紧对这些士兵的残酷镇压,这种镇压在战争结束前夕,得到了进一步加强。
阿登进攻战役引起德军士气的明显高涨。从俘虏的供词看,当时在德军官兵中,很普遍地流传着一种看法,即在阿登粉碎盟军,并迫使其单独媾和后,德国指挥部将把各战场的兵力转向对付苏联。甚至使德军在阿登发起的进攻战役遭到彻底失败时,这一传闻还在流行。
然而,我们现在还是转到叙述克拉科夫的战斗上来。
1月9日清晨,我来到了第59集团军科罗夫尼科夫将军那里的观察所。为了从北面和西北面直接对克拉科夫实施突击,由第二梯队扩编的集团军进攻部队已经调拢。从观察所已经看到了城市的外貌了。
我和该集团军司令员一起,研究了当时现地的形势,决定派配属给该集团军的波卢博亚罗夫将军指挥的近卫坦克第4军,从西面迂回克拉科夫。这一机动,配合此时向克拉科夫东南和南郊前出的第60集团军的行动,给敌克拉科夫守军构成了合围的威胁。
第59集团军部队,已做好强击准备。其任务是,从北面和西北突入该市,夺取维斯瓦河上的各桥梁,使敌人丧失在市区延长抵抗的能力。
达成所有参加进攻克拉科夫部队行动的神速性,对于我们非常重要,只有我们行动的神速性,才能拯救克拉科夫免遭破坏。我们希望夺取一座未遭破坏的城市。方面军指挥部放弃了对该市的炮兵突击和航空兵突击。然而,那天早上,我们对该市已经设防的接近地,进行了猛烈的炮火射击,当时,敌人正是依靠这些设防的接近地进行防御的。
在观察所作好当前突击的计划后,我和科罗夫尼科夫乘“维利斯”牌汽车,直接来到他的部队的战斗队形中。波卢博亚罗夫的坦克军正从西面进入该市,而北郊的战斗在全力进行。
推进是顺利的。希特勒匪徒用步骑枪、冲锋枪、机枪、大炮,而有时也用坦克向我军部队射击。然而,尽管有些嘈杂声音和噼啪声,可还是使人感到,这种射击已渐趋稀疏,实际上,敌人已经衰弱无力,合围的威胁动摇了敌人顽固坚守该城的决心。波卢博亚罗夫的坦克军很快就能切断通往西面的最后一条道路。此刻,敌人只剩下一条南面通往山里的道路。于是,敌人开始匆忙撤退。
在这种情况下,我们没给自己下达切断希特勒匪徒最后一条退路的任务。如果我们这样做,我们以后就不得不因此而长时间地同他们纠缠,这样,无疑我们将毁掉这座城市。不管构成合围圈有多大的诱惑力,尽管我们也具有这种能力,伹我们还是没有这样做。在给敌人造成合围的现实威胁后,我军以步兵和坦克的直接突击逐出了市内的敌人。
傍晚,科罗夫尼科夫将军的部队,在猛攻敌人后卫的时候,穿过了整个城市,而在敌人从克拉科夫退出时和退出之后,近卫坦克第4军的部队从西北,第60集团军部队从东和东南,又使敌人遭受重大损失。由于科罗夫尼科夫、库罗奇金和波卢博亚罗夫部队的巧妙行动,使波兰这座最古老、最漂亮的城市,被完整无损地夺取了。
据说,由于长期的战争,似乎士兵的心习惯了破坏的场景。但是不管他们怎样习惯,也不会对二片废墟心安理得。因而,当我们完整地解放像克拉科夫这样的城市时,我们感到极大的喜悦。
顺便说一下,在这座城市里,法西斯匪徒在所有主要建筑设施下面,在许多有历史意义的建筑物下面,都埋没了大量地雷。但是,他们未能炸毁它们。就连延时自爆地雷也没来得及爆炸。第一昼夜,不论是集团军属工兵,还是方面军属工兵,简直是不住手地干了整整一昼夜。
那天战斗时,我只顺路到过该市北郊。而第二天,即整整一昼夜后,我就看到了清除过障碍物的行军路线,路边挂着工兵的名片:“地雷已排除”,“没有地雷”,“地雷已清除”。
部队在向前推进,1月20日,我和方面军司令部的参谋们一起,经过克拉科夫到新的前进指挥所去。我们兴致勃勃地仔细看着从车上能看到的一切。然而,遗憾的是,我们不能停下来参观一下克拉科夫的名胜古迹。每分钟都是经过计算的。我们又面临着一个新的战役——夺取西里西亚矿区。
也许,这在现在看来有点奇怪,但是,直到十年之后,当我前来参加该市解放十周年庆祝活动时,我才真正参观了克拉科夫。我参观了著名的瓦维尔宫,其他宫殿和大教堂,还在新胡塔这个波兰最漂亮的欣欣向荣的新兴工业中心逗留过。
说来也巧,我们正是从那里,从现在的新胡塔所在地域,向克拉科夫发起进攻的。这些地方正好是当年的战场。
1月20日,当我乘车西去的时候,在前线,一个重大事件已经迫近。前面在进行新的战斗,我们到了希特勒德国的大门口了。
我们的部队愈接近奥得河,我们愈是更坚定地相信,敌人将会不惜任何代价坚守西里西亚工业区。德国法西斯往西里西亚调集了第4和第17集团军被击溃的部队和兵团的残部,以及预备步兵师。
早在1月19日傍晚,即夺取克拉科夫的那天,我们在评价西里西亚工业区的战斗前景时就巳明白,敌人能在这里集中一个重兵集团:除许多独立部队和专业部队外,约有10—12个师。
我们面临着三项任务,归结为一点就是,以我方较小的牺牲,粉碎敌西里西亚集团,应在最短时限内达成这一目的,并尽可能地使西里西亚工业免遭破坏。
于是,我们定下如下决心:首先,以各坦克兵团对西里西亚工业区实施深远迂回,然后,与从北面、东面和南面向西里西亚进攻的各诸兵种合成集团军协同动作,给希特勒匪徒造成合围的威胁,迫其退往城外,在那里歼灭他们。
根据这一目的,1月20日,雷巴尔科的近卫坦克第3集团军从方面军指挥部受领了变换进攻方向的任务。在此之前,雷巴尔科的部队是指向布雷斯劳(弗罗茨瓦夫)的,但是,根据当时西里西亚的局势,需要将他的集团军沿奥得河由北急转向南。对于雷巴尔科来说,这项任务不仅是突然的,而且是很复杂的,因为要使一个已经指向另外一个方向并处于运动中的整个坦克集团军进行急转弯,是很不容易的事情。
同时,也给各诸兵种合成集团军下达了相应的号令。得到В·Е·格里戈里耶夫将军的坦克第31军和В·К·巴拉诺夫将军的近卫骑兵第1军加强的Д·Н·古谢夫上将的第21集团军,应向比托姆实施突击,从北面和西北包围西里西亚工业区;得到П·П·波卢博亚罗夫近卫坦克第4军加强的И·Т·科罗夫尼科夫的第59集团军,应继续向卡托维采进攻,П·А·库罗奇金的第60集团军应沿维斯瓦河实施突击,从南面包围西里西亚工业区。
这就是夺取西里西亚工业区的总计划。
后来的事态表明,我们所采取的机动符合当时的情况。当时,近卫坦克第3集团军在敌防御纵深内运动,当其改变方向由北向南沿奥得河行进时,德国法西斯军队还在向他们实施进攻的近卫第5集团军当面继续进行抵抗,没有预料到这样大胆的机动,他们害怕被合围,便急急忙忙将自己的军队向奥得河对岸撤退。
利用这一机会,近卫第5集团军部队于土月22日日终前向奥珀伦西北的奥得河突破,渡过奥得河并夺取了西岸的登陆场我们正面上的第一个登陆场。
在雷巴尔科转向南方的时候,第21、第59和第60集团军部队,在攻占成百个居民地之后,前出至西里西亚工业区的接近地,进入了激烈的战斗,战斗有变成持久战的危险。
1月23日晚,根据我们的侦察情报,查明了西里西亚工业区守巩的军队集团编成。它辖9个步兵师,2个坦克师,数个所谓战斗群,2个独立旅,6个独立团,22个独立营,其中包括几个机枪教导营和一个惩戒军官营。并且,根据所有情况判断,预计近期可能调来2—3个步兵师和1个坦克师。
后面,读者还将不止一次地碰到“战斗群”这个术语。这一概念出现在战争后期的德国法西斯军队中,那时,在我军打击下,他们的许多师、团不复存在,于是,便出现了战斗群,它是军队编制中迫不得已的一种措施。战斗中,如果被击溃的部队损失了半数以上的员额,那么,它就不能看作是原战斗单位,在文件中,它就有了新名称——“战斗群”。
1945年,又出现了由数个被击溃部队的残部组成的混成战斗群。通常按指挥官的名字称呼它。这种战斗群人数不定,要看它们是在什么基础上组建的,是团、旅,还是师。有时,一个战斗群有500—700人,也有时有1000—1500人。一般情况下,战斗群作战十分顽强。一些十分熟悉自己下级的经验丰富的指挥官指挥战斗群。
这种战斗群的产生,当然不是正常的。然而,我们还得重视它。总之,在危急的情况下组建战斗群,从德国法西斯统帅部方面来说,是一项必要的措施。
因此,尽管西里西亚工业区的敌军集团主要是由战斗中受重创的部队所组成,但它毕竞是一支可观的力量。
然而,雷巴尔科的近卫坦克第3集团军完成了90度的转弯,于1月27日前出至指定地域,以先遣部队给敌西里西亚集团构成了威胁。
我不能不对帕维尔·谢苗诺维奇·雷巴尔科给予应有的评价,由于他具有实施机动的丰富经验,因而这次他以最快的速度精确地实施了机动,毫不耽搁地边战斗边向南运动。与此同时,第21和第59集田军已直抵西里西亚工业区。他们已位于比托姆附近,正进行着争夺卡托维采的战斗。在南面进攻的第60集团军,攻占了奥斯威辛。
在这座可怕的集中营被解放后的第二天,我来到了离它不远的一个地方。现在,这座集中营在全世界变成了法西斯野蛮行径的象征。有关这座集中营是个什么样子的最初情报,已有人向我报告过,可是,我非但没想起要亲眼看看这座死亡的集中营,而且,简直是故意不让自己这样做。战斗正处于高潮阶段,对战斗的指挥要求高度紧张。所以我觉得无权将自己的时间和精力花在个人的感情上。在那里,在战场上,我不属于自己。
我驱车前往部队,并思考着下一步的决心。第60集团军从南面,近卫坦克第3集团军从北面的不断进攻,已明显地在敌人周围形成了钳形之势,剩下的只是合拢它,从而在西里西亚工业区合围集结在那里的整个德国法西斯集团。我们也具备这样做的实际能力。可是,在我这个方面军司令员面前,又出现了一个问题:需不需要这样做?我知道,如果我们合围这个不算加强部队就有10—12个师的敌军集团,同它进行战斗,那么,它的抵抗可能会拖延很长时间。特别应注意到敌军集团将进行抵抗的那个地区。整个问题的要害就在这里。
西里西亚工业区是一个大坚果,它宽70公里,长110公里。整个这片土地,都盖满了主要是一些钢筋混凝土建筑物和厚实的民房。在我们面前,这不是一座城市,实际上是一个总面积为5,000—6,000平方公里、相互连结的城市体系。如果敌人驻在这里不走,进行防御,那么,攻克它将极其困难。也难以避免重大伤亡和破坏,整个工业区可能成为废墟。
总之,我清楚地知道,我们要消灭被合围于西里西亚工业区的敌人,得花多大的代价。然而,要放弃合围,也并不那么简。单我不隐瞒,我曾在内心里进行过斗争。事情还因下列原因而复杂起来。几天前,在战役开始阶段,在我们接近西里西亚工业区之前,没有完全体会到在这一地区进行长时间的战斗会有多大牺牲和破坏时,我就下达过合围的命令。
我驱车前往从北面开来的雷巴尔科集团军,脑子里酝酿着一个想法,我们一定要完整地夺取西里西亚工业区,也就是说,应将希特勒匪徒从这个陷井里放走,以后在野外将其彻底歼灭。从另一方面讲,合围正是战役学的最高形式,是战役学的皇冠。怎么刚刚采取的办法,立即又放弃了呢?我是一个职业军人,形成了一种力求在一切情况下都要合围敌人,前出至敌人的交通线,不让其从合围圈中逃脱,而是消灭它的思想,而一下子要改变这一切,要一反已形成的理论、已确立的观点(我本人也是信奉这些观点的)而行事,这对我来说是不容易的。
雷巴尔科的集团军,正是带着合围敌人,封闭合围圈,不放走敌人的心情开向这里的,而在定下不合围敌人的决心之后,我要再次改变该集团军的进攻方向,因此,使本来就不适应当时情况的心情,变得更加沉重起来。而我必须与所有这些完全合理的愿望相反,给该集团军及其司令员重新下达另外的新的任务。
我尽量冷静地权衡整个利弊。
那么,好吧,那我们就合围希特勒匪徒于西里西亚工业区吧。他们大约有10万人,其中一半将在战斗中被消灭,而其余一半将被俘。实际上,这就是整个有利的一面。虽然有利的一面也不小,但仅此而已。
而不利的方面是什么呢?封闭合围圈后,经过交战,我们将被迫破坏这一整个工业区,给最大的工业综合体造成巨大损失,而它却应成为新波兰的财富。
此外,我军也将遭到重大损失。因为在这里作战,意味着对一座座工厂,一处处矿场,一栋栋楼房进行强攻。即使你占有技术兵器方面的优势,在这种争夺城市的战斗中,也得一栋一栋房子地攻占,不得不付出高昂代价,造成重大牺牲。
其实,在战争的四年中,我军人员伤亡是很惨重的。胜利结束战争的前景不远了。在一切可能的地方,都要尽可能地保存人员、同他们一起,活着到胜利。
在这种情况下,我有很重大的责任,我不是一个天生的不果断的人,但我不隐满,我是长时间地动摇过,权衡过到底怎么办。
在去巴雷巴尔科集团军的路上,我左思右想,终于定下了最后决心:不合围敌人,给他们留下一条撤出西里西亚矿区的自由走廊,在他们来到野外时,再彻底消灭他们。后来事实证明,这一决心是正确的。
为实现这一决心,一方面,必须再次在行进中改变雷巴尔科坦克集团军中准备切断这条走廊的那些兵团的进攻方向。另一方面,必须使直接进攻西里西亚工业区的部队加紧行动。只给希特勒匪徒留下一条撤退走廊还不够、还要使他们感到这条走廊是其得救的唯一道路。为此,必须向为其留下的这条走廊的方向(向西南)冲击和逼退敌人,向他们显示我们的实力和将其逐出西里西亚工业区的决心。
由我的作战组的军官给第59集团军司令员科罗夫尼科夫和第60集团军司令员库罗奇金送去了指示。而我则在去雷巴尔科集团军的路上,亲自到第21集团军司令员古谢夫那里去了一趟。按照最初方案,他的集团军在进行正面战斗时,同时应从西北迂回西里西亚工业区。而现在给古谢夫下达的命令是,尽快从正面冲击敌人,不断地将其逼退并逐出。
我事先说一下,在这一天和以后的日子里,第21集团军都出色地完成了赋予它的任务。
而雷巴尔科的情况又怎么样呢?读者已经知道,在定下自己的决心时,我曾担心地想过,我的下级,特别是近卫坦克第3集团军司令员将会怎样看待我。因为几天来,该集团军边战斗,边进行最复杂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