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巴格拉米扬元帅战争回忆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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巴格拉米扬元帅战争回忆录- 第5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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生了惊人的变化。新生活团结并唤起了人们。我们感到发自内心的高兴:我们在这里也置身于祖国的大家庭里了。
  12月,我们集团军的山地步兵第96师向新驻地,即苏罗边界实施行军。该师师长是著名的骑兵将军帕维尔·阿列克谢耶维奇·别洛夫。帕鲁西诺夫将军命令我去监督行军。这时已经下起大雪,天也冷多了。这一切都加大了行军的困难。
  我夜间在兰钦地域赶上了该师前卫。行军是在假设的战斗情况中实施的。纵队行进时,按全部规定组织了行军警戒,做好了随时进入遭遇战斗的准备。在行进路线预先指定的地点配置了高射机枪和高射炮。射手和炮手们警惕地注视着万里无云的夜空。
  我在一个积雪覆盖的小橡树林里找到了别洛夫将军。这里已为他的作战组搭起了两个防寒帆布帐篷。将军穿着胸前有两根皮带交叉的长长的骑兵大衣,站在被蓄电池灯照亮的小桌子旁,桌上摊着一张地图。
  我和他是在1933年相识的,那时他是伏龙芝军事学院的函授生,来参加毕业考试。当时这个清瘦的、外表象知识分子、领章上有三道杠的指挥员,以他出色的骑兵姿态引起了大家的注意。我们攀谈起来。我们相同的骑兵生涯使彼此感到惊奇,我们俩都在第一次世界大战末期成为军官,都转而为苏维埃政权服务,都早在1923年就指挥骑兵团。如今,我多少有点奇怪,这个酷爱骑射的骑兵却当上了山地步兵师师长。
  他认出了我:
  “啊!您好,骑兵!什么风刮来的?”
  我说明了我为何而来。别洛夫严肃起来。
  “您可以向司令员报告,我师严格按计划实施行军。没有人冻伤,各条行进路线都有取暖站。炊事车在休息地点为人们提供热食。我们的全部物资都拉出来了,如常言所说,连一根钉子也没剩下。因此,一切正常。”
  师长在图上给我指出了各纵队的运动。行军秩序极好。
  有人给我们每人送来一杯热茶,在这寒冷的夜晚。真是太应时了。
  “怎么,朋友,终于背叛骑兵了?”别洛夫问。“或者是鬼使神差把您弄到集团军司令部来了?”
  “不过我不遗憾。骑兵已经完成自己的使命。如今,未来是属于机械化兵的。至于高级司令部的工作,它对每个人都有益。因此,我没有理由怨天尤人。瞧你这个天生的骑兵,不是也忽然指挥起山地步兵师来了吗?能说是由于什么过错吗?”
  别洛夫的脸色变得阴郁了。
  “就是这么回事。我是一个兵。给了我命令,我就指挥步兵,再给我命令,我就带领机械化兵团参加战斗。”他叹了口气。“唉!不过我现在仍然很乐于指挥一个骑兵师!在那里,一切我都熟悉、亲切,不象在步兵里这样。”他用手“啪”地拍了一下地图:“瞧,纵队拉得这样长,步兵在暴风雪中艰难地迈步。让小伙子们骑上马该多好!习惯势力是那样大,我在计算纵队行进速度时都不知不觉地把骑兵具有的能力作为依据了……”
  我一连几个昼夜都未离开别洛夫。我们走遍了行军中的部队。当该师拉到目的地后,我才离开。我和帕维尔·阿列克谢耶维奇热情地分了手。当时我和他都不知道,这位勇猛的骑兵很快又将回到自己最如意的天地去了。他的骑兵军在莫斯科保卫战中功勋卓著,成了近卫骑兵军……
  5.新的任命
  我向帕鲁西诺夫报告完成任务情况后,便去见参谋长。
  “您好,巴格拉特·伊萨科维奇。”我在门外就向我喜欢的年轻将军问好。
  他把目光从放在桌上的一份文件上移开,开玩笑似地回答:
  “你好并且再见,亲爱的!”见我迷惑不解,他微笑了。
  “祝贺你的新任命:你要到基辅担任军区司令部作战部长了。
  这是命令。”
  将军把文件交给我。我将它飞快看了一遍:
  “国防人民委员命令搞录……任命A·X·巴格拉米扬上校为基辅特别军区副参谋长兼作战部长,免去其现任职务……”
  “我一点也不明白……”
  “干吗要你明白?!把工作交给你的副处长吧。”
  我开始不慌不忙地交代工作,打算过了元旦再去基辅。但是鲁布佐夫将军打电话催我了。我的前任调往莫斯科工作,他对此十分高兴,所以急着要走。
  “我恳求你。元旦以前我要到达莫斯科。”
  临行前我走访了我的所有首长和同事。
  司令员以他习惯的方式同我告别:冷淡而过分讲究礼仪。我感觉到我的离去丝毫没有使他动感情。同参谋长则象老朋友一样告别。巴格拉特紧紧拥抱了我,衷心祝我在新的岗位取得成绩。
  第二天,我便到了基辅。彼得·尼古拉耶维奇·鲁布佐夫非常高兴:
  “终于来了!好,首先向您祝贺。请您尽快帮我脱身。”
  我本想从从容容地逐渐熟悉我的职责范围。但鲁布佐夫不给任何商量的余地,他把一切工作往我肩上一推,就急急去莫斯科了。
  现在我的工作范围大了。我能胜任吗?但在此时此刻,怀疑是军人的禁忌。既然要我干,那就大胆干吧,要不辜负组织的信任。
  军区司令员、参谋长和军事委员会委员我都没有看见:他们正在莫斯科开会。接见我的是第一副司令员弗谢沃洛德·费奥多罗维奇·雅科夫列夫中将。同他的谈话是简短的,结束交谈时他送了我一句爽快的话:
  “干吧”。
  同分管军事院校的司令员助理瓦西里·叶夫兰皮耶维奇·别洛科斯科夫将军、炮兵主任尼古拉·德米特里耶维奇·雅科夫列夫①中将、旅政委级政治宣传部长安德烈·伊万诺维奇·米哈伊洛夫、分管组织和动员的军区副参谋长——我在总参军事学院的同学和同事倍尔曼·卡皮托诺维奇·马兰金②中将、通信主任德米特里·米哈伊洛维奇·多贝金少将及军区其他领导人员谈得较多。这些人互不相同,也很有意思。读者在后面将会更了解他们。
  ①雅科夫列夫(1898—1972),苏军炮兵元帅(1944)。战后曾任苏联武装力量部副部长、国土防空军总司令。——译者注。
  ②马兰金(1894—1961),苏军大将(1948)。战后曾任苏军副总参谋长、总参军事学院院长。——译者注。
  要做的事很多。作战部的军官们忙得满头大汗:要迅速拟定国界掩护新计划草案(部队对这个草案已等得急不可耐了),要组织军区和各集团军领导人员轮流集训,要拟制军区首长司令部演习和战役训练作业的实施计划,要仔细研究战区情况,总之,要做的事无法一一列举。
  我就是在处理这一堆堆烦冗公事中了解我的部下的。
  主管作战事务的第一科,由我的副手,一个有学问、有经验的指挥员,四十岁的亚历山大·伊万诺维奇·达尼洛夫上校领导。他十八岁参加红军,曾以优异成绩毕业于伏龙芝军事学院。在芬兰战局中,他腿部受伤,变成了终生瘸子。他是个精力充沛、好动、爱吵嚷而又坐不住的人,永远象是急着要上什么地方,就是下达指示时也在走动着。我忍受不了这种工作中的神经质,因此我只好一到任就设法使我这个过分急躁的副手镇静下来。但他对我想要在更平静、更实事求是的情况中开展工作的尝试,却作出了十分近乎病态的反应。
  该科调来的工作人员是最训练有素的。我很喜欢米哈伊尔·格里戈里耶维奇·索洛维约夫中校、安德烈·费奥多罗维奇·费奥多罗夫中校、瓦西里·萨韦利耶维奇·波格利边科少校。这三个人都受过高等军事教育,并有丰富的经验。诺维科夫少校、克赖诺夫少校、利皮斯大尉和穆欣大尉都同他们合得来。
  和平时期负责对军区的将军和军官进行战役训练的第二科,由较为恬静的A·B·扎帕西科中校担任科长,他对司令部工作感到苦恼,坚决要求改任指挥职务。不久我们只好满足他的愿望。他去指挥一个团,而读者已经知道的亚历山大·伊万诺维奇·艾瓦佐夫大尉,则从第12集团军司令部调来接替他的位置。艾瓦佐夫是因为显示了主动精神和出色的聪明才智而被我看上的。该科最有经验的军官是费奥多尔·斯捷潘诺维奇·阿法纳西耶夫少校,他调来前原任步兵第27军司令部侦察处长。我喜欢的有米哈伊尔·米哈伊洛维奇·萨拉库察大尉和亚历山大·尼古拉耶维奇·希曼斯基上尉。他们虽然年轻,但坚强的毅力和奔放的热情弥补了工作经验的不足。
  保障军队隐蔽指挥的第三科,由遇事镇静和审慎的叶夫根尼·弗拉基米罗维奇·克洛奇科夫一级军需员①领导。该科人少,而承担的工作却很重。在1940年10月以前,这些工作是由司令部一个独立的部承担的。现在该部被缩编成科,交给了我们。这是一个错误。战争爆发后,不得不恢复了这个部。
  ①相当于指挥人员的上校军衔。当时苏军军事经济和行政人员的军衔分为:二级和一级军需技术员(相当于上尉、大尉);三级、二级和一级军需员(相当于少校、中校、上校);旅、师、军、集团军级军需。——译者注。
  我还要简单说说我们人员不多的技术部门。在这里担任领导的是勤勤恳恳而又拘泥细节的主任格尼洛博克二级军需技术员。我们有一位出色的绘图员沃斯克列先斯基,还有两位勤快的女打字员玛丽亚·费奥多罗夫娜·利夫希茨和玛丽亚·谢苗诺夫娜·连布里科娃。
  新年前夕,我按习惯在司令部伏案到夜晚。突然一阵电话铃声打断了我的工作。
  “您在干什么,可怜的光棍儿?”话筒里传来了普尔卡耶夫将军罕见的愉快声音。“可别放过新年哟!”
  我感到愕然:普尔卡耶夫正在莫斯科开会呀。
  “我刚到家。我们在家等您。不,不,不许有任何推托。”
  就是说,将军知道我在基辅没有家眷,决定冲淡我的寂寞。瞧你还说不说他是冷冰冰的人!
  男主人在门旁迎接了我。他的夫人安东尼娜·伊万诺夫娜亲切地邀请我去客厅。
  当好客的女主人在桌旁忙碌时,普尔卡耶夫让我坐到沙发上,开始问我是否熟悉了新的工作,碰到什么困难没有,还出了些好主意。我向他打听莫斯科的会议是否结束了。
  “哪能这么快!只能说刚展开……大家关心的事太多啦。有些观点要根本改变。斯大林同志本人对会议的进程也很关心。每次会议都有政治局委员出席……看来,党中央看到了国际形势的复杂和法西斯德国日益严重的威胁。因此很重视国际力量的巩固。毫无疑问,我们军队生活中将会发生大的变动。”
  女主人请我们入席。尽管我们一共就三个人,但她却象为一大群人那样摆上了节日餐桌。我们愉快地举杯和即将过去的一年告别。迎接新的一年。
  “愿新年同美好的旧岁一样幸福!”普尔卡耶夫祝酒。
  “主要的是不要发生战争!”安东尼娜·伊万诺夫娜说。
  我们坐了近两小时左右。我辞谢了马克西姆·阿列克谢耶维奇客气地向我提供的汽车,步行回招待所。基辅灯火辉煌。花园中、小公园里、广场上,新年松树闪烁着数以千计五光十色的电灯。街上一片欢腾。到处传来响亮的笑语欢歌。不时听见人们互致新年问候和热情祝愿。可以看出人们心中的欢快。
  谁能料到,这是我们最后一个和平的新年佳节呢……
  6.重要变动
  我愈来愈强烈地感觉到今后我肩上的担子会是多么重。
  我领导着一个最重要的边境军区的司令部作战部……
  我要研究军队战斗训练文书和领导人员的指挥员训练文书。最近几个月,我们要准备和实施方面军首长司令部演习,题目是进攻战役。首先是讲课和报告,然后进行战役战术作业和师、军、集团军规模的演习。夏季的后一段时间,我们将转入研究实施防御的问题。晚些时候研究防御并不奇怪,因为进攻永远被视为红军战斗行动的主要类型。
  除这些训练措施外,春天我们还要举行两次大演习,其中一次是带实兵的试验性首长司令部演习,用以研究在进攻的集团军翼侧行动的加强骑兵军(骑兵机械化兵集群)行军和遭遇战斗问题。演习目的是:确定军在上述情况下最有利的兵力编成,给指挥人员提供机动条件下指挥军队的实践机会,研究骑兵的协同动作。对到现地和展开通信工具的军区首长司令部大演习也寄予很多希望。这一演习拟吸收各集团军司令部参加。
  1月,拟举办军区机关、各集团军、军、师领导人员集训。集训开始时,首先要就方面军战役的计划、组织和实施问题进行一系列报告,最后进行图上战役导演。军区司令员很重视这次集训。1月5日,他由莫斯科打电话给我,询问集训准备情况,并指示对计划进行一些修改,其中添进了几条关于莫斯科会议总结的报告。
  几天后,我们从报上得知,已任命米哈伊尔·彼得罗维奇·基尔波诺斯中将担任基辅特别军区司令员,朱可夫则将领导总参谋部。原来,莫斯科会议结束时对领导干部进行了相当大的调整。我不禁想起普尔卡耶夫说过的话:大变动在等待着我们。现在大变动开始了……
  这一消息既使我高兴,又使我发愁。高兴的是总参谋部将由我军最有才干的军事首长之一来领导。发愁的是我们已经不能与B·C·朱可夫一起工作了。基辅军区自它存在之日起就相继由闻名全国的军事首长——M·B·伏龙芝①、A·A·叶戈罗夫②、A·H·亚基尔③、C·C·铁木辛哥、B·C·朱可夫指挥。而现在领导它的却是一个我们还不很熟悉的人。
  1月16日,B·C·朱可夫、军事委员会委灸H·H·瓦
  舒金和M·A·普尔卡耶夫回来了。同日,朱可夫把我叫去,向我祝贺新的任命。然后要求我报告集训准备情况。他听取我的报告后,命令将我们准备的所有材料留下。傍晚还给了我,他已略作了修改。看来他还满意。他递给我一份篇幅很大的手稿说:
  “您叫人打出来。这是我的报告。”
  ①伏龙芝(1885—1925),苏联早期重要军事领导人。国内战争时曾任方面军司令员,1920年起指挥乌克兰军队,1925年取代托洛茨基任苏联革命军事委员会主席兼陆海军人民委员。——译者注。
  ②叶戈罗夫(1883—1939),是1935年第一批获苏联元帅军衔的五人之一。曾任方面军和军区司令员、总参谋长等职。1939年遭到镇压。——译者注。
  ③亚基尔(1896—1937),1935年被授予一级集团军级军衔。曾任集团军和军区司令员等职,1937年遭到镇压。——译者注。
  第二天早上,当我给他送去打好的报告时,在他办公室看见了一个瘦削的、领章上有三个菱形的中年人。他的黑发向后梳得又平又光,苍白的脸上,两道细细的黑眉毛很引人注目,清秀的鼻子包着隐约可见的凸骨,鼻子下垂着一绺绺小黑胡子。深陷的深棕色眼睛闪着快活而探询的神采。我猜想这是军区军事委员会委员、军政委级尼古拉·尼古拉耶维奇·瓦舒金。我向他作了自我介绍。他站起来,留神地打量着我,并伸出手来,淡淡地说:“噢,您好。您应该到我那儿去。我们更熟悉一点才好。”
  我道了歉,并说我原准备今天这样做的。
  晚上我同他谈了很久。瓦舒金对一切——无论是我的履历,还是部里的工作,还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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