道,他那天花了一个晚上“聆听。。奥兰德的高论。”接着,他嘲讽地补充道:“'他'那样夸夸其谈,弄得我和塞勒实在是莫名其妙。”)然后,奥兰德在宣布最高统帅部几位即将被解职的高级军官,这些军官是战区通讯官郎博、军需主任利特尔约翰,还有同奥兰德隔桌对坐的塞勒。奥兰德的话使在座大为惊恐,因为塞勒是最高统帅部老班底的一员。
11 月19 日,比德尔·史密斯派人来请奥兰德。史密斯冷淡地接待了奥兰德,并把休斯当天写给他的一封短信交给了他。信中说,奥兰德强烈而轻率地表示反对欧洲的指挥机构,因此,他作为这一结构中一员是不合适的。
“你将被送回国当你那个永久性的上校。”交密斯说。
“我的弹药问题报告怎么办呢?”奥兰德问。
“你引起了别人对你的反感,这是不言自明的。”史密斯回答说,“将有一位更能胜任的军官来做那件工作。”
塞勒对已经不再构成一种危险的可怜的奥兰德有点怜悯了。他为奥兰德安排了一个办公室,并送来一个大炭炉子。然而,最后处置奥兰德这件不光彩事情的责任却落到了李的头上。一天,他约奥兰德同他一起到诺曼底其他分部去,它设在饱受战祸而现在仍然处于胡作非为的士兵们的扰乱之下的瑟堡。这里距乔治五世饭店和爱丽舍田园大街很远。奥兰德惊愕地听着李对欢迎他们的人们说:“请允许我向诸位介绍一下后勤诺曼底基地分部的新指挥官——亨利·奥兰德将军。”
整个11 月休斯都很忙碌,尤其是对他这样一个喜欢记日记的人来说,这是一个值得大书特书的月份。11 月4 日,他拜访了艾森豪威尔。他愉快地对艾森豪威尔说,他是他喜欢与之交谈的少数人之一。休斯是来吃午饭的,但一直呆到傍晚。他心中惦记着几件事情。“建议'艾森豪威尔'不要发布关于让战俘吃饱肚子和向他们发酒的命令”,这是他写下的第一则日记。然后,“'他'把准备在打完最后一枪退休之后发表的一部书的第一部分送给了我。啊,是啊!我想,他一定是以为当过最高统帅之后再当陆军参谋长是地位下降。”
另一则日记写的是关于一个最棘手的非军事性的问题:“商议巴巴拉的事。”最高统帅的一位心腹之交第五军团司令吉·杰罗在华盛顿对珍珠港事件的正式听证会作证后刚刚飞回法国。他回来是找他的法国妻子玛丽—路易斯的。法国抵抗运动的领导人正在审查她,说她的一个名叫巴巴拉的女亲戚同纳粹合作过。10 月16 日,休斯给自己写了这样一个备忘录:“切勿卷入吉的社会关系——我认为他们是纳粹的合作者。”休斯在日记里说,次日,J.P. “卷入了法国人试图拘捕巴巴拉及其母亲一事。。必须把此事告知吉!”艾森豪威尔对此事无能为力或不愿插手。11 月3 日,休斯同杰罗及其亲属共进晚餐。席间笼罩着一种凄惨的气氛。巴巴拉整个晚上都在轻声啜泣,而他尽管竭力坚持,但还是坐在椅子上睡着了。审判的日子已经确定。11 月9 日休斯写道:“杰罗及其亲属仍然受着审查,他们由于审判时姗姗来迟而激怒了法国法庭。”艾森豪威尔向休斯询问
过一两次这一案件的结果。但他的司令部不愿出面求情,这不是涉及安全的问题,与他们无关。“普莱斯(最高统帅部一位军官)说巴巴拉是通敌者,”休斯写道。“除非法国法庭证明她无辜,她就是有罪的。”11 月21 日,休斯作了这样的结论:“玛丽和巴巴拉显然是清白的。”然而,令人烦恼的事并未就此结束。1 月5 日,休斯同艾森豪威尔和凯·萨默斯比一起吃午饭,商量了杰罗的事情。艾森豪威尔由禀性不善于处理政治问题而拒绝干预此事。他说,他对整个事件上感到困惑。休斯在日记中记道:“他想不出任何妥善的对策。”
类似的事件在法国发生过多起,由捅风捉影、妄加迫害一直发展到血腥清洗、消灭异己。在比利时,盟国建立并培育起来的抵抗组织变成了难以驾驭的怪物。11 月17 日,凯·萨默斯比写道:“比利时内地军拒绝执行要他们交出武器的命令。”蒙哥马利的司令部终于不得不以武力相威胁。数日之后德吉冈写信给最高统帅部驻比利时的代表机构,对其协助结束这一“不愉快的事件”表示感谢,并说蒙哥马利希望他们不要将事件公诸于世。然而事情并未就此结束,比利时人还是很难控制。德吉冈在同抵抗组织和共产党的领导人举行了一次不愉快的会晤之后,邀请他们到前线进行了一次访问。德吉冈写信对蒙哥马利说:“我想,这是一个妙策。我们将把他们捎到。。最坏的地方去。”他补充说:“我认为,我们最好是设法使他们那样做,而他们有可能在途中就遇到不测!”
11 月5 日,休斯来访巴顿。巴顿安排他住在格兰德饭店。休斯发现巴顿情绪紧张。两周前,巴顿终于说服布雷德利使他的第三军有了头头。已经决定三日之后开始进攻,而他期待着十天之内越过一百三十二英里到达莱茵河。他的军队拥有一切所必须的东西,只是缺少套鞋和短袜。这使他十分忧虑。部队一向怕患战壕脚病,巴顿对此非常重视。第二天,乌云满天,大雨如注。休斯想与巴顿叙旧,谈谈在突尼斯和西西里的往事,并回忆在阿弗朗什突破敌军防线的战斗情景,但巴顿的情绪极为兴奋,无意闲聊。他正在全神贯注地考虑着当天下午他将向第六和第四装甲师发表的战前训话。他将向他们宣布:“我们一定胜利!”他想到,他现在指挥着五十万士兵,他们年仅二十岁出头一点,而他是五十九岁。他知道,亚历山大大王死于三十三岁,死时认为再无值得他征服的地方了;拿破仑和汉尼巴死时不到四十岁,而威灵顿在滑铁卢之役时是四十四岁。
部队将在黎明前出发。凌晨三点钟,他一惊而起。此刻外面大雨倾盆。他感到战前经常发作的一阵胃痉挛。为了使自己镇定下来,他开始翻阅隆美尔的著名军书《步兵攻击》,过了半个小时。巴顿从书中得到了隆美尔的启示。隆美尔写道,1914 年9 月,有一天他也遇上了大雨,然而德国人依然向前推进并打了一场大胜仗。三点四十五分巴顿又睡着了,过了一个半小时他被炮击声惊醒。他的四个步兵突击师很快就要跳出战壕。如果他们能够冲过去,他的两个装甲师就将越过突破口,夺取的目标是齐格菲防线,距离是六十英里。前进的主要障碍是梅斯河上的堡垒。
“雨停了,”巴顿那天晚些时候在日记中写道,“天空出现了星星。四百门大炮轰鸣,就像一座空空如洞的房子里许多门扇一起猛力关上发出的声响。”炮声也惊醒了在格兰德饭店下榻的休斯。艾森豪威尔和布雷德利都打来电话为巴顿鼓劲。“我对你抱有很大斯望,”最高统帅说,“你要一鼓作气,勇往直前。”
11 月12 日是巴顿的五十九岁生日。此前一天,休斯为了使这位忧愁的勇士高兴高兴,就像送一份生日礼物似的把琼·戈登又送了回来,但巴顿却有自己的办法聊以自慰。他写信时对比阿特丽斯说,他是“从死者尸骨未寒的地方站起身来”庆祝自己的生日的。他还写信对他的妹妹尼塔说:“我看到很多德国人的尸体,使我恶心欲呕。。大约有八百具。这些尸体就像成捆出售的森材整齐地推放在路边,等待着我们的收尸队把他们烧掉。”
德国人的尸体和不停的大雨使巴顿感到沮丧。这一天,他到教堂里去听最令人痛苦的规诫,让他的随营牧师“为罪人祈祷。”牧师这样做了,但大雨却依然下个不停。摩泽尔河已经涨到1919 年以来的最高水位。河水溢出两岸,冲走了一些卡车、飞机,淹没了一个医疗队。巴顿只夺得蓬塔穆松的一座完整的桥梁,但他并没有气馁。战壕脚病带来很大麻烦。那天,当艾森豪威尔打电话问他需要什么时,他要求为士兵弄到毛短袜和防水鞋油。艾森豪威尔当即把巴顿的请求转告J.C.H.李。李由于华盛顿在注视着他的工作而早已提心吊胆,次日便给艾森豪威尔回电话说:“昨夜已将袜子运往巴顿所部。”
尽管盟国空军进行了猛烈的轰炸和十二天的浴血激战,德国人依然控制着梅斯河上的堡垒和梅斯城。巴顿突破敌人防线的尝试未能成功。蒙哥马利对此冷嘲热讽,但巴顿也有自己的辩护者。他的一位朋友写信对休斯说:“请告诉乔治,只要听说他又暴怒发狂了,这就足以使战场陷入和平恐慌。在他开始猛攻梅斯之后,为巴顿竟选总统的俱乐部很快就会纷纷成立起来。”此人接着写道,“这件好事确实使他更有魅力了。然而,我希望蒙哥马利下一次挑选一位将军进行责骂,你何尝不可充当这样的牺牲品呢?”
休斯把这一建议告诉了巴顿,并说,如果巴顿同意,他可以来同他面谈。他说:“我将不惜被你踢出门外,假如你认为这样做有什么好处的话,因为我仍然是亲巴顿的。”
巴顿怀着同样的心情作了回答。他否认他有任问政治上的热望。“你知道,在战争行将结束之际,我打算扔掉我的权杖和手表,但我还要继续穿我的短上衣,以便让每个人来吻我的屁股。”直到12 月中旬,最后一个保垒才被攻下来,而巴顿才能考虑向前推进的问题。与此同时,希特勒正准备一场挑战,这将对巴顿的军事才能是一次最严重的考验。
第四节蒙哥马利指责艾森豪威尔在车言上踯躅不前
1944 年11 月初,蒙哥马利给艾森豪威尔写信,恭顺地请求准许他到伦敦去治牙。实际上他是想去见艾林·布鲁克。他草拟了一个新的文件——“对目前形势的若干看法”。在这一文件中,他对艾森豪威尔再次进行了攻击,这一次他攻击的是最高统帅10 月28 日的命令,他写道,必须面对现实;那种总计划是不会取得成功的。他向布鲁克重申了“打一个惊人的左勾手拳”的所有理由,但又说他不能打击艾森豪威尔。因为他本人同所有的美国将军之间的关系是真诚的,“这种关系的确从未这么好过”,现在打破这种和谐的关系是愚蠢的。他写信对布鲁克说:“决不能使这种关系受到危害;这是我所恪守的一条首要原则。”
他补充道:“因此,我得出结论:我要自我克制,不再提出任何批评,并将听凭艾森豪威尔将军的安排。他了解我的看法;他已拿定主意;他肩负重担和伟大的责任,而我们应该全力以赴,竭诚相助。”这些话表明,蒙哥马利对艾森豪威尔的战略已不再抱有任何幻想。“我们大家现在必须清醒地看到,我们不得不面对一场西欧冬季战争及其一切后果。我认为,要是我们不犯错误,我们本来很可能在今年就结束这场战争的。然而,现在我认为这已经不可能了。除非发生奇迹。”
在伦敦,蒙哥马利尽力进行了活动,他把他的备忘录透露给《泰晤上报》。他同布鲁克共进午餐。布鲁克早已赞同他对文森豪威尔的战略的看法。后来,布鲁克在日记中以听凭事态发展的口吻写道:“我也认为那种安排是糟糕的,但这不是能够容易改变的,因为美国人当然也认为他们应该享有主要发言权。”
对于盟军来说,空中和地面战争的转折点都正在到来。夏天,数百名美国飞行员被可怕的危险磨掉了锐气,把飞机降落在瑞士和瑞典,因而遭到拘留。阿诺德对这种“逃避战斗”的征兆甚为不安。厌战情绪也侵袭了美国的步兵。艾森豪威尔在视察一个战地医院时,发现大多数伤员是自伤的。他对此感到愤怒。战斗伤亡非常严重;因战壕脚病造成的损失也很严重;但是也因精神原因而造成了大批伤亡。这种情况既有实际原因,也有人之常情的原因。在第一次世界大战中,步兵作战两周后即可指望脱离前线而得到休息和恢复,但在这次战争中他们却没有这样的喘息机会。5 月间,美军第二军团在意大利取得胜利的原因之一,就是马歇尔将军采用了轮换制度。盟军中只有美国人不等部队在战斗中消耗殆尽,就将其撤出前线,使其得到恢复,并及时地为之补充主力军,结果使部队能够保持高昂的士气。到了1944 年11月,由于兵源不足,这种作法已难以为继。美军前线各师,老兵越来越少,部队不断减员,士气每况愈下。
艾森豪威尔竭力关注这个问题。他在一封信中告诫他的儿子如何训练他的一个新兵排。他写道。“你要四处走走,去看看士兵,使每个士兵都穿上暖和、干燥的衣服。。吃得好吃得热,使武器保持完好。鞋子、袜子和脚是极为重要的问题,不论是实地训练还是在战斗中,你都应该尽量同你的部下穿一样材料的衣服。只要你采取这种方法,你就不仅会有一支训练有素的部队,而且这支部队一定会使你得心应手,指挥自如。”
美军中的许多排长是忽视这些问题的。艾森豪威尔冒着倾盆大雨在法国四处奔波,看到这些军官对其部下那样冷漠无情,感到甚为生气。他遇到一些卡车队,看到步兵挤在车厢内,冷得瑟瑟发抖,神情沮丧,却没有人下命令把车篷支起来。他看到部队在抖动的帐篷里宿营,而在距这些帐蓬不远处就是军官们为自己安排的暖和而又坚固的掩蔽部。他收到的信件使他担心部队正在雨中垮掉。11 月6 日,艾森豪威尔给他的军官们写信,并从他收到的信中摘录了一些内容。“部队指挥官不准士兵请假,”他引述一个人的来信说,“但他们却允许军官随便请假。”另一个士兵写道,“士兵离开前线后,没有机会看看他们为之战斗的国家,然而军官却能够不受限制地到各地去旅行,而且还可以乘坐政府提供的车辆。”第三个抱怨说:“军官可以在前线得到威士忌配给,而士兵连纸烟也抽不到。”第四个士兵写道:“乘船时,几千名士兵拥挤在一小块地方,而军官和护士则可以享用宽敞的甲板。”“军官们吃的比士兵好得多。”
这类牢骚举不胜举。艾森豪威尔命令他的司令官们保证做到使军官和士兵得到同样的待遇。将军们有时应乘船或者乘坐把将星标记遮盖起来的汽车外出巡视。从德国人手中夺来的酒类要平均分配给军官和士兵。把大部分薪饷用来喝酒的埃弗雷特·休斯强烈反对艾森豪威尔的这一措施。他在日记中写道:“曾竭力阻止艾克下达这样的命令,未获成功。”
11 月的第二周,艾森豪威尔再一次外出视察。他花了十二天的时间视察部队。他在10 月28 日的命令中拒绝了蒙哥马利关于向鲁尔地区发动一次出其不意的突袭的请求,而下令在二百英里的战线上发动全面进攻,打击的主要矛头是阿登地区的北部,由第一和第九军通过亚环隘口向克雷费尔德、科隆和波恩挺进。他还命令,“在后勤条件允许的时候”,巴顿应再度作出夺取萨尔的尝试。然而,如前所述,后勤并不具备这样的条件。但布雷德利仍然幼稚地允许巴顿于11 月初发动了攻击,这就使艾森豪威尔在阿登北部的主要行动丧失了取得成功的一切希望。尽管如此、对第一和第九军攻势的空中支持将会比登陆日以来的任何时候来得强大;第八和第九航空队以及皇家空军重型轰炸机,将对敌人的地面防御工事进行饱和轰炸,七十五十炮兵营和火箭部队也将参加轰击。但是,大规模的空中行动必须有良好的天气条件。
与此同时,霍奇斯的步兵在前进中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