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到7月底前,敌人总共在基辅接近地集中了二十多个师。
法西斯德军统帅部在准备新突击时,不仅打算攻占基辅,而且打算在切断我第5集团军与第聂伯河的联系后,与“中央”集团军群莫济里集团会合。哈尔德7月20日的日记可证明这点:“赖谢瑙军队实施的战役,应以将敌军逐离第聂伯河为目的。7月25日和26日,将可与行动于莫济里地域的第35军协同。”但是波塔波夫集团军使敌军无法实现这一企图。因此,十天以后,正如希特勒军队将军A·菲利皮所写,德国陆军总司令部重申了原来的任务:“以第6集团军对在基辅西北沼泽地行动的俄军第5集团军实施进攻,以便阻止后者向普里皮亚季河北岸退却,并在第聂伯河以西将其消灭。”
尽管敌人集中了重兵,但它每前进一步都要付出高昂代价。它损失了士兵和技术装备,但实际上却在原地踏步。在科罗斯坚和基辅两个筑垒地域前,敌人在7月底以前根本就没有推进。而在基辅以南,敌军第6集团军和坦克第1集群庞大兵力卷入了疲惫的战斗。我第26集团军在这里顺利击退了敌人突向勒日谢夫和卡涅夫附近第聂伯河各渡口的全部企图。基辅附近的战线仍然是十分稳定的。这条战线在基辅-科罗斯坚铁路线以南十五至二十公里处向伊尔片河延伸,沿该河左岸通过,继而环绕瓦西里科夫、博古斯拉夫、梅德温、斯梅拉。
我们明白,敌人对此是不会甘休的。侦察部门报告,敌人正在白采尔科维以北集中兵力。这里已发现法西斯近七个师。我军已得到预告,并准备进行反击。7月30日,敌人实施了突击。负责掩护白采尔科维-基辅公路的步兵第64军处境特别困难:敌人近五个师在这里进攻。下午,暂时指挥该军的参谋长H·H·罗戈兹内将军报告,该军受到敌优势兵力的冲击。敌人正向军的中央实施主要突击。我防御阵地上空不断有二十五至三十架轰炸机在盘旋。敌航空兵和炮兵的密集突击破坏了通信联络。我军对敌人进行了激烈抵抗,但可惜的是步兵第165师对所属部队失去了指挥,正面被突破了。尽管如此,该师一些部队仍继续顽强扼守着自己的阵地,虽然敌人楔入防御纵深后正从后方对它们实施冲击。
到7月30日午夜前,我们对该军各兵团态势已了解得一清二楚,察明法西斯三个师在平丘基、文尼察斯塔维狭窄正面向步兵第165、175师接合部实施主要突击。敌人正是在这里沿白采尔科维-基辅公路由南面拚命突向基辅。步兵第165师师长放弃了对部队的指挥,他的指挥不力导致了严重后果。有几个营被切断了与主力的联系,现在正在被合围情况下进行战斗。
当方面军参谋长报告这一情况后,司令员瞟了我一眼:
“又是您的这位骑兵同事。先前象乌龟一样过第聂伯河,现在呢,干脆撒手不管了。我们早用一个更果敢的指挥员去换掉他就好了。”
罗戈兹内将军请求方面军司令员准许将该军撤至预先构筑的地区。基尔波诺斯对着地图考虑了很久,终于对图皮科夫将军说:
“这个军现在无力恢复原态势了。但也不能让它退却。要帮助它坚守目前所占领的地区。”
“对。”参谋长赞同说。“不过我们应该要求罗戈兹内帮助被围各营突围回来。这些营离主力仅二至三公里。让它们利用夜暗。军应该坚持住。它若退向后方地区,马上就给敌人让开通往第聂伯河谷渡口的道路了。”
可是用什么去帮助这个军呢?
于是叫来了空军司令员。基尔波诺斯命令他派尽可能多的强击机和歼击机去支援和掩护该军部队。
夜间两点多钟,我们向军长传达了命令:坚守既占阵地,不让敌人继续向第聂伯河各渡口推进。我们通知他,正从基辅派出两列装甲列车归他指挥,从早晨起,军将得到方面军航空兵的支援。
遗憾的是,我们这一重要方向的态势一小时比一小时恶化。法西斯分子察明我防御薄弱点后,即调重兵进行猛攻。步兵第165师互相隔离的部队在7月31日凌晨被逼向东北。这就暴露了友邻步兵第175师的翼侧,迫使它也实施退却,以免于被击溃。
到8月1日前,敌人又调新的兵力增援在这里进攻的德军步兵第71、95师。第64军各部队在敌人不断增强的猛攻下,只好一边战斗一边向基辅筑垒地域阵地退却。马特金将军的小支队也一边为争夺每一寸土地奋战,一边向后退却。
根据我们定期从该军收到的报告,可以看到我军指战员高度的自我牺牲精神。在卡巴尔达-巴尔卡尔地区组建的C·M·格洛瓦茨基上校的步兵第175师部队表现得特别坚定。人们一直打到流尽最后一滴血。步兵第632团第1营营长B·M·马任科夫大尉受伤后仍继续指挥战斗。伤员们以营长为榜样,能拿起武器的没有一个人离开自己的岗位。法西斯十五辆坦克向该营冲击,坦克后面是密集的步兵散兵线。战士们给了敌人应有的迎击。希特勒分子损失了四辆坦克,这次又退缩回去了。
当时目睹这些战斗的基辅筑垒地域政委A·G·叶夫多基莫夫,对步兵第632团的行动也给了高度评价。他热情洋溢地谈到了用火力掩护伊尔片河桥梁的一个炮班。炮兵们击毁了一辆坦克,驱散了跟在它后面的步兵。希特勒分子开始实施迂回,拼命向前进攻,终于打到左岸。我军分队退到了较有利的地区。那门火炮却还留在原地,因为炮兵们要掩护退却。在新地区站稳脚跟的分队开始对敌人射击,以便让保障退却的那个分队有可能撤回。炮兵连长穆拉维约夫中尉派几名驭手去拉那门火炮和勇敢的炮班。马挽具向发射阵地疾驰。尽管只剩下一个叫A·E·费久宁的瞄准手还活着,火炮却还一直在射击。发射阵地四周爆炸接连不断。瞄准手也倒下了——他腿部受了伤,火炮不响了。驭手们催马前进。他们看见费久宁在牺牲的同志间爬行和收集手榴弹。驭手来不及赶到了,因为法西斯分子已冲到火炮前,云集在流血过多的瞄准手旁。就在这时,传来了爆炸声。费久宁以生命的代价消灭了大约十个敌兵。爆炸引起的恐慌,使驭手得以退回。
这个团的机枪手G·H·马尔科夫在掩护同志们退却时打到了最后一息。他的副射手牺牲了,自己也受了重伤,可是机枪仍然打呀,打呀,不让法西斯分子抬头。
第26集团军所属兵团在步兵第64军左面坚守,在这里,战士、指挥员和政治工作人员都发扬了异常勇敢的精神。一些分队常陷入敌人的合围。但就是在这种时候他们也继续奋战,直到突围回来或在战斗中牺牲。
步兵第227师经受住了猛烈突击,敌人一个摩托化师得到五十辆坦克和轰炸机大编队的支援,在该师的一个地段进攻。我军各部队顺利击退了敌人的猛攻。所有炮兵,包括高射炮兵,都对坦克进行了射击。报告中提到了E·H·普罗科菲耶夫中尉的名字。他的炮兵连指战员用火炮进行直接瞄准射击,打退了好几次冲击,消灭了敌人六辆坦克。
兵力优势并不能帮助法西斯分子象希特勒统帅部要求的那样把第26集团军赶下第聂伯河。我军守住了左岸各登陆场。
我军飞行员在这困难的日子里又一次奋不顾身地支援了地面军队。
8月1日,我亲眼看到了基辅西北接近地进行的激烈空中战斗。我们的汽车正绕着弹坑缓慢行驶,敌机突然出现了。路上顿时空荡荡的了:车辆、行人都想躲进树林去。我有急事,因此我们决定闯过去。说不定会走运的!我看了看天空。只见一大群“容克”飞机正带着凶险的轰鸣声在低空直接向我们飞来。我数了数,大约有五十架。我想到过几分钟后它们就要把携带的全部杀人炸弹猛扔到城市里去,感到很可怕。
看来,没有什么东西能挡住这凶残的机群。我们空怀愤怒看着它。可这是什么呢?在飞机前方,到处迸发着高射炮弹爆炸形成的白色烟团。飞机的战斗队形有点乱了。这时,我军一个歼击机小编队象闪电刺进乌云一样冲进了法西斯机群。第一架“容克”掉下来了,接着是第二架,第三架……短短的时间内就有十六架敌机带着熊熊火焰栽下地来。其余的狼狈掉头逃走了。
另一次搏斗我是在第聂伯河桥梁上空看到的。在这里,法西斯轰炸机已经有“梅塞施米特”歼击机掩护了。我方有几架歼击机去拦截敌人。它们分割了轰炸机队形,几乎顶着敌机开了火。法西斯歼击机赶来救“容克”飞机。可是三架出色的“米格”挡住了它们。我们的飞行员行动迅猛、果敢,大胆进行正面攻击。激烈的空中搏斗持续时间并不长,法西斯分子的神经却支持不住。开始是一架,接着其它几架都跟着向西逃遁了。
我曾问方面军空军参谋长F·C·什库林少将,在桥梁上空打得这么漂亮的飞行员是哪里来的。他说他们来自B·B·泽连佐夫上校的防空航空兵第36师。他补充说,我们的飞行员已习惯于进行那种以寡敌众的搏斗。
直到8月3日前,敌军才倾全力进抵基辅筑垒地域南地境的基本防御阵地前沿。希特勒分子紧随我退却部队从行进间突入筑垒地域的希望落空了。
步兵第175师在别洛戈罗德卡东南占领防御,而马特金将军的支队则在第聂伯河畔姆雷吉镇四周设防。方面军首长命令罗戈兹内将军把这两个兵团交给筑垒地域,而令军属部队和步兵第165师横渡到第聂伯河东岸,与摩托化兵第7师共同在那里组织防御,不让敌人在基辅以南强渡该河。
战斗没有信息。筑垒地域独立机枪第28营各永备发射点守备部队和波捷欣上校的步兵第147师部队一次又一次打退了敌人的冲击。在这里指挥我军行动的是筑垒地域副警备长切尔诺夫上校和副参谋长利霍夫中校。人们在最困难的地段总能看到他们的身影。
这时,第26集团军正继续抗击向勒日谢夫地域和卡涅夫地域第聂伯河渡口急进的德军强大集团的猛攻。西南方向总司令考虑到切尔卡瑟登陆场特别重要,命令方面军司令员于8月3日前将刚由机械化第8军司令部扩编而成的新编第38集团军领率机关前调到切尔卡瑟。战功卓著的该军军长D·A·里亚贝舍夫中将被任命为集团军司令员。在切尔卡瑟以南防守登陆场和第聂伯河东岸的各师归他指挥。
方面军首长和司令部也密切注视着基辅西北接近地的战事。不出我们所料,法西斯分子在这里也准备了突击,企图对我第5集团军及其左邻步兵第27军进行报复,因为它们从北面和东北面侧击扑向基辅的敌军集团,是对它的严重威胁。希特勒分子在第5集团军和步兵第27军接合部发起了进攻。目的很明显,就是分割我右翼军队与第聂伯河的联系,并在该河两岸科罗斯坚地域将其合围。这样,敌人就可以从北面迂回基辅,在此强渡第聂伯河,而我军在整个基辅方向的战役态势马上就会急剧恶化。
德军第6集团军司令在进攻地带几乎构成了三倍于我的兵力优势。法西斯分子既不吝惜炮弹,也不吝惜航空炸弹。冲击接连不断地继续着,但不能突破苏军各师的防御。仅在个别地段,敌人才可能推进。不过,法西斯部队未能深入第5集团军后方。负责警卫我最主要后方目标的铁道兵分队和内务人民委员部第4师分队,多次同第27军部队一起挡住了它们的去路。
我想再一次用美好的语言谈谈铁道兵。要知道这些人跟打仗似乎是不相干的,他们的任务只限于修复被破坏的铁路线。可是一旦需要,他们每一个人都表现出自己是个勇敢善战的士兵。
有一列由几节修理作业车厢编成的线路修复车从马林开出时,碰上了法西斯坦克和满载摩托化步兵的汽车纵队。谁都没有命令连长(该连编入独立铁道兵第32营)E·C·利亚茨基上尉进入战斗。他是主动机断行事的。这正是战斗条件下十分需要的那种主动性。上尉没有躲开危险,而是带领部下迎着敌人纵队冲上去。线路修复车当然立即被敌坦克炮弹击毁了,但铁道兵们已跳下了平车,在公路旁占领了防御。他们人数不多,武器是一些步枪和手榴弹,可是一直没有后退。敌纵队停下了,坦克和摩托化步兵合围了铁道兵。连长利亚茨基腹部负了伤。仍继续指挥战斗。
第32营代理营长C·A·海柳克大尉得知发生的事情
后,命令B·A·邦达连科上尉的连搭乘另一线路修复车,由他亲自率领急忙前去援救被围者。营政委B·C·莫扎罗夫和参谋长B·C·罗曼年科也同他一起前往。他们在路上碰上了法西斯坦克。该车也遭到了直射。海柳克带领幸存的战士们终于冲到被围者那里。大尉只剩下一辆带挂车的自动轨道车。他把伤员安置到车上后,让它在警卫下开往马林,而自己则试图率领留下的战士冲到捷捷列夫站,以便同B·C·苏什科大尉的铁道兵营会合。但没有成功。于是他便返回,在马林接近地捷捷列夫河铁路桥旁占领防御。情况很困难:哪里是自己人,哪里是敌人,海柳克都不清楚。大尉命令做好炸桥准备后,便试图与旅司令部联络,但线路已经被切断。只能与驻佩尼亚泽维奇的战斗警戒取得联络。不久,那里打来了电话:“法西斯坦克和摩托化步兵正在接近,我们在战斗。”电话筒里可以听到冲锋枪点射的哒哒声和炮弹爆炸的轰隆声,联络中断了。海柳克向车站派去了侦察兵。侦察组长报告,战斗警戒的最后几个指战员在抗击敌坦克和摩托化步兵的冲击时,都英勇牺牲了。
过了不久,法西斯分子逼近海柳克的分队,并实施猛烈射击。铁道兵们炸毁了铁桥,并在短距离上使用反坦克枪,打得敌坦克冒出了浓烟烈火。
敌人没料到那样顽强的反击,急忙退下去了。然后,法西斯分子绕过被破坏的铁桥,强渡了该河。铁道兵占领环形防御,继续进行斗争。四周都是森林。法西斯分子躲在树后,不断逼近该分队阵地。坦克和冲锋枪手扑向苏军战士稀疏的散兵线。但每次都扔下燃烧的坦克和被击毙的人退了回去。
傍晚,营政委瓦西里·莫扎罗夫在白刃格斗中牺牲,海柳克大尉也受了严重震伤,在昏迷中被抬到已有其他伤员躺着的养路工房里。夜幕降临后,承担指挥的参谋长罗曼年科决定突围。大家用手抬着伤员。可是利亚茨基上尉请求把他放下,因为哪怕最微小的震动都使他疼痛难忍。他把罗曼年科叫到跟前。
“大尉同志,请把冲锋枪放到我身旁,检查一下弹盘里有没有子弹。把手榴弹捆在一起。”
同志们知道反正无法将上尉活着带走,便默默收集了几颗手榴弹捆在一起,检查了导火管。大家把集束手榴弹放在垂危的上尉右手旁,把冲锋枪放在他身边。
利亚茨基看着参谋长,又看看胸前。罗曼年科明白了。他解开了他上衣的口袋,小心掏出了党证和身份证。利亚茨基感激地点了点头。罗曼年科带领战士们发起冲击。他们用刺刀和手榴弹为自己杀开了一条血路。
当分队已经没有危险时,远处传来了射击声。在冲锋枪不停的哒哒声中,可以听到稀疏的短点射:射击者在节约子弹。然后对射停止了。过了一会,传来了沉闷的爆炸声。罗曼年科摘下了帽子,战士们也照他的样子做了。
“是呀,如果要死,那就只能这样:死得象一个人!”有人低声说。战士们继续前进。
我们在方面军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