,却拿不出半卷遗诏书来,反而在这大放厥词,你不觉得你太过放肆了吗?!”
墨色袖一敛,怀璧不再看他,而是转身跪在齐王尸体旁,叩首三下,随后大喝一声:“礼部人何在?”
人堆里颤颤的走出一个老头,恭敬的站在那:“臣在。”
“父王薨,尸首不能就这样放着,你们按照礼节好好安葬。”
老臣揖道:“臣遵旨。”说话间,明沥亦使了个眼色,让他身后那些侍卫将齐王与阿蛮的尸体抬走。地上一片血迹斑驳
辰戊看着那大片血迹,笑的残忍:“三弟,你即要登位,总要拿出遗照来吧。不然,如何服众?!”
怀璧没有看他,而是转头看向了成国公,他笑:“国公是老臣,说话有一定的威慑力。您方才说要遗照,我说是大哥二哥杀了父王。如今苦无证人,那么敢问,是否我将遗诏拿出,大哥二哥的罪就定了?父王是谁杀的,也就不言而明了?”
“你倒是能拿的出来。”成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