兰斯洛特的眼光在两个小牛头人的身上扫视了一遍,似乎还犹豫了一下,终于还是点头了。
“好,这样就可以了。”
飞笔疾书了一封信之后,兰斯洛特把那封给教皇的信和两本塞莱斯特的特有传送卷轴交给了两个小牛头人。然后蒂玛大祭司的两个儿子就使用了传送卷轴,从大殿中消失了。
看着两个儿子地身影消散,蒂玛大祭司脸上的表情有些抽搐,重重地哼了一声后坐倒在石奇,看守宫殿门口地牛头人喉咙间都有低低地吼叫,浓重的鼻息声表示这些怪物的情绪正极不稳定。
神殿骑士们的表情则轻松了很多。毫无疑问。这表示他们确实已经是占据了上风。但是只有兰斯洛特还是显得无喜无忧,看向心情似乎极度郁闷的牛头人大祭司说:“既然如此。我们也能够感觉您的诚意了。那么就请蒂玛大祭司说说您的计划和细节吧。”
尼根是有传送魔法阵的。艾尔婆婆居然也还有着卷轴,但是阿萨却不能用。他并不是去地下世界做客,而即便是他单独一个人,他没有信心在全然陌生地环境中找到自己要去的地方。
据说传送魔法阵是处于牛头人的地盘正中央,那里纵横交错的无数迷宫可以让任何外来的生物活生生饿死在里面。而且和他同行的还有艾依梅和塔丽丝,阿萨就更不能用这种方式了。所幸他早对长途旅行有了心理准备,从牙之塔搜刮来的卷轴里好几本都是高级元素召唤。
从卡伦多盆地到尼根几乎要纵惯大陆东西,即使是用气元素召唤这种奢侈之极地赶路方式。也要用二三十天才可以到达。幸好卷轴够用。刚开始阿萨是要艾依梅先去埃拉西亚等着的,但是艾依梅却执意要跟着他和塔丽丝两人。而艾尔婆婆居然也赞同她一起去。
“你的这一趟尼根之行要么就是全无阻碍。要么就是麻烦不小。山德鲁都放手不管了,我更是再也不会淌这滩混水,做到现在这个地步已经是我的极限。我不能再帮你们做什么了。有个水系魔法师在你们中间应该会有些帮助的。”
阿萨摇头:“既然麻烦不小,我就更不能让艾依梅去。”
艾依梅也很坚定地说:“我现在就只有塔丽丝姐姐和你这两个亲人了,再大的麻烦我也一定要和你们一起去。”
最终在艾依梅的坚持下。阿萨也只得让她一起坐上了气元素。自从把塔丽丝当作姐姐之后,这小姑娘终于恢复了一些生气和活力。
塔丽丝地脸色则是一直不大好,自从她听到了艾尔婆婆的那番话之后。
“你一定想知道怎么回事么?好,我告诉你,二十年前,还是红衣主教的马格努斯雇佣我杀了德肯。然后就自己趁机坐上了教皇的宝座。这半截权杖我当然用来作纪念了,我不得不承认他是我杀过的人中最难杀的。也是我接受雇佣之前杀的最后一个。”艾尔婆婆看着一付知道真相就绝不罢休的女骑士,淡淡说。
“不可能。就凭你怎么能杀得了德肯陛下?他可是。。。。。可是。。。。。。?”塔丽丝被这个真相震骇得半晌才说出这样一句。
“杀人和正面战斗是两回事,兰斯洛特那小子难道没有教你这个道理么?而且动手的并不只我一个,马格努斯那家伙当然也帮了不少忙。那家伙最后似乎还有点想落井下石灭我口的念头,幸好只是似乎有这个念头而已,要不今天的教皇该就是罗尼斯或者是艾斯却尔了。”
“这事兰斯洛特那小子多少应该知道些,虽然当时他还不是教会的人,你可以回去问他。不过我劝你别去问马格努斯本人,否则我保证他一定灭你的口,而且说不定还把你的人头送给我看表示他对我的歉意和真诚。”
“这不可能,这样的事。。。。。这样的人怎么可能当上教皇?怎么可能坐得上那么高的位置?”
“别被这点小东西就吓着了,其中更多的复杂缘由我无须和你多说。要知道看上去越崇崇高越辉煌的地方其实越复杂,越复杂也就越脏,你多见识见识知道了。塞莱斯特和教皇那个位置那么高,当然用普通的手段是爬不上去的了。和光辉城堡比起来,下等旅馆中的厕所好像还要干净些。”艾尔婆婆顿了顿,双笑着补充了一句。把塔丽丝即将崩溃的精神修补了一点,也让她和阿萨的脑袋一起昏了一昏。“不过你的老师,兰斯洛特那小子倒真是个好人。那样的好人,还是好男人,可不多见啊,可惜当看还是个小毛头,脾气也冲了点,错失了追求我的机会,呵呵。”
如果是以前的塔丽丝,这番话就足够让她不顾一切地抽剑而上,但是她现在至少已经能够忍受这些听起来匪夷所思和自己所知完全不同的东西,因为这段时间中所发生的一切都让她知道,这些可能确实是真的。不过知道是知道,忍受是忍受,要从心里去接受认同,这肯定也不是短时间做到的事。
召唤来的空气元素最多也只能维持半天的时间。每天的飞到傍晚过后。阿萨三人都会落地宿营,在沟火旁边吃着捕捉来的野味休息,等到天亮之后再出发。虽然在气元素之上并不需要运动。但是迎着那飞行产生的大风吹上一整天任谁都会累得够呛。
“这世界。。。。。怎么能是这样的?连大陆最高的光明化身,教皇都是那样的,那。。。。。。。正义呢?光明呢?还有这些东西吗?‘这两三天,年轻的女神殿骑士嘴里喃喃地都是这句话,神情恍惚不定。
“我现在才发现,你真的很像我的一个朋友。。。。。。。一个以前的朋友?”一天晚上,阿萨又再次听到塔丽丝那不知道是抱怨还是自言自语的话时,说。
“你朋友?我像?”塔丽丝怔了怔问。她一天到晚都是处于这种恍惚状态中。
“对,很像啊,至少这个困惑的时候说的话都有一样。”阿萨笑了笑。“就是那个在爱恩法斯特王都出卖我们的圣骑士团小队长。他是我朋友,我以前很好的一个朋友。”
“我像他?那个和贾维勾结的无耻小人?你胡说什么?”塔丽丝再恍惚,也有些发火了。
“很早以前他也是很相信正义,光明这些理想的。可能比你还要相信。。。。。”阿萨微笑着看沟火,沟火烧得很旺,在他的眼里不断地跳动着,他的眼神迷离,沉浸在回忆中。虽然只是两年之前的事,但是早已经物非人更非,变得连丝毫痕迹都不见了,回想起来恍如隔世。
你至少是个神殿骑士,有能力去执行维持自己的理想,所以你相信。但是他当时只不过一个刚从埃拉西亚回来的小骑士罢了,却还是要相信这些。。。。”
第六篇 路 第三十五章
“。。。。。。。然后他就这样,终于踏进了王都这个圈子,成为了姆拉克公爵的手下。公爵有公爵的打算,他也有他自己的打算。他曾经对我说,说他这一辈子最感激的人就是我,是我把他从那些幻想中带到了实现中来,让他有机会自己实现梦想。不过我后来一直都在想,我究竟是帮了他,还是害了他。。。。。。所以最后即使是他背叛我,我也不是太生气。。。。。。。”
篝火旁,塔丽丝和艾依梅静静地听着阿萨的讲述。倾听旁人的人生是一件很奇妙的事,特别是这样波澜起伏的人生,虽然仿佛和自己无关,但是那同为人的最基本的共鸣,却可以让听者感觉到喜努哀乐,人生的凝重和无奈。而且因旁观的原因,更能看得清楚其中的无奈和悲哀。阿萨讲得很详细,这也是他自己在抒发,罗得哈特的许多经历是他自己经历重合在一起的,讲述一直持续到了深夜。
“好可怜的人哦。”艾依梅长长地叹息了一口气,用这样话总结罗得哈特的人生。
塔丽丝冷哼一声说“有什么好可怜的?他最后落得身败名裂的下场是汪定的了。这样背信弃义为了权势什么都抛弃了家伙,爬得再高,再强,最后必定失败。”
“不是成功失败的问题。。。。。。。”艾依梅扑闪着大眼睛,篝火在里面映射出水一样的柔和和包容。“他也根本不是强,他不过是被屈服了,去逃而已。自己的理想,梦想被现实压垮,背负着那么多的伤痛后悔恨,他只能逃进现实里去,现实这样强大,这样恐怖,他就只有融入现实,去成为现实里的强者。他其实已经不是在追求理想。是在逃避过去,弥补自己心里的缺口和阴影。他不是自己主动去追求,是在逃,所以他才什么都可以不顾,他的眼睛已经没有其他的了。”
“为了逃避那个阴影而成为了追求权热的机器,爱情,友情,连他自己都已经失去了,这样的人,真的好可怜,什么都没有。无论他爬得再高,得到的再多,其实从来就没有真正地满足过。”
感叹了一番的小女魔法师伸手抚了抚鬃角垂下的长发,她还没有成熟女子的妩媚,但是这清纯和感性是沉浸过世俗女子无论如何不能有的。清淡纯净如水。
“这样的人。。。。。其实可是占了大多数的。活在这个世界上,怎么能不向这个世界屈服呢?呵,他们可从不会觉得自己可怜。”阿萨微微一笑,头脑中又浮现出那个胖胖的,喜欢微笑的公爵大人。他回忆起了自己在小懿的婚礼前一曾经和公爵大人的一场谈话。按照艾依梅的话。罗得哈特真地和公爵大人一模一样,而自己,曾经也只差了一步就走了了这条路。
没有天生的大奸大恶之辈,就像动物本身并没有好坏一样,阿萨一直是这样认为的。这也是他一直都没有办法对任何人产生彻头彻尾的敌意和杀意地原因。即便是对着姆拉克公爵,罗得哈特,甚至是侯爵这样的人。
“你居然把我比作那种人?我哪里和他一样了?连自己的信念都无法坚持,随波逐流的蠢货怎么能和我相比?”塔丽丝瞪着阿萨说。用心听了半夜的故事是一回事,但是接受不接受这个故事的主人翁和自己一样又是另外一回事了。
“我现在。。。。。只是稍微迷茫了一下罢了。”
“我稍微能体会一下他地心情呢,虽然有些不同,但是骤然失去支撑自己心里天空的支柱时候的迷茫和恐怖,伤心,真的很可怕。”艾依梅环抱着自己的双腿。像只受冻的小猫一样缩了缩,原来就纤细的身体在宽大的法师袍下更显得瘦弱,楚楚可怜。
阿萨朝艾依梅挪近了些,但是塔丽丝却早先一步跳了过来坐在艾依梅的旁边搂住了她,还瞪了阿萨一眼:“你想要干会么?”
“妹妹放心,以后我就是你的支柱了。保护你,也是我唯一可以确定,不用迷茫的正义和光明。”
“恩。”艾依梅看着塔丽丝也笑了笑,在火光的映照下笑颜如花。
看着搂在一起的两人,阿萨也笑了。他走回篝火对面坐下,心中感觉到的是种极少有过的暖意。
能一直持续这样,或者更进一步就好了。阿萨突然有了这样的念头。
这种感觉和念头只有在第一次去欧福的时候有地。和她。想到这里他的心里忽然又酸了酸,怅然了一下。
“唉,不过你说的那个小子现在在哪里做些什么?我记得是爱恩法斯特的皇后帮他求情,才把他流放了吧?”塔丽丝突然问。
阿萨躺下,看着上面的满天繁星。回答:“不知道。希望他能学到些教训,去哪里老老实实地安顿下来就好了。”
只是希望如些。阿萨暗地里叹了口气,他知道他不会是个老实安顿下来的人。确实如艾依梅说,也的眼中只有远远的正前方。
我会有用的。
这句话的回音好像依然还在自己的脑海中回响,只是现在听起来好像就是个笑话。好笑得不能再好笑也完全已经笑不出来的笑话。
“真的很有用啊。。。。。。”面前这个佝偻着的老头也喃喃地说了句,点着头,猛烈地咳嗽了阵。
只要这个老头在,这样的咳嗽声就没有停过。有时候罗得哈特真的怀疑这个老头随时都会把自己的肺咳出来,或者直接就把自己咳得散了架,他这些天里也无数次地这样希望,这样的祈祷。但是这老头明明随时都是奄奄一息会立即毙命,偏偏又好像还可以咳到下一个世纪一样。
感叹了一句,老头拉开了罗得哈特胸口上的皮肉,干枯的手指头挑了挑,肋骨就像自动的弹簧门一样弹开了。像枯树枝的三只手捏头捏了罗得哈特的心脏,感觉了一下那些年轻人的肌肉纤维特有的弹性,又戳了戳他的肝和脾,这才收回了手。
原来这心脏被人捏了是这样的感觉,罗得哈特现在才知道,不过他的心脏早已经没有跳动了,连肝和脾,胃之类的东西也已经被处理过,里面不知道塞了什么东西。
他全身的感觉都很完好,灵敏得像刚洗了热水澡后一样,他的心脏甚至感觉得到那手指上的褶皱,连那老头呼吸出的气喷在自己的内脏上都感觉得到,但是偏偏就连眼皮都眨不了一下,声音更不用说了,声带已经被取了出来扔在一边,大概老头觉得这个器官他已经永远用不着了。
我会很有用。这是他一直以来抱有信念。因为他知道,只有有用的人才会被人所重用,才会有机会朝上面不断地爬。所以他一直以来都是尽力让自己能够很有用。不只量锻炼自己身体和武技,还有头脑,知道的情报等等。但是他从来也都没有想到过,自己居然只是这样一个有用法。
老头又拉了他手臂和大腿的肌肉,埋头似乎是仔细看着他肌肉中的血管和神经,忍不住又用咳嗽声凑起来的发出一阵感叹:“很好的身体素质,虽然强壮和体质方面有些比那个差些,但是潜力和协调性却要得多了,难得难得。。。。。。有用呀有用呀。。。”
老头的手指在肌体间划过的感觉很清晰,痛得可以让人感觉到神志似乎都在这个尖锐巨大的刺痛之下分裂,但是他无法用一丁点行动来缓解和发泄。
老头口中的那个,是立在墙角的一个同类。大概能算是同类吧,罗得哈特亲眼看到过那个全身肌肉的大块头被这老头拆成了一小块一小块,宛如一个巨大的积木堆成的玩具,然后再一块一块地拼凑起来。这大概已经算是世界上唯一一个可以和自己相同遭遇的人了。如果那真的还能算是人的话。
已经毋庸说后悔之类的话,或者是感觉了。他现在的感觉除了痛之外就是痛,脑海中再也容纳不下其他任何的想法和感觉。血管中流的早已经不是血,老头用一根细长的管子把一种散发着奇怪臭味的液体灌进了他的身体里,腐臭味和奇怪的魔法力完全取代了血液,从血管从朝四肢百骸散发。
手脚上的肌肉,神经,肌肉,骨骼都被这老头取下来仔细研究,把玩过,然后再拼凑积木一样重新装上去。重新装上来的部分好像都多了些东西,也少了些东西。在这老头那双枯枝般的双手下,他的躯体完全不成了一个可以随意拆卸的玩具。老头的动作熟练,他的这一辈子都是在摆弄人的肢体器官。他几乎从不使用任何的器械,只是用手慢慢地撕,扳,拿,就把完全的人体完全拆开了,手指上的魔法到处,血管立刻自动封闭,不会让罗得哈特多流一丁点血。
第六篇 路 第三十六章
但是所有的过程都是在罗得哈特很清醒,感觉很清楚的状态,进行的。而且这个人看似非似的老头似乎对这种工作所有极大的兴趣无穷的精力。每天只休息上很小一段时间,然后除了吃饭之外就都把时间和精力放在他的身体上了。
他从来没有想到过自己居然会变成这样的一步,他想过死,也不怕死,但是却没有料到居然会落得生不如死。什么叫做生不如死罗得哈特总算明白了,这个词几乎就是为他为他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