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就按林老板说的那样卖,场地和买家都由在下负责,林老板只要保证铜镜品质,在下马上立字为据。”听说死对头也在合作名单以内,陈九英便二话不说的应了下来。
“陈老板爽快,字句林某已着人立好,只等您一句话。至于那批铜镜,只要陈老板画完押,便可立刻带回府上。”
“林老板如此信得过陈某?不怕陈某掉包?”
“在下与陈老板图的是大业,以后合作的日子机会还多,想陈老板也不是贪小利之人。此次铜镜若卖得成功,林某还会再送几面给陈老板做谢礼。”
陈九英不禁感叹,她做了大半辈子的商人,像林子君这般年纪的若是生在富贵之家,才是勉强能看懂账的时候。原想这也不过是个绣花枕头,仗着有些身家,花起钱来毫不手软,没想到做起生意来更是有气吞山河之势。
青楼
戏风楼的老板名叫阮青,早年在琴川做小倌时也是风光一时的,后来追女客人追到京城,无奈有缘无分,好在身上还剩些家底,加上又有新的恩客相助,这才在京城有了一席之地。后来靠山倒了,戏风楼经营上也出了些问题,慢慢的就败了,正式停业也就是这个把月的事情。
林子君对阮青颇有好感,无论男女,她很佩服敢爱敢恨的人,因为她自己不是。
“林老板应该也看出来了,我这戏风楼虽小,地段却不差,停业前就有人在打听,之所以撑到现在还没卖,不是价钱谈不拢,而是我有个特别的要求。”
“青老板但说无妨。”
阮青又看了看林子君,有些犹豫,林子君的名声他早听说过,人比传言中的还美,这样的人不靠皮相谋生真能有作为吗?
“青老板到现在都没卖,想必是买家都不能满足阁下的要求,林某也是带着诚意来的,不说做不做得到,难道连知道的资格都没有吗?” 子君面露不耐,她昨日才知道戏风楼,今日一早就来拜访,实打实的诚意却造到这种冷遇。
“林老板误会了,其实……其实戏风楼倒台主要还是阮某经营不善。不瞒林老板说,前两个月我花大价钱从人市买了个小倌,以阮某我在这行里的经验,就算马上拉出来接客也绝对是个出挑的。可这小子心气儿也忒高,还没出道就诸多要求,说什么只做清倌人,看不上眼的客人也不接。阮某钱都已经花出去了,自然不敢把人往死里整……”
“青老板希望在下如何处置他呢?”子君听得不耐烦,她早就在别的楼里物色好了要挖的人,至于戏风楼的老人,愿意留她又看得上的可以继续留下,自己要走或者她看不上眼的扫地出门就是了,反正人市里鲜货多得是,服务业最重要的是要有服务精神,一小倌把自己当大爷算他妈怎么回事儿~?
“阮某希望林老板留用他,毕竟清倌人也有做出名的,若能参加品艳会就最好不过了。”
品艳会是京城□行业的重大赛事,每三年举行一次,参赛的小倌年纪需在14…18岁之间,这就意味者每个小倌一生只有一次参赛机会。前三甲会受到业界力捧,身价倍增。林子君进京不到一年,暂时无缘得见,猜想也不过是比些弹琴跳舞什么的……下一次的品艳会剩下不到一年时间,听阮青的意思,定是想要这小倌在品艳会上有所作为,姿色暂且不说,要在这么短的时间内力争三甲……
“林老板若是同意,现在就可随我去见见无双,要是不同意……在下也只能送客了~”阮青的要求已经被很多人拒绝过,看林子君犹豫的样子,心下也不抱什么希望了。
“请青老板带路。”子君心想,大不了买通裁判,要不就给其他参赛小倌使绊儿,反正她也不是什么正人君子,怕个屁……
阮青见林子君口气如此之大,不禁提醒道:“林老板可想清楚了?若是无双不能进入前三甲,林老板可是要赔阮某银子的。”
林子君笑,难怪戏风楼至今都没卖出去,这要求确实不合理,但她林大老板有的是钱,能用钱解决的问题算什么问题?当下就表示一切听阮青的。
两人上了二楼,准备见一见传说中很大爷的小倌无双,不想却被他的贴身侍从挡了下来。
“无双公子今日身体不适,还请青老板多担待。”
“身体不适?哼~自从进了戏风楼,他就整天不适,去告诉你家主子,这楼我要卖了,让你主子来见新老板。”
两人又在门口等了一阵,子君心想这小子架子果然够大,想到她以后有的是时间整治,也不急在这一时了。
“公子说,条件不变,若青老板能谈妥自然好,谈不妥他也自有处置。”
“若是谈不妥你家公子打算如何处置?”林子君看这小厮也是双眼看地,一副不屑与他二人说话的样子,心中不悦,问道。
没人言语,阮青尴尬的拉着林子君下楼去了。
“林老板别见怪,这小子架子大是大了些,人却是真有本事的,他说的处置就是……就是不活了。”子君这才明白,原来是青老板被自家小倌威胁,花了大价钱买来的摇钱树不肯摇钱,动不动还以死相逼,确实够他郁闷的。
“林老板且慢坐,我上去把人揪下来。”
“不必了,反正我也已经答应了青老板,就算他再入不得眼在下也势必要想办法让他入围。何况这行里的事青老板比我有经验,自然不会看走眼。咱们还是谈谈合同吧。”
阮青拿来了合同,大致与先前谈的一致,价钱也还算公道。
“在下还有一个请求,不知青老板可愿意继续留下来管事?”
“林老板的意思是?”
“林某初到京城,一时也找不到合适的帮手,如果青老板不是一定要回乡,不如留下来帮在下做事?”
阮青大喜过望,本来依他的身份,就算回乡也只能守着薄产度日,自己现在才不过30几岁,若非走的是以色事人的行当,根本也不到退休的时候。
“过两天我便叫人来重新装潢一下,再换个名字,青老板觉得叫什么好?”
“林老板既已盘下此地,自然由林老板做主。”
“青老板客气了,在下空有些薄产,对此行当却是一窍不通,以后大大小小的事多是青老板做主,既如此,那不如……就叫它青楼吧?”
拍卖会
在前世商人老爸的教育下,林子君从小就知道中国式生意最重要的两个因素就是人脉和人心。两者都是可以用钱买通的,只是人心的买法要更巧妙一些而已。好像青楼,在林子君看来这是她自己对古代□服务业的总称,有集大成者的意味,而放在阮青那边,就是再一次扬名立万的机会,更是林子君对他无上的信任与尊重。
搞定了阮青,下一个就轮到李秀了。据家中武丁回报,这几日李父病情恶化,李秀遍寻门路也借不着钱,急的如热锅上的蚂蚁,若是男子,说不定已经在街边摆摊儿卖身了。林子君见时机成熟,便让红玉上门施恩。自己带着叶臻去了陈九英的铜镜拍卖会。
从决定合作到拍卖当天不过短短七天,陈九英动用各种关系宣传,俨然一副商界盛会的模样。而林氏铜镜的收藏价值之高也远超过了林子君的想象,参加拍卖会的官员亦不在少数,要说也是接近官场的大好机会,可她虽不是朝廷明令通缉的要犯,却也怕太过高调招人彻查。
更让林子君倍感意外的是,拍卖会的会场居然是借用斩首犯人的刑场临时改建的,说是改建,其实也不过是用红绸布把刑台盖起来,上面扎个花做个造型什么的,周围再摆上10个展台,看台下用木板架高,使得买家坐下后的视线与展台齐平。
“照林老板的吩咐,每件展品的展台后都立着木架,买家也都是按要求带着自家灯笼入场的,只是不知道林老板此举意欲何为?”陈九英明显有些兴奋,她25岁接手广茂商行,至今也有30年了,而今日说不定就是她当家的岁月里最风光的一天。
“灯笼当然是拿来点的,架子就是用来挂灯笼的。”林子君对前世看过的《盗墓笔记》里点灯的桥段念念不忘,早就想找机会玩儿一次了。
“流程就按之前说的走,规矩再加一条,凡铁了心要拍得铜镜者,点上自家灯笼悬挂于展品后方的木架上,若是最后反悔或是拿不出银子的就当众灭了她家的灯。”
“林老板,这……这只怕有些不妥吧?来得都是达官显贵,连四品巡按左大人都来了,您这么个卖法,怕到时候大家下不来台啊。”
“陈老板只管把规矩亮出去,点不点灯是她们的事,再说了,灯笼上都有各家姓名,高低贵贱一看便知,底气不足争不过也赖不到陈老板头上。”
交代完,子君就与叶臻坐到场边不起眼的角落。此次开卖的10面铜镜大小不一,小的只有巴掌大,大的高约两米,开场前买家依次上前鉴赏,看完再决定要不要点灯。
这一场的买家人数超过50,鉴赏的时间自然不短。见林子君不住地打着哈欠,叶臻不忍说道:
“要不小姐先睡会儿,离开卖只怕还有段时间。”
林子君也不客气,调整了一下坐姿就靠上叶臻的肩,想了想不过瘾,便一手绕过他的前臂,握住他的手。
叶臻不免有些紧张,那天之后小姐再未问过他嫁娶之事,而现在,两人俨然做夫妻状……
同一时间,林子君的脑子里想的也是同一件事,自己说过要给叶臻时间,等他想通再回复,可是这么长时间过去了,他一点表示都没有,是还没想明白还是根本没在想啊~?
听到小厮敲锣,林子君不得不收回怨念的眼神,恢复奸商本色。
不出她所料,陈老板刚念完规矩下面就喧哗成一片,有人趁机喊道:“前两年道上就盛传林氏铜镜有仿冒,陈老板说此批铜镜是一位友人收得,不知您这位友人如何保证这确是林氏出品呢?”
哼~子君冷笑,这世上,有捧场的必有砸场的,好在她早有准备。
缓缓步上展台,林子君依旧纱巾掩面,边绕着展品踱步边说道:“这位老板说的有理。可是在下也听说,每一面林氏铜镜都是有编号的,即使是同样的款式和雕花,依制成的时间不同编号也是不同的。”
“编号一说也只是传闻……”
“那仿造一说难道就不是传闻了吗?”子君停在一面连了木柜的妆镜前,命人取来工具卸下铜镜,指着底部道:“此镜的编号为十二。”说完又走到最大的穿衣镜旁,命人将顶上的镂空雕花一面附上白纸道,“此镜为七十。”
“诸位,仿造一事是否是传闻在下不知,但编号一事确凿无疑,今日能来此的想必都是收藏界的行家,家中有林氏铜镜者不妨回去找找看,据在下所知,妆镜的编号一般在接口处,穿衣镜一般在镂空雕花处。手镜比较麻烦,传闻是在空心手柄的内部,诸位若是有兴趣又舍得,不妨也砸开来看看。”
话音一落,满座皆哗然。铜镜编号一事是林子君以前的突发奇想,当时是计划做几批限量版,后来不知怎么的就忘了这茬了,所以至今流通在世又有编号的铜镜应该只有总数的一小半。尽管如此林子君还是认定,在座的一定有人收了有编号的,今日一闹,有编号的肯定大肆张扬,没编号的以为买到假货也不会声张,但无论怎么说,编号论真假一事会成为既定事实,越早的编号也会越值钱。而她手上的这批铜镜,不但个个有编号,排名还相当的靠前。
“诸位若是看好了,便可上来点灯。”说完把对陈老板使了个眼色,便带着叶臻离开了会场。
无双
亏得前几个月不计成本的挥霍应酬,使得她林子君财大气粗的名声稳如泰山,青楼开工的本钱都还没到手,已有多批装修队争着要接这单生意了。除了阮青和那个至今未谋面的所谓绝色小倌,另外还剩下两个她瞧得上的,四主四仆一共八人,原本按林子君的意思是一车拉到自家宅子,反正客房不缺,装修期间就先让他们住着,没想到林管家跳起脚来反对。说什么大户人家怎能随便让勾栏院里的人进门,于理不合万万使不得云云。子君本来是不以为意的,勾栏院怎么着?拉动内需稳定治安连带着还能交朋结友,她要做的就是勾栏院的生意,自己不卖却卖了别人为自己赚钱,说起来还不如靠本事吃饭的小倌呢。可林管家毕竟是长辈,从林慕云跟到林子君一直忠心耿耿,加上阮青也说要天天去施工现场监工,她便在青楼附近包了层小客栈暂时做集体宿舍了。
“青老板去楼里监工,吩咐若是林老板到了就让小的去叫,他一会儿就到。”随阮青的贴身侍从进到房内,红玉也正好把李秀带到。
“林老板大恩在下无以为报……”一进门,李秀就朝坐在椅子上的林子君拜倒,眼泪上的那叫一个快。
“李管事快快请起,尊父还在病中就让您出来,实在是不好意思。”这等戏码前世在电视里看得太多,实在不耐烦再看一遍真人版,连忙打断道。
“林老板哪里的话,若不是您让红玉姑娘为家父治病,只怕现在……现在就……”
“我不过是偶然听青老板提起,就让红玉过去看看,能帮上忙就最好了~”
“是是是,两位都是善心之人,李某无以为报,做牛做马都……”
“李管事快别这么说,在下家中也不缺牛马,倒是青楼还缺个账房管事,不知您意下如何?”
“这……这……李秀谢林老板大恩……”第三次扶起李秀,阮青也施施然进到房中,子君吩咐红玉把李秀带回家,连同他那个生病的老爹,让林管家给安排住宿,等人好了若是愿意就再指派个活计什么的。
“怎么?你连那废物也一并收了?”阮青本就不是什么正经出身,这几日与子君混得熟了,说话自然也不那么讲究了。
“都是你的人,看不顺眼一开始奈何用她?”子君见阮青一身素装,头脸都是灰,看来还真是对装修上了心的。
“还不是看她可怜……不过她心眼儿不多,不会漏财。”
“那不就结了,管账哪用得着那么多本事?耐得住性子又老实就行了。不说她了,你让我有空过来一趟,可是有要紧事?”
“也不是什么要紧的事,是无双想见见你~”
林子君眉头一皱:“啧……有你这么当老板的吗?自己窝囊被手下人欺负就算了,还把我搭上?上次我要见他他不见,现在他要见我我就立马送上?不去……不带这么丢人的~”
“我哪儿你知道你这么快就过来了啊?拍卖会不顺利啊?”
“呸……别他妈乌鸦嘴~”
“既然来了不如就去见见,反正迟早是要见的,实在不行你就当面骂他几句,也算是泄愤呗~”
进了门,林子君又是一脑袋黑线,屁点儿大的房间,还架了屏风熏了香,都说是临时宿舍了,人青老板都没这么讲究,这无双也太把自己当回事儿了~
“不知无双公子找我何事?林某忙得很,还请公子有话直说。”大咧咧地找凳子坐下,面纱也不取,准备给个下马威就回拍卖会数钱。那无双还坐在屏风后,她也不催,不出来拉倒,美男见得多了不差你一个,有本事你丫就躲着永远不见我~
“小七,还不给林老板看茶。”林子君打了个激灵,声音是不错,但一听就是个软正太,符合这个世界的审美观却偏偏不是她好的那口,心下更觉不耐烦。
“不必了,林某自己府上的茶都喝不完,公子若无事,林某就先行告辞了。”说着起身就要走。
“林子君你给我站住!”
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