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郎俦 作者:乔悦蓝(晋江2013-10-23完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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谢郎俦 作者:乔悦蓝(晋江2013-10-23完结)- 第84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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样?”
  合珠偏过头落了泪。
  “怎么合珠?张义他不是待你极好吗?你为何……”
  合珠泣道:“小姐,丫头自小儿就对公子……自打公子去后,丫头就已抱定了心思:为公子守一辈子不嫁,心里再放不进别人。公子活着的时候,丫头不敢妄想,如今他不在了,谁也不会再拿身份门第来隔开我们……”
  “傻姑娘!”不等合珠说完,无愆的泪早已如珠连连滚落。
  “你怎么这么傻?哥哥是个粗心没算计的人,以他那性子,你的这份情意,他未必知晓,更莫说有意。既无承诺、约定,如今他也早已逝去,你以何名分跟立场为他守着?又有何意义?张义从当日在府中时就对你好,这两年又一直这么照顾你,他的心你难道不明白?”
  合珠含泪摇头:“明白是一回事,接纳是另一回事。我也知道张义哥对我好,可我就是忘不了公子。这两年虽说我们一同住在山里,可我们都是各住各的屋子。张义哥也知道我对公子的心,从没开口跟我说过什么。他是个好人,我总不能心里还念着公子就跟了他,这算什么……”
  无愆揽住她的肩,心疼道:“合珠,你若是怕张义心里在意这个,可就想多了。这事我早就悄悄问过他,他说只要你点头,他什么都不在意。你忘不了哥哥,他也一样忘不了,他愿意一辈子等着你。人都说‘易求无价宝,难得有情郎’。你不能就这么耽误自己一辈子,更不能这么辜负张义。听我的,别傻了,跟着张义好好过日子,啊?”
  合珠扑进无愆怀里,放声大哭。
  
  卢侍郎府。
  “飞琼,大哥求你,跟小侯爷说说,请他在皇上面前讨个情。你大嫂她……”
  “她不是我大嫂!”
  飞琼对卢谦嗔目而视:“大哥,不是妹妹绝情。且不说她韩家如何伤天害理、恶事做绝,只说那韩羽裳用心何其歹毒!她明知小侯爷是我夫君、李家是我终生之靠,却竟然要叫李家担上行刺王妃的灭门重罪!若不是小侯爷早有安排,此刻不光是李家,只恐我卢家也要因这段姻亲遭受牵连大祸,你竟还替她讨情?”
  卢谦无言以对,满心悲戚。沉默了片刻,看了看妹妹那张满含怒意的脸,忽地撩衣跪了下去。
  飞琼大惊,本能地后退一大步:“大哥!您这是做什么?您快起来啊!”
  卢谦含泪恳求道:“飞琼,我知羽裳她有错。可……可自打她嫁与为兄以来,与为兄和合恩爱,情意甚笃。不管她有何错,为兄都舍不得休弃她不管……”
  飞琼又是难过又是生气:“大哥,您糊涂!就算您有心保她,咱们也都不计较她做过的事,可这是皇上的圣旨命您休妻,您莫非还能抗旨不遵么?”
  卢谦似是下定了决心:“我自是不敢抗旨。圣旨只说命我休她正妻之名,要将她充为官婢,可并没说休她之后就不准再跟她在一起,也并没指定将她送入何处为官婢。我想求妹妹托小侯爷向皇上讨个情,将官婢韩羽裳赐予我卢府,这样我就可将她留在身边。往后再纳为妾室,仍可相守。”
  飞琼怔住,半晌慨叹一声:“大哥,您好痴的心!”上前伸手将卢谦搀起:“大哥既这么说,倒也可勉力一试。妹妹答应大哥,这就去跟小侯爷说,请他向皇上替咱们卢家讨这个恩典。至于能不能成,就要看天意了。”
  卢谦喜极而泣,连连称谢。
  
  2、大礼
  
  永徽七年十月二十六。信王大婚,行王妃册封礼,皇帝辍朝一日,亲为新人主婚,百官朝贺。
  晨。卯正三刻。八抬大红金顶彩绣鸾凤轿辇停在了辅国公府门前。前后各十二名宫使持仪仗肃立,轿辇旁跟着两位引礼女官。
  辅国公府正门大开,门上悬红绸彩灯,自府门到正厅再到无愆的闺房,一律红毡铺地。
  宗政无愆头戴双凤点翠牡丹穰花九翟冠,簪金垂珠;一身大红翟衣霞帔,上饰金绣云霞凤纹;足纳描金祥云凤履,由春枝、春絮搀扶着,步态端稳地走出闺房。
  先到了上房,向床榻上摆放的父母旧时衣冠叩首,然后是到佛堂,在父母与哥哥灵位前行礼拜别。礼毕,来到正厅。
  已被圣旨褒奖加封为尚义伯、尚义夫人的沈维年夫妇已于前一日被接到府中,作为无愆的义父母为她送行,瑞节也随着他们一同来了,此刻正候在正厅。
  无愆走进来,请沈维年夫妇在上首坐了,跪下叩头,谢义父母的再造罔极之恩。沈氏夫妇感慨万千、喜极欲泣。叩拜完,无愆起身,在正厅受家仆们的辞别礼。
  已是国公府管家的张义和管事合珠,各率着男女家奴向无愆磕头拜别,无愆不由就落了泪。
  春枝忙在旁低声劝道:“郡主今日大喜,不可涕泣。”
  无愆这才收了泪,从丫鬟手中接了御赐的紫玉如意与金苹果分执手中,面容庄肃地走向大门。
  两位引礼女官一见她出来,忙躬身打起轿帘,请她登轿。
  待无愆在轿辇内坐稳,用如意轻轻叩了下轿壁,引礼女官高唱一声:“起轿!”
  八名精壮宫使便将轿辇稳稳地抬了起来,仪仗缓缓启动,向皇宫行去。
  
  先是进太庙祭拜。礼毕,由引礼女官将金印、金册授予王妃。无愆跪受印册,口称谢恩,由侍女扶起。引礼女官退,引礼内监前行,引路奉天殿。
  皇帝朝服端坐于龙陛之上。信王头束赤金双螭点玉冠;身着大红金蟒袍服;腰系镶玉革带,带垂四色大绶,上悬瑑云龙纹佩;足纳赤色绣金蟒靴,颀然立于丹墀。文武百官恭肃分立殿中两侧。
  无愆由侍女搀扶、内监导引进殿谒告。礼部尚书宣读册封诏书:
  朕察:兹尔辅国公女明恕郡主宗政氏无愆,毓出名第,扬休令问,门著勋庸,庭焕缨黻。丕昭淑惠,珩璜有则,温恭懋著,徽范夙成,柔嘉表度,堪赞王体。今仰承皇太后慈谕,册立为信王妃。钦此。
  无愆跪行八拜之礼,领旨谢恩。礼毕,皇帝赐信王妃平身,信王上前携其手,共受百官三拜唱赞朝贺。
  奉天殿礼成,由内监导引,信王携信王妃共谒元寿宫,向太后行三跪九叩大礼。
  太后欣喜得又是笑又是酸酸地想落泪,桐香慌忙劝住。太后命一对新人起身,说了番祝福叮咛的话,两人恭敬称是。
  这才由早已候在元寿宫的焜阳长公主为无愆点了额妆,由新晋为襄仪宫贵妃兼摄六宫事的谭氏亲手为无愆蒙了五凤大红锦绣盖头。之后两人执手,仍旧由引礼内监与女官引路出宫回府。
  奉天门外,已换了十六抬的大红龙凤双人轿舆,全副的亲王仪仗。信王携了无愆的手登轿,两名引礼女官将无愆来时所乘轿辇中的紫玉如意、金苹果递进轿内。
  春枝、春絮左右扶辇,窦虎、陆定非骑马跟随,仪仗浩荡出宫。
  
  轿辇内,平生头一次穿大红喜服的信王望着四壁红彤彤的颜色,再瞧瞧身侧稳稳端坐,手执如意与苹果的红彤彤的人儿,心内涌动着莫名的兴奋与紧张。
  他动了动嘴唇,低低道:“你累吗?”
  红盖头轻轻摇了摇。
  “那你……可欢喜?”
  红盖头轻轻点了下。
  忽然忍不住想去携她的手,可那手已被如意跟苹果占据,没他的份儿了。
  信王颇气恼地看了看那碍眼的如意,只得作罢。
  闷了一会儿,见新娘子始终是端坐着一声不闻,他又忍不住想揭开那盖头,看看此时那里面的人儿眉眼若何、神色若何。
  手指尖儿刚刚拈住盖头底边的流苏揭起一小角,脆玉般的声音便在那盖头后低低响起:“王爷,不可。”
  信王略有些尴尬地讪笑了两声,不情愿地收回了手——怎么从宫里回府要这么久?
  
  “王爷、王妃归府,落轿,出迎!”
  随着窦虎一声呼报,轿辇稳稳落下。
  春枝、春絮上前打起轿帘:“恭请王爷、王妃降辇。”
  信王搀了无愆的胳膊走出来。郭晟率了一队侍卫在门外,谢功沛、吴嬷嬷各率了一队太监和太后新赐下的婢女在门内,齐齐跪地迎候。
  “恭迎王爷、王妃回府!”
  无愆蒙着盖头,不能开口,信王叫了平身,一众奴才簇拥着他们进府,直往长春宫正殿。
  长春宫内恭候着的太监、婢女早已跪了一地。见他们进了殿,谢功沛上前请信王在外殿稍坐。
  吴嬷嬷引着无愆走进内殿,搀她在大床上坐定,这才附耳低声道:“王妃娘娘辛苦了。娘娘可以将如意与苹果放下了,如意置于床头,苹果置于帐尾。”说着引了无愆的手,将东西摆放好。
  终于可以放下这两样东西,无愆在心里松了口气,她实在是拿得腕子都酸了。
  吴嬷嬷走到地当间使劲拍了拍巴掌,候在殿外的婢女们便两两一双,捧着金壶、金盏,还有装了红枣、花生、桂圆、莲子的金盒迤逦而进。
  常顺儿双手捧着一柄系了红绸的金秤杆进来,递与吴嬷嬷。
  谢功沛朝着信王一躬身:“王爷,请进内殿。”
  
  见信王走进来,吴嬷嬷一脸喜气地笑着,屈膝将金秤杆递到他手里:“请王爷为王妃娘娘挑盖头,从此称心如意。”
  信王含笑接过,走到榻前,用称头轻轻挑开喜帕。垂首安坐的她如霞似锦、含羞带怯。令人一晌沉醉迷离。
  吴嬷嬷低声轻笑,朝地下婢女摆摆手,命她们将一对金盏斟满,跪呈给一对新人。
  “恭请王爷、王妃合卺交杯。”
  两人执杯饮毕,吴嬷嬷道:“请王爷、王妃坐帐。”
  婢女上前替两人除下鞋履,在脚踏上摆好,搀两人坐到床里面。两人就这么一路被人摆布着,傻呵呵地对面瞧着,想笑又不能笑。
  吴嬷嬷走上前跪到脚踏上,伸手拉出信王跟无愆的袍角系在一起,打了个漂亮精巧的结,嘴里说着:“王爷、王妃永结同心、不离不弃。”
  系罢起身,朝着地下的婢女一摆手,她们上前,将金盒中的红枣、花生、桂圆、莲子抓起,扬到榻上,口称:“吉祥瑞气撒满帐,愿王爷、王妃早生贵子、百子千孙。”
  礼成,吴嬷嬷将喜帐放下,屈膝禀道:“请王爷、王妃稍事歇息,午初两刻时老奴来恭请王爷、王妃移驾承运殿,受阖府奴才们的大礼。午正一刻,于知味轩为王爷、王妃请膳。奴婢们告退。”这才率了众婢女退了出去。
  
  适才喧哗热闹的殿中蓦然间静了下来,对面相望的二人竟突然有些无所适从起来。
  两人你看我、我看你,都不知该说什么。终于无愆忍不住在嘴角绽开了一朵笑涡。
  “笑什么?” 
  “妾见惯了王爷高标傲世、光风霁月的清雅素淡,今儿头一回见王爷穿红,竟觉得有些不习惯起来,也说不上是哪儿怪。”
  信王忍不住呵呵笑出声:“有你这么夸人的么?本王简直听不出褒贬来。那本王今儿这样,倒是好还是不好?”
  “自然是好的——在妾眼里,王爷怎样都是好的。”
  眼前人儿低眉巧笑、面带薄绯,声虽清浅,已足令人柔情顿起。
  信王眼中含了浓浓的情意,抬手将她头上繁重富丽的九翟冠除下来搁在一旁,俯过身去在她额上落了个极轻的吻。然后将自己的额抵在她额上,拥住她双肩,在她耳边低低唤了声:“移筝。”
  无愆身子微微一动,抬起如羽轻颤的长睫,水样的眼波对上他的双眸,带着浅浅的喜悦。
  “知道吗移筝?直到这一刻,我心里才终于有了踏实和安宁的感觉,才相信你是真的回到了我身边,再也不会离开。仿佛直到今日,才敢相信自己是真的已经拥有你。”
  “妾也是。日日相对,日日总觉得是在梦境中,直到方才她们撒帐的时候,还仍觉得像在做梦一般。这会儿突然静下来,就这么看着王爷,心倏地就变得安宁、踏实了。”
  信王手上着了几分力,无愆便就势倚入他怀中,头贴着他的胸膛,听着他平稳有力的心跳。
  无愆的头在他怀中轻柔地蹭了蹭,轻声问:“王爷如今心里还觉得孤寂么?”
  信王搂着她的手臂紧了紧:“不。有你在身边,一切都晴和温润起来。就像有暖暖的日光照进心里,周身的寒凉都被驱走了一般。”
  无愆突然从他怀中仰起脸,引颈在他脸颊上飞快地轻啄了一下,又迅速依偎回他怀里。
  信王垂眸望着怀中人,无边的甜蜜与幸福漫过他的心扉,如此恬静而满足。
  是年二十二岁的信王谢慜祯与十七岁的宗政无愆阅尽悲欢、几经磨砺,终得长相厮守。
  
  翌日将曙,一对坚硕的大红销金龙凤花烛还未燃尽,两人便已起身,肃肃整整地按制穿戴了朝服朝冠,匆匆膳罢,进宫向太后与皇帝请安。
  行礼毕,太后命起身赐座,皇帝先开了口。
  “九弟、明恕,大礼已成,你二人真正算是花月团圆了,也了却了母后跟朕的一桩大心愿。这段时日大事不断,你们的事朕总觉办得有些仓促草率,却也实在心绌力短了。可还有什么事是你们想办,朕给漏了的?”
  信王与无愆对望了一眼,不知该如何作答。
  太后看着他们道:“皇帝的意思,是问你们对于宗政家、沈家的事,还有没有什么心愿要提的了。若有,只管直说,不必拘着。”
  无愆闻言心下微微一动,抬眼望向皇帝,见皇帝微笑着向她点头,于是便站起身离了座,在皇帝跟前跪了。
  “皇上既有恩典,妾确实还有桩心愿,想求皇上做主成全。”
  信王颇意外,不知无愆想提的是什么事。
  皇帝仍旧微笑着看着她:“你说。”
  无愆看了信王一眼,道:“皇上,天香乐坊官妓梅梅,原系名门闺秀,本名温怀瑾,乃太原温氏之后。先帝朝因衢州府文士谤考案获罪的钦差温恂,正是梅梅祖父。梅梅冰清玉洁、纯稚无邪又聪慧正直。此番妾与王爷能尽释嫌隙,以及我家能得以昭雪,其中亦有梅梅不少功劳。妾对梅梅十分感激,更同情其身世不幸。愿乞皇上开恩,重查当年衢州府文士谤考案之案宗,看有无道理为温家减罪,赦梅梅一个自由良家身。”
  信王惊讶动容,呆呆地望着无愆——梅梅从未对他提起过自己的身世,没想到不知何时竟告诉了无愆;更没想到无愆会为梅梅的事向皇兄开口。
  皇帝微蹙了眉沉思着说:“嗯,太原温氏……这起案子,朕大略还有些印象。”
  朝无愆抬了抬手:“平身,坐。当年朕刚被立为太子,便发生了衢州谤考一案,先帝十分震怒,敕令严查严办。钦差温恂非但查证无功无所获,还竟敢私放钦犯,按律就是处斩也不为过。当时先帝还曾就此案的处置问过朕的看法,朕主张从严。后来先帝倒是没斩温恂,只将他一家尽数流放、籍没,已是开恩了。”
  无愆欠身道:“皇上所言自是有理。温恂固然有罪,只是倒也情有可原。据说当时他奉旨前往衢州,无奈那里人生地不熟,且当地官员朋党相援,令他查案取证困难重重。后他在查证中得知了不少文士的辛酸冤屈,心里对他们十分不忍,这才冒死放人。如今若是能查得当年倪大有徇私舞弊的确证,温家人的罪便有望得减了。”
  皇帝苦笑一下,道:“明恕,你给朕出了个难题。已过了十年的案子,当年都没查出个端的,如今要另查,更是难上加难了;何况还是在先帝手里定了盘的案子。朕不敢向你担保定能查出个什么结果来,只能派可靠能干的人全力搜证。朕答应你,只要有一点蛛丝马迹能对温家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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