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股巨大的力量抓住了我的头发,让我的上半身都离开了地面。
“嗷!”我用力抱住了脑袋。
“喔,是个女人。”身后有声音在嗤笑。
“SHIT!松开我!”可是挣扎除了让我更痛,没有任何效果。
眼前又是一暗。
一个高大的身影站在了我面前。
“抓紧她,我要把砍断那根娇嫩的脖子!”他说。
什么?!
健壮的手臂将长剑举过了头顶。
可是,我现在这个姿势没法躲避,更没法反抗。
我只能眼睁睁的看着看着那该死的利刃在瞳孔里飞速的放大。
“不,不!!”我嘶吼起来。
噗
说时迟,那时快,一捧鲜血浇了我满头。
血红的视野外,我看见那名士兵跪在了我面前,脑袋已经不翼而飞。
血水像喷泉一样从他脖子根里喷上半空,就像是拉开了一层薄幕。
噗
士兵的长剑打住旋插…在了我的指缝里。
我呆呆的看着殷红背后那个漆黑的影子,心脏几乎要不堪重负的从嗓子眼里跳脱出来。
“啊!!”月影里,影子怒吼了一声,他挥起了手里的剑,笔直的劈向了我背后。
锵
剧烈的撞击声响在我的头顶。
那一刻,旁观的士兵似乎才反应过来。
眼角的余光告诉我他们一前一后的已经握着长剑扑过来,锋刃直指着我们。
我大口的吸着甜腥的空气,猛地抓住了手边的长剑,几乎是尖叫着扭转过身子,将它送进了身后那名士兵的腰里。
“啊!!”绝望的惨呼撕裂了我的耳膜。
他立刻松开了我的头发,伸手想把血淋淋的肠子给塞回去,可是,怎么也塞不完。
那一道道红白交错的东西流到了我的胸口,流到了地上,越流越多。
砰
几乎是在同时,赶来的士兵恶狠狠的与我面前那个黑影子撞在了一起。
他们扭成一团,在地上滚了无数圈也没有停下。
我用力的将那个压在我身上的尸体推开,龇牙咧嘴的扑向了地上扭打的人。
很明显。
黑影处于下风。
多弥士兵直接骑在了他的腰上,狠狠的揍着他的脸。
可就在我将长剑抡出去,快要可以击碎那名士兵的肩胛的时候,我的头皮又是一痛。
我想都没有想便转身劈了过去,可是,身后的那名士兵反应非常快,他直接扭住了我的胳膊,将我凌空扔了出去。
“嗷!”
恶狠狠的落地,那一下摔得我眼冒金星,武器也远远的飞到了一边。
挣扎了好几下,我都没能起来。
沙沙沙
铁靴离我越来越近,只要微微一转头,我就能看见那面青铜面具反射的冰冷的光。
SHIT!
再一次挣扎了一下,还是没法动弹。
士兵已经站在了我旁边,鞋尖向上提了一下,然后,恶狠狠的踩向了我的脸。
如果那一下成功,我会被他踩的脑浆迸裂!
说时迟,那时快。
我都不知道从哪儿调来了力气,一个翻身便躲过了他的袭击,然后,我一把抓起手边的石块,尖叫着扑了上去。
那一下倾注了我所有的力气。
石块恶狠狠的撞在他的膝盖上。
咯啦
我听见了骨头碎裂的声响。
“嗷!!”士兵的身体向下一沉,他惨呼起来。
乒
面具落在地上,我看见那双眼睛里充满了血。
那副狰狞的模样吓得我立刻就想往外爬,可是,他一把抓住了我的后襟,把我恶狠狠的抡在了地上。
砰
脑袋磕着地,再一次,我感受到了什么叫做眼冒金星。
可是,那根本没完。
头晕眼花中,一双铁钳般的手掐住了我的脖子。
噢,不!
我用力的去掰他的手,可是,他越掐越紧。
紧到快要拧断我的颈椎。
该死的!
没法呼吸了。
我张大了嘴,舌头几乎都要吐出去。
可是,却依旧无法吸进哪怕一丝游离的空气。
噢!松开!
脑袋开始发懵,耳朵里也出现了隆隆的幻听。
可是,不管我怎么踢腾或是抓破他的胳膊,他都不松开一分一毫,反而更加紧。
噢!不行了!
就在我以为我死定了的时候,我忽然感到身上的士兵猛地一僵。
只看见一只沾满了血沫的剑从他的嘴里穿出来,一直穿到我的嘴唇边才停下!
“啊……”轻微的嘟哝从他喉咙深处传出。
滴答
炙热的液体从剑尖滴进了我的喉咙,被我咕隆一口就咽了下去。
直到那一刻,我才发现我竟然能呼吸了!
轰
永不瞑目的士兵被推到了一边,他的背后,站着那个黑影。
漆黑的胸膛在剧烈的起伏。
“莎拉……”
我呆呆的看着他。
看着他全身上下一片焦黑,只有那双眼睛是湛蓝的,像海水一般。
噢……眼眶开始不由自主的发酸,发热。
“莎拉?”他踉跄了一步,跪在了我面前,无比紧张的看着我,“莎拉?你还好么?莎拉?”微热的手贴在了我的脸上。
那一刻,我再也忍不住了,猛地扑了过去,一把勒住了他的脖子,“……你还活着……噢,感谢上帝……”
疯狂的亲吻。
他也伸手抱了抱我,越抱越紧,然后,生涩的回应了我。
血的味道在口中弥漫,交织。
多雷!
是多雷!
你还活着!
太好了!
我几乎要放声大哭。
哔…
就在那时,就在我还来不及为这次九死一生而感到庆幸的时候,一声尖锐刺耳的口哨声忽然响了起来。
转头,我看见那名被我开膛的士兵正在奋力的吹着口哨。
一声,两声,三声。
直到那一刻,他才重新瘫在了地上,抽动了一下便不再动弹。
血水像河水一样在他身下流淌。
呆滞了一刻,大地微微颤动起来,仿佛有无数的铁蹄正在逼近。
多雷先反应了过来,他猛地从地上跳起,抓起我的手腕便往丛林中狂奔,“快跑!”
☆、第一三零章
多弥人追着我们冲进了树林。
幽暗的光线与横生的枝丫让我们在这场赛跑中不至于一败涂地,甚至还抢到了一匹马。
细碎的月光在地面飞逝。
身后的追兵穷追不止,铁蹄声比印第安鼓点还要低沉迅速。
“他们要追上来了!快快!多雷!”我紧紧的抱着多雷的腰,几乎在尖叫;“再快点!”
“喝啊!”他一再甩动缰绳,顿时,骏马向发了疯一般撒开四蹄。
一瞬间,无数的枯枝划过了我的手臂,火辣辣的。
*
慌不择路。
丛林的边缘就在前方。
呼
骏马猛地冲了出去。
刹那,阴影褪去。
明晃晃的月光将前面的一切照的雪亮。
可是,那是什么?!
就在前面,好几座营帐黑压压的挡住了盘旋而上的石子路!
更有甚者,在黯淡的篝火中,我看见了好几名带着青铜面具的多弥士兵!
“拦住他们!”
“杀了他们!”
身后的士兵在咆哮,沉重的铁蹄在逼近。
SHIT!
“趴下!莎拉!”
飞驰中,多雷将我整个儿的压在了马脖子上。
呼呼呼
我感觉长矛的劲风就扫在我耳边。
“喝啊!”再一次,多雷狠狠的给了骏马一下。
长鸣一声,铁蹄更加暴躁的向前奔去。
一瞬间,它便踩翻了营地里的武器架,踏碎还在冒着肉香的食盆,甚至还撞倒了一座帐篷。
轰
身后一片混乱。
篝火的火苗不安分的窜到了营帐里,被风一吹,便开始了张牙舞爪的扭动。
“天哪!着火了!!”
“嗷!我的脚!!”
“快去灭火!快!”
仅仅是几秒钟,我们便像风一样从营地里横穿了过去,那些原本还拦在前面的士兵似乎一下子都把我们给忘了。
越过多雷的肩膀,身后那片明艳的光让我忍不住大笑起来,可是,很快,笑容凝在了我的脸上,因为,我忽然听见了溪涧的咆哮。
骇然回头,眼前的东西让我更紧的抱着多雷惊叫起来,“是悬崖!!快停下!!”
“噢!该死!!”
轰
骏马悬起了前蹄,几乎是踏着悬崖的边停了下来。
哗啦啦
细碎的石子沿着近十米高的悬崖滚了下去。
差一点,就差那么一点!
这里是条死路。
难怪那些士兵会选择先灭火,他们根本就是有大把的时间来收拾我们。
“怎么办?”心有余悸的吞了口口水,我紧张的回头看了一眼,“冲出去?”
“只能这么办。”多雷费力的安抚着受惊的骏马,忽然,他拧起了眉,“这是什么味道?”
“什么?”
他再一次在空气里闻了闻,下一秒,脸色变得惨白,“火油?!”
轰
说时迟,那时快。
剧烈的爆炸声将眼前的一切都震的摇晃起来。
轰轰轰
肉眼可见的冲击波夹带着冲天火光与飞沙走石向我们猛扑过来。
我张大了嘴,可是,在我能发出第一声尖叫之前,那股彪悍的力量已经将我们连同骏马一齐掀下了悬崖。
“啊!!”
*
哗
冰冷的溪涧就像无底洞。
强劲的水流让我在水里翻腾了无数圈。
水呛进了肺,憋的我晕头转向。
我根本不知道撞到了多少东西,只觉得全身都疼痛无比。
“抓住我!莎拉!莎拉!”多雷的吼声似乎在无数个世界之外,“嗷!”
“啊!!”
毫无预备的,我们被冲下了瀑布。
那股水流是那么凶残,以致于潭中的漩涡都没法拉住我们。
哗
我们被浪头抛上了岸。
“……噢……”鼻子里嘴里的水像泉水一样往外喷,那感觉真是要命极了。
*
费力的拨开了脸上的头发,我看了看四周。
多弥人早就没了影。
而不远处趴着的那个,不就是多雷么?
可是,他脸朝下,一动不动,肩膀被血染透了。
“……多雷……嘿!你还活着么?多雷!”
我扑腾的声音惊醒了他,那个湿漉漉的脑袋猛地从浅水里弹了出来,紧接着,他从嘴里喷出了大口的水。
浪花轰鸣。
水雾让头发,让残留的衣服,让一切都沉重的像挂着一个世界。
然后,我们谁也没有再开口,就那么趴着,相互看着对方的狼狈相,然后,失声大笑或失声嚎叫。
一直叫到天昏地暗,一直笑到流出了眼泪。
那一瞬,我真想用我所知道的所有脏字来庆祝我们的大难不死。
可是,下一秒,我们都闭上了嘴。
因为,我忽然感受到了长矛贴着喉咙的冰冷。
那柄利刃可一点也不友好,它迫使着我仰起头。
“……噢,我看错了么?”身后的人忽然叫了起来。
目光扫去,那双琥珀般的眼睛让我将心脏恶狠狠的扔回了肚子。
“托尔曼!”
*
那一路,托尔曼只问了我一句话,“他们都没有认出你,你要留在我的队伍里么?”
我没有答话,只是向他胸口缩了缩。
不止是因为疲惫,更多的,是一种难以言喻的心惊。
当然,我倒是一点也不后悔当初的一时脑热。
我想见那个混蛋。
想的发疯。
但在隐隐的兴奋背后,我依旧感到一种名为恐惧的东西。
直到这时,我才有时间认真的考虑了一下我的境地。
凡蒂到底有没有传给他消息?
如果凡蒂传给他的消息是我死了,他会不会气的抓狂?
如果凡蒂传给他的消息是我逃了,他会不会恨的牙痒?
如果现在,他看见我出现在他面前,他会怎样?
他会暴怒的冲上来割断我的喉咙?
还是,会拥抱我,亲吻我,如至火海?
那些想法让我更加亢奋,更加期待,也更加,恐惧。
恐惧到,微微发抖。
有那么一刻,我觉得托尔曼的建议还是挺不错的。
可是,当骑队缓缓驰进山崖上,黑旗招展的营地时,我觉得我的什么想法都是多余的。
*
天已微明,带着汗臭与血腥的风撩开了中央营帐的门帘。
隔着那个罅隙,我一眼就在昏黄的帐篷里找到了那双拉菲般的眼睛,他也一眼就盯住了我,先是一愣,然后,眼神变得恶狠狠的。
那一刻,我几乎能感受到他身上的肌肉猛然绷紧,坚硬如铁块。
心脏开始跳个不停。
他还活着。
虽然狼狈不堪。
“喔~我们的塞拉密勇士回来了。”萨萨的声音在里面响了起来。
骨节分明的手指掀开帘幕,下一秒,高大的影子立在了营帐门口。
那名男人灰土土脸,胡茬横生,浑身上下都散发着一种尸体的沤臭。
“噢……神呐……”很明显,他也在一瞬间认出了我,那双如注清水的眼眸里露出了一个惊诧又好笑的神色,“我的陛下,”他侧了一□子,看向后面,“看,我们的队长确实带回来了不错的消息。”
“不错的消息。”他的身后,那名混蛋几乎是咬牙切齿的重复了一句,那声音听起来嘶哑极了。
看来,他是恨的牙痒。
将脑袋转向托尔曼的胸口,我安然闭了眼睛,“我晕倒了,托尔曼。”
回应我的只有一声无可奈何的叹息。
“进来!队长!我需要你的情报!”帐篷里传来了摩亚戈很不悦的声音,低沉,却清晰,“让女人上战场!瞎胡闹!”
那一刻,我忍不住笑了。
*
里间与外间只有一帘之隔。
我趴在硬板床上,嚼着盘子里剩下的黑面包,一瞬不瞬的盯着外面。
昏黄的帘幕那边,我能隐约辨出好几个人影,他们围着凌乱的沙盘,低语不断。
“那么,那些北方人全死了?”是摩亚戈的声音。
“对,全被烧的焦黑。”托尔曼回答。
“那么,我们的援军会安全一点,粮草,士兵,我们已经损失太多了。”萨萨接过话。
“不,”托尔曼说道,“他们在隘口以南至少还有两处据点。这里,还有这里。”
一阵沉默。
“南下的路线都被我们的人封死了,他们应该被困死在隘口。他们是怎么溜出去的?”半晌,亚汀斯问了一句。
“我不知道。”顿了一下,摩亚戈开口,“迪埃狡猾的让人头疼,看来,他的儿子,更甚。”
“既然知道还有两处据点,那么,我先带人去拔掉它们。”萨萨开口,“我们有大把的时间可以围困着对面的那些人,我倒是想看看是北方山林的石头,是不是也能被他们当成粮食吃掉。”
“不用,你呆在这里。”摩亚戈比他更早起身,“我去,托尔曼,你和我一起走。”
一瞬间,所有的人都站了起来,走向门口。
“摩亚戈将军,我们能不能带上多雷。康纳。”在门外,我听见了托尔曼这么道,“他或许能告诉你更多关于那个据点的事情。”
沉默了一会儿,我听见了他们的最后一句对话,“带上他。”
*
营帐里寂静下来。
那种猛然的死寂让我猛地推开盘子,紧紧的闭上了眼睛。
沙沙沙
脚步声在一深一浅的靠近。
砰砰砰
心脏在嗓子里狂跳。
我分辨不出来,我是在期待,还是在畏惧。
转瞬,野兽般的呼吸已经响在了我的床边。
粗糙的手指触碰着我的脸颊,厚厚的老茧让我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