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实在感谢刚刚的救命之恩,只是不知恩公尊姓,改日方可重谢。”男孩有礼地回答。
“小公子言重了,老朽是洛阳城中曲家当家的。”曲馥言已经看到了男孩腰间的玉佩,“不知公子可是当今二皇子季云谦。”
季云谦显然是一愣,并未想到这个老人家有如此眼力。
“正是,云谦谢曲老爷救命之恩。”
“言重了!”曲馥言满腹深意的笑,“老夫在此已经等候多时了,不知二皇子可否借一步说话。”
可能是明白了曲馥言的话中有话,只应了他带着为数不多的随从跟随了曲家的队伍。
季云谦在曲馥言的马车中待了很久,出来时便是一幅如释重负的样子,眉间有隐隐的喜悦。
不省人事的曲鸢然被带到了曲馥言的马车里,而季云谦则独自坐了一辆马车,他原来的马车则被曲家的随从往它该去的地方赶,季云谦拿着鸢然的布娃娃,抱着雪儿,看着漫天没有停下的雪花叹息。
曲鸢然有先天的心脏隐疾,受了刺激便昏倒了。
第二天早晨,醒来后,便看到了爷爷板着的脸。
“爷爷,若须错了,若须不该贪玩的!”
“知道错就好,以后记得不许置自己于险境!”曲馥言没有责备鸢然,只是碎碎念了一番。
“就知道爷爷最疼我了!”曲鸢然钻进曲馥言怀里撒娇。
“好了,若须,去看看你救回来的大哥哥!”曲馥言吩咐下人将鸢然带到了季云谦的马车里。
看到鸢然,季云谦和玄武不是不惊讶的。
“是爷爷让我来的。”鸢然眨了眨眼睛,不擅长与外人沟通的她显得有些许窘迫。
“谢谢你了!”季云谦好看地笑。
“我叫曲鸢然,你呢?”鸢然显然很喜欢这个大哥哥,不然以她的性子不会主动与人说话,虽然他刚开始时有点吓人。
“你可以叫我云哥哥。”季云谦认真地说。
“那你旁边的呢?”鸢然看向玄武,“他叫玄武吗?”
也许是真的很喜欢季云谦,没等回话,鸢然紧接着说:“为什么要叫那个像乌龟一样的名字呢?”
一瞬间,车厢里一片沉默。
许久,季云谦开始笑,而玄武无奈地蹲在角落里划圈圈。
“云哥哥,你笑什么啊?”鸢然明知故问,“你笑得真好看啊,比娘亲好看呢!”
季云谦没有说话,娘亲,这个称谓离开有多久了呢,连守灵都没有顾得上就被赶了出来,希望现在回去,可以在下葬前看到娘亲的灵柩。
一旁的狐狸扭了扭身子,“啊——你就是那个狐仙!是你叫我来救云哥哥的!”鸢然指着雪儿说。
“它叫雪儿,是娘亲留给我的小狐狸。”季云谦说道。
“就像我的曲布布,那也是娘亲送给我的。”鸢然黯然,“可是我昨天把它丢了,它一定很怕吧!”
季云谦从身后拿出了那个布娃娃,“是它吧?”疑问却肯定的语句。
“恩,你把它救回来了?真是太好了!”鸢然第一次对一个不熟悉的人表达了不舍,“云哥哥,你是要走了吗?那什么时候回来啊?”
“我也不知道,也许,永远不回来了。”季云谦低语。
“那,我会想你的吧,毕竟,是你救了我的布布,它也会想你的。”鸢然认真地说。
“那云哥哥把雪儿留给你好不好?”季云谦道,“你能保证照顾好它吗?直到我们再相见的时候。”
“我可以!”鸢然打着包票,“云哥哥把娘亲送你的狐狸给我了,你一个人会难过吧,那你帮我照顾布布吧,这样你就不孤单了!”
“好啊!”
“我们拉钩!”
“好,我们拉钩!”
鸢然满足地笑,可能是昨晚太惊险了,渐渐在季云谦身边睡着了。
“主子,雪儿给她,真的没关系吗?”玄武问道。
“最起码,她会照顾好它,它是我和母亲唯一的牵挂了。而且,这个女孩子会是我一辈子的福星。你还记得决明大师跟我说的话吗?这次帮我逃过劫数的人会是和我有一辈子的牵连。而且刚刚曲馥言告诉我,王巫对鸢然的命定是,可兴天下,可亡天下。只有鸢然可以助我成就大业,为母后报仇。”
傍晚,雪终于有了要停的趋势,而季云谦已早早带着随从跟着曲馥言派的一支暗卫潜入了京城内,临走前,他看了熟睡中的鸢然,“不要忘记云哥哥,可好?照顾好雪儿,等你长大,我娶你可好?”鸢然许是听到了这句话,嘴角泛起了微笑。
醒来时雪已经停了,车厢内灯火通明,黄彦风已经在她身边守了很久,而雪儿也在她身边熟睡过去,云哥哥仿佛消失了,再也没有回来。鸢然隐约记得梦里有个白衣少年温婉谦然地对她说:“等你长大,我娶你可好?”
第一卷 助君大业成,生死两相守 第三章 庭院生活
更新时间:2012…5…29 15:41:51 本章字数:7611
孩子是世上最怪的生物了,他们长得飞快,却拥有世上最美好的东西,那就是光阴。青春总是可以被轻易挥霍得精光,可对孩子来说,除了青春,他们别无所有。
五岁开始,鸢然便跟着父亲和爷爷学医了,之前学了一些字词,可是用来读医书却是不够的。
黄彦风也到了上学的年纪了,曲桂兰早琢磨着给儿子找个私塾。曲老爷找来了洛阳城里最有名的教书先生,预备着自己在家办个私塾;却被其他人家的老爷拦了去。也是呢,不能独利于己,便应承着一起合办了个书院,让洛阳城所有有家势的子弟都进来读书。
于是,黄彦风便进了自家书院读书,蒋清秋因为是个女娃,本着女子无才便是德,被迫在家学习刺绣女工;而曲鸢然却得到了曲老爷的特许,可以以女子身份进入书院读书,这对那些老学究来说,确实是个新闻。可是曲老爷却放出话去,曲鸢然将会是曲家的未来继承人。此话一出,满城轰动。
书院的日子,应该是惬意的。许是母亲赵琴烟本就是书香门第的原因,在娘胎里吃多了墨水,鸢然对那些之乎者也颇为来电;而黄彦风则无法摆脱那爱动的习性,根本坐不住,整日祸乱课堂,让先生很是头痛。曲鸢然本是和弟弟同座的,后来由于各种原因,黄彦风被曲老爷揪到最前头去了,鸢然便一个人坐。
冬日,阳光照进书院,洒在鸢然如雪的白衣上。不知道什么原因,自从那年雪中祭拜完曲夫人,鸢然偏爱白色,所有的衣服全部换成白色,这么素的颜色,曾经很让赵琴烟无奈,后来便随她去了。
先生迟迟没有来,书院里的孩子开始不安分起来,黄彦风更是悄悄坐到了先生的位子上,一副神气的样子。
不知是谁喊了一声先生来了,孩子们都乖乖坐好,连黄彦风也回了座位。
先生悠悠地走了进来,后面跟了一个男孩子,比鸢然大一点。头发披在肩上,一身白衣,让人眼前一亮。
“坐到曲小姐旁边去吧。”先生吩咐那个男孩子坐在了鸢然旁边,黄彦风朝着他就是一声嘘。
今天的课,鸢然一个字没有听进去,先生看了她好几眼,不过却没有说什么,只由她去了。
散堂时,那个男孩对鸢然说了话:“我叫徐卿钧,你呢?”
“我”鸢然没有说话,却只听黄彦风叫道:“曲鸢然,回家了!”
鸢然面上一红,“鸢然是吗?我记住了,很好听的名字。”徐卿钧的声音仿佛从天边传来,六岁的鸢然呆呆地站在原地很久,直到黄彦风来叫她。
以后的日子,过得波涛不惊。可是徐卿钧像一个来自天界的仙人,身上散发着清幽的香气,举止也好似在何处见过般诱人亲近。
天盈五年,八岁的黄彦风又被罚站在书院外头。
鸢然趁着先生去添水的空隙去看他。两人站在墙角,有一句没一句地聊着。
“姐姐,我不想念书了!”黄彦风偏头看向鸢然。
“这是何故?书中自有颜如玉,读书使人明智。”她摸了摸弟弟的头,“你不会吃亏的。”
“反正我就是不要,男儿志在四方,不可拘于高堂!”黄彦风蓦地跑开。
鸢然无奈地走进书院,见徐卿钧正看着她。
鸢然还是不习惯跟除家人以外的人说话,只是看了看徐卿钧,便在自己座位上坐下来。
徐卿钧只是笑笑,拿着书继续看了起来。
不一会儿,书院里传来了走水的锣声。
书院里的孩子都跑了出去,鸢然找不到黄彦风,说什么也不愿意出去。徐卿钧见事态严重,拉起鸢然便跑。
外头仍是没有黄彦风的影子,于是鸢然不顾徐卿钧的阻止,又冲进了书院里,书院周围的随从已经来救火了,可是火势并没有减小的趋势。
“风儿——黄彦风!”鸢然发疯似的大叫。
“曲鸢然,你不要命啦?”徐卿钧不知道什么时候进来的,进来拉着鸢然出去。
“我弟弟在里面,我不可以丢下他!”
“姐姐,鸢然姐姐救命啊!”里室传来了黄彦风的呼救声。
“跟我来!”徐卿钧镇定地拉着鸢然,发现了被压在桌子下面的黄彦风。
外面的人疯狂搜寻着三个人,烟气弥漫中,三个身影相携着出来了。
火终于被扑灭了,曲老爷开始着手书院的修缮,还开始调查起火的原因。
一个月后,纵火者黄彦风主动认了错,被曲馥言关起来面壁思过。
徐卿钧对鸢然越来越好,这让鸢然心里一阵甜蜜。八岁的孩子,虽不懂什么男女之情,但是大人们早已了然于心。
说起徐卿钧的出身,应该算是与曲鸢然门当户对了。徐家是京都有名的药商,这次和曲家合作,举家迁至了洛阳。而徐卿钧年长鸢然一岁,也算是年纪相仿。对于这份娃娃亲,徐曲两家倒都是乐见其成的。只是曲老爷似乎有些愁绪,不知道从何说起。
曲鸢然养的狐狸雪儿,现在已经很大了,鸢然再也抱不动它,只好每日放它在院子里乱跑。
年关过去,春天就来了,望着院子里的桃花,鸢然红着脸望着坐在对面的徐卿钧。
“怎么了?”徐卿钧满是宠溺地问,像个小大人般。
“钧哥哥,你真好看呢!”自从书院走水那件事后,鸢然便与徐卿钧熟络起来,也会与徐卿钧打趣了。
“我可是你的兄长,不许没大没小!”
“呵呵,就不,大了一岁而已,什么兄长嘛,你的功课都没有我好哦!”
“好了,随你了!”徐卿钧不再说话,半晌,“鸢儿,等到天泉江边,杨柳依依,我们一同观江景可好?”
鸢然点了点头。
“鸢然,有时候,要记得学会与别人沟通,不要只和自己熟悉的人说话,这样不好,会很孤单。”
鸢然又点了点头,像是被说中了心事。
徐卿钧对鸢然的好,就这样一点一点愈加浓重,所有人都看出了徐卿钧对鸢然的不一般。
那日,鸢然与蒋清秋在阁楼上闲谈,嬉戏打闹间,鸢然失足从阁楼的窗台上摔了下去,一头撞在了园子里的假山上,顿时鲜血直流,立时没了呼吸。
下人确定鸢然没了呼吸,便吓得哭作一团,彦风也吓呆了。等下人将鸢然送至曲馥言处,鸢然却嚎啕大哭起来。
“了不得了,真是了不得了,小姐居然死而复活。”丫鬟叫嚷道。
曲馥言立刻写了书信向王巫询问,王巫只回了一句话:“大难不死,必有后福。”
后来,徐卿钧知道了这件事情,便立刻从府上赶过来。面上受伤的鸢然,不想让徐卿钧见到自己不好的样子,便怎么也不肯见他。徐卿钧在鸢然门外整整等了一天一夜,终于体力不支昏倒在地,鸢然这才明白了他的心意。
徐卿钧深情凝视着鸢然,一字一句地对鸢然说:“死生契阔,与子成说。执子之手,与子偕老。”
再到了书院开学的日子,黄彦风却被曲馥言送到了北凡的华山去,跟着剑仙李木子学武去了。
走的那天,全家人都去送他。
曲桂兰将儿子叮嘱了个遍,最后仍止不住泪。
“风儿,好好照顾自己,记得给姐姐写信。”鸢然很舍不得黄彦风,抱着弟弟哭了好久,最后哭得就连雪儿都开始担心鸢然了,焦急地围着鸢然打转。
天泉江之行终于成行了,两个孩子均一袭白衣,相牵着在江边散步。随从早早被打发走了,只留二人欢歌笑语。
“我一直很好奇,那个漩涡里到底有什么呢?”鸢然抬头看向徐卿钧。
“这么危险,还是不要知道的好。”徐卿钧皱了眉。
“什么嘛?你胆子小对不对?要是风儿在的话,一定会带我去的。”鸢然嘟着嘴不悦。
“哎,怕了你了,走吧!”徐卿钧早早地租了游船,自己划了船带上鸢然往漩涡划去。
“钧哥哥,要是爷爷责怪怎么办?”
“现在想后果了?不过放心吧,我们离漩涡还远,回去吧!”
“好!”
船划到一半,天便下起了濛濛细雨。雨不大,却很密,很快就浸湿了两人的衣衫。
“冷不冷?这些下人也真是偷懒,让他们走远一点,就不见踪迹了。”徐卿钧埋怨道,“现在衣服都湿了,你身体不好,不要伤了风才好。
把外衣给我吧。”
“这个不好吧!”鸢然的脸整个红了。
“放心,我没有别的意思。”说着脱下自己的外衣给鸢然披上。
取了鸢然的外衣,徐卿钧将衣服最湿的地方笼好,将衣服放到自己最贴身处。
这一幕看得鸢然一怔,“钧哥哥,你会冷的。”
“傻瓜,我是男孩子,不冷的!”徐卿钧笑道。
可是正值春日,春寒料峭,最终两个人都得了风寒;鸢然稍好一些,两天便痊愈了,可是徐卿钧却还没好。
鸢然便亲自煮了草药拿给他喝,这对一个不到十岁的孩子来说,实在不易。赵琴烟打趣说:“女大不中留啊!”
连徐卿钧的母亲都喜不自禁,直叹儿媳孝顺。
房间里,徐卿钧还在午睡。看着他的容貌,小鸢然很乖巧地坐着。
“鸢然,是你?”醒来的徐卿钧看到她很是惊喜,“你好点了吗?”
“我早就好了,倒是你,说什么不会生病。”鸢然嗔怒,却转过头来说:“我给你熬了药,快喝吧!”
“好好,我喝药好了吧!”徐卿钧很干脆地喝掉,“呀,娘子熬的药真好喝!”
“讨厌!”鸢然脸红了。
“鸢然,等我们成年,我们成亲可好?”徐卿钧忽然认真起来。
“这”鸢然一时没有回答,“钧哥哥,此生唯你,非君不嫁!”
“我们拉钩!”
“钧哥哥,我只做你的娘子!”鸢然莞尔。
“我徐卿钧,非你不娶!”
夕阳渐下,却流下彩霞万里;甄云边境,一个身影朝着东北方向默念着什么,眼神充满了坚毅。
第一卷 助君大业成,生死两相守 第四章 浪迹天涯
更新时间:2012…5…29 15:41:51 本章字数:8525
天盈十一年,十五岁的徐卿钧参加当时洛阳的乡试,高中举人,一时间消息传遍了洛阳城上下。有传闻说新进的举人一表人才,风度翩翩,家底殷实,这位年少的新举人俨然成了洛阳城各大冰人馆竞相争夺的对象。洛阳城的大家闺秀和小家碧玉,凡是有年纪适合的,大凡都请了冰人去徐家说媒。
庭院里,鸢然和徐卿钧相对而坐,面前的桌子上摆满了酒菜,二人有说有笑。
“钧哥哥,恭喜你啦!”鸢然端起酒杯,“来,奖励你喝一杯!”
“好啊,你会调侃相公了啊!不像话啊!”徐卿钧假装生气,却宠溺地拿过酒杯,轻轻抚了鸢然如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