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走之后,她坐在屋里觉得气闷,叫了天紫,出去雇了马车,她想去看看周景春。
白瑾米还在放假,他人小鬼大,不放心她一个人出门,赶紧去告诉了大哥白瑾玉,这暂且不提。
水笙坐了马车到了西大街周景春小院,天紫上前敲门,不多一会儿,小叶子叶之夏出来开门,一问,周景春在家呢!
正好,她心情大好,赶紧走进院里,周景春家里院小却十分干净,显然都是小叶子的功劳,叶之秋不在家,他一直小心翼翼的伺候着。
水笙进了屋,周景春正躺在小炕上哀嚎,这小院里只有这个屋子有个小炕,她一冬天都没离开过。叶之夏端了水让她漱口,勉强撑着坐了起来,她肚子很大,整个人却瘦了下来。
“水笙!你可算想起来看我了!我要死了!”
“呸!”小叶子怒视她:“好好的干什么又提死字!”
周景春也呸呸两下,亲热地叫水笙坐过去些,炕边有个小木桶,里面还有些污秽呕吐物,小叶子收拾了去,招手叫天紫去外面说话。
天紫看向水笙,水笙好笑地叫他俩出去,说两个孕妇要说会话。
两个人一前一后出去了,周景春握了她的手差点泪流两行,她急切地想要和别人分享这种做母亲的不易,噼里啪啦地说了一堆儿。
原来她原先身体好,自从怀孕之后一直呕吐,一直吐,这孩子在她肚子里面变着法地折腾她,听见大一点的声音想吐,看见不喜欢的颜色想吐,看书吐,吃东西吐,走动吐,总之她什么也做不了,动一动都想吐。
相比较她而言,水笙就幸福很多,孩子几乎不折腾她,她一直都和以前一样,只肚子大了些。她下意识看向周景春的……大肚子。
“你这,六七个月了吧?”
“刚六个月,”周景春哀嚎道:“这什么时候是头啊!”
“改日我让大夫帮忙看看,给你做点药膳改善一下呢?你觉得怎么样?”
“能行吗?”
周景春是被这个孩子折腾得一点脾气都没有了:“我一闻怪味就吐,做什么也吃不下啊!”
水笙摸了摸她的肚子疑惑道:“一般就算孕吐也就两三个月的事,你这都六个月了怎么还吐啊!”
她也好奇地摸着水笙的肚子:“谁知道啊,我真羡慕你啊,还有力气四处走动。”
水笙扑哧笑了:“吐归吐的,你也不能总歪在床上啊!老这么躺着,好人也躺坏里,没事就出去走走呗!”
周景春大嗓门一下子就激发出来了:“什么?出去走走?前两天去茅房,我走得快摔了一跤,二秋骂了我半天!”
水笙被她委屈的模样逗得笑不停嘴:“那是你走得太快了,冬天雪滑,总要小心些的。”
她学着叶之秋的样子,有点泄气:“我是孕妇啊孕妇!有他那样的嘛!”
水笙忍俊不禁:“他也是担心你嘛!”
周景春嘀咕两句,忽然对她的药膳养生堂有了兴趣:“你要开的那个店怎么样?都有什么好吃的啊?”
她实话实说:“都是药膳,调理身子为主的。”
“调理身子干什么?人活着就应该大口吃肉大口喝酒,想吃什么就吃什么,想干什么就干什么,没心没肺就能活得长久!”
水笙无语道:“这是你的想法还是谁告诉你的?”
周景春得意的咧嘴:“我没爹没娘,没人教我,就是我自己悟出来的!”
水笙看着她眉间尽是开怀的得意,心里微微动容,做人嘛,偶尔就应该向周景春学习,
难得糊涂。
她跟周景春说了自己现在的心境,也提到了白瑾玉吃醋的事,当然她没说他是怎么提醒她的,周景春与她分享了自己的经验,当然,其实她的经验也都是浮云,她家里这两个人完全能掌控她的人生……
两个人嬉笑一番,因为好友到访,周的精神竟是难得的好,她直挽留水笙留下吃午饭,水笙到是没事,但是她怕白瑾玉临时回来不见她再心急,也只好告辞。
也是巧,叶之夏迎来了周家的第二位客人,正是寻来的白瑾玉。
因为门口的动静,两个人都看过去,门一开,一男人昂首走了进来,他今日穿着黑色的长袍,倾长的身姿,冷清的眉目只显得俊秀不已。
其实也就是一日不见,却仿佛是上辈子都没在一起似的,水笙的目光贪婪地盯着他,他一甩袍角,正身走入,姿态间目光柔和,不似往日冷厉,她不由得弯起一点嘴角。
“路这么滑出来怎么不叫我一声?”
他对周景春微微点头,她用胳膊肘一拐水笙揶揄道:“你看你们家白老大多紧张你!”
她心间甜蜜,笑不拢嘴。
水笙这就起身告辞,夫妻二人出了周家,天紫生怕白瑾玉说他,低着头不敢吱声,自从入冬以来,她开始怀孕就一直调理身子,其实很想在外面走走。
她叫天紫先回去,自己想和白瑾玉走走。
他同意了,像变戏法似的在怀里拿了个薄棉貂绒帽子给她戴上,帽子两边还有两个绒球,显得十分可爱幼稚。
白瑾玉端着她的脸看了半晌,下意识看向她的肚子,想要是没有这个肚子,真像个青涩少女。她嫌冷,双手伸入袖口,他揽着她的肩头护着她怕她摔到。
想起他吃醋捉弄她的事,水笙还有点恼意,她自己出门的事他都能知道,恐怕白瑾衣去养生堂的事,他也能知道了。
这么温顺着,莫不是以为她像他妥协,老老实实等着他临幸了吧!
她提前打着预防针,慢慢走着一本正经告诫道:“以后不许那样了啊!”
他面不改色:“哪样?”
水笙斜眼瞪他:“你说你能干什么好事?别以为我就能只能受着你的份!再逗我我以后就真的把你忘个干干净净不理你!”
她扭着脸看他,表情十分认真。
他被她的样子逗笑,大力揽着她:“嗯,都听你的。”
她满意的看着他,这才展颜一笑。
两个人慢慢走着,不时在街边逛逛,走到县衙附近,发现好多人都挤着往里冲,县衙衙役都在大门口镇压,两个人疑惑地看着彼此,白瑾玉抓住一个老汉,他扶着不断滑到在地的老妇,使劲劝着她,那妇人则哭嚎不已。
“大叔,这是怎么了?怎么都去县衙了?”
“哎呀,”老汉摇了摇手中的钱袋:“这不是来通知了么,小三死在战场上了,来县衙领银子……”
话未说完,那妇人跳起来一把拽住钱袋就往地上扔:“你还笑!你还笑,你儿子死了一个你还笑得出来!一天到晚的有酒喝就行好好的儿子都送去打仗你个王八蛋!”
老汉一把推开妇人,抓起钱袋,两个人揪打起来。
白瑾玉已经顾不得他俩了,他看向水笙她也脸色发白,站在街边瑟瑟发抖。
他大声吼她:“你在这里等!我也进去看看!”
水笙脑中嗡嗡作响,白瑾塘走了五个月了,才打仗就有这么多死人吗?县衙门前被死者家属围个水泄不通,还有些是担心来询问的,她这个样子自然不能进去挤……下意识抚住肚子,也听不见他说什么,只茫然点头。
白瑾玉头也不回的冲进去了!
她独自站在街头,只觉得浑身发冷,面前的哭天抹泪面前的冷暖人生,都仿佛和她没有任何关系,她使劲按着肚子,反复在心底说着,孩子,保佑你爹爹保佑你爹爹,保佑你爹爹平安回来!
正心急如焚,不知所措地站着,身后传来了天紫不确定的呼唤声:“夫人?”
她艰难转身,只见他拉着白瑾米的手就在后面。
“小米?你怎么?你来这干什么?”
“水笙!”他哭着扑向她:“县衙来人通知说三哥死了,要人来领抚恤金!”
她被他小小的身子一撞,差点摔倒,只他这话一出口,她眼前一黑,差点就这么晕过去,只不过怀里还有一个孩子,肚子里也有一个,她揉着额头站稳了身体。
白瑾米紧紧抱着她不肯撤手 ,哭得极其大声,很是刺耳。
水笙的泪水也毫无预警的落下,她抹去眼泪,坚定地拉开小米:“不许哭!你大哥进去打听了,你三哥不会有事的,他答应我了会回来的!”
天紫怕小米伤到水笙,赶紧将他拉开了些,可这小家伙就是不肯离开水笙的身上,抓着她的衣角还差点拽得她一个趔趄。
水笙伸手圈住他小小身体,安抚地拍着他:“没事没事,一会你大哥出来咱们就回家。”
小米哭嚷道:“那我三哥呢?”
她顿了下,咬牙道:“你三哥也不会有事,你放心!”
正说着,白瑾玉挤出人群大步走了过来。
水笙和小米两个人都眼巴巴地看着他,他脸上还带着笑意……她刚放了点心,却一眼瞧见他手上也拿着个钱袋,她脑袋嗡的一声,已经说不出来话了。
小米抹着眼泪抓着水笙的手看他:“大哥?我三哥是死了吗?”
白瑾玉张开双臂将两个人圈在怀里,无比庆幸的大声道:“不是他。”
不是他,不是他,不是白瑾塘,幸好不是他。
他见水笙的目光一直落在那钱袋上面只好低声解释:“瑾塘他没事,这件事不方便在这说,我们先回家。”
她见他一直强调说白瑾塘没有事,终于放心了些。
白瑾米抹着眼泪,一手拉了一个:“走!咱们先回家!”
作者有话要说:本来想停在小米过来说白瑾塘死了的地方,但是怕你们担心,所以只好又码了一段,放心他没有死!
他现在叫赵武你们忘记了?
还有突然看见原来有的读者扔了第二个地雷或者手榴弹什么的,在这就不点名感谢了,总之很感动,扔一个就好啦!
你们肯支持正版我就嗷嗷感动了!
虽然没有榜单,但是为了你们我不会断更的,我会多多更新的!
☆、60共妻守则六零
第六十章
原来是虚惊一场;白瑾玉挤进县衙;周大人对他很是另眼相看;仔细说了原委;原来白瑾塘第一次报名的时候,名单已经交了,她找了人顶替他的名字;结果这个人战死了。
而白瑾塘;他则是顶替赵武去的,名单里没有这个名字,想来应该是安全的。
白家瞎急了一回,可也没因这个消息开怀多少;战争一动;死伤无数,他在前线,家人遥不可及,总不能安心。
水笙经过这么一惊,几天都没有心情吃东西,白瑾玉急得不行,偏又嘴笨不会哄人,只得派人给瑾衣叫了回来,他做了点开胃的小菜,兄弟两人围着她,她心里感动,只得勉强开怀。
其实她担心得不能自已,多少夜里每每入睡,就能梦见白瑾塘浑身是血,也是孕妇心娇,这一熬就又是一个多月,等水笙六个多月时候,已是初春,养生堂正式开业了。
她在白家养胎,白瑾衣在秋法县里混得有声有色,养生堂一经开业也因义贤王早先的活招牌而得了满堂彩!
白瑾玉的货店也忙了起来,这一冬天还没全部过去,早春的风更是冷冽,因此炭火生意格外的好,他为了方便照顾水笙,特意请了个嬷嬷成天跟着她。
这嬷嬷姓许,他白日在货店,晚上回来贴身陪护,天紫则被送回了秋法县帮忙跑堂。
小米和天白也在养生堂的后院住,他和二哥在一起彼此还有个照顾。
水笙七个多月的时候,腿脚浮肿得厉害,她吃得越来越少,身体越来越瘦,肚子却越来越大。白瑾玉这个大灰狼却变成了吃素的,他虽然对她和弟弟欢爱一事嫉妒吃醋,但即使和水笙在一起,他也是极其的小心,不敢碰她。
他对这个孩子的爱,丝毫不逊于白瑾衣,虽然他动作笨拙,虽然他少说温情的话,但是水笙也体会得到,她几次提起孩子的归属问题,白瑾玉都说白家子不分你我,他就是大爹爹,依次排序到瑾塘,至于小米,因为他太小不能定数,所以可以叫叔叔。
为此白瑾米可是撅着嘴巴抗议了半天,后来被大哥教训了一顿才不闹别扭的。
因为怀孕,初为人母,水笙注意到的都是和孩子有关系的事,一时间竟是把养生堂的事忘了,白瑾玉见她一心养胎,欣慰不已。
这一天,天气晴好,难得他有时间,揣了账本到房里去。水笙拿着针缝制着小玩具,见他进门只当他闲来无事。不想他拿出账本一一摆在她面前,非要她看。
以前,莫要说水笙和白家不一心,白瑾玉对她也是留了一手的,白家的所以产业,白瑾衣只给她看过部分,也丝毫没有处理权利。
而今,她从里到外,都是白家人。
真是是处处为白家着想,现在连孩子都有了,他一一指着给她看。
“这是货店的,这是田产的,这是白家地契……”
“你这是干什么呢?”说实话水笙真没什么兴趣看这些。
“过来,”白瑾玉抓了她的手不让她动:“看看,这都是我们家的,以后都给你管。”
“啊?”她摆手道:“我不行,还是你来管吧!”
“不行也得行,”他斜着她:“你是女主人,你不管谁管?不给你事做你就觉得一天到晚的都没事了!”
水笙知道他是想自己彻底融入白家,他这么彻底的交给自己,也是一种信任。她只好拿过来一一看着:“都是我说的算?”
他盯着她的肚子:“嗯,都听你的。”
她掩口笑了:“你不怕我给你的货店卖了?”
他白了她一眼:“你要是能卖掉我就轻松了,以后可能天天陪着你了。”
她伸手拍他一下,含笑收下了所有账本。既然要看,那就细细的看,细细的琢磨,白家需要完善的地方还有很多不是?
两个人说着话,外面小厮来报周家小郎君过来找水笙。白瑾玉赶紧叫人给引了过来,叶之夏一脸担忧之色,只说周景春已经两天没有正经的吃东西了,她也不知怎么弄的怎么哄着心情都不好,总是哭,不是哭爹就是喊娘的,要不是就是想他死去的大哥。
他想叫水笙去开解开解,水笙当然是义不容辞的,白瑾玉亲自雇了马车,载着她和叶之夏走一趟周家。
因为周景春不见他,他只好和叶之夏在别的屋里呆着。水笙自己去见她,春天已经到了,周景春穿得很多,还裹着薄棉被在火炕上面,周边都是她扔的破烂东西,包括糕点。
水笙站在门口,看着她像个疯婆子似的,心里酸涩:“景春~你怎么了?”
周景春裹着被可怜兮兮的看着她:“水笙……我害怕呜呜……”
她赶紧走过去,周扑过来,碍于肚子两个人不能相抱,水笙只得安抚着她,在袖子里拿出手帕给她擦眼泪,周景春摔了会东西,没有力气了歪在一边。她奇大无比的肚子侧身看去圆圆的很是吓人。
水笙开始着手收拾旁边的东西:“这是怎么了?我不是跟你说过带着孩子要心情好点吗?你发脾气的话孩子也感觉得到会不高兴的。”
周景春呜呜哭着,不说话。
她生性爽朗,不知什么事竟然这么折腾人,水笙撇了手里东西到她跟前。
“什么事和我说说,看看我能不能帮你,”她轻轻拍着周:“你是我最好的朋友么!”
她闻言更加沮丧:“水笙你不知道,我快死了,不光要死了还要带着孩子死……”
“胡说什么呢!”水笙惊道:“好好的怎么就要死了?”
“真的,”周景春撑着身体坐了起来:“稳婆跟我说的,她说我孩子大下面骨骼窄怕要难产,现在还有一个月就到生产的日子了,我害怕……”
水笙诧异的看着她:“她怎么说的?”
她重新复述了一遍,前两天叶之秋请了个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