然而,这两个人又不是完全不在乎对方。
静王世子同她说话的时候,提到师姐,情绪总是不由变得很低落,而师姐只要是白天见过静王世子,晚上必然会去厨房里狂剁鸡鸭鱼(……)……
林池在遗憾之余,却也无可奈何。
师姐的事情不是她能够过问的,更何况她现在唯一想做的……也只是见到陌轻尘而已。
不知道他现在怎么样。
很想念,很想念。
只是林池怎么也没想到,回到明都之后,得到的第一个消息会是这个。
陌轻尘被□了。
原因是,重伤了姬定栾。
时局一下变得很微妙,因为这一代只有两个皇子,虽然陌轻尘是皇长子,不过大家都知道他能继承皇位的可能性非常低,反而更有可能继承皇位的是次子姬定栾,然而陌轻尘居然重伤了姬定栾。
从静王世子那里得来的消息是,姬定栾重伤至今仍旧昏迷不醒,任何人不得去探视陌轻尘。
陌轻尘的府邸已经被封锁起来了,戒备森严,就算是他也没有办法进去。
最糟糕的状况。
林池甚至去托静王世子找了皇后娘娘,得到的依然是否定的结果,其墨凌书凌画留在了陌轻尘的府邸里,根本联系不上。
无可奈何,只有硬闯。
虽然就连天牢她也越过狱,但那是谋划已久且有人接应的,现在根本没有这个时间。
更何况,如果给索瞳知道了,他一定会阻止自己。
林池只考虑了很短的时间,就只身闯向陌轻尘府邸,靠着敏锐的直觉和迅捷的速度,林池躲过了在府邸外训练的守备军,但杯具的是,她找不到路,更不知道陌轻尘住在哪里。
结果不出意料的被抓住了。
林池被关在了地牢里,期间越狱三次,都因为迷路又被抓了回来,第四次,总算遇到了熟人。
宝蓝色长衫的俊秀男子看了林池一眼,不出意料道:“少夫人,果然是你。”
久违了的称呼让林池有些莫名的怀念。
“我要见陌轻尘。”
其墨示意官兵放开林池,半垂下疲惫的眸道:“回去吧,少夫人。”
“我要见陌轻尘。”仿佛没有听见其墨的话,林池重复道。
“……公子他不想见你。”
“我要见陌轻尘。”
“少夫人,不要这么固执。”
“我要见陌轻尘。”
“抱歉了,少夫人,我真的不能答应你。”
“我要见陌轻尘。”
其墨抬起了眼睛,无奈道:“少夫人,我很感动于你的执着。可是,现下,真的不适合让你去见公子,公子他……”
“我要见陌轻尘。”
其墨:“……”少夫人你只会说这一句话了吗?
林池眨着眼睛,那双漆黑的眼瞳自始至终没有一丝动摇:“我要见陌轻尘。”
良久。
其墨合上眸子:“……只能看一眼。”
林池默默攥紧手心:“谢谢。”
非常远的距离,远到林池只能远远看见那个身影。
隔着重重叠叠的飞花片叶,隔着半遮半掩的朱红木窗棱,隔着薄薄的透明色纱帐,看见那一抹不甚明晰的银白色。
他靠在床上,像是已经死去一般寂静。
药汁浓烈而苦涩的味道将整个府邸淹没。
“他……怎么了?”
话音未落,就看见一个浅粉色的身影急速倒飞出来,狠狠撞在假山上,短促的惨叫一声侍女才滑落至地面。
随之而来的,是熟悉又陌生的声音,低哑到极致:“滚。”
作者有话要说:总算又写到小倾城了……
剧情到收尾阶段了,预计前方会有大量狗血接近,请做好锅盖准备【喂喂!
但不用担心,此文he~
☆、五八章
五八章
不知道该用什么样的语言来形容看到这一幕的心情;但林池能够确定的是自己很难过。
言语梗在咽喉处;像是被什么噎住了。
“我想过去。”
“少夫人!”
“让我过去,求你了其墨!怎么样都好;让我过去看看他!”
只有用最快的语速才能够掩盖住声音里的哽咽。
其墨叹气:“少夫人;你不要……”
在其墨回答之前;林池已经纵身跃了过去。
摔在假山上的侍女昏迷不醒着被人抬走;陌轻尘的房间门开着,却没人敢再接近。
林池放轻了脚步,朝里望去。
灰白的发长长垂下遮掩住陌轻尘的脸颊;让人看不见他的表情。
血。
陌轻尘的手上全都是血。
“出去。”陌轻尘的声音;平静到诡异。
林池没有动。
依然是平静的像吃饭喝水一样的口吻:“不出去;就杀了你。”
话音未落的瞬间,陌轻尘猛然抬起头,头朝着这个方向转了过来。
不等再做什么反应,林池已经被人拽着离开。
但在最后一刻,她看见了陌轻尘的脸,美丽到妖异的容颜衬上灰败的发色,像是开在死亡之地的绚烂花卉,艳冶的惊心动魄,偏偏那张脸上毫无表情,神情空洞而虚无,无形中的狰狞让人觉得心脏好似被揪紧了狠狠碾碎。
连痛的瞬间都没有,直接消失殆尽,什么也不剩。
其墨松开拽住林池的手,松了口气:“幸好公子现在看不见。”
林池低着头一言不发,其墨见状不自主的锁起眉宇。
“少夫人,所以我说你不适合现在见他……公子的情绪不是很稳定,他也并不希望你见到他这个样子。”按了按眉心,其墨继续道:“……最近的确发生了很多事情,而且治疗的情况也……”
絮絮叨叨说着的声音被林池骤然打断:“他的腿和眼睛怎么样了!?”
其墨轻轻摇了摇头:“沈神医说腿伤的问题倒不是太大,只是眼睛的问题……”他顿了顿,看向林池,“公子之前有受到过什么很大的刺激么?”
几乎是瞬间在脑海里回闪过那个阴暗而充斥着血色的夜晚。
无法说出口。
不等林池出声,其墨已经先道:“罢了,公子身体若此,能发生什么我也多少有些预料……少夫人,你还是先回去,等公子好些了,再……”
“……姬定栾的事情又是怎么回事?”
这次换做其墨沉默,他敛了敛目,叹道:“公子的样子你也看到了……二殿下如此喜欢缠着公子,会被……”停顿,“二殿下现在还昏迷不醒,沈神医这几日一直在那边忙着,之所以不让人进来的原因我想少夫人你也明白,任谁看到公子现在这个样子恐怕都会……而且倘若二殿下真的有个三长两短,公子他……”
“……会怎么样?”
其墨的声音越发的沉:“……王子犯法与庶民同罪。”
陌轻尘这么多年任性妄为,依仗的不止有逆天的武功,也有他逆天的身世。
或许说来有些不公,但这个世道便是如此。
那场围剿虽然陌轻尘杀了不少人,朝廷上下只说是江湖人争斗不予追究,再加上原本也是江湖人主动找上陌轻尘,才被这般压了下去。
后来陌轻尘伤人,也都是朝堂出面抚慰,好在陌轻尘鲜少出门,也不算太难处理。
只是这一次是北周的二皇子,与陌轻尘地位相当的二皇子,无论是朝堂上下,还是皇帝皇后都庇护不了陌轻尘了……不,或者说正好相反,姬定栾是北周皇后亲自抚养,在膝下眼见着一点点长大的,而陌轻尘则自小就送到了祁山,两厢比较亲疏立现。
就算再怎么说着公平以待,心里总还是有着偏向性的。
一边是冷漠残暴从不亲近的大儿子,一边是可爱活泼会撒娇会耍赖的二儿子,会选谁在明显不过。
二皇子姬定栾昏迷不醒的日子里,皇后娘娘守在他身边几天几夜难以成眠,却一次也没有去见过大皇子姬定岚。
弹劾大皇子、控诉大皇子的奏章折子如雪片一样的涌了上来。
绝不姑息,定要严惩。
兄弟相残,如何的了。
像是挤压了许久终于爆发的山洪,遏制都遏制不住,甚至有老臣在阶前长跪望圣上不要为了一己私情徇私枉法。
不止是陌轻尘做得过分,更重要的是——北周从来都不需要这样一位大皇子。
没有比现在更好的赶走他的机会。
被后世誉为北周英主的皇帝陛下也在此事上愁白了不止一根头发。
客栈里。
“小姐,你还相信陌轻尘么?”
索瞳放下剑,将特地买来的糕点放下。
“……什么?”
“……关于那个村子里的人是不是陌轻尘杀的。”索瞳看着林池道,“不要再自欺欺人了。”
“我知道。”
索瞳将糕点取出来推到林池面前:“……离开吧,小姐。”
“不。”
林池抱着膝盖坐在榻边,回答却出乎意料的干脆。
从林池偷跑出去找陌轻尘的那一天起,回来她就变成这个样子了。
索瞳低头看着糕点,那是林池过去最喜欢的糕点,以往自己没少替她买,而且几乎是每次买回来,都能看见林池狼吞虎咽的将它吞下去有时候甚至连包着的油纸都难逃毒手。
但这一次林池没有,或者说她连看一眼的兴趣都没有。
现在她的心里只有陌轻尘一个人。
从什么时候起开始,变成这个样子……
索瞳的手指一根根攥紧,再一根一根慢慢松开。
“小姐,不要任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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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神医,公子怎么样了?”
沈知离刚从姬定栾那里赶过来,连续的通宵让她的脾气糟糕到了极点:“你家公子又不让我检查,我怎么知道?”
深谙对方脾气的其墨只得道:“沈神医不用担心诊金……”
“我当然知道不用担心,国库就是你家开的。”
其墨被噎到,顿了顿才道:“以毒攻毒是沈神医的法子,现在除了您也没有人……”
“我知道我知道。”沈知离打断他,“那是谁让你家公子到处乱跑的?跑就算了还把自己搞成这幅样子,搞完自己还去搞自己弟弟……你以为我有这么多闲工夫陪你们折腾吗?我很忙的好吗?要不是他们俩都是苏沉澈那个混蛋的侄子,我才懒得管……”
凌书不耐烦的拔刀:“你这个女人怎么这么难伺候!让你给公子看病,就给公子看病!本大爷……”
不知哪里来的一根银针迅速地射入凌书的身体里。
凌书顷刻倒地。
沈知离理了理衣袖,一脚踩在凌书的脑袋上。
凌书怒目:“混蛋!放开本大爷!你这个丑老女人死庸医!”
沈知离用脚使劲在凌书的脸上揉了揉:“信不信庸医能让你生不如死?”
“呸!有本事你就让公子变回原来的样子啊!”
“……不好意思,激将法对我没用。”
凌书赤红着眼睛,几乎是吼出声:“那怎么样都好!要是你能让公子变回原来的样子,随便你怎么对本大爷都没关系,就算是要了本大爷的命也可以!”
他也好几天没有睡觉了,不是不能睡,而是放心不下公子。
他和凌画轮番守着公子,因为现在府里上下只有他们俩和其墨敢接近陌轻尘,原本敢接近陌轻尘的人就少,如今府中的侍女更是宁可被撵出府上也不肯靠近陌轻尘的院子。
关于陌轻尘要失势的传言也越演越烈,越发人心惶惶,连偷拿钱财出逃的人都有,虽然其墨严惩了几个,但也只是勉强止住事态。
没法招新侍女进来,府里的人越来越少。
更重要的是公子的身体仍旧没有好转。
沈知离顿了一下,缓缓收回脚,转身道:“都说了不是那么容易的事情……”她放低了声线,“你家公子能活这么久本来就是个奇迹,他的体质太特殊……只是他坚持我才肯尝试让他恢复感觉,但终归是第一次,所以我也不知道后遗症会是什么样的……其实现在已经算不错了,我料想最糟糕的状况是他就此死去,现在只是眼睛暂时看不见、武功衰退和头发变白,而且等毒素全部排出之后也未必就不会复原……”
“……如今最大的问题是,他的心理状况太糟糕,就算我用药也收效甚微。我原本以为他是受了太大刺激,毕竟他变成现在这个样子那期间发生了什么都有可能,他自己也表示不想见那个丫头……”沈知离按着眉角:“但现在我觉得可能还是错了,你家公子的不是那种饱经世事的老油条,他的思虑太过纯粹,表达方式也直白的可怕……”
她扭过头看着其墨:“……你能想象的出来他现在这个见人杀人见鬼杀鬼的样子只是因为觉得自卑会被嫌弃吗?”
其墨一脸挫败:“……”
他知道这个理由是槽点很多,但有什么办法,就算是这么简单的原因,当那个人是陌轻尘的时候,就会变得无比棘手。
沈知离放下摸额角的手,指尖点在桌面上:“……也许应该用更加简单粗暴的方式比较好……对了,那小丫头住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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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次做这种类似于拉皮条的事情,沈知离给自己心理建设了很久,才一脚踏入客栈。
顺着给的房间名称摸到了林池房间,咳嗽了两声,沈知离才敲响了门。
“什么人!”
沈知离刚想开口,却赫然看见眼前站着一个人人高马大的男子,脸长得倒还行,就是表情实在臭了点。
“抱歉,走错了。”沈知离当机立断,刚想走,瞄到门牌:“等等……林池是不是在这里?”
男子更加戒备的看着她:“你是什么人”
“你又是……等等……”林池看着他上下打量,突然有点不详的预感:“你跟林池什么关系?我勒个去……不会这么狗血吧……这才多久啊,林池这就……别告诉我你是她失散多年的兄弟?”
男子脸色更难看:“……不是。”
沈知离试探问:“……那失散多年的爹?”
男子:“……”
只听见“砰”的一声,门板被暴力的合上了。
那么看来不是……
沈知离头疼的抬腿踹门,现在的陌轻尘跟这个男人比起来实在是不太乐观啊,林池那个小丫头不会是真的要爬墙吧。虽然陌轻尘那堵墙也没什么好惦记的,但毕竟是他们家的墙,再怎么说也不能让人这么简单的撬走!
越想越觉得是这个道理,沈知离抬腿更用力的踹门。
“你到底想做什么?”男子开门,声音带上了怒气,“她刚睡着。”
“睡着?”
“是。”男子握住腰间的剑,剑眉轻挑,声音却完全不容拒绝:“所以请回。”
……十分有男子气概啊。
沈知离感慨。
我勒个去,这更糟糕了好吗!
跟他比起来,自家(……)那个除了脸蛋就一无是处的堂弟完全没有竞争力了!而且眼前这只还是有着黑色长直发忠犬属性的存在,再配合上冷峻的面容,杀伤力也倍增了啊!沈知离回想起陌轻尘……脾气暴躁,手段残忍,以自我为中心从不接受别人的意见,最近又面临废黜,腿半残,眼半瞎,真的除了脸就没有拿得出手的了……
……而且脸从来也不是最重要的东西啊!
“你有钱么?”
男子皱眉,不解:“什么?”
沈知离:“你是哪里人士?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