灯笼和年庆的物件。
林夕落行字一篇,却怎么看着都不顺畅,“怎么连字都写的这么难看了?”
魏青岩接来看过后道:
“手指胖成了小细萝卜的模样,哪里还握得好笔?如此已经不错了。”
林夕落嘟着脸,“我怎能胖成这个模样?”
“胖了好,胖了富态喜庆,我喜欢。”魏青岩搂着她,林夕落嗔怪的道:“甜言蜜语。”
魏青岩挑眉:
“不喜欢?”
“旁人自当不喜,你说的自然喜欢。”林夕落面色羞红,魏青岩则握着她的小手一同行字,林夕落豁然问道:
“孩子的名字你想了吗?”
“暂时没有。”魏青岩有些迷茫,“不知是儿子还是女儿,更不知该起何名为好,这却是个难题了。”
“倒应该是侯爷给起名字,可……”林夕落停顿住,“我怕侯爷起的不好听。”他这几个儿子的名字,没一个好听的,魏青石、魏青焕。魏青羽,魏青山,到魏青岩这里索性想不出,老大、老四的名字各取一个字就成了“岩”。而后一辈呢?
魏仲良与魏仲恒的名字倒可以,可这俩孩子一个都没出落,而魏青羽与魏青山的后一辈孩童中,林夕落到现在都没记清楚……
魏青岩也对此事挠头,“我自会再想办法。”
林夕落点了点头,而门外魏海则进来道:
“魏大人,五夫人。仲恒少爷带回来了。”
“仲恒回来了?快叫他进来。”林夕落撂下笔,扶着腰往厅堂中走,今儿是魏仲恒自个儿定的回府之日,没想到一早便到。。
魏仲恒走进门,看到林夕落缓慢的迈步则即刻上前扶着,“给五婶娘请安了。”
扶着林夕落坐下,魏仲恒则恭恭敬敬的到魏青岩面前,“给五叔父请安了!”
魏青岩只点了点头。“带回什么了?先摆出来看看。”
林夕落白了他一眼,孩子进屋还没等喝上一口水就刁难?这也太没人情味儿了……
魏仲恒没推辞,让小黑子把所有物件拿出。一一摆上了桌案。
虽然手艺还差一些,可看这物件的盘养程度,显然是魏仲恒用了心的。
手艺无论多么精湛,但对物件本身没有喜爱之心是无法成就大师的……
魏青岩看向林夕落,“怎么样?”
魏仲恒满脸的期待,此时也露出以往的那份童真之心,目不转睛的盯着林夕落。
“出息了,手艺不错。”林夕落随口敷衍则看向魏仲恒,这孩子长高了,说话的声音也足了。显然这一阵子在外生活让他有了翻天覆地的改变。
人,不怕改变,怕的是不变……
“去见过侯夫人与你母亲等人了吗?”林夕落不想提起侯夫人,可这事儿也推脱不掉,魏仲恒是大房的孩子,他就要担当这一份责任。
魏仲恒的喜意沉下。“还没去,先来见五叔父与五婶娘了。”
林夕落看向魏青岩,问此事该如何办,魏青岩对此并不在意,“去不去也无妨,先去‘郁林阁’歇息片刻再说。”
魏青岩发了话,魏仲恒则松口气,脸上笑意甚浓,“五婶娘,我想去见一见天诩小叔,不知道他此时在哪里?”
“你别折腾了,我也许久没见,稍后让魏海去将他找来,今儿小年开席,都在此地聚一聚甚好。”林夕落摸着自己的肚子,“如若不是行动不便,今儿就去景苏苑了。”
魏青岩这次没有妥协,“还是请岳父与岳母大人来此一趟,再过几月你也就轻松了。”
林夕落点头笑应,魏仲恒的脸上笑意更甚,“五婶娘,我可给他雕了个新萝卜章!”
“啊?”林夕落笑不停,“拿来给婶娘看一看!”
魏仲恒立即亲自翻着包裹,取出一白玉之物,乃是萝卜形状,下方乃天诩名章。
林夕落笑道:
“糟蹋好物件!这等白玉雕成大萝卜模样?你这孩子也开始学坏了!”
“给小叔的,我不心疼。”魏仲恒挠头嬉笑,又将此物格外小心的放入盒中。
魏青岩教导几句便让他先去安歇,魏仲恒也的确疲累,故而先行退下……
“他如今的手艺可能开始习学雕字了?”魏青岩问出这个话题倒让林夕落叹了气,“这么早就要给他套上夹板?是不是有点儿早?”魏仲恒终归才十岁的孩子,哪里有童年?
她未曾体验过童年的乐趣,故而对此格外珍惜。
魏青岩虽说幼年之时过的也格外惨,可他对此没有怜悯,而是道:
“谁让他没投个好胎?”
“狠心。”林夕落抱怨,但她对此也实在无法多说,魏仲恒的身份很矛盾,他是大房的孩子,这是无论如何都无法抹去的,虽然他对魏青岩恭敬、对自己亲密,可这个矛盾无法消除。
即便他们不去利用魏仲恒,难保他人会利用魏仲恒的身份做出加深隔阂的事。
而魏青岩如今就要魏仲恒接手雕字一事,那才是要将他捆的牢牢的,不容侯府的人对他再过插手,连宣阳侯也不行。
事总有轻重缓急,林夕落心里感慨,这份怜悯还真无法施展,说不定魏青岩这法子才是真正的疼他。
二人的心思各自都明,林夕落与魏青岩也没什么好说的,只等过些时日见到李泊言,让他先带一带魏仲恒,试试他的手艺。
说起李泊言,林夕落不免又问起他的婚事,“……义兄的婚事怎么样了?唐家不会也闹什么退婚的把戏吧?”
“没有,已经定了明年五月。”魏青岩看着林夕落,“本是欲定明年四月,可四月乃是你生子之时,他坚持要拖一个月。”
“合着我的肚子还耽搁了他成亲,”林夕落无奈摇头,李泊言这个人她一直都心里矛盾。
他对自己的好,林夕落全都知道,即便现在是义兄、义妹,她也能感觉到他的关心呵护,可二人脾气、兴趣、爱好根本就不相同。
或许唐永烈之幼女那般仰望他、崇敬他的女子才是良配。
魏青岩见林夕落这副怅然之色,不免调侃,“就快有小嫂子了,你打算怎么贺这份礼?”
“这可要与父亲、母亲商议,他们可是公公婆婆。”林夕落说到此,豁然想起李泊言当初提的要在“景苏苑”边上置办宅院,难不成他五月份过后就要走了?
这等话林夕落放置心中没有即刻问出,对于“雕字传信”一事,林夕落既然教了李泊言,她便不想再多插手,这不是女人能操控一切的事,男人的事,就交给男人去做吧!
魏海到“景苏苑”传了魏青岩的话,未过多久便接来了林政孝、胡氏与天诩。
天诩可许久都没见到林夕落,若非今日乃小年,而且还是林夕落亲自要求,他恐怕还被胡氏扔在家中不允他到侯府中来。
小家伙儿看到林夕落依旧是叫嚷着“大姐”便飞奔过去,吓的胡氏连忙揪住他的衣领子,“你给我安生点儿,不许乱走!”
林天诩被勒的脸通红,“娘,勒死了……”
林夕落看着小家伙儿就是笑,原本一瘦弱小书生如今打拳、骑射,成了一个小牛犊子一般的壮小伙子,倒是更招人喜欢。
“就不应该带你来!”胡氏一边埋怨着,一边走到林夕落身边,看着她胖嘟嘟的脸、水桶的腰、肥硕的臀部则笑的更欢,“好,这样才好生!”
林夕落翻了白眼,“娘,您来看女儿就不能说句正常的……”
“这怎能不正常?娘是来看外孙的!”胡氏笑着为她捏着小手,魏青岩则与林政孝至一旁谈论如今的朝政之事,林天诩与林夕落腻了半晌,也不似之前那般缠人,直接去“郁林阁”找魏仲恒。
胡氏一边捏着林夕落的手一边说天诩:
“如今让姑爷给教的整日里与先生顶嘴,除却见到竖贤和泊言等人,其余的先生他都不肯听话,这可怎么办才好?”
林夕落听着不免笑道:“那也是先生无能。”
“有你这当姐的,他还能不能出息了!”胡氏脸上苦笑,不免提及林竖贤,“前些天被老太爷找了回去,谈了一晚上才走,而昨儿又叫了你父亲去,也是谈了一晚上才让他回来,你父亲与我商议要暂时搬回林府去。”
胡氏说到此叹了口气,林夕落格外震惊:
“这……难道是开始交待后事了……”
第三百三十一章 打算
魏青岩与林政孝也在谈论林忠德之事。
“……没想到老爷子的身体会恶化的如此快,林家已经乱成一团,争抢族长之位更不用说,今儿来一是看一看夕落,二来也想让姑爷帮着衡量一番,这族长之位我有没有必要去争。”
林政孝说此不免苦笑:
“我本无心争抢这种虚名,可如今来看,无论哪一方得了好处,对你的影响都不小,何况还挂着个林竖贤,他虽非林家之人,可自幼被老太爷资助读书考取功名乃众人皆知,即便私下对竖贤做出过多少丧良心的事,外人却不知,所以他也着实难办。”
魏青岩静思片刻,不免道:
“还有多少时间?”
“这却要问乔太医了!”林政孝看着魏青岩,“如今他的嘴格外严实,即便我开口问也不吐半个字。”
魏青岩似是满意的点了点头,“此事我会有打算,十三叔的婚事定于何时?”
“就在大年初一。”
“这日子我定会带夕落去林府。”魏青岩如此说辞,林政孝心中担忧,“夕落的身子能行?”
“抬着去,无妨,即便您不允,她也不会同意的。”魏青岩这话却让林政孝哭笑不得,“姑爷多多担待,她乃孩童之心……”
“岳父大人放心,我定会照料好她。”魏青岩这般说,林政孝则欣慰的点了点头,自家女儿他最清楚,没有一分宽大的包容心,实在难以降服她……
魏青岩与林政孝这方叙话,胡氏也把林家现在的情形讲给了林夕落,随后道:
“……林政辛于大年初一迎娶乔锦娘为老太爷冲喜,就是苦了他了,才十五就成家了。”
“这也没辙,林家如若散了,事儿可不小。”林夕落想着林绮兰与林芳懿。他们姐妹三人却各为一派,针锋相对,千古奇闻了。
胡氏没有多说,而这时林天诩与魏仲恒二人也从外进来,一十岁孩童、一七岁孩童。可这近一年的日子看来都颇有点儿小大人的气质。
林天诩举着魏仲恒送他的大萝卜章吵嚷道:
“大姐,您给评评,这物件在麒麟楼里能值多少银子?”
胡氏埋怨的瞪他一眼,林夕落却见魏仲恒的神色也有期待,显然他二人是商议好的,魏仲恒也想要林夕落给评一个等级。
“从手艺来看,此物等级不高,从心意来看,此物情意无价。”林夕落说完则看向了魏仲恒。“仲恒,你觉得婶娘说的可对?”
魏仲恒连连点头,“是侄儿狭隘了。”
“让你跟随众位雕匠师傅学的是雕艺,你的等级终归是要高他们一层,因为你是我的侄儿,是五爷的侄儿,艺比众人高、心比天地宽,你才能高人一等、眼界更广。婶娘盼着你有成就。”
林夕落这话说的略深了些,也是因为魏青岩打算让魏仲恒现在就接手学雕字传信,她也是做个铺垫。
魏仲恒虽不明白林夕落话中内涵之意,但明面的意思却是听得懂,脸上也没了以往那番纠结压抑,咧嘴龇牙笑,笑的多了几分童趣欢畅。
林夕落叹了口气,这才是个孩子……
林天诩倒没把林夕落与魏仲恒的话往心里去,而是琢磨道:
“那我收了这么好的礼。我怎么还礼?”
“怎么还你自己想去!”林夕落扫他一眼,“书可都背熟了?字练的怎么样?功夫有没有退步?稍后让你姐夫考校你一番!”
“大姐!”林天诩惊呼瞪眼,“我可是你亲弟弟!”
“我也是你亲姐!”林夕落揪着他的小耳朵训道:
“若不是你这小脑袋里的本事都精通了,你有何资格嘲讽先生?如今为你请个先生可难为了爹娘,你这也是不孝,稍后就让你姐夫考,有半点儿不对就让娘把你禁足院子里,请竖贤先生打你的板子!”
林天诩苦着脸捂耳朵叫嚷,“娘,您给儿子告状!”
胡氏翻白眼。“若不是你大姐身子不适,我都想把你扔在这里不要了……”
林天诩脸色更苦,魏仲恒在一旁摸着自己耳朵更是吐舌头看林夕落,这位五婶娘还真是严厉,对天诩都下得去手,他要是做错事,这耳朵不也是悬了?
他倒盼着被揪两次……
林政孝与魏青岩从外进门正看到林夕落在揪林天诩耳朵训斥他,林政孝无奈摇头,魏青岩则快步过去,一敲林天诩的小脑袋,“惹你大姐?”
“姐夫,我没有。”林天诩像个蔫茄子一样苦涩,而林夕落则道:“把先生都气跑了,你教出的好徒弟!”
魏青岩轻咳,这事儿也能赖在他的身上?
目光盯着林天诩,林天诩的神色更苦,没等开口狡辩就被魏青岩揪着衣领拎着往外走,“好徒弟,那就走吧。”
林天诩哭喊救命,魏仲恒也不再如以前那样犹豫,直接朝着林夕落拱了拱手,跟着就跑了出去,那可是他兄弟……即便不能说情,挨揍了也得有个上药的吧!
林政孝听着外面惊嚷叫喊的声音不免摇头,“这孩子,管不了喽!”
“让青岩带着无妨。”林夕落将此事揽过来,天诩的性子跳脱活泼,魏青岩年长他太多岁,也能压制得住,她可不希望天诩变成个小书呆子。
有了林天诩和魏仲恒两个小子,这后侧院也出奇的热络起来,连婆子仆妇们都跟着嬉笑嚷闹,欢快些许
临近晚间,院子里自当要准备开席,林天诩早被折腾的饥肠辘辘,若非要守着规矩,他早就爬上桌子啃肘子了。
魏青岩与林政孝自当要饮几杯酒,林天诩与魏仲恒也不例外,一人面前一缸子酒,不允喝茶喝水。
胡氏在一旁颇有担心怨言,可姑爷做了主,她也不敢说什么……
一顿饭吃的格外舒畅顺心,小年也添姿添彩,可后侧院热闹喜庆,侯府的其他院落则没这么兴致勃勃。
侯夫人听着下人的回话,脸上则更冷一分:
“仲恒被接回来,也不来拜见我更不去大房的院子拜见他的母亲,这到底是谁的孩子!侯府的规矩全都被他们给坏了!”
“母亲,别对此事再有怨言,您应该知道五弟的脾气,今儿没他们那一房,反倒是好事。”魏青焕给侯夫人倒了茶,可这话听着是安抚其实也含着刺,五弟的脾气?她堂堂的侯夫人还要忍受他的脾气不成?
侯夫人心里怨言极重,可见宣阳侯没反应,她也无话再接下去。
魏青焕倒茶完自当坐下,宣阳侯敲了敲桌,只道:“开饭。”
众人齐齐端杯举筷,一顿饭如同嚼蜡,死气沉沉,侯夫人无心往口中添物,只舀了几勺粥便用不下去。
她撩了筷子,旁人谁还能闷头吃?
宋氏抿着嘴,姜氏则坐在一旁只往腹中灌水充饥,齐氏因为有孕在四房小院中没有来,而侯爷身边只有魏青焕与魏青羽。
这哪里是小年?比魏青石过世时的气氛还冷漠几分,已经是活死人墓一般。
姜氏一边忍着饿,心里一边在暗自腹诽,可想到如此一句她不免心中畅怀,与林夕落呆久了,这嘴也开始越发的毒了。
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