怎样阻住他们?方面军司令员、军事委员会和司令部焦急地寻找出路。总攻的力量是显然不够了。在全线转入防御,现在也已无法挽救局势。向大本营请求准许将军队撤至旧筑垒地域地区?这样做看来为时尚早。
基尔波诺斯将军定下了以下决心:继续以积极行动牵制德军第6集团军主力,加强对突向奥斯特罗格地域的克莱斯特各坦克集团的突击,以此迫使他们放弃进攻。
刚把新战斗命令拟好,就见坦克第12师团政委级副师长B·B·维尔科夫和上校副师长E·J·涅斯捷罗夫赶到方面军指挥所。两个人都显得很沮丧。他们报告,机械化第8军的处境极为严重。该军很大一部分兵力在旅政委级波佩尔带领下,正在被合围情况下作战。军的损失很大,剩下的人由于连续不断进行战斗,都已疲惫不堪。
在普尔卡耶夫和我参加的这次谈话正进行时,瓦舒金进来了。我们发现他脸色煞白,但没认为这有什么特殊含义。我们想他只不过是为失利感到难受,因为这一失利也包含着他的部分过错。谁都无法预料这对他的打击有多大。瓦舒金没等谈话结束就走了。
而我们还要重新研究一切问题。现在已经清楚了,不能再指望机械化第8军。司令员命令把该军保存下来的部队撤出战斗。但这样一来,亦已消耗殆尽的机械化第15军的进攻也就失去了意义。这两个军一撤,我们的整个突击集团就大大削弱了。现在还能把粉碎向奥斯特罗格突进的敌人坦克兵的任务交给谁呢?一切希望都寄托在波塔波夫集团军身上了。除方面军航空兵外,只有步兵第36军和卢金将军的战役集群能对该集团军提供力所能及的支援。司令员指定这些兵力于7月1日开始转入总攻。
基尔波诺斯将军委托我向两位军事委员会委员报告他定下的决心。我拿起工作图和自己的笔记,到了H·C·赫鲁晓夫那里。他显得异常忧郁。听完我的报告后,他毫不动摇的赞成预定措施。尼基塔·谢尔盖耶维奇得知我准备到瓦舒金那里去时,伤心地说:
“别去。现在用不着向他报告了。尼古拉·尼古拉耶维奇的仗打完了……”
瓦舒金已经开枪自杀。他是一个忠诚、不妥协和刚毅的人,但是太爱动感情、太容易受刺激了。失利的重负把他压垮了……
正当我们绞尽脑汁研究怎样多收拢一些兵力用于7月1日恢复反突击时,莫斯科的询问、通话呼叫却接踵而来。看得出,大本营对我们方面军的情况很不安。
总参作战部副部长M·H·沙罗欣将军让我去接电报。电报机在几分钟内打出了一连串的问题:“杜布诺、卢茨克、罗夫诺地域发生了什么情况?敌坦克在该地域向何处出动?波塔波夫在哪里?他的步兵第15军在哪里?机械化第8、15军反突击结果如何?”
我当然无法详尽回答所有这些问题。关于步兵第15军,我报告的情况是:它已放弃科韦利,正向斯托霍德河退却。它能否来得及进抵该河,目前还不清楚。各机械化军的反突击吸引了向罗夫诺、奥斯特罗格突进的敌军集团相当多的兵力,但是机械化第8、15军在战斗中伤亡很大。机械化第8军一部在杜布诺地域遭到合围。已决定将这两个军撤出编入预备队。
沙罗欣将军还折磨了我很长时间。看来我的回答并未使总参谋部满意。不一会,电报纸条上出现了以下的话:“朱可夫在发报。速请基尔波诺斯来收报。”
基尔波诺斯掌握的情报和我一样。他只是补充说步兵第36军正在伊克瓦河东岸兹贝滕、苏多维切正面转入防御,骑兵第14师则占领克列梅涅茨、杜纳尤夫一线。朱可夫问,方面军首长是否打算把机械化第24军也调到克列梅涅茨地域,并解释说:“人民委员命我转告你们注意保障你们在斯拉武塔、克列梅涅茨一线以南的交通线,因为敌人可能猛然转向西南,在步兵第36、37军后方抓一把。”
基尔波诺斯瞟了我一眼。
“我原来是怎么说的!”
(在此之前不久,基尔波诺斯和普尔卡耶夫对这一问题未取得一致意见。基尔波诺斯认为法西斯统帅部必然会醉心于前出我第6、26集团军交通线,以切断它们与旧国界沿线各筑垒地域的联系。而普尔卡耶夫则否定了那种可能性。他估计法西斯统帅部会全力突向基辅。但是司令员仍然坚持把机械化第24军、步兵第199师和三个反坦克炮兵旅调到旧康斯坦丁诺夫、新维什涅韦茨一线。)
而电报机仍在继续传送总参谋长的号令:“由于匈牙利已侵犯国界,所以要对穆卡切沃方向组织周密观察和侦察。人民委员特别坚持要掩护卢茨克、斯坦尼斯拉夫奇克地段的缺口,以便孤立突入的敌军摩托机械化集团。同时要在奥斯特罗格、杜布诺、罗夫诺地域彻底击溃该集团。为此,要将卢金的坦克部队完整地调到兹多尔布诺夫和米佐奇两方向。你们要敦促里亚贝舍夫认真地实施冲击,特别要用KB和T-34坦克冲击。”
基尔波诺斯回答,卢金已经把几乎全部坦克部队都调到西方面军去了,而里亚贝舍夫的机械化军则已完全没有力量了。
但是朱可夫强调,大本营要求着重注意舍佩托夫卡方向即卢金集群地段战事的发展,并且“在弄清情况后,对消灭敌军突入集团的可能性作出客观的判断。”在通话将要结束时,朱可夫向基尔波诺斯通报了各友邻方面军的态势。他的判断显得非常乐观。“右邻(西方面军)的处境正在改善。它的全部部队都已整顿好,即都已找到并被调到旧国界一线。明斯克筑垒地域未被突破,明斯克还在我们手中……帕夫洛夫①的机械化部队现在准备用四个军来粉碎敌军在斯卢茨克地域的机械化军。斯大林同志特别坚持和要求从后方打击敌人各军,切断它们的补给线。你们也遇到过那样的机会,要利用这种机会狠狠教训不可一世的敌人。”
计划是吸引人的,但我们没有能力去实现这个计划。过于力所不及的重担从战争第一日起就落到我们军队身上,压得我们直不起身子来。
电报机又响起来了。朱可夫通知:“费多连科②已给你们发去坦克备件。你们要注意观察备件运行情况。”
①西方面军司令员。
②红军汽车装甲坦克兵部部长。
这一消息使基尔波诺斯很高兴,因为许多保存下来的旧教练战斗坦克由于缺乏备件而开不动了。
莫斯科在这天赋予我方面军右翼军队的任务,一般说来是符合当时形成的情况的,但却难以完成。第5集团军在此之前已作出很大努力阻住了敌人的猛攻。它已经无力实施大规模的积极行动了。卢金将军集群的能力也被无根据地夸大了。它的为数很少、而且是仓促凑起来的部队,正迎着法西斯军队主要突击的锋芒,令人惊讶的是这些部队还能坚持住。总参谋部的人们可能是等待卢金把自己的坦克师投入进攻。但这些坦克师已经调往西方面军了。只留下一个坦克团归卢金调遣。他是怎样在整整一周内用这样弱小的兵力阻住了法西斯坦克集团猛攻的呢?这要求指挥员具备多么大的毅力和坚决性啊!战士们又表现了多么可贵的坚韧不拔和自我牺牲精神!
方面军司令员命令我拿来他与朱可夫的通话记录。这时,赫鲁晓夫和普尔卡耶夫已经在他办公室里。基尔波诺斯让我读电报纸条。大家交换意见后,一致认为今天定下的7月1日在方面军右翼恢复反突击的决心,完全符合总参谋长传达的指示。
在新的战斗命令中赋予第5集团军的任务是:7月1日
由楚曼、斯塔夫斯克、克列万(罗夫诺西北)地域实施突击,以切断敌人突向罗夫诺的摩托机械化集团,消除第5、6集团军之间的缺口。命令要求穆济琴科将军迅速以其集团军主力在杜布诺各居民地(在其东南面)、克列梅涅茨、佐洛切夫、博布尔卡一线固守。
由于第26、12集团军一直在边界附近进行战斗,并因此脱离了方面军主力,命令要求两位集团军司令员将所属军队东撤,以便固守博尔晓夫、茹拉夫诺一线(科斯坚科将军的集团军)和维什纽夫、卡卢什一线(波涅杰林将军的集团军)。为了防止可能的意外,两集团军司令员各掌握一个不大的预备队:第26集团军有两个步兵师,第12集团军有一个步兵师。
奇斯佳科夫将军的机械化第24军与步兵第199师和三
个反坦克炮兵旅应密切协同行动。对该军重申了以下任务:继续沿奥斯特罗波尔、克拉西洛夫、巴扎利亚、拉诺夫齐、维什涅韦茨一线构筑斜切防坦克地区。
在如此紧张和不明的情况中,方面军首长不能没有庞大预备队,所以我们试图把它组建起来。决定将撤出战斗的机械化第4、8、15军以及继续由纵深向战线运动的步兵第49军两个步兵师编为预备队。但是不能对各机械化军寄以很大希望,因为它们已经消耗殆尽、疲惫不堪了。
方面军空军用于完成三个基本任务:对由杜布诺向罗夫诺和奥斯特罗格发展进攻的敌军集团实施突击;在各集团军退往新地区过程中和固守该地区时协助其抗击法西斯坦克的冲击;掩护我机械化军集中地域免遭空袭。
这样,我们便不由自主地在新的战斗命令中承认方面军的进攻能力已经没有了。虽然其中还提到要用第5集团军兵力实施反突击,但这一命令实际上贯穿着防御精神。
战斗已在距捷尔诺波尔不远处进行。该把方面军指挥所从这里迁走了,否则,军队指挥就有遭到破坏的危险。朱可夫大将也警告过这点。于是决定在6月29日夜间转移到普罗斯库罗夫。晚上是在出发前的忙乱中度过的:我们在准备把文件和行军物资装上汽车。
我奉命率一个军官组在司令部到达新地点前留在捷尔诺波尔,并与军队保持通信联络。直到凌晨得到关于司令部已到达普罗斯库罗夫的通知后,我的军官组才出发。在新主人(第6集团军司令部)到达这里之前,我的一个副部长M·B·索洛维约夫中校仍留在旧指挥所。
7.最勇敢最坚定的人
从傍晚开始,雨就下个没完。土路终于变得泥泞不堪了。幸好我们已驶上铺着大鹅卵石的公路。虽然车在上面颠簸得很厉害,但毕竟能开得动。只是到了普罗斯库罗夫接近地时,道路才有几处被冲毁了。这段路我一辈子都记得。道路沿着有许多陡坡的深谷,在高高的山坡上曲折迂回。司机加大油门把吉斯-101开上坡。沉重的汽车费劲地吼叫着,左右摇晃着,把泥浆溅得老远。在将近山顶的转弯处,发动机闷声喘了一口粗气,就再也不响了。汽车倒退着离开道路,越来越快地沿着陡峭的斜坡滑行。司机脸色煞白,回身看着后面,动作敏捷地转动着方向盘。我想起了我随身带着的重要作战文书。便抓起文件箱,打开车门准备跳出去。但是,由能手驾驶的这辆车滑到平坦地,停住了。司机用颤抖着的手慢慢擦去脸上的汗珠说:
“看来灾难过去啦……”
我吩咐我的副官博霍罗夫中尉设法把吉斯汽车从沟里拉出来,就抓起宝贵的皮箱,吃力地爬到路上,坐上了开来的第一辆车。不一会我们到了平原,接着就行驶在普罗斯库罗夫(今赫梅利尼茨基市)的街道上了。
普罗斯库罗夫座落在南布格河岸,是重要的公路枢纽,这些公路蜿蜒伸向捷尔诺波尔、舍佩托夫卡、文尼察、卡缅涅茨波多利斯基。因此,我感到新指挥所地点的选择有点不理想。法西斯航空兵是从来不会让大的道路枢纽安宁的。不过,这里较便于指挥军队,因为可以在某种程度上使用永备通信线路和四通八达的交通线。
我看见自己的同志们正在紧张工作。同各集团军的通信联络已经通畅。我们派去的代表已从部队回来,他们报告,战斗命令已送达,各集团军司令员已着手执行这一命令。
战争爆发几天以来,我们第一次十分清晰地了解了我们北翼的态势。费久宁斯基的军在有组织地撤出科韦利地域后,在斯托霍德河右岸固守,还顺利抗击敌人的冲击。步兵第31军在其左面沿斯特里河岸占领防御。基尔波诺斯命令将该军步兵第195师撤至恰尔托雷斯克地域编进他的预备队。
在沿卢茨克-罗夫诺公路将近五十公里的正面,机械化第9军各坦克师正吃力地抗击敌人。C·C·罗科索夫斯基将军由于不能建立绵亘的防线,便把自己的摩托化师编入第二梯队,以便用它实施冲击,打退时而在这里,时而又在那里突入的敌军快速集群。H·B·费克连科将军的机械化第19军各兵团在罗夫诺以东的戈伦河阻住了敌人,牢牢控制了罗夫诺-沃伦斯基新城公路,顽强抗击法西斯坦克和摩托化部队的冲击。在费克连科军以南,卢金将军的集群继续英勇作战。乌克兰古城奥斯特罗格已数次易手。现在,我军前一天从城内退出来的部队再次对敌人实施反冲击,试图夺回原阵地。在卢金集群左翼和第6集团军右翼(后者在杜布诺东南某地中断了)中间有一个巨大的缺口,仅由一些侦察分队控制。
第5集团军司令员波塔波夫竭力要在这种困难的条件下建立突击集团来实施新的反突击,便把机械化第22军各部队编入第二梯队,集中在卢茨克东北四十公里处。他还撤出了步兵第27军,该军实际上只剩下一个步兵第135师和步兵第87师的一个团。(对于继续在敌人后方作战的该师其他团和步兵第124师各部队,我们一直还没有掌握情报。同它们联络的一切尝试都没有成功。)
第6、26、12集团军执行方面军司令员命令实行退却,以便在佐洛切夫、博尔晓夫、博布尔卡、卡卢什、纳德沃尔纳一线固守。
军队一边进行顽强战斗,一边缓慢退却。战士们象原来那样怒不可遏地打击敌人。在敌坦克面前,他们很少后退。火炮不够,就用集束手榴弹迎击它们。可惜的是连手榴弹也并非总是足够的。于是大家便想起了西班牙共和政体拥护者的经验,开始收集玻璃瓶,并灌上汽油。
当各集团军传来用汽油瓶燃烧敌坦克的最初消息时,普尔卡耶夫让化学勤务主任H·C·佩图霍夫将军急速研究此事。我们这位刚毅的方面军化学家立即同乌克兰许多著名科学家取得了联系。化学家们热情参加此项工作。不久,共和国的许多酒厂就转产新产品了。几万个燃烧瓶运到了前线。武器是普通的,但在勇敢和能干的人手里却是十分有效的。同装甲恶魔的每一次成功搏斗,都在方面军、集团军、师的报纸及传单中得到报导,并为每一个战士所熟知。这些短短的报导有巨大的影响力,能激励人们去建立新的功勋。
用英雄主义典范进行教育的规模越来越大。政治工作人员和党、团积极分子利用每一适当时机,向战士们介绍他们同志的光荣战斗事迹。大家争相传阅手抄的小传单《闪电》。介绍战功的战斗快报和墙报挂在掩体墙上和短暂休息时拿出来的陈列板上。战士读到自己同志的事迹时,会不由自主地想:“我干吗比他们差?难道我不如他们爱国?”于是下次战斗后,在已经熟悉的英雄名字旁边便会添上一批新英雄的名字。
战士们看到,在最勇敢最坚定的人中许多是共产党员。于是人们心中便萌起了争取获得党员这一崇高称号的强烈愿望。每个人都认为入党就是承担在战斗中奋勇争先的义务。共产党员的优秀特征——深刻理解自己对人民的义务、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