金元宝只是抱着玉麒麟尸身置若罔闻。
“好!”太后盛怒难抑,“既然你一心求死,哀家就成全你!来人,金氏母子罔顾天威,欺君罔上,死罪难免,将他们打入天牢,择日再交大理寺问斩!”
柳文昭听言。惊喜不已,没想到事情会按照这样的方向发展。
随着太后一声令下,当即便有侍卫上前来,意欲拖走金氏母子。
金夫人仍是怔怔,不挣扎哭叫,默默顺从。只是一直看着玉麒麟。
金元宝又抱了玉麒麟一会儿,在她额上印下一个深深的吻,这才恋恋不舍的放下她的尸体,被侍卫强行带着离去了。
见金氏母子被带走,柳文昭这才猛然回神,如释重负。
太后又看了柳文昭好一会儿,这才叹气道:“柳文昭,你举报有功,否则哀家至今还被自己的侄女欺瞒……”她抬手揉了揉太阳穴,一脸的疲惫。“你也算我柳家血脉,一向也有才干,这兵器制造局,今日就交给你吧。你务必要将他打理的井井有条,绝不输于在金氏手上。明白么?”
柳文昭正若有所失间,闻言狂喜,立刻跪下叩谢:“臣柳文昭谢太后!太后放心,臣必将兵器制造局料理的胜过往日百倍!”
太后微微颔首,不再理会,径直起身离去。
见太后离开,柳文昭又在原地站了半晌,似乎是不敢相信这一切,随后目光扫到玉麒麟的尸身上,心中猛的一揪,似乎狠狠的疼了一下,他抬脚刚要向她走去,可是却又猛的驻足。
柳文昭就这样站在原地,遥遥的看了玉麒麟半晌,终究还是一咬牙,狠心离去了,只余玉麒麟静静的孤独的躺在地上。
****
现在最得意的人莫过于柳文昭了,他一出皇宫便立即坐上了金府的马车,意气风发的朝二皇子府赶,适才见到玉麒麟死的一丝不舍已经全然不见。
而一到二皇子府,刚刚通传过后,二皇子便满面春风的迎了出来。
柳文昭远远一见,便立即俯身高声道:“臣柳文昭参见殿下。”
二皇子笑吟吟亲手扶起柳文昭:“恭喜,恭喜,兵器制造局自今日起终于改头换面,柳大人,你卧薪尝胆多年,总算是得偿所愿!”
柳文昭满心得意,却是越发做出谦卑的态度:“哪里哪里,是臣要恭喜殿下——这天下霸业,归根结底还是殿下的。”
二皇子得意大笑道:“不错,本王筹划多年,只欠兵器制造局这个东风!现在可谓万事俱备,三日后就可以举事!”
“这么快?”柳文昭大吃一惊。
“难道还要等太子登基再动手?”二皇子白了他一眼,“本王早就等的心焦!三日后,城北大营会有士兵哗变——”
柳文昭恍然大悟:“届时……”
“届时城外军心不稳,城内流民四起,本王自然要带兵进宫勤王。”二皇子装作一副叹息的样子,“所谓得道多助失道寡助,太子不得民心,尚未登基就已激起哗变,本王为了江山社稷计,不得不大义灭亲……”
“到时候就该称呼陛下了——提前恭喜陛下了。”
“而柳大人你,掌管京畿兵火辎重,到时候少不得要助寡人一臂之力!”
柳文昭肃然拱手道:“为公益于黎民……”他窃笑一声,“为私富贵加身,文昭敢有不从!”
“好好好!”二皇子连连称赞。
两人相顾而笑,得意忘形的朝二皇子府内走。
柳文昭一边走一边沉思道:“今日之事如此顺利,固然是有陛下您的福佑。但臣总觉得有点过于顺当……太后一向杀伐决断是不错,但金夫人……那可是她的嫡亲侄女。”
“嫡亲侄女?”二皇子冷笑,“就是这嫡亲侄女竟敢骗她二十年,才非杀不可!”
“哦?”柳文昭似笑非笑的问道;“想来殿下就是料到这个。今日才没去太后宫里为臣守望张目么?”
二皇子面上一僵,柳文昭却是笑容不变的继续道:“臣说笑了。殿下神机妙算,必然是料到金夫人此番讨不了好处,才没去太后那边白白走一遭。”
“不错。”二皇子接话道,“十拿九稳的事,我若贸然去了。反而不好……我这个祖母向来是精细过人,本王无缘无故为你出头,徒然惹她生疑。柳大人,你说是不是?”
“殿下说的是!”柳文昭凛然躬身,顿住脚步“文昭驽钝了!殿下大事当前,文昭不再打搅,这就回去为殿下三日后举事细细计划。”
二皇子听言,却是心情甚好,一挥手道:“去吧,三日后。烟火为号……”
“是。”柳文昭躬身答应,转身后脸色却慢慢沉了下来。
*****
夜来得越发早了,才刚刚过酉时,便已经不见日头了。
几缕寒凉的月光从牢房的窗棂中投落而入,却立即被无边的黑暗所吞噬。
金夫人容色惨淡,敛眉打坐在牢房的一角。却还在虔诚诵经,好似自己仍是在金府的小佛堂,生死已置之度外。
“佛祖慈悲,保佑王惠兰,玉麒麟,柳倩倩,早日脱离轮回苦厄,往生西天极乐……”
金夫人的喃喃诵经声,仿佛在这墨色沉淀的牢房中激起一层层涟漪,慢慢的传到另一间牢房里。蜷缩着身子的金元宝耳中。
金元宝微微动了动耳朵,却不是因为这经声,而是因为走廊传来的一阵悉悉索索的脚步声。
他慢慢的睁开眼睛,灼灼的目光落在牢房门上的小窗上。
不一会儿,钥匙声响起。小窗被一个狱卒打开来,随之一碗散发着酸馊味道的饭被推了进来。
就在此时,金元宝好似换了一个人一般,突然一跃而起,一把攥住狱卒伸进栏杆的手将他上半身扯进。
狱卒惊慌挣扎:“他奶奶的,你这是要造反!”
却不料,金元宝敏捷的拿起饭碗一把敲碎,抓了块锋利的瓷片便卡在狱卒的脖子上:“少废话!钥匙给我!”
“来人——”狱卒张口就要大叫。
金元宝立即眼疾手快的抓起一把馊饭迅速塞进狱卒嘴中,狱卒口中被塞满立即无法出声了。
金元宝死死拖住狱卒手臂,压低声音道:“你听好了,太后将我下在天牢,我左右都是死罪,无所谓多拽一条命垫背!你要现在死还是多活三十年,全看你自己!”
人总是惜命的,狱卒的挣扎之势缓下。
“给我钥匙!”金元宝趁热打铁。
狱卒彻底气泄,用一只手挣扎解开钥匙递给金元宝。
金元宝一手制住狱卒,一手艰难的将门打开,顺势将狱卒拖了进来。
狱卒挣扎不开,口中有饭,只能呜呜作声。
金元宝皱了皱眉,在狱卒耳边轻声道:“委屈你替我坐几天牢罢!”随即一肘击在狱卒后颈处,狱卒立即软绵绵的晕倒在了地上。
金元宝再不耽误,迅速剥下自己和狱卒外衣草草换过,闪身出门!
路过金夫人牢房时,见金夫人仍是闭目诵经,金元宝心头一沉,最终只是深深的看了母亲一眼,快步逃去。
金元宝越狱的消息不一会儿便传到了柳文昭耳中,他当即便带齐了人马冲到金府去搜人。可是,哪里又找得到金元宝的身影呢?他看到的只是金府一干下人蹲在湖边为玉氏,为柳倩倩烧纸钱的场景。
柳文昭不甘的将金府翻了个便,却是终究没有找到金元宝的身影,只得悻悻离去。
而此时,金元宝正从一辆朴素的马车上下来,快步步入皇宫的侧门。
太后宫内寂静一片,烛火微弱,显见闲杂人等都已经屏退。
绿松姑姑领着仍是狱卒装束的金元宝悄悄的行至会客厅中,拨开重重帷幕,将他悄悄引入。
“谢绿松姑姑。”金元宝行礼道。
绿松却只是抿嘴一笑,朝屋里看了一眼,随即便悄悄退了下去。
金元宝上前叩拜:“太后,元宝来了。”
“嗯。”太后点点头,,更不多话,打开身边一匣子取出一个虎符,“拿着这个,京畿大营和府尹的兵力你都可以调用。这里面免不了有二皇子的人,或拉拢或诛杀,到底如何,就要看你自己的判断了。”
看着那金光灿灿的虎符,金元宝心知担子有多重,当即便低声叩首道:“元宝知道。太后给了我机会,我绝不辜负太后的信任。”
太后点点头,将虎符递给他,又眯着眼看了他半晌道:“你也算是给哀家解了惑,哀家长久以来的揣测怀疑终于有了答案,只是没想到接下来的风雨竟然这么快。金元宝,成败在此一举。”,说罢,太后脸色略为一沉,“你只有三天时间。”
“我明白。”金元宝神色一凛,“您放心,元宝自当竭尽全力。”
“好,去吧。”太后满意的点点头。
金元宝慢慢起身,犹豫了半晌才轻声问道:“太后,此去前途艰难……我能不能再见她一面?”
看着他一脸的恳切,太后皱了皱眉,却是断然拒绝道:“现在你见了也不过徒乱心神,见之何益?你只要记住,你只有三天的时间,如果三天之内不能完成任务,玉麒麟就真的回天乏术。”
金元宝沉默了半晌,终究还是坚定的点点头,一言不发的叩首离去。
第一百八十一章 步步棋局
城北大营中,一群士兵军官正围坐在营房内喝酒赌博,桌上乱七八糟的堆满了酒杯,牌九和细碎金银。
“老子押这个!”一个军官赌得兴起,一把将佩刀放在桌上。
“一把破刀你也好意思押?”
“就是!老规矩,没有真金白银,免开尊口!”
“老杨,你又输光了?”
那被称作老杨的军官听到这奚落,当即不满的将佩刀一把抽出鞘来,炫耀道:“破刀?这可是……上面那个贵人赏的,刀是好刀,这后面的泼天富贵,可就不止一把刀喽——”
他话音未落,却听见“嘭”的一声巨响,营房的房门竟然被生生的踹裂开来,随即一群身穿盔甲的士兵便一拥而入,瞬间便将众人制住。
老杨被两个士兵反剪住胳膊,挣扎不开,只能大喊道:“你们难道要谋反?!”
“谋反?好大的帽子!”
犹如洪钟般的声音响起,随即一个身着银甲头戴狮盔的中年男子便迈步走了进来,男子环视了一眼四周,看向老杨,冷声道:“这帽子本将军不敢领受,原样奉还!”
“赵……赵将军!”老杨看到来人,顿时没了力气,软绵绵的不敢再动。
赵将军踱步走进营房,冷冷道:“没有牌九还真聚不齐你们,咱们二殿下就找了这么一群酒囊饭袋?”
一听到二殿下三个字,几个军官顿时大惊失色。
赵将军随即转头看向跟在他身后走进来的金元宝,和声问道:“金捕快。可有图样?”
金元宝点点头,递给他一张纸,上面赫然文身图样:“基本就是这个样子,凡身上有的。都是谋逆的人马。”
地上几个军官立即面如死灰。
赵将军仔细看了几眼,将那图样递给身边的副将:“传我的令,这些人手下的人马全部扣下,单独关押。谁敢轻举妄动,斩;这几位现在就给我在这里扒干净了,按着这个图样,一个一个给我搜身!”
待那几个军官被押走后,金元宝才朝赵将军道:“赵将军,劳烦将您军中的擅长夜袭擅长轻功的士兵借我几个。”
赵将军听言,并不多问,立即便点了几个人的名,交给了金元宝。
****
京城似乎依旧很宁静。却有一行人身着黑衣翻入一户大宅院中……
正在沉睡中的王侍郎。忽然被脸上冰冷刀刃拍醒。他猛然一惊醒。却发现床帐不知何时被撩起,金元宝正持剑站在床前,他身后正跟了几个黑衣黑甲的士兵!
“你……”王侍郎惊惶之下就要喊叫。却感觉到那冰冷的剑尖顺着脸颊滑下抵住咽喉,当即便不敢再吱声了。
金元宝见他安静了便轻声问道:“王侍郎。你身为吏部要员,胆敢附逆二皇子意图谋反,窃取国库,帮着他运送烟花女子渗透宫廷收集情报,这些罪名你认不认?”
“你胡说……”王侍郎当即惊恐的摇头。
“呵……”金元宝轻笑道,“你也知道这都是株连九族的大罪,不敢认是不是?可惜如今太后手中有了确凿证据,你是死罪难逃。”
王侍郎听到太后二字,当即便不再挣扎,眼中满是绝望。
“不过……”金元宝话锋一转,“太后悲天悯人,命我再给你最后一个机会。你若能当庭指证二皇子如何授意你联络军中人马窃取国库,太后老人家可酌情放你一条生路。”
“求太后恩典!”王侍郎额上汗珠滚滚而下,嘶声求饶。
金元宝见状,再不多话,将他交给身后的士兵,快速离去。
离开王侍郎府后,金元宝便直奔兵器制造局,看到熟识的大门,金元宝神色复杂,当即再不犹豫,快步上前。
两个守卫显然是认识金元宝的人,见到是他,面上大为讶异,但仍是交叉刀剑将人拦住。
“我乃金家少主金元宝,我要进去肃清内奸。”金元宝淡淡道。
“令牌。”士兵道。
“没有令牌。”
“没有令牌,不能进!”
金元宝却微微一笑,道:“令牌只是死物,活人才是关键。我金家兵器制造局传承这么多年,难道就靠一个不会说话不会思考的令牌?这里是我父母几十年的心血所在,我不想妄动刀戈。”
“这……”两个守卫有些犹疑。
金元宝随即朗声道:“金家少主金元宝,奉太后旨意,前来肃清内奸,你们是要执意拦着我为柳文昭这个小人张目,还是放我进去?”
两守卫互相看了片刻,终究还是点头放行,大门轰然而开。
金元宝轻轻吁气,一丝微笑向俩人点头执意,挥手将身后的士兵带进,临进门前还又补了一句:“看好了,这大门就靠你们,——谁也别放出去!”
两守卫当即便连连点头。
兵器制造局内不复往日活力充沛模样,气氛压抑,众工匠默然动作,皆神色愤满。而其中,却有几个人趾高气扬的巡视,时不时的将手中的皮鞭抽打在锻造铁器的工匠身上。
忽然,一个老工匠凝神看向大门口,忍不住颤声喊道:“金元宝?少爷?”
“你老眼昏花了?金元宝犯了欺君大罪,马上就要问斩,还少爷?”工头说着也看向入口,却在看清来人的瞬间,脸上满是惊恐疑惑。
金元宝身着金将军盔甲,杀气腾腾带着一队袍服鲜明的精兵冲了过来,边走边喝:“奉太后口谕,诛杀内奸!”
一听这话,一众喽啰瞬间脸色大变,转头就跑,立时被周围工匠擒住。
看到被围住的喽啰,金元宝轻蔑道:“都给我省点事——你们跑不出去!”
众工匠兴奋帮忙指认,更七手八脚帮着将内线一一绑手塞嘴,瞬间肃清兵器制造局。
第一百八十二章 京城哗变
两日后,天色微明,东方刚刚出现了一抹柔和的鱼肚白时,京城城北,却突然升起了一道绚丽的红色焰火!在这仍是深蓝色的天空中,显得格外的刺目。
而此时,二皇子领着一队人马藏在宫门不远处,一见到这道焰火,他脸上便立即燃起了兴奋之色,当即便举起长剑,大喝一声:“天道有失,城北哗变,诸位,泼天富贵看你们敢不敢拿,跟本王肃清奸佞,进宫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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