许多人对林竖贤恨之入骨,而现在的太子周青扬就已经有了这等心思,恨不得将林竖贤拽过来掐死。
昨日荆山伯就来寻他,可惜皇上与众王同聚,福陵王的一双眼睛如同钉子一般。
只要他借故离席,福陵王就像个跟屁虫一样不肯离开半步。
周青扬到底是没能见成荆山伯,只从太子妃那里听到昨日在太仆寺卿罗府之上发生的事。
又是魏青岩!
周青扬的牙根儿直痒,更是斥骂了太子妃一顿,既然是她出面做媒就不该有这等子乱事发生,直接向皇后请旨便罢,怎么会出这般多的琐事?
本寻思今日早朝过后再细问荆山伯,可孰料这是等不到早朝后了,林竖贤折子一上,这人的爵位恐怕是保不住了。
林竖贤丝毫不避讳,将昨日在罗府上的事细细讲起,待说道“礼部官员不懂礼”时,林竖贤则看向荆山伯:
“伯爷,不知道您是否懂?为何您懂、您家公子却不懂?父子同为朝官此事历朝皆有,可子承父业不是子继父官?皇上只允您这位小世子继承爵位,而不是承继官位,不知您有何话可说?”
“皇上饶命!”
荆山伯的心里哪还能回答其他的话?只有这一句了······
“林竖贤,你这些话不知是从何处听来的?”周青扬豁然开了口,林竖贤则道:“从魏青岩魏大人口中得知。”
“魏青岩之妻乃是林家人,而你也姓林,可否有包庇之心?”周青扬揪着此事不放,荆山伯对他来说可有大用,他不能对荆山伯就此放弃。
“无论包庇与否,荆山伯都是犯了种种重罪,这是不可推卸的。”林竖贤说完,则补言道:
“太子殿下说微臣包庇魏五夫人,魏五夫人没有过错,怎能用‘包庇,二字?若说是出气倒是贴切,林老太爷资助微臣念书科考,得今日能上得朝为皇上尽心尽力效忠,这都乃林老太爷的赏赐,我不为林家人出气、为何人出气?”
林竖贤丝毫不掩藏,仰着脖子摆明了,就是出气,怎么地?
周青扬被这一句话气的说不出话,福陵王则在一旁笑的不得了,“书呆子果真有书呆子的骨气,真性情也!”
“说的没错,一家人挨欺负了,不出气的岂不是孬种?”齐献王豁然插了嘴,看着周青扬满脸不忿,“皇兄,荆山伯的罪状都摆着呢,你忽然插话,可是要包庇他?”
周青扬险些气昏,而此时皇上沉默许久才开口:“朕累了,要歇了,福陵王留下陪朕下棋,荆山伯的事,齐献王看着办吧,依着朕意,关起来让他抄一万遍《周礼》就算了,爵位夺了,其余人退朝!”
“皇上万岁……”
众人簇簇离去,齐献王与福陵王对视之后则派人揪着荆山伯离去,周青扬气的站在原地半晌不动,只看着福陵王陪着皇上离去,牙齿咬的“咯咯”作响,“我何处不如这两个畜生?何处?”
而这一会儿,魏青岩正在陪着林夕落用饭,魏海从外匆匆赶来,凑其耳边回禀今日之事。
魏青岩皱眉道:
“荆山伯死了?”
“自尽而死。”
“恐怕不是自尽······”魏青岩说到此顿了下,“是某些人等不及了!”
第三百零七章 找事
荆山伯的死在幽州城内好像随风飘逝的一朵雪花,落地之后便无影无踪,连丧事都办的格外低调。
没有人对此提及一句,可在某些人的心中,这件事却永远无法忘怀,这个人便是太子周青扬。
荆山伯自尽的当日,他便被皇上亲自召到跟前,让他仔细回禀此事,说是回禀不如说是拷问,这一种感觉让周青扬发自内心的厌恶。
他承认,他有些亟不可待了!
荆山伯的死与他毫无关联,可如今这一盆污水无人来认,那岂不是就让他来背这个黑锅?
背黑锅的感觉很恶心,不仅是疼,而且疼的撕心裂肺,好像有一道永远不愈合也不流血的伤口,让周青扬狂躁到无法镇定下来。
为什么会出现这一种感觉?
之前他隐忍多年,即便是皇上独宠齐献王他也没有如今这般烦躁,即便是被其余皇弟当面指责,他周青扬也都能笑而应对,可如今呢?
周青扬胡乱猜测,而后忽然想出这其中的根源所在,那便是他曾经握住过权,而如今,权去手空了……
皇上离开幽州城由他监国的这一段时间,周青扬过的如仙一般自在,即便有一些事没有如他所想那样的发生、进行,可在心里上他初次的畅怀自若。
而如今皇上归来,他手中的一切全都空无一物······好似是让一只饥饿的猛兽舔了一口血腥的肉,却让他继续忍耐饥肠辘辘的日子,野兽会猛扑,而人也无法忍耐。
周青扬回到自己的宫内将所有人都撵了出去,独自在屋中摔打发泄,待这一切进行完毕,他则沉默思忖,到底是谁对荆山伯动手赖在了他的身上?
这个人,他一定要找出来!
周青扬下令彻查此人而魏青岩得知这个消息则漠然淡定。
人虽不是魏青岩下令处死,可这个人的死对周青扬来说,有着不小的打击。
无论是势力、还是势头……
林夕落听着这个消息不免有些惊讶,但这种事不是她一个女眷能够操心的…···
福陵王匆匆赶至侯府寻魏青岩商议而林夕落则在屋中与姜氏说着闲话。
姜氏自当也知道荆山伯自尽一事,如今魏青羽整日跟随宣阳侯,即便想不知道都不太可能。
“荆山伯之子被贬离幽州城,落了个九品的芝麻官儿,带着荆山伯夫人一同离开了。”姜氏说到一半顿了下:
“这事儿也挺惨的,听说荆山伯过世,连个上好的棺材都没能用上木秀于林风必摧之,如若不是她们还跟太子妃挂着亲戚,恐怕连这样一个芝麻官儿都得不着了。”
“这种人就是被拿来当靶子用的。”林夕落对此没有丝毫同情,“之前还有风言风语的传来,说是如今我有孕在身,惹了我的都没有好下场,刑克的爷们儿生刑克的儿子,我肚子里的孩子生出来也是个克人的都要躲远着点儿。”
姜氏瞪眼,“你怎么听说的?”
她可早就听说了,也怕林夕落知道再发了火这才接连两天都守了这儿,怕别人传进谣言来。
林夕落则笑的很灿,“我有什么不能知道的?我知道的还多着呢,这消息就是荆山伯夫人临走时候说的,她心里头还记恨着我,却不想一想自个儿的错。”
“都是满嘴胡说,存心报复。”姜氏冷哼后叹口气,“合着我在你院子里挨个的叮嘱是白说了,你都知道了,我还藏什么。”
“这有什么好藏的?五爷就差被人说成鬼投胎了这不也活的好好的?”林夕落挤兑两句魏青岩,则更是高兴,姜氏无奈的拍她,“对孩子可不能这么说,五弟过的多苦。”
“这自当知道,如若孩子生下来谁敢这般说我就撕了他的嘴!”林夕落虽是随口说,姜氏却知道她真做得出来,这怀着孕呢,手里头还把玩着雕刀,谁惹得起?
二人笑着说半晌,而这一会儿秋红则从外进来,“五夫人,方太姨娘到了门口,说是要来探望您一下,问您可否方便。”
方太姨娘?她来干什么?
林夕落与姜氏的脸色都沉了下来,姜氏先开了口,“她如今春风得意的很,上一次侯夫人出去接旨可把她吓坏了,如今见侯爷没有动作,她则气焰更盛了。”
“不见,让她走,就说我正睡着。”林夕落一口回绝,“谁知道她又打了什么歪主意。
姜氏也点头,“你如今怀着身子,即便拒绝了她也说不出什么。”
林夕落吩咐秋红去传话,而秋红匆匆而去,过了一会儿则又跑进来,回禀道:
“五夫人,这方太姨娘牟上了,奴婢说您睡着,她偏要奴婢将她给您准备的物件拿进来,奴婢推脱几句被她数落了,更是在院门口一件一件的亲自出来,这可怎么办?”
“那就由着她摆好了,然后查看清楚了,再让陈妈妈去将物件收拢齐了,直接送回郁林阁的大库中,别往这个园子里抬,跟我斗这份机灵?”林夕落是真生了气,这方太姨娘又耍什么花样?
秋红正要出门去找陈妈妈,陈妈妈却正从门外跑进来,“五夫人,四爷来了!”
魏青山?
林夕落则更是气,这方太姨娘想进这院子一次,连魏青山都给找了出来?这可是安的什么心啊?
姜氏将此事有些不好办,则主动出头道:“五弟妹先歇着,我出去看一看。”
“我随三嫂一同去。”林夕落召唤冬荷,“给我准备衣裳,要厚厚的棉靴。”
“这外面可冷着呢,下了雪,你还是不要出去。”姜氏阻挠,林夕落则摇头,“今儿不知道她有什么打算,往后再接二连三的来岂不是推挡不开,何况还有四爷在?”
姜氏也是皱了眉,“这人还真不懂规矩了,女眷的事,把大男人寻来作甚?”
林夕落道:“懂得羞耻之人,也不会爬今日之位了。”
收拢好衣装,冬荷则扶着林夕落往门口而去,虽说离门口不远,但这初冬的第一场雪格外大,即便清扫干净,地上也冒着寒气,林夕落缓缓出门,就见魏青山沉着脸在骂齐氏:
“好好的不陪着太姨娘忙碌事,跑到这儿来做什么?侯爷之命你当耳旁风不成?五弟这里何物都不缺,你们带头跑来送东西,还斥骂人家丫鬟,你们是吃饱了撑的?还容不容我在侯府有一分兄弟之情?有这一份脸面了?”
“我们也是好心好意的来给五弟妹送冬装,前儿个旁人送了太姨娘一条火狐的皮领,太姨娘说此物甚好,不舍得用才送来给五弟妹,可孰料……孰料她的丫鬟连院子都不让进,这是谁的错儿?”
齐氏一边哭一边诉委屈:
“送礼送上门还有了不是,四爷您要兄弟之情,我来为您圆兄弟之情,难道有不对吗?”
魏青山冷哼:
“一条破狐狸领子留着自己用就是了,齐献王妃送了一箱子,你瞧见五弟妹用了么?”
齐氏怔住,想反驳那不是一家人,自己是家人,可这样的话她实在说不出口。
方太姨娘在一旁站了许久,则苦笑道:
“无妨,四爷也是惦念着兄弟,兄弟比任何人都重要······”
“太姨娘,您这是何必呢?”魏青山苦叹一声,也实在抓头无辙,他终归是姨娘所生,纵使她再有不对,可也是自己的生母啊!
而这一会儿,院子内有缓缓的人影出现,魏青山见到是林夕落与姜氏,则收了心中焦躁烦气,稳定站好,刚刚训了自己的生母和妻子,对这位弟妹他也得说两句,总不能让自己这一行人心生隔阂和记恨吧?
林夕落扶着腰给众人行了礼,随即才道:
“四爷今儿怎么也来了?五爷与福陵王正在‘郁林阁,喝茶,您怎么没过去?”
开口第一句就要把魏青山撵走,魏青山刚刚准备了半晌的话语是噎在喉咙里说不出来!
说什么?刚刚还说怕有隔阂,可人家第一句就让自己去见魏青岩与福陵王,这可不是一般兄弟关系能做到的!
“呃······对,福陵王来了,我还以为是在此地,我、我这就去。”魏青山说着,则又寒暄两句便匆匆离去,齐氏看着他的背影则咬牙切齿,自己怎么就跟了这样一个无担当的男人?
福陵王离去,林夕落则看着方太姨娘,“太姨娘送物件来何必还亲自跑一趟,让下人们动脚就行了,这天寒地冻的,您也要多注意着身子,您虽好心好意,可连四爷都挂念着,还亲自来陪送您,您可真有福气。”
这话听着就是挤兑……
方太姨娘笑道:
“心里头挂念着五夫人,也的确是老了,老的连下人们都不认得我了。”
“您常年都在‘筱福,的小院中不露面,自当认得您的人少。”林夕落才不顾忌她话语中的不满,随意说了一句也不让进院子坐一坐,“太姨娘今儿来不知有何贵干?”
“冬日了,侯府的管事前阵子去粮仓取粮,可粮仓的管事说不付银子不让取,即便是侯府的人也不行,我就要来问一问五夫人了,这事儿可是你下的令?”
方太姨娘笑言,林夕落看向姜氏,目光中好似在说:
无事不登三宝殿,没说错吧?
第三百零八章 怨恨
粮仓的管事如今是方一柱,但林夕落听了方太姨娘的话中则有另外一番计较。
能说出此话的恐怕不是方一柱,而是严老头。
严老头……林夕落想起他就想笑。
这一个瘸老头可脾气厉害的很,当初若不是她脑袋钻尖儿的跟他硬磕起来,还说不准真被这老头拿捏住了。
之前侯府所用的粮连侯夫人都定期结银子,不招惹这些跟随侯爷与魏青岩多年的伤兵残将,也是顾忌她侯夫人的身份,但方太姨娘恐怕是把心落在这件事上,正巧被钉子扎了!
“粮仓的事我可许久都不插手了,但不管是不是我下的令,方太姨娘都应该给人家结清了银子,不给银子不送粮,你也怪不得粮仓的人。”林夕落笑着把话说了,方太姨娘则沉了脸色:
“可你也知道侯府如今的银两吃紧…···”
“银两吃紧与我有何关系?我又不是管银子的。”林夕落抚着小腹,姜氏则道:
“天寒地冻的,别在这儿站着了。”
林夕落点了头,“方太姨娘还是给他们结清银子,虽说这粮仓归我管,可我如今这幅模样你也瞧见了,说不上话,那些都是跟随侯爷与五爷征战沙场之人,您苦了谁也不能苦了这帮人,您说呢?哎呦,这天凉了,我得回去歇着。”
林夕落说着就要往里走,方太姨娘则不肯走,“这道理我却是初次听说·要听五夫人给讲解一番了。”说罢,她则也跟着往里走。
姜氏余光笃见,就看到林夕落的眉头皱了下,口中未出声音的嘎巴着:“赖皮缠!”
进了屋,林夕落让人将银炭多加了一盆,更让丫鬟们倒上了热茶,齐氏格外殷勤,在一旁对林夕落嘘寒问暖,更亲自拿了毯子为她盖在腿
“有孕在身就怕寒了腿·特别是冬季里容易落毛病。”
林夕落笑着谢过,而方太姨娘则又说起刚刚的话题来。
“这事儿是真不太懂的,之前也从未在侯夫人那里听过,但五夫人,你也是这府里的人,这事儿你得帮一帮,即便不能少结银子,哪怕是缓和些时日也行?”
缓日子?林夕落看向方太姨娘,她这是有什么鬼主意还是银子舍不开?侯府连结点儿粮食的银子都没了?
“这粮仓的银子缓了,盐行的银子是不是也要缓?而后再在钱庄借点儿高贷银子?好在四爷不好赌……”林夕落脸色平淡·可谁都听得出来这话中讽刺格外之重。
方太姨娘好似早有预料,“只是粮银,其余之事不用五夫人操心。”
“我也不想操心,可这事儿我说不上话。”林夕落笑着回绝,“方太姨娘如若真的无能为力不妨去找侯爷,请侯爷出面。”
“这等事哪里麻烦得了侯爷。”方太姨娘面色略有惊慌,“粮仓如今是五夫人管辖,您说一句话不就成了?”
“那怎能是我的?是五爷的。”林夕落心中有个算盘,没有即刻将此事回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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