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芷溪想要再去探寻,林隐之却已匆匆离去。她收回目光,然后再次向李承熙瞪去。
李承熙想要岔开话题,“你刚刚的那串珠子是什么?我怎么没见过?”
“是师父给我的,前些日子硬是找不到,今天换了身衣服,原来是搁在衣服的袖子里了。”说完,林芷溪又将话题扯了回去,“李承熙你太无耻了!居然趁着我喝醉,就……”
李承熙心知这个话题避不过去,只好耍无赖道,“你本来就是我的妃子,侍寝当然是理所应当的事情。”
“淫贼!看我不杀了你!”林芷溪被他这话一激,有些冲动,赤手空拳便挥了过去。
她是一阵乱打,李承熙自然轻轻松松避过。
林芷溪这时有些后悔,她当时怎么就没学些武功呢,不然现在也不会连李承熙的衣角都碰不到。
打着打着,她忽然身子一软,脚一滑,眼看着就要贴近大地,李承熙忙上前一揽、左手一拉,又将林芷溪扯进怀里。
林芷溪刚站稳,又欲挥拳,却被李承熙拦下,“你现在应该好生休息。”
林芷溪把手从他手中抽出,然后迅速后退了几步,“还不都是因为你!”
李承熙柔声细语,“怪我怪我,都是因为我。但是你现在真的要多休息,昨晚的宿醉,又加上……”
“住嘴!”
“好好好,我不说,那我送你回宫。”李承熙此时十分的好脾气。
众奴婢见此情景不禁暗叹:堂堂皇帝就此变成了妻管严。
过了几日,林芷溪终于觉得身子好利索了,便下了地打算去药田里摘些药草。
不过躺在床上的这几天,林芷溪的脑子可没闲着,除却柒柒来看望她的时间,她都在谋划着要去清心殿转一圈。
因为不久前如安给她了送来一份皇宫的地图,不过她记得如安当时的脸色特别不好。她有些心虚的收下,跟如安道了谢,然后如安就一声不吭地走了。
如安一直在暗处保护她,那么那件事,他也知道了?
林芷溪有些不敢想。
她收下地图后,轰退了所有人,然后开始在地图上找清心殿,它建在偌大的皇宫里的一处很偏僻的地方,大约是西北方向,近似于冷宫,不过的确很适合静养。而她的凤溪宫,亦是离那里很远。
皇宫的守卫是四个时辰一换,大约在子、丑交接时有一换,而换守卫的时候也是防守最松懈的时候。于是林芷溪算计着等到子时让如安带她去。
林芷溪写了纸条,然后走到药田边,将纸条隐匿在药田里,她想着等天色暗些如安就可以出现然后拿走纸条,她的计划是明晚行动。
她从药田里摘了些新鲜的曼陀罗,然后回到房里开始研制蒙汗药,以防明晚行动失败,作脱身之用。
作者有话要说:小溪和皇帝君的幸福生活就要来了咩?
☆、第二十章 身世的秘密
到了傍晚,林芷溪正用膳,却见紫鸢送了封信过来,“娘娘,方才在门口发现的,也不知是什么时候送来的,信封上说昭嫔娘娘亲启。”
林芷溪漫不经心地接过信,是最普通的纸张,上面的确写有“昭嫔娘娘娘亲启”六个字,字体清秀俊逸,倒让她禁不住想起前几天在御花园碰到的林尚书。
她有些好奇的取出信纸,打开来看。
信上内容很简单:臣林隐之冒昧请娘娘于戌时在皇宫东边小树林一会。
林芷溪有些诧异,除了那次见过面外,她与这个人并无什么交集,他为什么要跟她见面呢?她的确是对不相干的人没什么兴趣,但是她却觉得这个人找她应该是有什么重要的事,就算与她的事不相干,也应当是政事,说不定有什么忙要她帮。
林芷溪抬头看了看天色,差不多是戌时,于是她拿起桌上的绢子抹了抹嘴道,“我吃好了,撤下去吧。”
然后她跟紫鸢说,“我想去随便转转,你们都不用跟着了。”
紫鸢一听,心中暗自高兴,娘娘可终于认得路了!但是她不知,林芷溪对于皇宫的地形,依旧是一片茫然。
她半是猜测半是问路的,终于找到了东边小树林。
夕阳西下,暮色四合,耀眼的阳光渐渐褪去了刺眼的光芒,变得柔和而内敛,暖人的橘色仿佛给皇宫蒙上了一层轻纱,一切都变得和蔼可亲了起来。
林芷溪带着探究的心情进了林子,却见林隐之已站在了那里。
此时林隐之依旧是一身藏蓝色官服,俨然是下了朝便一直没有离开过皇宫。
林芷溪轻声问道,“林大人找我来,有什么事情?”
林隐之缓缓转过身来,目不转睛地看着她,“昭嫔娘娘……也姓林?”
林芷溪有些奇怪,她不知道他为什么这样问,但她依旧点了点头。这名字是师父给她起的,她也曾好奇的问过师父,为什么师父姓诸葛她却要姓林,师父说捡到她时她就叫林芷溪了,除此之外,再没有过多的解释。
林隐之的眸子里有些隐隐的波动,但是林芷溪却看不懂,“娘娘的父母可还在世?”
林芷溪低下头,“印象中,我从来没有见过我的父母,我是由师父一手带大的。”
“娘娘师从何处?”
林芷溪很是抱歉的笑了笑,“对不起,家师的名字不能外传。”
林隐之摇摇头,然后徐徐从怀中掏出一串佛珠,与林芷溪的那串一模一样。
林芷溪诧异道,“我的佛珠怎么会在你那?”问完,然后在自己怀中摸了摸,却也摸到了一串佛珠,她掏了出来,仔仔细细的看了又看,一瞬间有些怔住。
林隐之此时眼中已充满了泪水,他的声音几近颤抖,“这佛珠,可是你从小带到大?”
林芷溪还愣在原地,怔怔地说道,“自然。”
林隐之几乎是冲上去的,他紧紧的抓着林芷溪的肩膀,眼中的泪水再也忍不住,大颗大颗地落在林芷溪的加上,滚烫至极。他的声音有些喑哑,一声“妹妹”唤的艰难至极。
林芷溪此时也是泪眼盈眶,激动地说不出话来。她怎么会这么因缘巧合的,就找到了她的亲人呢?这是不是意味着,她终于有了自己的血亲,她终于能知道自己的身世,终于能知道自己究竟是谁了。
林隐之说,他儿时也是在诸葛珏身边长大,只是在他十二岁那年,却意外走丢,那时林芷溪才一岁。后来他被一户好心人家收养,送进学堂读书识字。与此同时他也发现自己身上竟然还带着藏宝图“天水碧”,但是没过几天那家人便惨遭杀害。他那天正好在学堂,于是躲过一劫。后来他便一直被人追杀,那时他年纪小,不会武功,就只能拼命逃跑。他想着塞北边关气候严峻,躲在那里或许他们不会追来,结果他果然就安安稳稳在北方生活了十几年。后来正好赶上与匈奴的大战,死亡者、逃荒者无数,那时他的生活极不好,然而在他险些就要送命的时候,他看到了一个身穿盔甲的人下马,四处喊着有没有人还活着。他那时几乎已经快要断气,但他凭着最后一点意志,伸手抓住了那个人的腿。后来他便被带进了宫里,一步一步坐到了今天的位置。而那个救了他人自然就是现在的皇上,不过那时他还只是皇子,只是后来才被封为太子,然后成为皇帝的。
林芷溪不敢想象自己的兄长那些年是怎么度过的,因为相比他的颠沛流离、久经风霜,自己的生活是多么的安乐和美好。
当然,林芷溪也从他的话语中捕捉到了很重要的东西,“哥哥,你说你有‘天水碧’?”
林隐之听她这么问,也觉得奇怪,反问道,“难道你没有吗?我记得那时师父把藏宝图一分为二,在我们兄妹身上各放了一张,佛珠也是。难道师父没有给你?”
林芷溪摇摇头,然后好像又想明白了什么,恍然大悟道,“我说怎么前一阵老有人刺杀我,原来他们以为‘天水碧’在我这里。”
林隐之一听,便关切问道,“有人刺杀你?那你受伤了吗?”
“我有剑法高超的小师弟,他一直在保护我。”说起如安,林芷溪心里隐隐有些尴尬,因为经历了那件事情后,她不知道该怎么面对他,她也不知他以后会怎样看她。
林隐之听罢,才放了心,“进了宫总归安全些,那些刺杀你的人没那么容易进来的。”
林芷溪关心道,“哥,那你呢,现在还有人刺杀你吗?”
“十五年过去了,他们早认不出我了,自然也没人知道我身上有那东西。你呢?怎么会有人知道你有?”
“我也不知,我只知道刺杀我的人叫‘玲珑鬼人’,而且,师父并没有把那东西给过我。原来,师父瞒了我这么多。”她早就知道师父隐瞒了很多很多事情,但是说到这里她的神色依旧有些落寞。
林隐之拍了拍她的肩膀,安慰道,“你师父也是不想你再卷进来,毕竟为了争夺‘天水碧’死的人太多。你不是应该住在南山吗,怎么又会进了宫,还做了昭嫔?”
“还不是被李承熙掳回来的!”提到他,林芷溪便有些愤愤然,但是心里一种别样的情绪却被她忽略了。
林隐之道,“其实皇上是个好皇上,他心怀天下又睿智不凡,虽然偶尔行事狠厉了一些,但到底是为了江山社稷好。”
林芷溪点点头,“我知道。而且我肯留在宫里还有一个目的,就是想知道我的身世。师父不肯告诉我,但他也默许了我自己找。我那时只是猜测我的身世会与李承熙有关,结果果然就与哥哥相认了。哥,你知道我们的父母是谁吗?他们还在人世吗?”
林隐之忽然有一瞬间的沉默,“他们……大抵是不在了……”
林芷溪方想继续追问,林隐之深吸了一口气,开口说道,“具体是怎么回事我也不知,我问过师父,但他对此事亦是闭口不谈。但是我想,师父既然肯让你自己去找,必然有他的道理。而且自己去找,或许会有更大的发现。”
说到自己的身世,林芷溪又问道,“哥,你知不知道清心殿的姜太妃?”
林隐之点头,“自然知道。她在皇上登基前一天晚上,疯了。”
“哥哥可知她为什么疯?”
“这是皇宫里的禁忌,皇上下令不许任何人在宫内讨论姜太妃的事情。”林隐之变得有些严肃。
“难道哥不觉得很蹊跷吗?姜太妃为什么会疯?而且为什么恰巧是与皇上见过面后疯的?”
“谁告诉你的?”
“总之我就是知道了,哥难道一点都不好奇吗?”
“好奇?好奇心会害死人的。姜太妃的事情与我们无关,还是不要多管闲事了。”林隐之面色有些凝重,他见过有的人因为好奇私闯清心殿最终被杖毙,他不希望刚相认的妹妹就因为好奇而送命。
林芷溪见他很严肃的样子,也不好再说什么,但是心里的念头却丝毫没有动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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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一章 心动的感觉
临走前,林隐之又忽然转了身,直直地望着林芷溪,眸中的神色有些说不清的情绪,他很突兀的问道,“小溪,你爱皇上吗?”
问完,他便又回了身离开了这里。
林芷溪却被这一问绊住了脚步,站在原地沉默了很久没有说话。
她爱李承熙吗?爱吗?可是什么是爱?她只记得第一次见到他,在小瑶山的玉泉亭里,这人说话句句都在与他做对,可是在‘玲珑鬼人’刺杀她的时候,他却帮她挡了一箭。后来是在谢府的桃林里,他一脸笑意的挑衅她,但是却似乎没有什么恶意。再往后,便是他不由分说地把她掳进皇宫,说是要她帮他的忙,可是却什么也没让她做过。他反而待她极好,还跟她一起溜出宫去看洛阳的牡丹节,她后来才知道那溪畔的萤火虫是他让人一只一只捉来的。后来他与她在月下对饮,不经意间流露的醉态都让她有些心慌意乱,以致最后她也意乱情迷,一夜良宵。
她这是怎么了?为什么这么心烦意乱?为什么在慌乱的同时她又感觉到不同于以往任何一种快乐的些许幸福?这种感觉是喜欢吗?是爱吗?她不懂。她好希望现在能有人来告诉她,这种感觉是什么?
她生于山林长于山林,心思细腻却又纯净,当那种最纯粹的感情扑面而来的时候,她心慌了,乱了,一池春水就这么被惊扰。
心中反反复复纠结,问题千回百转的在心头萦绕。
直到月落黄昏,直到月上柳梢,直到月明星稀,直到明月高照。
一直从黄昏站到深夜,她终于想通。
她是灵动的,她是利落的,她干脆明了直截了当,她要去告诉李承熙,她或许喜欢他,她不明白的问题,她要去问他,她不懂感情,但或许可以交给他来分析。而他,或许也是喜欢她的。
她一路从东边小树林朝长乐宫奔去,她并不知道路怎么走,可她还是的奔跑着,仿佛有人在为她引路一般。
此刻,她是满心欢喜的。
然而,就在这时,林芷溪的前面忽然出现了一个人,将她一把拉过,扯进了一个无人居住的废园里。
林芷溪刚要呼救,那人却说低声道,“师姐。”
林芷溪皱了皱眉头,看向他,见果真是自家师弟,便有些不满,“大晚上的你要吓死我。”
“师姐,你别生气。”如安低着头,一副欲言又止的样子,他在犹豫着要不要告诉她。
林芷溪看如安倒是看得极为清楚,她看得出他有话要说,于是道,“怎么了?”
如安的内心又挣扎了一会,才开口说,“刚刚你和林隐之在树林里的谈话,被人偷听了。我一路跟踪他回去,却发现他是李承熙的人。”
林芷溪听罢,有一瞬间的沉默。她一时之间不知道该怎么回答,这样的突如其来令她有些猝不及防。
李承熙虽然一直没说,但是林芷溪知道他一直想要“天水碧”,而现在她和林隐之又正好有,他知道了这个消息会不会很高兴?他会不会要他们交出来?若他们不交,他会不会要杀了他们?
然而还没等林芷溪回过神来,如安又说,“姜太妃死了,刚死的。”
“什么!?”林芷溪极为震惊,她不敢置信的等着如安,“怎么可能?好生生的一个人,就算精神有些不正常,怎么会死了?”
如安摇摇头,“刚才跟踪完,我想着明晚要去清心殿,便打算自己先去看看,结果到那便听见宫女在私下议论说姜太妃死了怎么办、要不要通报之类的。我又去里面察看了一下,发现姜太妃是服毒死的。”
林芷溪觉得这件事情越来越可疑,“不行,我要去问李承熙!”
“师姐,你别冲动。我怕李承熙会伤害你。”
林芷溪一听,鼻子一酸便泪眼朦胧,她抓着如安的衣袖,有些无措,“如安,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