酉时已过,林政辛还没有归来,林夕落已不知问过多少次时辰,可已过戌时中刻,她当即吩咐侍卫:
“去寻个法子通知五爷,我在钱庄这里,让他有空闲的功夫,到这里来接我一下。”
侍卫即刻离去,林夕落又吩咐了人分别去侯府和“麒麟楼”寻李泊言与魏海,思忖是否还有何漏下的事,她便坐在钱庄内间中仔细的等待。
冬荷与秋翠不由得也紧张几分,可林夕落已然有些焦虑,她二人也知不能再开口添堵,只得一起陪着等。
又过去些许时候,门外忽然有人归来,林夕落起身到内间门口,却是肖金杰从赌场跑到此处来送银票,账房点好数目,他则又匆匆离去。
林夕落此时已无心管他,更不让人对外提起她在此地。
约过了一炷香的功夫,林政辛才从外匆忙回来。
看着林夕落急迫之样,他的眉头也紧蹙纳罕,“根本就没有人”
没人?林夕落迫不及待,“到底怎么回事?十三叔从头至尾说上一遍。”
林政辛往口中灌了一壶茶,随即坐下细细说起。
他离开钱庄也并没有直接朝着城门之处赶去,而是带了个小厮,当做随意溜达,去了城门附近的一个小酒馆。
酒馆门口自是灯火通明,更能看清城门之处的景,林政辛便在这里耐心的等,眼睛足足瞪了大半个时辰,都没有看到林竖贤的影子。
心中只觉这事儿不对,便派小厮去林竖贤居住之地探问他是否在家。
小厮倒是够快,说林竖贤不在,他的门房是今晚乃是翰林学士大人宴请,林竖贤应该是在学士府。
林政辛得了小厮的回话,也未再久等,便从那里回了钱庄。
“……这事儿倒是奇怪,他可从不是个言而无信的人。”林政辛带一丝审度的看向林夕落,林夕落则低头仔细沉想,随后立即叫了门口的侍卫:
“去学士大人府寻竖贤修撰,无论是捆、是绑都得给他带到此地来”
“是”
侍卫应下即刻离去,林政辛瞪了眼:
“你这是作何?纵使心中有气,也别当着那般众人的面让其下不来台啊”
“我这恐怕不是给他下不来台,而是救他的命。”林夕落说罢,便不再开口,目光又落在那些账册之上。
林政辛不明她这话的含义,可也知这事儿不能多问,只好也跟随着继续的等。
未过多久,魏海则行至此地,待见到林夕落,不免上前道:
“魏大人还在宫中离不开,夫人何事这般焦急?”
林夕落也不避讳,则将今儿的事说了。
“……我心里觉得这事儿不对劲儿,就来到钱庄,让十三叔去看一看,可他没等到人,竖贤先生家中之人说他在学士府未归,我倒是有些想不明白了。”
魏海瞪眼,私会之事也说的这般光明正大,若是魏大人知道,岂不是得气吐了血?
终归是一武将,那目光中带有一丝狭隘邪恶的神情毫不遮掩的流露而出,林夕落咬唇斥他:
“再敢胡思乱想,我就把春桃拘了院子里,你信不信?”
“卑职可不敢乱想”魏海也沉默思忖,仔细想想,这事还真有些不对劲儿,可无论如何猜度,都不如把林竖贤叫来当面问一问更清楚:
“卑职去学士府请竖贤先生回来?”
林夕落淡淡的道:“已经派侍卫去了,绑也得绑回来”
魏海抽抽着嘴角,不敢再多说,看向林政辛的苦笑,他不由得拍额,五夫人的脾气又上来了
这事儿略有蹊跷,魏海不敢离开,派了身边的侍卫去宫门处为魏青岩通禀消息,他在守候在此。
约有小半个时辰,侍卫则将林竖贤带回。
“回禀五夫人,林大人在学士府已被众人灌酒灌醉了,卑职等人则将其抬了回来。”
魏海上前看着林夕落那副醉死的模样,“他不是从不喝酒?”
而此时李泊言也匆忙来到此地,看着林竖贤这副模样,“他这是怎么了?怎么回事?”
魏海上前将今儿的事前后说给李泊言,李泊言当即道:
“他不醉酒。”
“什么?”林夕落有些惊,李泊言即刻道:
“我二人时常晚间在一起,我喝酒,他喝茶,偶尔我将烈酒倒了他的茶碗,他也毫不顾忌的喝下去,跟喝茶一样,脸都不红”
“去请个大夫来”林夕落心中豁然有些恼,即刻吩咐侍卫。
这事儿恐怕绝不是个简单的事,不但不简单,反而还险些要了她们的命
李泊言瞧着林竖贤在此碍眼,则吩咐侍卫将他抬到了隔壁的屋子,林夕落沉坐静思不语,魏海则又吩咐人去宫门处再次向魏青岩通禀。
因事情匆忙,侍卫则将大夫扛着来此。
此位大夫也非是寻常之人,与魏海和李泊言极为相熟,不免挖苦:“……早晚要将我这不惑之人吓死”
魏海容不得他挨个向人行礼,则直接将他带入屋子,瞧一瞧林竖贤到底是真的醉了,还是出了什么别的事
林夕落在门外等,大夫倒也没多耗时,进去不大一会儿便出来,而他张口之言则让林夕落的心吓出了嗓子眼儿,“他是中毒了”
第一百六十二章哄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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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六十二章哄我
中毒了?
这话一出,林夕落的嘴巴都惊的合不上
他……他那副模样就好似睡过去一般,怎么会是中毒?
“可能解?”林夕落忙问。
“放心,不过是迷昏几个时辰,无大碍,一副药下去,自会无事,只是身子会虚弱几日,静养便罢……”
大夫说完,林夕落即刻摆手,可话语噎在嗓子眼儿,就是说不出准备笔墨让大夫写方子这话。
林政辛瞧出她的不对劲儿,亲自当了跑腿儿的,取纸笔,随即亲自去抓药。
李泊言与魏海二人在一旁商议半晌,而后才看到林夕落这副惊愕状态还未缓回来,魏海不免上前道:
“五夫人,卑职先送您回府可好?”
这事儿已不是林竖贤自己的事,何况林夕落终归是宣阳侯府的夫人,若将此事传出,对其名誉定会有碍。
林夕落心中明了,可她又不愿这般归去,迟疑之间,不免问向正在行笔写药方的大夫:
“……有何方式能让他马上的、快速的醒来?”
大夫的手一抖,纸上沾染了两滴墨汁,面容冷峻,咬着牙根儿回道:
“您若不怕林大人没了命,那倒是可以试试”
林夕落被噎住,只得叹气坐了椅子上沉默无语,魏海略有忍不住的笑意,这可初次看到五夫人接不上话,旁日里谁能敌过她的刀子嘴?
李泊言自没有魏海这么宽心,倒是寻思半晌,出言道:
“妹妹,魏大人在宫中何时能归谁也不知,如今时辰不早,你若不归府,别惹出旁的事端,此地虽是钱庄,但也不合适,若不愿回侯府,先回‘景苏苑’也可。”
林夕落摇头,“还是回侯府吧,回‘景苏苑’就怕母亲与父亲跟着担忧。”
李泊言点了头,更为避嫌,让魏海送其回去,林夕落也无心再多耽搁,拿了账本让冬荷收好,回侯府也算是个托辞,随即便出了门。
刚上了马车未行至多远,便有一阵急促驾马声传来。
夜晚的街道格外空旷,这声音清晰入耳,魏海也即刻喊停,等候没多大功夫,却是魏青岩赶来。
林夕落直接下了马车,魏青岩将其拽上马,放置身前,吩咐魏海道:
“回府告诉一声,就说与我在一起,免得旁人多嘴。”
魏海拱手应是,魏青岩则驾马带着林夕落疾驰离去。
林夕落窝在魏青岩的怀中,魏青岩用披风将其裹严,待停马时,林夕落才露出脑袋,却发现太仆寺卿夫人正看着她。
“怎么跑到您家里来了?”林夕落被魏青岩拎下马,连忙拽拽衣裳上前给罗夫人请安。
罗夫人拽着林夕落就往屋内走,“也是魏大人提前派人来说了,这才开了门等你二人。”
魏青岩下马进门,罗大人也在此地等候,丫鬟婆子们上了茶,便全都退去,只留其四人。
“今儿的事,到底如何?你再说一遍。”
魏青岩语气带几分焦躁不耐,林夕落也未顾忌,便将今儿的事与罗大人、罗夫人从头至尾说上一遍,其间也未隐瞒她与林竖贤之间的师生关系:
“竖贤先生丁忧时期曾在林府族学教习书科,我乃之学生,故而其字迹还都能认得,可当时心中也有顾虑,其一,未提我的名讳,也未有师生称呼;其二,竖贤先生为人清正,不会做这等贸然之事,他若有事,不寻我父亲便会直接寻五爷,不应该直接送信于我,故而我便去了钱庄,让十三叔过去探探究竟,果真是没寻到人。”
林夕落说完,不由得沉了片刻,“可如今他中毒不醒,这事儿也着实寻不到个根由。”
罗夫人安抚的拍拍林夕落的肩膀,“别担忧,自是要说你从钱庄离去便与我相见。”
林夕落起身福礼相谢,连忙道:
“这事儿来的突然,着实让我有些不知所措。”
并非是林夕落故意寒暄,而是越想越是后怕
这种无声无息的刀被放置脖颈,没有争吵、没有缘由,就像是夹杂在微风中飘浮的绒絮那般不引人注意,可落在身上,却能划出一道不可痊愈的伤痕。
林夕落初次感觉到恐惧,胆怯,来到这个时代,她的心初次感到死亡的濒临。
并非是她故意夸大,而是的确如此。
若是她今天接到那封信,即刻便去城门相见,没有见到林竖贤,而是旁人?
如若她在等候之时,饮下的水也有着**?
若是旁人宴请,也能将从来不醉的她给灌的不省人事,如林竖贤那么生死不知一般?
林夕落不敢再多想,只要她身旁不是魏青岩,换做任何人都是她林夕落不洁,所有与其有关的人、事,都要被骂名、脏名压上一辈子,即便寻死,都是一种奢望。
她并不怪魏青岩的冷漠,如若不是她好奇出了侯府,这一切的事都不会发生……
“如今只能等竖贤醒来再议不迟。”罗大人发了话:
“但今日学士大人府宴请之人也不知都有何人,本官只知翰林院除却林竖贤为修撰,这一科的状元郎可是被其顶掉了位子,只与本科榜眼同任编修,学士大人宴请,应该也少不了这一人。”
魏青岩脸上依旧淡漠言道:
“我从宫中出来便得知两个消息,一乃夕落之事,二乃侯爷通传,这一次传信,丢失了些许信件。”
他口中的“些许”,恐怕是不少,林夕落不免想起上一次侯爷找她归来雕字时,侍卫通禀时可有秦素云与林绮兰在场,她当即脱口而出:
“若是有人截信,那必是齐献王”
齐献王此时听完手下的回禀,不免大发雷霆,勃然大骂:
“他**的,那小娘们儿出府你们便上前截来便罢了,还搞出这么多花样”
“其身旁的侍卫至少有二十个,若是贸然上前,定会闹出大事啊”
齐献王在屋中踱步躁动,依旧骂道:
“截来的那些个信件狗屁用都没有,那些个破盒子就是个木头板子,什么都看不出来,这小妮子到底是怎么回事?你们至今都查不到半点儿消息,就会来跟老子说三道四,全他**的废物”
“王爷,不免再想想别的办法?”手下额头冒汗,不免看向一旁的主子林绮兰,用林竖贤的名义将林夕落引出的法子可是她的提议,这事儿她不能就此撂挑子啊
林绮兰在一旁也有些气恼
这林夕落偏偏就不直接去城门,而是去了钱庄,让林政辛跑过去等人,这鬼丫头的心眼子怎么能这般的多
林绮兰倒吸一口凉气,也只得硬着头皮上前道:
“王爷,此事恐怕还得让那个丫头来,才能知道原委……啊”话语未说完,林绮兰便被齐献王捏住喉咙,整张脸都憋的青紫,只有脚尖能点了地。
齐献王冷言骂道:
“就是你个死女人出的馊主意,不中用的东西,你若是想不出个辙,本王就让你去陪葬”
“王爷饶命,妾身……咳咳,妾身亲自去请她,请她来王府,她若不来,妾身就让母亲去求她娘,无论如何,妾身都能让她来”林绮兰话毕,齐献王才松了手
林绮兰捂着脖子猛咳不止,齐献王厌恶的擦着自己的手,“这话可乃你自个儿说的,你若办不到,就小心着自己的脖子”
齐献王说罢,即刻离去,其手下看着林绮兰这幅模样不由得摇头,连忙跟着齐献王而去。
林绮兰的脸上,鼻涕、眼泪以及咳嗽的酸液齐齐涌出,让她痛苦难忍,可其心里却格外的恨,林夕落,你怎么就这么好命
林夕落口中道出“齐献王”三个字,魏青岩与罗大人夫妇都有些愣了。
魏青岩看着她,“不必避讳”
林夕落即刻将那日宣阳侯派人将她从清音寺提前带走的事说了一遍:
“那日众府的夫人都在,齐献王妃与侧妃也都在,母亲虽然后续是说了五爷养的鹰隼刁,得我去才可,可就怕这事被人遐想。”
纵使魏青岩说出“不必避讳”,她也未将此事讲的太过清楚。
罗大人与罗夫人都不是傻子,自然明白林夕落话中含义,这送信之事与林夕落有关,可具体细节,他二人也不想知。
魏青岩沉默了,林夕落也不多叙,只静静等候。
罗夫人陪伴片刻,便先去布置府中的事,而罗大人则也在沉思之中。
林夕落往魏青岩身旁靠了靠,她需要一个肩膀去依靠,魏青岩的目光虽没有看她,却用其大手握住了那双颤抖的柔嫩柔荑。
罗大人轻咳两声,只得将目光转至其他地方……
未过多大一会儿,罗夫人则从外进了门,建言道:
“……深夜了,已为你二人布置好了房间,将就一晚。”
魏青岩看向林夕落,林夕落这会儿就像是一只呆滞的小鸟,跟着他的后面走。
罗夫人无奈的笑,吩咐身旁的妈妈去侍奉她:
“五夫人没太多的讲究,可需要什么物件,别让她寻不到。”
这位妈妈应下便跟随而去。
二人行至客间,也都心无睡意,只坐在床榻之上,各自沉默。
魏青岩一直攥着她的手,越攥越紧,林夕落咬牙不喊那一声“疼”,尽管她的手已经被捏的麻木。
“我心中有气。”魏青岩终究说出心底之意,林夕落点头,“我知道。”
魏青岩看她,命令道:“那你哄我”
第一百六十三章吵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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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六十三章吵架
林夕落看着魏青岩,一脸的不知所措。
哄他?怎么哄?
这事儿林夕落心里头自认是她的错,可在魏青岩的面前,她不知为何就是开不了口。
林夕落沉了片刻,抬头就见魏青岩一直在看她。
伸出手去在他脸上摸两下,嘀咕道:
“别生气了……”
“你还装委屈”魏青岩捏着她的手,猛的将其拽过,“重新来,这么哄不行。”
林夕落的倔强劲儿又上来了,从其手中挣脱出来,叉腰道:
“我是错了,可这事儿出了我能怎么办?我这心里头还害怕呢,反而还让我哄你,你生气又怎样?我不是你养的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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