扩编为战时编制。为此,兵和军士用被征召参加集训的预备役军人来补充,军官则由其他师暂调,技术装备和武器由应急储备品中拨出。这个齐装满员师要实施行军,实施训练性进攻和防御战斗,以便了解各部队的可指挥程度和灵活性,以及火器的保障程度和后勤分队的能力。总之,要证明新编制的步兵师是否符合现代战争的需要。
这是件规模宏大而又十分细致的工作。总参谋部规定在1941年秋季前结束此项工作。读者已能猜到,这一任务未能全部完成。战争爆发时,我们的师仍然按和平时期编制补充。
在斯拉武塔、罗夫诺、伊贾斯拉夫利、舍佩托夫卡地域举行了由红军骑兵总监奥基·伊万诺维奇·戈罗多维科夫导演的大演习。题目是《在集团军翼侧行动的加强骑兵军行军和遭遇战斗》。辖骑兵第3、32师的骑兵第5军及坦克师、摩托化师、航空兵师各一个参加了演习。所选地形是很困难的,有许多小河和沼泽,由于时值春汛期,正四处横溢。不难设想,军队要遇到多大的困难。在这样的条件下不同兵种的兵团和部队之间特别难以协同。大家都得出力。遗憾的是,当时除作出了一些在战斗中十分有用的正确结论之外,还作出了一些有问题的论断。例如,有几次演习的总导演由于受到某些挫折而心情沉重,便建议:“坦克师和摩托化师要避免在夜间移动。”为什么呢?据说是因为军队指挥复杂化,行军速度下降,还可能出事故,而在夜暗中修理技术装备又极端困难。夜间冲击是绝对摈弃的,据说是因为夜间冲击后连人都无法收拢了。
战争勾销了这些建议。它迫使军队最经常在夜间行军,而且不敢轻视夜间冲击。
我首先要做的事是拟制各集团军的国界掩护计划。此项工作,我们原先是同格尔曼·卡皮托诺维奇·马兰金将军密切合作的。但如今他走了,被任命为总参谋部作战部长。接替他位置的是我在总参军事学院的同学阿列克谢·因诺肯季耶维奇·安东诺夫①少将。无论是性格、才智,还是学问,他都酷似他的前任。甚至在外貌上,他和马兰金都有某种难以捉摸的相似之处。安东诺夫在服役前也念完了中学和林学院一年级。他和马兰金一样,在第一次世界大战时期毕业于士官学校。1919年参加红军,在国内战争前线作战。1936年,我和他第一次在总参军事学院见面,他来上学前任哈尔科夫军区作战部长。但尚未学满一年,就被紧急调离学院,任命为首都军区参谋长。后来他在伏龙芝军事学院任教。如今在战争临近之际,机缘又使我们重逢了。
①A·A·安东诺夫(1896—1962),苏军大将(1943)。卫国战争中曾任第一副总参谋长、总参谋长。1955年起任华沙条约国联合武装力量参谋长。——译者注。
安东诺夫在解决组织和动员问题时,善于迅速分析情况,评价国界掩护计划的全部重要性。他对我们的整个工作提供了巨大帮助。
各集团军国界掩护计划是在军区首长直接领导和监督下制定的。各集团军参谋长连同参与此项工作的军官小组都被召来了。他们在这段时间内一直没离开过基辅。在我们从莫斯科回来之前,计划就已拟制好了。幸运的是没有要求作大的修改。
3月底,普尔卡耶夫将军被召到莫斯科。他回来时显得异常兴奋和满足。他由于忘我劳动而被授予第二枚红旗勋章。
参谋长从首都带来了许多新闻。其中他谈到莫斯科的人们已对南斯拉夫的事态发展感到不安。总参谋部获得的情报说,希特勒选中南斯拉夫作为下一个牺牲品,准备占领它。由于我国政府对该国各民族人民的命运决不会置若罔闻,所以我国同法西斯德国的关系有可能复杂化。
确实,近几周来东南欧的局势已急剧紧张起来。3月27日,贝尔格莱德爆发了反对当时极力变南斯拉夫为法西斯德国仆从国的南斯拉夫政府的起义。以西莫维奇将军为首的有反希特勒情绪的组织上台执政。过了几天,即1941年4月5日,苏联政府便同南斯拉夫新政府签订了友好和互不侵犯条约。这是对南斯拉夫各族人民道义上的支持和对希特勒的明显警告。
但是希特勒并不接受警告,而调遣大批法西斯匪军猛攻南斯拉夫。我国报刊出于众所周知的原因,对这一事件采取了克制态度,但在人民中间,希特勒军队入侵南斯拉夫的消息引起了公愤。记得在4月的一个晚上,我有幸看了艾森斯坦导演的好电影《亚历山大·涅夫斯基①》。观众热烈领略着电影的情节突变。当楚德湖的冰在德意志走狗骑士们的脚下发出碎裂声,湖水开始将他们吞没时,大厅里响亮的欢笑声中夹杂着愤怒的呼声:
“也要这样吞没法西斯分子!”
①亚历山大·涅夫斯基(1220—1263),古罗斯统帅。1242年4月曾在楚德湖冰面上击溃入侵罗斯的立窝尼亚德意志骑士团。——译者注。
人们对这发自内心的呼声报以暴风雨般的掌声。
亚历山大·涅夫斯基对俘虏说的绝妙的临别赠言也博得了同样热烈的赞扬。
“……他们可以放心到我们这里来作客。”银幕上传来了尼古拉·切尔卡索夫①那令人难忘的声音。“但谁若带剑来,就让他剑下亡:罗斯现在这样做,将来也要这样做!”
①H·C·切尔卡索夫(1913—1966),苏联著名演员。他在这部电影中扮演亚历山大·涅夫斯基。——译者注。
热爱自由的苏联人民心中燃烧着对各国人民的奴役者法西斯分子的刻骨仇恨。因此,这部优秀电影恰恰在此时荣获斯大林奖金不是偶然的。
法西斯分子开始占领南斯拉夫后不久,总参谋部指示对国界掩护计划进行一系列重大修改。军区首长奉命对开往边界的军队进行了很大加强。向边界调集了四个机械化军、四个步兵师及许多专业兵兵团和部队。
掩护国界的兵力得到这样大的加强,定能大大减轻抗击侵略者首次突击的困难。但是这一新命令使基尔波诺斯将军有些不快。司令员仍然认为不能削弱用以对敌实施反突击的军队集团。
现在当然看得很清楚了,总参谋部当时已较现实地估计到敌人突然袭击的危险,并作出了正确结论:抗击首次突击的兵力,要比第一个国界掩护方案所规定的多。
各集团军参谋长及所属参谋人员再次被召到基辅,紧张工作了一个多星期。工作颇为棘手,因为拟制计划的将军和军官要亲手填写从头至尾的每一页纸,甚至要亲手打字。记得我也赶紧捡起了我还在年轻时当团副官学会的打字本领。
军区军事委员会认真研究新掩护计划后,毫不迟延地批准了。
考虑到我们正是按照这一计划方案来组织对法西斯德军的还击,所以看来要较详细地谈谈方案的内容。
军区范围内的国界长达九百四十公里,由第5、6、26、12集团军掩护。在第5集团军地带(由弗沃达瓦到克雷斯特诺波尔,一百七十公里),离国界十至一百五十公里处配置了五个步兵师,机械化第22军,八个独立机枪营(编成几个筑垒地域的守备部队),一个统帅部预备队炮兵团,三个高射炮兵营。各机场共配置了两个航空兵师。第90、98边防总队直接在国界线上值勤。
第5集团军由坦克兵少将米哈伊尔·伊万诺维奇·波塔波夫指挥。这是我们军区集团军司令员中最年轻,依我看也是最能干、精力最充沛的一个。战争爆发前夕他刚满三十九岁。他是斯摩棱希纳人。少年时代在哈尔科夫电车库工作。1920年参加红军。历任红军战士、排长、骑兵连长。曾在各种指挥训练班学习过,后来毕业于工农红军机械化和摩托化学院。由于具有多方面的军事素养和超群的才干,他提升得很快。他的指挥员素质在哈勒欣河战斗①中得到了特别充分的显示,当时他指挥一个坦克旅,接着又当上了独立集团军级集群副司令员。1940年,波塔波夫被任命为刚组建的机械化第4军军长,随后任第5集团军司令员。
①即我国通常所说的诺门罕事件。——译者注。
集团军军事委员会委员为师政委级M·I·尼基舍夫,参谋长为J·C·皮萨列夫斯基少将。
在南面利沃夫方向,从克雷斯特诺波尔到拉德姆诺一段国界(一百四十公里),由第6集团军掩护。该集团军辖三个步兵师,一个骑兵师,机械化第4军,五个机枪营(编成第4、6筑垒地域的守备部队),两个炮兵团。此外,配属该集团军的还有两个航空兵师和一个高射炮兵团。利沃夫市由防空兵第4师掩护。第91边防总队各大队和第92边防总队部分大队在该集团军地带执行边防勤务。
第6集团军由伊万·尼古拉耶维奇·穆济琴科中将,一个意志坚强、处事果断的人指挥。他是一个水手的儿子,从童年时代起就饱尝了贫穷和不自由的劳动滋味,十八岁时入了党,曾在国内战争前线作过战。他的文化程度是师范学校二年级。军事素养方面,曾毕业于骑兵进修班。他当过团一级的几乎全部职务。1937年6月被任命为顿河骑兵第4师师长,获旅级军衔。后来在骑兵进修班教过一段时间的战术。在1940年初的卡累利阿地峡战斗中指挥步兵师,半年后即被任命为集团军司令员。军政委级瓦舒金极喜欢这位年轻的集团军司令员,有一次,曾给他这样的评价:“穆济琴科是有发展前途的指挥员。唯一的缺点是过于生硬。战时他将是一个好集团军司令员。”
集团军军事委员会委员是师政委级H·C·波波夫,参谋长是旅级H·E·伊万诺夫。
在佩列梅什利方向,由拉德姆诺到特沃雷利涅一百三十公里地段是第26集团军的地带,这里有三个步兵师,一个航空兵师,佩列梅什利筑垒地域守备部队,机械化第8军,一个炮兵团,两个高射炮兵营。第92边防总队部分兵力和第93边防总队全部大队负责警卫国界。
该集团军由我很熟悉的费奥多尔·雅科夫列维奇·科斯坚科中将指挥。他是一个正直、勤勉、意志坚强的勇敢的人。文化程度是乡村学校和骑兵进修班毕业。国内战争中获得的战斗经验、惊人的工作能力和坚定的目的性帮助了他。1940年他被任命为集团军级骑兵集群司令员时已满四十五岁。该集群后来改编成第26集团军。费奥多尔·雅科夫列维奇以办事勤勉认真而著称。他接受命令后不喜欢议论,常因果断而准确执行首长的决心而得到高度评价。
集团军军事委员会委员为旅政委级马J·E·科列斯尼科夫,参谋长为A·C·瓦连尼科夫上校。
在最南翼,由切尔诺维策市①到德涅斯特河口将近五百公里地段,配置着第12集团军。这里有六个步兵师,两个航空兵师,机械化第16军,五个高射炮兵营。防空兵第11旅负责掩护德罗戈贝奇。第94、95、96、97边防总队所属大队警卫着国界。
①今切尔诺夫策市。
该集团军由帕维尔·格里戈里耶维奇·波涅杰林少将指挥,他大概是我们集团军司令员中文化程度最高的一位了。他指挥过步兵师,曾任列宁格勒军区参谋长,领导过伏龙芝军事学院战术教研室。他深谙高级兵团战术,精通军事学术问题,在我们军区享有很高威信。
集团军军事委员会委员为旅政委级A·E·库利科夫,参谋长为K·A·阿鲁沙尼扬少将。
在和平时期,国界受到可靠的掩护。但是党和政府对西方的战事深感不安,很关心各边境军区的进一步加强。4月26日,我们奉命在一个月内组建五个快速反坦克炮兵旅。这些旅尽管直到战争即将开始时也还没有完全装备上运输工具,但后来在同法西斯坦克师作战时起了相当大的作用。军区最优秀的炮兵,其中包括C·C·莫斯卡连科①将军和M·A涅杰林上校,都被派去领导这些兵团。
①莫斯卡连科(1902生),苏联元帅(1955),卫国战争中任集团军司令员,战后曾任战略火箭军总司令,1962年起一直任苏联国防部副部长兼总监察长。——译者注。
空降第1军也在紧急组建中。它应辖远东调来的空降第211旅、我们军区的空降第204旅及第12集团军四个步兵师改编为山地步兵师时余下的人员。
军区首长还得知,5月25日前步兵第31军领率机关将
从远东到达我们这里。同时,利沃夫步兵学校则迁到了乌拉尔。
军区领率机关的工作越来越多。改编现有兵团和部队,组建新的兵团和部队,再加上配置由内地开来的军队,这些都要求全体司令部工作人员具有毅力和主动精神。我们知道,现在莫斯科认为我们西部边界的情况,要比报刊上说的和正式宣布的都严重得多。
基辅战前的最后一个“五一”节阴沉沉的,不象春天。从清早起,天空就布满了铅灰色的云层。不过,天气的变化无常并不能冲淡基辅人节日的欢乐情绪。似乎全城的人都走到大街和广场来了。早上10点钟,阅兵式开始。首先出现的是军校学员。走在纵队前面的是年轻的中尉——1941年毕业学员。我在节日前夕曾出席了基辅步兵学校的毕业典礼。校长在学员队列前宣读了国防人民委员关于授予毕业学员军官军衔和相应军事技能等级的命令。看着新指挥员一张张精力充沛而又带着稚气的脸,我感到很高兴,军队将得到一批好干部了。他们再经一段时间实际训练,就将成为出色的指挥员。遗憾的是,这些年轻的中尉未能及时得到实践经验。他们离校后去休假,就在这时战争爆发了,中尉们实际上是在战斗中认识自己第一批部属的。
站满克列夏季克中央大街人行道的人们,欢天喜地地迎接军队的每一列纵队。
伞兵走过来了,他们皮帽子上的眼镜片在闪烁着,后面是戴白色水兵帽的红海军战士。
强壮的军马拉着加农炮进了广场。其后是搭乘载重汽车的摩托化步兵,这是我军的未来。遗憾的是数量还少,因为车辆不够。技术部队令人一看就肃然起敬。观众好奇地看着测音器、探照灯、高射炮和用于抗击空中袭击的四联装机枪。
轻松地曳着巨型火炮的圆头履带式牵引车,引起了观众发自内心的赞叹。壮观、强大而灵活的火炮哟!站在我身旁的军区炮兵监察员H·H·谢苗诺夫上校说:
“可惜这种技术装备目前我们还少。过一两年后,您再瞧吧!”
火炮牵引车的轰鸣被淹没在装甲车辆低沉的隆隆声中了。坦克纵队的行进,甚至对我们这些军人,也总能引起精神振奋。它们的外形常使我不禁产生这样的想法:这就是未来战争中实施突击和战役机动的主要兵器!哪一个军事首长不想握有坦克呢!
坦克源源不绝地开过去,似乎没有尽头。最先出现的是轻型坦克,每列三辆。它们后面是功率大些的,每列两辆,再后面是每列一辆。只有有经验的眼光才能发现里面有很多陈旧坦克。观众中很少人知道,外表上很壮观的多炮塔坦克,是实际上已停止生产的老货。新式的、后来威名四震的“T—34”和CL坦克,较少参加阅兵式。这并不是因为这种坦克在军区里少。参加阅兵式是足够的,但可惜的是这些坦克刚分配到军队,坦克兵们尚未掌握足够的驾驶技能。
最后几辆坦克尚未通过广场,空气便被飞得很低的、灵活机动而速度却不高的A-16歼击机的呼啸声激荡起来了。在它们后面是速度更慢的强击机,仿佛在作掩护。只有一小编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