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夕落客套话说着,方太姨娘也连连点头答应。
三人叙话片刻,方太姨娘便以身体虚弱,不能在外太久为由,提前的离开了“郁林阁”,姜氏没走,被林夕落留下说话。
“这位太姨娘怎么忽然来了?三嫂可知道原因?”林夕落不得不对此事多问两句,魏青山虽然与魏青岩关系也不错,但这位太姨娘终归是侯夫人身边人,她怎能轻易信得?
姜氏听林夕落这般问,不免也是叹了一口气,“这不是青山与齐氏要回来了?侯夫人也算将太姨娘放出来走动走动,好歹也是四爷的生母,总不能像个鸟儿似的被囚起来。”
“被侯夫人关着?她之前不是侯夫人的贴身丫鬟?”林夕落略有好奇,姜氏撇了撇嘴,“她身边的人可不知这位太姨娘,你瞧着花妈妈?”
提及花妈妈,林夕落不免想起她如今的模样……
“只是忽然送来这么贵重的物件,让我有些不知怎么对待好了。”林夕落也不愿多想,可如今她是半点儿事都不能松懈。
“这你倒不必担心,齐氏为人也不错,性子虽不如你辣,但也是个直爽的。”姜氏这般说,林夕落心中略有知晓,但并没有完全松下来。
姜氏为人就已经有点儿逆来顺受的,她看谁不都是直爽性子?
妯娌二人也叙谈片刻,姜氏也惦记着孩子,便匆匆离去。
林夕落又重新回了屋子,可一直都没能睡着,心中杂乱,却寻不着一个可思忖的根由,只得又起了身,拿出雕刀雕针来,寻了一个小木条细细的雕刻起来……
二日清晨,魏青岩才从外回来。
一身的风尘疲惫,进了屋中便倒在床上,大手抚上林夕落的衣襟之内,将正在酣睡的她给捏醒。
林夕落睁眼就看到他的脸凑近自己,那一张满是酒气的嘴在自己脸上蹭来蹭去……
小鼻子紧着闻闻,“有色香味儿……”
“有吗?”魏青岩也自己闻闻,随即抽搐着嘴角,“都是福陵王的味道。”
“你们俩……”林夕落拉长声音,魏青岩豁然反应过来,“我无齐献王的喜好,”抚着她的发髻,“我只喜好女人。”
林夕落忍不住哈哈大笑,魏青岩也忍俊不禁,二人甜腻片刻,才又重新起身,用过早饭,“筱福居”中则来了一个小丫鬟传话。
“花妈妈让奴婢来给五夫人回话,仲恒少爷的事都依五夫人做主,但不能离开五夫人身边,要您一直带着,另外您独自离府之事已经向门外的侍卫报备过了,可随时离府。”
丫鬟回禀完,林夕落则看着她,“你叫什么名字?”
“奴婢名叫莺儿。”
“随身侍奉花妈**?”林夕落给冬荷使了眼色,冬荷则拿了几个果子塞在这小丫鬟的手里,“用吧,五夫人赏的。”
莺儿年幼,瞧着才十岁左右的年纪,看到这甜果子自当立即谢恩,随即回答林夕落的问题:“奴婢是跟着花妈妈打杂的。”
“这么小就跑来跑去的传话,倒是够辛苦的,吃了果子便去告诉花妈妈,这些事我都知道了。”林夕落发了话,莺儿也不怯场,立即举了果子往嘴里塞,吃的格外高兴。
冬荷在一旁哄着,莺儿也叙说了几句筱福居的事儿,待送走了她,冬荷则过来向林夕落回禀,“夫人有意要这小丫鬟?”
“花妈**人,对待好点儿也无谓。”林夕落想着花妈妈,这位妈妈可并非个寻常之人,她能辅佐侯夫人如此之久,一言一行都甚是有度,如今派来这样一个天真的小丫鬟回话,而且话说的格外直白,想必也是她特意安排的。
“这小丫鬟不会装假,奴婢问了几句‘筱福居’的事,她也都痛快的答了。”冬荷这般说,林夕落则点了点头,“时间长着,不指望一时。”
冬荷点了头,林夕落则让人去叫了魏仲恒,将这个消息早早的告诉他。
魏仲恒半晌才来,而脸上则多了几分气恼怨怼之色,待进了门,给林夕落行了礼,他才开口道:
“五婶娘,侄儿绝对不做违背您意之事,绝不”
林夕落纳罕的看他,这又是怎么了?
第二百二十八章上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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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百二十八章上门
魏仲恒单薄的身子略有发抖,显然是气怒攻心,林夕落还是初次见他有过这种状态。
兔子急了都咬人,能让魏仲恒这胆子比兔子还小的孩子出现急恼攻心,恐怕是出现何事太过伤他了。
可就在她的院子里,能出何事?而且口中还说不背叛她……
林夕落沉下心,让冬荷先将魏仲恒带进屋中,坐下吃些果子、点心,口中则缓缓问道:
“婶娘对你一直是信任的,怎么忽然跑来说了这一句?倒是让婶娘觉得奇怪了。”
魏仲恒沉默半晌,脸上犹犹豫豫,不知该怎么说,林夕落索性也不追问,问起他的课业来,更说起侯夫人与她母亲已经答应了魏仲恒跟随自己出入侯府:
“……如此一来,你便可与天诩一同跟随林竖贤先生习学,也是互相做个伴儿。”
魏仲恒听了这话,没有分毫的兴奋喜悦,好似早已知晓,半晌才开了口:
“婶娘,是侄儿的姨娘来找侄儿,她知道侄儿要跟随您出入侯府,让……让侄儿定期与她回话。”
魏仲恒的生母……
林夕落笑容殆尽,魏仲恒连忙补言道:
“婶娘,她是侄儿生母,侄儿不能违背她,但侄儿也绝不会违背您,大不了……大不了我不出府了”
“你如若再敢说这样的话,我就将你送回大夫人那里,绝不再管你。”林夕落冷言告诫,却让魏仲恒豁然惊诧,连忙跪地道:“侄儿有错,婶娘责罚。”
“她是你的生母,可我来问你,她旁日里对你的吃穿用度是否上心?”
林夕落并不想戳魏仲恒的心,可这种事他想不明白,林夕落不敢将手伸得过长,这终归不是她的孩子,只是魏青岩的侄子
魏仲恒思忖片刻,连连摇头,“时而送点儿布和铜钱,如若未跟婶娘在一起之前,或许觉得她对侄儿爱戴,但如今……没有了。”
“那她对你九年只会读论语,可否向大夫人提议换一位先生?”林夕落戳中要害,魏仲恒闷声摇头,没再开口。
“那你可想明白了,她为何要让你将我的事都向她回禀?”林夕落问出最后一个问题,魏仲恒隐隐约约有答案,可却不敢说。
林夕落叹了口气,无奈言道:
“仲恒,你并非是我与五爷的孩子,只是侄子,若提出身,你是大房嫡庶之子,教导你的事轮不到我的身上,虽说你才九岁之龄,可往后这日子怎么过,你要用心去想一想,是否还想不得罪你那位姨娘、也不违背我而不离侯府,这事儿你自己斟酌,但我对你的要求便是:说一不二,你明白了吗?”
魏仲恒即刻点头,“侄儿懂,侄儿想明白了,都听婶娘的,自此开始,不再见姨娘一面,更不听她传信来的每一句话,但侄儿每个月的月银……都、都给她好了。”
不能尽孝便以银子来弥补,这恐怕也是魏仲恒能想出的最好的答案。
林夕落不再对此事多说,更不让魏仲恒细思此事,让秋翠带着他去拿一些习学所用的书本笔墨,更量身做两件合适的衣裳,魏仲恒脸上多了几份轻松和喜气,这才算将此事抛开。
魏仲恒孩童无知,林夕落的脸当即沉下,看着小黑子在门口缩头缩脑的呆着,她则给秋红使了眼色,秋红立即过去大嘴巴抽上,打的小黑子立即跪在地上爬进门,磕头叫嚷:“五夫人,奴才知错了”
“我看你是跟着仲恒少爷吃的撑着了?连这等消息你都敢替他传?”林夕落话语格外的重,小黑子连忙磕头,“五夫人,这话不是奴才传给少爷的,真的不是奴才。”
“那是谁?”林夕落目光紧盯着小黑子,他倒不像是在说假,难不成这院子里还有大夫人的人?
小黑子眼泪儿都快出来了,连忙道:
“奴才怎能是胳膊肘往外拐的畜生不说旁的,就是跟着仲恒少爷来五夫人的院子里过活,奴才的饭才能吃饱两口,除却愿意来巴结五夫人、巴结下院子里的各位姐姐,奴才绝对不敢往外伸一个手指头,今儿忽然就被个婆子叫出去了,回来就看少爷奔向您这儿来了,刚刚如若不是少爷开了口,奴才都不知道这件事,五夫人明察啊,奴才真的是冤枉的”
小黑子抹了抹脸,秋红刚刚下手也格外的重,他这会儿已经脸都苍肿起来……
林夕落审度的目光在他身上来回的看,小黑子只委屈的撇着嘴,跪在地上不敢再说半个字。
“是哪个婆子找的你?”林夕落再问,小黑子则是道:“是园子里守门的婆子”
“她叫你作何?旁日里都不挨边儿的人,叫你你就去?”冬荷在一旁训斥几句,小黑子则缩了脖子:
“她说……她说是有好事儿,奴才就好奇。”
“那是什么好事?”冬荷刨根问底儿,小黑子则即刻叫嚷:
“哪里有什么好事?是给奴才一两银子,让奴才从少爷那里拿一本书给她闺女看,根本就是敷衍奴才,少爷的书都是五夫人赏的,怎么可能才值一两银子”
林夕落看向秋红,“你带着他去找那个婆子,给我带过来。”
秋红应下,拽着小黑子就往外走……
冬荷在一旁道:“恐怕不止是这个婆子,定有别人与少爷回话,那位姨娘如今跟随大夫人寡居小院,怎能随意出门?”
“这事儿说不准,却是要去问问大夫人才能知道了。”林夕落起了身,冬荷连忙阻拦,“您这就要去?不再问问那个婆子?”
“有什么可问的?带到大夫人那里再问,她若不肯应,我就让她再发一次丧”
林夕落这般说辞,冬荷不敢阻拦,即刻去为林夕落叫来小轿,带上了青叶和红杏,秋红也已找来了那个婆子,捆着就一同往大夫人的院子行去。
孙氏对林夕落的豁然到来格外惊讶,待看到她身后还牵了个婆子,心中更是谨慎几分……
“五弟妹今儿怎么有空前来?也没提前知唤一声,倒是怠慢了。”孙氏一副柔弱之相,好似风一吹就能刮倒的可怜人儿。
“没事儿也不会追了大嫂的院子来。”林夕落指向秋红,秋红当即将那捆了的婆子推上前,林夕落款款的道:
“大嫂,你既然是同意了我带着仲恒出府习学,为何还要寻人来看着我?是怕我带不好仲恒?还是有别的心思?”
孙氏脸上一惊,却闪瞬即逝,一脸不知所以的道:
“这是怎么回事?我既然答应了,怎会不信任五弟妹?你也瞧见了,我如今这副模样,还顾得了什么别的心思。”
“少在这儿装委屈,信得过我,何必让人去告知仲恒,让他与我做什么都要来与你们回话?”林夕落站了屋子里,四处一瞧,嚷着道:
“你们那位姨娘呢?把她给我找出来,我倒是要好好的看看,这是一个什么样的人儿,能有心思来看着本夫人”
林夕落这般说辞,孙氏自当知道怎么回事,心中只讶异那姨娘事情做的不利索,可林夕落找上门,她能怎么对待?
给身旁的丫鬟使了眼色,示意她去通禀侯夫人,而孙氏只能在此与林夕落拖延时间:
“五弟妹这等话可是听了旁人的污言秽语?你也知我们这院子如今的状况,哪里能随意出门的?更何况去你的院子里看仲恒了。”
“大嫂不肯认?”林夕落早就料到她会这样,也没什么可气的,拽着那个婆子上前:“……可这个婆子传了话了,说这是你那位姨娘让告诉仲恒少爷的,大嫂可要把她嘴里堵的抹布拿下,听她说一说话是怎么传的?”
孙氏怔住,心中是有犹豫,可这事儿早上刚刚发生,那位姨娘只来此说了话语传到,却没提这其中怎么办的?
如若真是这婆子,她……她若真说了是姨娘传的话,自个儿怎么把此事周旋下来?
不提是让魏仲恒看着林夕落,单纯是一寡妇往小叔子院子里传话,这对她们的名誉可都有影响
孙氏的心思刚落下,林夕落则在一旁念叨着:
“大哥的姨娘,跑到我们院子里传话,这话是传给少爷的?还是想传给旁人的?大嫂还是把这位姨娘请出来,我要当面的问上一问,她到底知道不知道‘臊’字怎么写?”
孙氏心中“咯噔”一下,林夕落骂的是那姨娘,可她脸上也格外通红……
“五弟妹,恐怕是这个婆子胡言乱语,你怎能信?”孙氏话一说出,那被捆了的婆子立即瞪眼摇头,可嘴上被堵了棉布,支支吾吾也说不出一个字,而后急的快用脑袋撞上来,以表示她是被冤枉的……
林夕落坐在一旁,口中一字一顿,“您是说这婆子在说谎?”
“一定是她说谎”孙氏狠了心,当即吩咐这院子里的妈妈,“给这婆子掌嘴四十,敢随意拿本夫人与仲恒少爷说事,胆子简直大上了天,决不能饶”
林夕落看着孙氏好似寻到救命的稻草,可这一颗稻草却是勒死旁人的绳子……
第二百二十九章糊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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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百二十九章糊涂
孙氏的令一下,她手下的婆子自当知道大夫人之意,莫说四十个嘴巴,单单是十巴掌下去,那个婆子已经鼻嘴流血,快昏过去
即便这样,孙氏仍旧不肯将堵着她嘴巴的棉布拿来,任凭那雪白的棉布被染成猩红之色,格外刺眼。
林夕落在一旁悠哉的坐着,也不往那方看,孙氏气急败坏的撒气,只觉得将此人打上一顿,便算了事。
四十个巴掌打完,那婆子瘫软在地,一盆冷水泼去,却丝毫的反应都没了……
“大嫂,您这院子里的下人们可够狠的,四十个巴掌就打死人,大哥的丧事还没过去太久,别添了魔障,让大哥受罪过。”林夕落这话说完,孙氏没了刚刚的气软,“五弟妹,说话可要注意分寸。”
“我自当注意的,否则闹至侯夫人那里去,连带着大嫂的名声被毁不说,我们五爷可更要名声”林夕落说完,则接着道:“那位姨娘呢?把她叫出来让我瞧一瞧。”
“五弟妹,此事已经不关她的事,你何必没完没了?”孙氏张口欲言,却又把话憋回去,侯夫人与侯爷可以长辈的辈分来压制她,可孙氏已经是个寡居之人,她不能面子上行事太过,那无论怎么说,都是她的错。
林夕落看着孙氏,口中道:
“我帮着大嫂养儿子,连这位屡次给仲恒少爷送物件的姨娘都没见过,我要看一看怎么了?难道说大嫂觉得我如今连个姨娘都见不得了?那可真是金贵。”
孙氏没了辙,只得给一旁的丫鬟使了眼色,“去叫姨娘来。”
林夕落满意的点了点头,就这样的等着,未过多大一会儿,门外一位温润柔淑之女从外款款进门,风吹杨柳之姿,那一福身的模样款款动人,也难怪能为魏青石诞下一子,而且在孙氏身边如此得力。
“婢妾给五夫人请安了。”
林夕落侧头看她,却一直都没开口,这姨娘一直福礼低着头,倒是不知该如何是好了。
孙氏看不过去,则发了话,“身子也是个不得力的,在一旁坐吧。”
立即有小丫鬟搬上小凳子,姨娘则谢过后,到那一旁坐下。
林夕落就这样目不转睛的盯着,一个字不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