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母亲怎么就看中了太仆寺卿大人家的女儿?媳妇儿刚刚瞧见那小丫头,长的虽秀气,可也不过如此,配不得咱们大少爷,罗夫人心高气傲,不过是个太仆寺卿罢了,还端着架子,大少爷是何人?那是未来的世子爷,瞧得上她,乃是他们家的福气。”
花妈妈在一旁略有埋怨,宋氏这话好似在讨好,其实不过是在煽风点火。
侯夫人本就对罗夫人敷衍之词心中不快,她这番说辞,岂不是让侯夫人又要怒火攻心?
旁人就罢了,她们这院子里的下人们恐怕都提心吊胆,谁都不能松心了。
侯夫人果真是面色又沉几分,花妈妈连忙在一旁道:
“……府中大爷的事还没安顿完,何况罗夫人也未有拒绝之意。”
“未拒绝?”侯夫人冷哼,“还想怎么拒绝?不过是说了几句让她的女儿时而过来玩乐,她都连忙称那丫头不懂事,别惹了我心焦,话语说的已经很明白了,还能如何?”
花妈妈没了说辞,宋氏在一旁道:
“母亲,她既是没这份心意,您还让五弟妹来此作甚?”
侯夫人看了宋氏一眼,却没回答,宋氏也知她刚刚的问话让侯夫人觉得过了火候,她想做的事,哪里容得旁人说嘴?
把嘴闭了严实,就这般的等着,林夕落也没在路上耽搁,未过多久就有人通传:“五夫人来了。”
宋氏直着腰板坐好,侯夫人端了茶,低头之余不忘抬眼看她,林夕落行了礼,“给母亲请安,二嫂。”
侯夫人撩下茶杯,看着她只是道:
“坐着说话,免得我还要仰头瞧你。”
好话从其口中也说不出顺耳的说辞,林夕落谢过后便寻个位子坐下,花妈妈吩咐丫鬟上了茶,宋氏瞧她这副模样不由得挖苦两句:
“五弟妹如今可是辛苦人,母亲疼你,也不用你来立规矩,可听说今儿你让大嫂院子里的丫鬟婆子都吃苦菜?这不妨也太狠了吧?”
宋氏余光看了一眼侯夫人,不免继续道:
“若是心里头不知大嫂是个大度的人,还当这是虐待下人呢。”
“二嫂还真是关心大嫂,这事儿都能知道。”林夕落就这一句便让宋氏哑言,她从早到晚在“筱福居”陪着侯夫人,连这等事都知道,这岂不是在候府中有她的人?
果真林夕落说完这一句,侯夫人的目光好似一把刀似的看向宋氏,宋氏吓了一跳,连忙道:
“这也是午间为母亲送粥的妈妈说的,否则我怎能得知。”
侯夫人看着林夕落,还未等开口,林夕落则主动道:
“母亲叫我来,可是要问一问这两日来府中送白礼的人?”说罢,她则拿出了册子递给花妈妈,花妈妈送至侯夫人面前,林夕落才继续道:
“礼单上的物件我亲自带着丫鬟婆子们核对过,然后上了大锁,每封一箱子就将钥匙送至大嫂手中,这些事都是大嫂院子中的妈妈们一直瞧着的。”
不容侯夫人开口,林夕落则直接往旁的事上说……
侯夫人纵使有心提与罗夫人结亲的事,恐怕也不会当面就说出口。
她不说,林夕落自不会主动说……不提林夕落不愿让罗大人成为魏仲良的岳丈,她更不愿罗涵雨迈进这漩涡来。
有侯夫人在,罗涵雨那脾气还不得被拿捏死?
侯夫人心里头也在斟酌,如若她开了口,这丫头会不会当即回驳?该怎么办呢?
第一百八十五章自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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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八十五章自尽
林夕落喋喋不休,说着各府夫人以及各府送的白礼。
侯夫人听着她叽叽喳喳说话的声音,心里焦躁厌烦,只恨不得让她即刻就走。
但魏仲良与罗府的婚事,侯夫人依旧不愿放手,故而咬牙忍着,听这丫头的嘴到底能说至何时。
宋氏听着林夕落这番说辞不免有些妒恨,她好歹是侯府的二夫人,更是嫡夫人,凭什么让她出面为侯府应承白事?
红白二事乃是各府最重视的,旁人也会在此时看府中是哪位夫人露面,这恐怕便是往后这府里掌势的,就是以后相见的笑都能比以往更灿几分。
宋氏越想越心里记恨,待林夕落略有停顿,她则即刻插话道:
“五弟妹如今是个爽利人了,自个儿院子里的事全都做主,连大房的事都能插手操心。”
“二嫂乐意?不妨咱们换一换,我来陪母亲?”林夕落这话一出,宋氏倒起了喜,她这些时日可巴不得出头做这事,孰料却被侯夫人叫来伺候,心里早就痒痒难受。
林夕落这般一说,她则立即看向侯夫人,侯夫人面色阴沉,瞪她道:
“怎么着?不乐意伺候我这老不死的,想去出风头?”
侯夫人这般说辞,宋氏立即蔫儿了,连忙挤着笑言道:
“媳妇儿自是愿意与母亲在一起的……”
侯夫人瞪她一眼不再多说,若非前两日孙氏的恳求,侯夫人兴许还未注意到宋氏的心思,如今再看,这整日里不肯安生的到处询问外方的事,刚刚那话巴不得与林夕落这丫头换一换,她去管府中的事。
大媳妇儿说的果真没错,若是让她们接了手,仲良可还能熬到那时吗?
侯夫人心思深沉,宋氏却不知她想这般多,看着林夕落那副惬意的模样格外气恼,却又不知能拿什么话挤兑她几句。
“罗夫人的女儿你觉得如何啊?”沉默半晌,侯夫人终究是忍不住直接问出。
林夕落故作纳罕,“罗夫人的女儿?您说涵雨吗?”
“就是她。”侯夫人带几分不耐,林夕落琢磨下道:
“涵雨倒是个乖巧的,今年十三岁,性子太软了,旁人话语说的重了都会掉眼泪,罗夫人一直都发愁,这孩子将来若是嫁了人,被欺负可怎么办?一点儿都不像她的直爽性子。”
侯夫人听着“掉眼泪”仨字略有犹豫,好端端的找个泪包儿在身边?她这心里岂不是更堵的慌。
可林夕落的话,她多少持怀疑态度,不敢就这般认同。
“我倒是觉得这样规矩、懂礼数的姑娘不错,侯爷既然让你管着大房应承白礼的事,不妨连带着仲良的婚事你也帮衬着办了吧。”侯夫人这话说出,倒是没如以往那么刻薄。
可这事儿交给林夕落,她办成了那自己心里窝囊,如若办不成,是她没本事,一把双刃剑又这般伸过来,无论林夕落怎么接都要割一手伤。
宋氏这会儿想明白了,又怕侯夫人怪罪她刚刚的唐突,不免在一旁附和道:
“五弟妹,仲良的婚事乃是侯府的大事,母亲将这件事都交由了你,也是信任你,可真是让我嫉妒呢,罗家小姐温婉可人,罗夫人又与你关系甚好,这事儿可谓喜上加喜,大大的好事”
“大爷的棺木还没下葬就寻思喜事,这合适吗?”林夕落惊诧的模样,满脸的不可置信,好似侯夫人之前掉的眼泪、哭昏过去都是装出来的
侯夫人这心里气的够呛,更是瞪向了宋氏,忍不住骂道:
“如若不知该怎么说话就把你的嘴闭上”
气算是撒了出去,也算是把这事怪罪在宋氏身上……
看着林夕落的那一副虚张声势的表情,侯夫人冷言道:
“不过是让你把这事儿放在心上而已,瞧你这副一惊一乍的模样,想吓死谁?”
“母亲既然这般说,那我放在心上就是了。”林夕落拍拍胸口:
“不过罗夫人若不答应怎么办?”
林夕落直接问出这句话,却是让宋氏有了机会斥她,“为何不答应?堂堂的宣阳侯府嫡长孙又是未来的世子,母亲瞧上她,是罗府的荣幸。”
“那母亲刚刚为何不提?不如我将罗夫人再请回来?”林夕落说着就往外走,侯夫人咬牙切齿,指着宋氏道:
“你给我闭嘴我不允你开口,你休要插话”
宋氏咬着嘴唇,合着她一开口就是错儿?索性当哑巴算了
“这事儿不急,你慢慢的问着就是。”侯夫人寻了话语敷衍,根本不答若罗夫人不同意这事儿怎么办。
林夕落斟酌之余,不免道:
“母亲体恤仲良少爷,媳妇儿这事儿定是要办得好,莫说是罗府,这幽州城内大大小小府邸若有未出阁的,我都要去瞧个遍,定要为仲良少爷寻一个知书达礼、聪颖过人、温顺贤淑的姑娘来,否则也妄称是他婶娘,母亲放心,这事儿就包在我身上了”
林夕落说着,便让冬荷拿这几日外府送白礼时递的帖子:
“这些都给我收好了,回头我要挨家挨户的看,既是有心与侯府交好,那自要赏他们几分颜面,若家中正有适龄的姑娘,待大爷葬后寻个由头全都请到府中来玩,让仲良少爷自己选,看看到底哪个合他的心意。”
这两句话一出,事儿瞬间便改了路子了
侯夫人只瞧中罗涵雨,可林夕落这么一说,还让魏仲良自个儿挑?幽州城内各府的姑娘可多了去了,谁知他能挑中什么模样的?
这话侯夫人不能说,可看向宋氏,她却在一旁闷声不吭,摆明了当哑巴
该说话的时候不说,这用着她的时候,她反倒没了词儿……侯夫人狠瞪她几眼,又看向了花妈妈。
花妈妈自知侯夫人之意,可这话她能怎么接?
“五夫人好心,可仲良少爷终归是丁忧之期,订婚之事莫闹的太大,免得被人诟病。”
“那就丁忧期过了再说。”林夕落当即一句支到三年后
三年后,谁知这宣阳侯府变成什么德性了?
这丫头是越说越绕,再说下去,恐怕能气死众人。
侯夫人气的额头生疼,连连摆手,“行了这事儿你放了心上就成,改日自当问你罗夫人的答复。”
林夕落当即起身行了礼,而这一会儿,门外则传来婆子们的回报:
“回侯夫人、二夫人、五夫人,五爷来了。”
魏青岩?侯夫人一听他的名字就头疼更甚,宋氏在一旁抽抽嘴角不吭声,花妈妈连忙摆手,示意婆子请魏青岩进门。
可摆了手,半晌却仍未有动静儿,林夕落心知这是魏青岩来接她,可为何不进门呢?
众人都在纳罕之余,门外的婆子又进了门:
“回侯夫人,五爷在与二爷叙话,让……让五夫人出去。”
侯夫人当即气恼,看着林夕落便道:
“你不许走”
她堂堂的侯夫人,这死崽子居然来了都不进门行礼请安?他到底想嚣张到何时?
侯夫人想起他便心中气,如若不是他的话,魏青石怎么会死?如今她虽换了一种方式,不再如以往那般针锋相对,但这旧仇新恨更是刻骨铭心,即便做了鬼都绝不能忘记
林夕落见侯夫人又恼了,也不多话,就站在一旁等着。
提及魏青焕,宋氏颇有些不放心,意欲到门外去看一看,可侯夫人怒气正盛,她实在不敢多嘴。
时间就这样一点一点的过去,可门外依旧杳无音讯,侯夫人越发气恼,林夕落则是好奇,宋氏心底不安,直至门外有声音传入,却是魏青岩拽着魏青焕一同迈步进门。
魏青岩将魏青焕拽至一旁,随即朝侯夫人拱了手。
侯夫人冷哼一句,“你还肯进这个门了?”
“是二哥不允我进门。”魏青岩走至林夕落的身旁,看着魏青焕道:
“倒是饶了二哥的好事……”
侯夫人不免看向了魏青焕,这才主意到他发髻凌乱,衣衫不正,那七扭八歪的扣子不知扣错多少个……
宋氏惊了,连忙道:
“二爷,您这是做什么去了?”
魏青焕看着魏青岩说不出话来,可见侯夫人盯着他,他又不得不说,“母亲,何事都未有。”
“放肆”侯夫人一瞧他这副模样,纵使眼睛瞎的也知他是干了什么好事,可……可她怎能说出口?
林夕落在一旁揭了这遮羞布,“二哥,您这怎么像是偷偷的从哪个院子着急跑出来似的……”
一听这话,宋氏当即就瞪了眼,看着魏青焕脖子上的大红印子,立即嚷道:
“二爷,您……您还要不要这张脸了”
魏青焕当即急了,“放屁,我干什么了?你才不要这张脸,滚蛋”
宋氏这会儿也顾不得当哑巴,立马冲至门口道:
“是哪个骚蹄子敢勾引二爷?还不给我站出来……”
“够了”侯夫人瞪向魏青岩,却还不知该说什么,心里巴不得他刚刚不进这个门
刑克的人,到哪里、哪里出事,什么时候会把她这老婆子也给克死
侯夫人正这般想,门外豁然传来叫嚷:
“有人跳湖啦”
第一百八十六章便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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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八十六章便宜
这一声叫嚷,好似炸雷一般让整个院子里的人震惊不已
侯夫人心悬至了嗓子眼儿,花妈妈反应最快,即刻跑出门外去询问究竟。
魏青焕的眼睛中多了几分凶光,好似巴不得那跳湖的人死了才好,宋氏嘤嘤而泣,不知是为了谁在哭丧。
林夕落朝着魏青岩挤咕挤咕眼睛,这跳湖的人到底是谁?她也很想知道到底怎么回事?
魏青岩不动,一副云淡风轻的潇洒,背后却紧紧攥了下她的小手,让她沉住气……
林夕落就等着门外的妈妈来传信儿,索性也一声不吭。
魏青焕听着宋氏哭嚎,越发的闹心,可余光偷看侯夫人那副气恼之相,也不敢直接将她撵走。
未过多大一会儿,花妈妈从外归来,也未看周围众人,有意凑至侯夫人耳边回话。
侯夫人推开她,“有什么话当面说,做得出来就莫怕人笑话”
这话无非是冲着魏青焕说的,魏青焕低着头,花妈妈一脸无奈,依旧小声道:
“侯夫人,是大夫人院子里的丫鬟……”
孙氏院子里的丫鬟?林夕落倒觉得稀奇了,他一个堂堂的二爷,居然把眼睛都盯到大房的院子里,而且孙氏如今可是一寡妇,名声能好哪儿去?
侯夫人怔住,随即便涌起牙齿“咯吱”的响声,更有意让花妈妈把这话圆了,连忙问道:
“她院子里的丫鬟不好好在院子里呆着跑到外面来晃悠什么?”
“是……是……”花妈妈有些不知如何回答,可见侯夫人那副模样,她也忍不住只得道:
“是去灵堂送莹烛的丫鬟。”
说是去送莹烛,不如直说是去守灵堂的
魏青焕居然在灵堂里做这等腌臜恶心事,侯夫人险些气吐了血
“混账畜生啊……你可对得起你大哥,居然做这等恶事,我打断你的腿”
“不过一丫头而已,至于如此”魏青焕狡辩,宋氏在一旁已上了双手乱捶,却被魏青焕一巴掌抽了一旁去
侯夫人颤抖着怒骂不停,宋氏即刻哭的更凶,屋子里瞬间闹开了花,林夕落捂着嘴站到魏青岩身后,将额头抵在他的背上好一通笑
这时候当众笑实在是不厚道,可林夕落实在忍不住,魏青岩就感觉背后一个小脑袋顶着他在不停的颤抖,引的他也想乐,可本就是一张冰冷的脸,即便是有心笑也不过是微微动一动嘴角,不熟悉他的人也分辨不出他的喜怒来。
争吵、叫嚷、哭嚎交杂响起,转瞬便有人发现了这屋中还有两个幸灾乐祸的围观之人。
这人自是侯夫人。
本是让林夕落来此接下魏仲良与罗家定亲的事,孰料魏青岩居然在此时跑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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