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给生生咽了回去。
怀璧步入厅内,别有深意的看了眼墨言,话中有话道:“原以为半月前,阁下知难而退,不想还是穷追不舍,真是……不死心啊。”
墨言笑容不变:“若是轻易就死心了,岂非说明我对阿扶的情意有假?”
怀璧一脸嫌弃,皱眉道:“阿扶阿扶,叫的甚是恶心。她是我的夫人,你就不要再如此亲昵的称呼她了。”
“嘴巴长在我的身上,侯爷管的,太宽了。”
“我管的宽了?”怀璧冷笑一声,“那就让你瞧瞧,什么才叫管的宽!”说话间,语调一高:“来人!”
几名家丁应声而入,怀璧指着墨言道:“你们看清楚了,这个人,这个男人,这个还算俊美的男人。往后再要拜访谁,未得本侯允许,休得放入府内!”
“怀璧。”扶兮叫他,他回头看了眼扶兮,往日那些相敬如宾合作关系饿客气疏离全然不见,反而换了一副十分温柔的笑脸,他柔声道:“怎么了?吓着你了?”
那种虚伪的表情,恶心的声音让扶兮忍不住打了个寒颤:“你……你怎么了?”
脑子坏了吗?
还是疯了?
“我?我很好,倒是你,夜晚风大,还穿的这么单薄,冻坏了身子,让为夫担心。”话虽是对着扶兮说的,眼角却是看向墨言的,话音落,唇边还隐隐含有得意之色。
可是墨言看不见,对他脸上那种有趣的表情全然不见,怀璧见他没什么反应,也不知道这戏该不该继续演下去,半响,才冷哼一声,对看戏的家丁们挥袖道:“下去下去!”
家丁们莫名其妙的看了眼侯爷,又纷纷退下。
“你呀——”怀璧无奈的摇摇头,牵起扶兮的手,温厚的大掌包裹住她冰凉的手掌:“手这么凉,也不知道多加件衣服。下人们都是怎么伺候的?!”
不知道他今日发了哪门子疯,扶兮十分不适应的要抽回手,怀璧见她挣扎,握的更紧了,顺带将她带入自己怀中,下巴抵在她柔滑荏弱的发丝上磨蹭,冷漠的嘴角勾起一抹好看的弧度,“若是病了,把身子折腾坏了,怎么给我生孩子……”
扶兮在他怀中眉头皱紧,好半响才狠狠的推开他,刚要开口,怀璧却对墨言说:“天色不早,我和夫人要休息了,阁下是否也该离开了?难不成,要我让人请?”
一直静静听他说话的墨言终于开口了:“半月前得知侯爷伪作活死人一事,在下可是只字为在外提过,算是为侯爷保了密,作为答谢,侯爷不该如此驱赶恩人。今日我来侯爷府,就是要跟侯爷借个地,歇脚。侯爷若是不借……”墨言摸索到一张椅子旁,撩袍坐下:“我就不走了。你是赶也好,打也好,传出去,丢脸可不是在下。”
“你!”怀璧面目清寒,脸色十分难看,一拂袖,冷冷的站在一旁。
扶兮见这二人各自不语,一个别着脸站在那,一个若无旁人的用手指在桌上打着圈圈,转身就走。
“等等!”墨言耳朵尖,在听到脚步声时,开口叫住了她,他依旧坐在那,问道:“上次给你的药,吃了吗?”
说起墨言给的药,只是一颗米粒大的红色药丸,也不知道是什么所制,可是吃了后,畏寒的确有所减轻,半个月竟没有再发过一次。
于是她停下了脚步,嗯了一声,转身又走。
“再等等。”墨言又叫住了她:“厢房在哪?”
扶兮看了看怀璧,又看了看他:“找个丫鬟带你去。”
说完生怕这两个不怎么对劲的人再叫她,飞也似的跑掉了。
原本是三个人的大厅内,最后却变成了两个人。
怀璧收敛了方才的不正经,漆黑的眸子在墨言身上来来回回的扫视,最后定格在那抹妖冶无比的火焰之上,他冷笑一声:“你还知道回来!”
“噢?”墨言听了他的话颇为惊讶:“处处是我家,侯爷这声回来,倒叫在下有些茫然。”
“少给我来这套!”墨袍一甩,他道:“你四海为家,过得好不逍遥自在,怎么这会又回来了?是为了扶兮?”怀璧说着,双眼微眯,忽然朗声一笑,他点点头走到墨言身边,“我总算明白了,父王这一招实在是高啊。”
“是高。”墨言修长的手指换换收紧,脸上还是那副不温不火的表情,不温不火到怀璧每见一次都不爽一次,可偏偏又无可奈何,他看了眼门外说:“从前求你留下,你死也不留,如今倒是赖着不肯走了。真是有趣,有趣。”
“从前是从前,现在是现在。”他忽然抬头面对怀璧,即便是闭着眼睛,失去了眼睛,依旧让怀璧感受到他有双目时的那种风华,那样惊艳,那不怒而威的震慑力,可他的语气却总是那样温温柔柔的,仿佛天地间没有能令他生气的事,他说:“物是人非啊,变得又何止是你我。”
再冷的脸对上这么一般温柔的声音与面孔也冷不下去了,怀璧叹了口气,目光平和许多:“我怀疑大哥与贺慕南勾结,背地里做着一桩很大的买卖,可是苦无证据,也无从下手。”
“那你就继续怀疑着,等到哪一日你把脑袋想破了,再也不想想了。”
“那你就当真什么都不管了?”怀璧似有不满。
墨言点头道:“天下事,了犹未了,何妨以不了了之?正如你从前所说的那句话。”
“什么话?”
墨言喉咙微动,淡淡的吐出一句:“关老子屁事。”
怀璧脸色顿时沉了,十分难看的转过脸去:“行了行了,这茬子事怎么还记得?”
唉,这些都是他堂堂一个冷面三公子的血泪史阿……
他还说过什么,他自己都记不清了。
唯记得那年,哭的一把眼泪一把鼻涕的,还尿湿了裤子,光着脚丫子在泥地里奔跑着,一手抓着尿湿的锦衣,一手抱住墨言说:“老子不管了!关老子屁事!老子只要有就有肉有媳妇……媳妇……你在哪……”
当年到底发生了什么事他自己都不记得了,现在想起来,就好像年久失真的一张昏黄旧纸,笔墨都花开了,恍恍惚惚看不真切。。唯有这副丢人的模样被墨言笑了半天一直铭记于心,暗想哪日再报复回来。
可是这么多年过去,好不容易得着个机会,娶了个他感兴趣的女人,他还是这副不温不火要死不活的样子。
怀璧不禁怀疑他对扶兮是否真心,他问:“你当真喜欢扶兮?”
“为什么要有假?”
“把你……认识她很久了?”
“反正,比你早些。”
怀璧不屑哼道:“那又如何,她现在可是我的夫人。”
墨言笑了笑,干脆不理他了。
想到二哥对自己下毒手,怀璧又忍不住自嘲的笑了笑:“我也算是大难不死必有后福的人了,可惜啊,若是能有你助我……”
“我有什么用?不能文不能武的。”
“可是大哥要是真跟贺慕南勾结,你总该为父王想想。”
墨言嗯了一声,淡淡道:“那是你父王,与我有几个铜钱的关系?”说完起身走向门口。
“妈的!”怀璧有些恼火,上去追住他,脱口就是一句粗话:“我低声下气的来求你,你就这态度?咱两没完!”
”求我?”墨言一把推开他:”求人要有诚意的。〃作者有话要说:有时候觉得怀璧和墨言才是一对的,真不想让女配出场。即使墨言不渲,心里比谁都清楚,还是不想让女配出场,想把她扼杀在腹中
第32章
“诚意?”好像听到了什么天大的笑话一样,怀璧故作疑惑的看着他;锦袍下的手抬起拍了拍墨言的肩:“你以为你还有什么值得我去求你的?你已经不在是那个手握百万雄师;让人闻风丧胆的公子……”
“那你拦我做什么?”墨言打断他的话;很有耐心的问他。
世人皆知齐三公子高傲冷漠;遇事从不低头;哪怕是有求于人也总要说的凌驾于他人之上,说的是别人巴巴的要来帮他,而不是他低三下四的去求。
锦袖一敛;收了手负在身后;他笑:“我不过看你衣不如昨,风光不再,连个住的地方的都没有。我抬举你。”
“你觉得;我会在乎一个侯爷的抬举么?”墨言说的慢悠悠,一字一字的说着,表情清淡。
“你——!”怀璧的拳头在袖中渐渐地握紧,脸上也没了笑容,青红一阵的。
他定定的看着面前那个面容俊美到让人叹为观止的男人,恍惚间,好像回到了当年。
当年的他啊……
真的是名震天下,手握百万雄师,走到哪都像那名贵的夜明珠一般,闪着耀眼的光芒。
更可气的是,他玉面清冷,长眉入鬓,乌发飘飘,风姿郎朗到只要一出现在齐国的街市上,便引来数不清的女人围观他。
而自己呢,虽说不如他俊美,也是个十成十的美男子,偏偏跟他一起风头就被抢的一点不剩了。
最可恶的是,他虽面上一副温温和和的样子,唇边总是挂着浅浅的笑容,可他的心却是九天寒冰做的。
见过他杀人不眨眼,见过他面带笑意的骑在马背上,抬头看城中万象,听百姓痛哭的嘶吼声,可听着听着,他那漂亮的薄唇就慢慢吐出两个字:屠城。
无论老弱妇孺伤残一概不留。
自己听到这消息时着实惊了惊,而他呢,却慢悠悠的拉着缰绳,白马踏着数不清的尸首越过了那座城,还是面带笑意,仿佛屠城是一场动人的戏曲。
也见过他对那些投怀送抱的姑娘们清清淡淡的,明明是缓缓走在街上,可那些姑娘们却无人能近他的身。
有时候遇到姑娘们故意在他身边晕倒,以为他会抬手扶一把,他却轻轻的移开一步,看姑娘痛的皱眉斥责他,他只是淡淡的说了句:不是没死。
这些事过去都有数十年了,还历历在目。
后来有一天,传来消息,说他死在战场上了。
记不得何年何月,只记得那日哭花了无数小姑娘的脸。
他死了,全天下人都可以伤心,可以哭泣。
可他怀璧偏偏就非常高兴,被他打压了这么多年,听到他死的消息,他非常高兴。
那一夜,他独自一人拎着数十坛花雕坐在宫顶上喝的那叫一个痛快。
夜晚寒风侵淫着空荡荡的供顶,烈酒入口醇香溢齿,那滋味至今记忆犹新啊。
“我什么?”
悠悠的在屋内踱步,怀璧的眼睛瞥着他。看他站的笔直如松,正歪着头对着窗外一方夜空,也不知道在想什么。
怀璧看着他,脑子里忽然浮出一双氤氲着水汽的双眸。那眸子倔强又温柔,好像春天的朝露一般,撇开了他的问题,怀璧问道:“若是为了扶兮,你会不会帮我?”
“我会帮她。”墨言轻叹的收回俊颜,他道:“可是,她并不是你的筹码。”
“怎么说的跟真得了什么痴情的毛病一样。”怀璧朗朗一笑,笑着笑着,看墨言那没有笑意的脸上,又突然不笑了,“说吧,要怎样的诚意,你才愿意帮我?不得不承认,哪怕以你现在的本事,助我一臂之力,也会大大的提高我的胜算。”
“可是怀璧”墨言开口道:“你的心太黑。泱泱大齐你看不上,你想要的是这乱世铁蹄下的江山,为了扶兮,我怎么帮你?”
怀璧一愣,他哑口。的确,他的心一向很大,大到压根看不上区区一个齐国,现如今的乱世缺的就是个治世的明君,救百姓于水火之中。而他自认为有本事担得起这个重任,统一天下,吞并诸国,开辟一个新的太平盛世。
“就是因为她是楚国人?你担心她会恨你?”
“并非。”墨言摇摇头,他笑道:“怎么你一口一个夫人长夫人短的,却对你的夫人半点不了解?莫非你那些情谊都是假的。”
“我……”怀璧不知如何应答,墨言又道:“她的心里有的远不止滔天的愁怨恨意,她与你一样。”
“你是说……她要楚国的帝位?”即便一开始便知道扶兮心怀大志,在听到墨言这么说之后,怀璧还是微微的有些诧异,脑中浮出那张秀气的脸,新婚之夜那浅浅的笑,胸有成竹的话语,还有……还有躲在他怀中那种无措感。
点点滴滴像一颗悄悄投入静湖中的小石,掀起了涟漪。
墨言没有发觉他的异样,他说:“你们倒是想象的两个人。”
怀璧回过神来,有些诡谲的笑道:“即便这样,你能袖手旁观,看她登上帝座,然后立你为夫?身边还有其他的男人?哼!我不信你甘心。”
“自然不甘心,也不会不管不顾。”
“那你……?”
“你方才不是问我要和诚意吗?”墨言想了想,沉吟道:“最起码的奉茶磕头。”
此话一出怀璧脸色一变,心知被耍,眼中燃着怒意,只见他上前,一把揪住墨言的衣襟,狠狠道:“你别得意,欺人太甚!”
素雅的青纱被揪的不成样子,墨言不慌不忙的反扣住他的手,一把将他推开。理平衣襟后才说:“你这种禁不起开玩笑的家伙,生活定然是无趣透顶的。”
“你!”怀璧冷哼一声,无话可说。
“你明日去上朝时,帮她某个差事,最好在你手下。”
怀璧略诧异,想不到他们竟然想到一起去了。
“也算是借你的手去帮帮她吧。”
“我答应你,有什么好处?”
“什么好处?”墨言讶然:“做不做随你。”
他娘的!怀璧暗咒一声,黑着脸问:“那我与你说的那事?”
“你让你们家的下人好吃好喝的伺候好我。”
“这没问题,然后呢?”
“我可以考虑考虑。”
“……”
翌日,怀璧上朝时开口提了这事,因念及曾允诺扶兮会答应她的要求以作报答,再思及扶兮扶兮当初那事闹的诸国皆知,加上扶兮却时是个有勇之人,齐王应允了怀璧的请求。准扶兮副将一职。
而扶兮在府中听闻下人说墨言外去了,莫名其妙的竟然也跑了出去。
天光尚好,日头洋洋洒洒的照在身上,风中夹杂着点滴冬末春初的味道。
走着走着,忽然见前头一阵吵嚷,人全挤到了一起,她虽是好奇心极重的人,可偏偏不爱凑热闹。
她笑了笑,正打算走过人群时,却听任大喝一声:“你这该死的瞎子,敢偷本公子的东西,还将他弄坏了。不要命了?!”
瞎子?
扶兮挑挑眉,转身走进人群。费力的挤了进去,才看见那个墨发束在脑后,却懒散的散落下几缕,垂在脸旁。衬着那一双温柔的眉脸,仿佛一记惊雷,重重的打在她的心上。
不是墨言还能是谁。
他的手被一个衣冠楚楚的少年公子抓住了,少年公子身旁跟着四五个随从,他一脸桀骜的指责墨言偷了他价值连城的玉佩。并且摔碎了,扶兮一瞧,他手中确实握着一个碎成两瓣的上好翡翠。
可即便证据确凿,扶兮也相信绝对不会是墨言偷得。
蓦地,看着那个清瘦的身影,心中一顿。
何时,自己竟便得如此信任他。
人群中的墨言苦笑道:“这位公子,你也说我是个瞎子,好好走路都成问题,如何偷你的东西?”
少年公子头一扬,冷道:“不是你这玉佩怎会在你身上?休得狡辩!”
旁边有个随从哼哼道:“眼瞎了!你可知他是谁?他是曹国公的儿子,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