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时,张须陀正在外面巡察,身边只有花木兰、贺廷玉、罗士信、秦叔宝四骑随行。尽管如此,他还是赶回荥阳。贼军不知道他们有多少的兵马,鄙视他们人少,便提起大刀蜂拥而至。木兰连射几箭,四人中箭倒下,第五个人虽肩部中箭,但仍不屈服,挥舞着大刀冲过来。此时间不容发,无法再射新箭,木兰用手中的弓打伤对方的双眼,乘对方畏怯之机敏捷地拔剑刺杀。在这期间,张须陀、贺廷玉、秦苏宝、罗士信也都充分地显示出高超的武艺和精湛的马术,利用地形和树林,一左一右像割草一样,将贼兵砍倒在地。想起白石山的殊死战斗,以及和高丽兵交锋的情景,只靠人多打仗的贼兵不足以畏惧。这场战斗是贼军意想不到的灾难,他们的对手是大隋帝国大勇猛善战的五员大将。而且,没等张须陀等人感到疲劳,荥阳城内的官军就迅速打开城门冲出来,贼军被打得落花流水,两个率兵的贼将遍体鳞伤,一边战斗一边逃离战场。
大约十天以后,秦君弘和郭方预二将袭击了北海郡。兵力约五万,士气高昂,兵强马杜。北海城被包围,大有陷落的危险。北海郡的太守向张须陀求援,张须陀和四名副使一起率兵一万奔赴北海,他们一边急行赶路,一边散布流言:谎称张须陀为和从洛阳出发的援兵会合,正从大本营荥阳城向西北方向移动。耳闻这些流言的贼军,对自己的强大更增强了信心,放松了背部的防守。张须陀等人在风雨交加的夜晚突袭了贼军,贼军大乱,罗士信乘机突入,发现购将秦君弘,便一刀砍下,令他脑袋分家。而郭方预则在乱军中战死。
贼军一夜之间土崩瓦解,北海城因此得救。
贼将左孝友率兵十万入侵河南,在一座叫蹲狗山的高地修筑城堡,伸张势力。蹲狗山大概山形就像蹲着的狗吧。左孝友麾下有四名干部,各自统帅一万多贼军。这四干部是解象、天良、郑大彪、李蜿。他们仗着人多势众,在各地抢劫掠夺,这次特来向张须陀挑战。起初,张须陀避开贼军的挑战,转移军队。贼军在追击官军中开始自傲于自己的武力,他们以为真的是“官军怯弱”,便逐渐放松警惕,张须陀则正等着这一时机。
一天夜里,河南讨捕军一万人乘夜色漆黑之机逼近蹲狗山,张须陀将兵力分为四队,旁队两千人,由秦叔宝率领,在北面的岔道伏击。本队中的第一队两千五百人,由贺廷玉指挥。第二队两千人,指挥官是花木兰。第三队三千五百人,由张须防和罗士信率领。
首先是第一队闯入敌阵,从敌军中间穿行而过。紧接着第二队冲入,在混乱的敌军中破杀而过,然后和第一队会合。第三队一冲入敌阵,第一、二队返回来和第三队相呼应,夹击敌人,乘势击溃敌军。这时官军故意对向北面逃窜的贼军打开一条生路,使敌军向北面逃,而遭到旁队的伏袭,贼军溃灭,上述是张须陀的作战计划。
作战计划圆满完成,取得了彻底的胜利。首先,贺廷玉冒着黎明前的黑暗冲人敌军,在血烟弥漫和苦叫呼喊声中疾速穿行。乘敌人混乱不堪之时,木兰冲进去,一路横竖砍杀飞奔而过。然后贺廷玉和木兰会合,反过来再次攻打敌军。这时,张须陀和罗士信已杀人敌阵,冲散贼军。
张须陀在马上挥舞偃月关刀,亲自杀死贼将之一郑大彪。王良在罗士信的剑下丧命,解象被贺廷玉的矛尖挑死。李蜿在即将逃离战场时,被木兰射中颚下,死于战场。总帅左孝友虽然千辛万苦逃离沙场,但遇到伏兵,被秦叔宝活捉。左孝友挥红血刀准备决一死战,一刀向秦叔宝砍去,但秦叔宝只用横放在马鞍上的长矛轻轻斩击几下,一伸手就抓往左孝友的腰带把他提起,然后摔在地上,大概是看出来根本不用动用武器吧。
贼军丢下一万余具尸体东奔西进,官军阵亡不到五十人。张须陀虽然大胜,却不骄傲,把敌人和部下的尸体整理好埋葬了,并举行简单的祭祀活动,以慰亡灵。
这时,张须陀已是隋朝的最高勇将,河南讨埔军也成为隋朝最强的兵团,这一点是无论朝廷和民众,包括贼军都承认的。贼军有一半都避免去劫掠河南二十八郡,但这也刺激了某些人的战争心理:贼军的行动范围起来越大,从东到西,从北到南地移动,但无论往哪个方向移动,都必须经过河南。只要河南有张须陀在,贼军就别想通过。叛乱军力完全被张须陀割断。“应该讨伐张须陀!”下决心这样做的贼军开始聚集在下邳。
下邳位于河南二十八郡的东部,在汉代和三国时期经常成为厮杀的战场。这时集结在下邳的贼军有十五万人,以卢明月为首领。而张须陀麾下的兵力不过万余人。无论多么将优兵强,以十五比一的兵力对比,胜利的希望都不大。虽然张须陀曾多次以寡胜多,击败敌人大军,但卢明月也曾多次战胜官军,信心十足。
“河南讨捕的大使、小使是谁我不知道,但张须陀是何许人我却有所耳闻。我要砍掉他的头,让皇帝和高官们胆裂魂飞!”
协助卢明月的三名过将是吕明星、帅仁泰、霍小汉。他们各个都名震四海,同时也是臭名昭彰的人物。他们从一开始就大肆宣称要“打败河南讨捕军”,当然这些话也传人张须陀耳中。张须陀率一万兵力向下邳开进,到达战场时,只剩下九千人。
秦叔宝和罗士信率领一千人埋伏在高高的草丛中。下邳一带树林和湿地多,芦苇和灌木茂盛,适宜埋伏。战斗开始,弓风箭雨一停便是激烈的白刃战。打的时间不长,官兵便开始后退。因为是九千对十五万,在贼军来看,无需运筹策划,制定战术。官军急忙逃走,贼军乘势追击,声势浩大,惊天动地,穷追不合。
这时,秦叔宝和罗士信乘虚而入,他们像疾风一样突然袭击贼军军营。卢明月并不是完全没有预料到。军营周围有双重高栏保护,防御坚固。秦叔宝和罗士信脱下甲胄,口衔宝剑攀上护栏,跳到军营里时,被敌军发现。贼兵张开大嘴欲喊的瞬间,罗士信像猛虎一样扑上去,随之血浆迸出,人头落地。秦叔宝也冲进去,发挥举世无双的武艺。在惨叫怒吼中,仅两个人就斩杀了五十个铁兵。他们打开营门,迎接千人的官军进来,放火燃烧军营,贼兵在烟火之中接连被打倒。火光冲天,浓烟翻滚,拼命追击官军的贼军中有几个人发现军营起火:
“首领,军营冒起浓烟……!”
卢明月听到部下探告,惊愕地回头一看,乘风飘摇的余烟已吹到他头顶来。卢明月的胜利感顿时消失,他下令调转马头回去。贼兵们也惊讶不已,狼狈不堪。停止追击,撤回军营,整个队伍立刻混乱无序。
“时机已到,现在反攻!”
张须陀一声令下,官军迅速调头返回,一齐挥舞着长矛从贼军背后冲上去。顷刻间形势逆转,贼军完全没有想到。但对于官军来说,这种逆转则只是实现了预定计划罢了。张须陀挥舞着偃月关刀,贺廷玉和木兰挥舞着长矛在贼军中跃马拼杀。贼兵们随着叫声倒下,鲜血飞溅,喊声震天,武器的撞击声和卷起的土烟形成厮杀的旋涡,刀光剑影,人仰马翻,斩将搴旗。吕明星、帅仁泰、霍小汉都没能逃脱出这厮杀的漩涡,全部战死。勉强逃回军营的卢明月一看官军旗帜林立,万念俱灰,调转马头便欲逃走。
“贼将,往哪儿逃!”
秦叔宝喝住他。也并不是怒吼,而是语调柔中有刚,冷静而严厉,就像一把无形的锁链把卢明月捆住。他勉强转向秦叔宝,表情动作僵硬,他已知道自己注定要失败。尽管如此,他并没有想逃命,虽说是贼军,毕竟他也率领过十几万人。“杀!!”卢明月大吼一声,挥舞大刀,脚踢马肚,向官军突击。但刀枪声只响了一次,秦叔宝的长矛将卢明月的大刀打向高空,用长矛刺入他胸膛。
卢明月战亡,铁军遗弃的尸体多达三万。
“张大使以一万兵力打败十万贼军。”
这个消息再次传到洛阳和长安,朝廷、民众都喜形于色,但也不觉得意外。
《隋书》这样记载:张须陀威名震天下,叛乱势力的将帅威风扫地。从“知世郎”王薄开始,孙宜雅、石祗阇、郝孝德、裴长才、石子河、秦君弘、郭方预、左孝友、卢明月、吕明星、帅仁泰、霍小汉,都曾是数万大军的领导者,但全部败在河南讨捕军手里,没能动摇隋的统治权。天下一百九十郡涌出的巨大叛浪潮,只有河南讨捕军孤军奋战,努力支撑着。
张须陀不只是上战场的勇将,而且是功德并隆。他原本是身为爱民循吏为炀帝所知,他救济饥饿百姓优先于自我保身的行动,感动了炀帝。另外张须陀统率的河南讨捕军绝对不作掠夺奸淫的坏事,更有甚者,贼军丢下的物资,除武器外,粮食、家畜等都分给贫困的百姓。张须陀身为将军,却与战士们共饮共食,而且,据说士兵不吃完他自己决不动筷。
“不为天子而战,而为张大使而战……。”
说着这种话而报名从军者源源不断。张须陀固然高兴,但也不能无限制地接受。他认为对付各地兴起的贼军,还是少数精锐部队较好。首先,增加士兵人数,粮饷不足。朝廷对河南讨捕军在赞赏和鼓励方面虽大方,但粮食和武器却全不照顾。与其说炀帝吝啬,不如说是因为他没有想到吧。
“近几年内,张大使有可能被任命为大将军或兵部尚书,不只管河南,而是指挥天下的兵马讨伐贼军。”
人们这样议论着,张须陀大得民心,深受敬仰,洛阳街上有人出售河南讨捕军的战图和人物玩偶,销路不错。
Ⅳ
大业十一年(公元六一五年)八月,发生了一件事:炀帝成为突厥军的俘虏。当时世间到处兵慌马乱,而炀帝不闻不问,只顾巡游天下,或许是天生喜欢游山玩水,或许是有意展示自己对天下动乱不介意,他携皇族、宫女、文武百官及兵队五万人前往雁门。雁门一带是后来的山西省最北部。自古以来是北方防卫要地,这里武将辈出,魏朝的张辽等有名的武将也是在这里成名的。
突厥军会突然袭击这里,当然不是事出无固:
在中华帝国的大分裂时代,突厥势力急剧增强。到了隋代,其威势也未曾衰弱。原来北方的游牧民族的强盛是和中华帝国的衰弱成正比的,突厥也不例外。隋文帝也被迫不得不设法对付他们。文帝避免了和北方骑马民族发生愚笨的正面冲突方式,为了保卫得来不易的统一和安定,必须避免和突厥全面决战。尽管文帝有各种的缺点,但他明确地记得自己作为一个统治者在历史上存在的价值,给天下带来和平与安定,将分裂和疲弱衰败推向过去。因此,文帝对突厥的态度不是发动武力,但也不是无条件地和睦政策。文帝用谋略外交代替武装冲突。
突厥也和中华帝国一样,围绕着权力和地位进行着严酷的斗争。可汗(王)的宝座只有一个,梦想登上这一宝座的不只一个人。当时的可汗叫都蓝,他企图越过万里长城入侵隋的领土。他勇猛但做事粗暴,在突厥内部树敌过多。都蓝的堂弟叫启民,因为他得人心,所以文帝想立他为可汗,经以多方援助,使其与都蓝争战。后来都蓝败北,在逃亡途中被部下杀死。启民便这样成了突厥的统治者。
启民一向与隋朝友好相处,甚至连高丽派密使来访的时候也通报隋朝一声。但启民可汗于大业五年(公元六O九年)死去,形势就发生变化。启民的儿子始毕成为可汗。这个年轻的可汗对父亲的亲隋政策持批判态度。在始毕看来,亡父被中华文化的豪奢冲昏头了,而忘却了突厥民族的自尊。
“向隋朝皇帝之流的人物卑躬屈膝,得到了什么好处?除一些丝织品和茶叶外,只是被利用而已!我们是独立的民族,并不是隋的附属国。”
始毕正在这样思考时,弟弟叱吉来报告,说隋又企图分裂削弱突厥,派人来劝说叱吉,使其从兄长可汗那里独立出来。始毕听此言大怒,决定伺机教训教训汉人。于是就在炀帝访雁门时,突厥一举出兵袭击了他。
突厥军南下的这条路曾是始毕随父亲启民可汗,拜见炀帝入朝时走过的路。这条捷径恰是当时炀帝告诉他们的,本来突厥军对隋的地理环境并不熟悉,他们能以最短的距离完成南下任务,还真要多谢炀帝。刚直的老臣高颎曾指出,让突厥的可汗到国内来等于是给侵掠者当向导,现在证明了故人的预言是正确的。
始毕可汗把嘴上叨的草使劲儿吐出去,在马上昂首挺胸,目光炯炯。
“我要让骄傲的隋帝跪拜在我的马蹄前,让他尝尝北狄的武力是什么滋昧!!”
他指挥的军队有十万,全部是骑兵。当时正值秋季八月“秋高马肥”的时节,正是牧草营养最丰富、马最膘肥体壮的时候。自汉代以来,中华帝国一直把秋季作为北方游牧民族最容易来犯的季节,严加防备。炀帝明明知道“秋高马肥”这个谚语的可怕内涵,却放松了警戒。雁门关立刻被十万骑兵包围,城内的粮食只能维持二十天,士兵们拆毁民房,到处修筑防栏。几万支箭从城外飞向城内,死伤者不断。
箭“嗖”地一声飞落在炀帝座旁,与炀帝同行的九岁赵玉杨杲,惊恐地哭叫起来。父亲抱着自己的儿子,“你们赶紧想办法解围!”地训斥群臣。群臣们认为炀帝置中原兵乱而不顾,携太子来北部边境地区巡幸的事实在不对,但都敢怒不敢言。心怀不满,又无计谋良策,只是郁闷地保持沉默。此时一个廷臣来到天子御前,此人叫萧瑀。
萧瑀是炀帝正妻萧皇后的弟弟。他是南朝梁帝国的皇族,当年是有可能成为天子的人物。现年四十二岁,任内史诗郎,是掌管朝廷机秘文件的要员,同时也有皇帝政务秘书的作用。他为人处事不像官僚,倒很像个学者。虔信佛教,带有超俗的气质。
“雁门城墙虽然坚固,但突厥方面若决心以牺牲三、四万人为代价强攻,终究难以防守,不如先以谈判拖延时间,抓紧与外部联系,请求援兵。”
与外部联系,谈何容易,城外十万突厥骑兵围得水泄不通,即使派遣使者也无法突围。萧瑀心生奇策。将救援有赏的诏书用油纸包好,再捆上木片,然后扔在流经雁门城内的汾水河上。
确实奇迹出现了。扔在河上的木片在下游被人拣起,皇帝处于危难之中这一消息传到了外界。
在汾水河畔骑马的少年想给马儿饮水,来到河边,他发现靠近河边的水面上漂着一个奇怪的物体,踩着没膝的水把它拣了起来。少年叫李世民,是唐国公李渊的次子。他阅读诏书,脸上英气焕发。
有关李世民的出生年月,史料记述不一。根据《资冶通鉴》记载,这年他十六岁。他再次跃马飞奔,向父亲告急。得知炀帝危机的李渊,内心是怎么想的无人知道,总之,他让李世民和左屯冲大将军云定兴合作去救出天子。
云定兴和李世民率军急赴雁门,但若和突厥大军发生正面激战必无胜算。云定兴正苦思作战方案时,十六岁的李世民给他献上一计。
“突厥军全部是骑兵,行动迅速,但不适合打持久战。我军人数虽少,但可搞得旗帜林立,战鼓雷鸣,并散布流言,佯装大军到来。我想这个办法大概可行。突厥军不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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