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谋嫁 作者:泉青叶(潇湘2013-02-20完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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谋嫁 作者:泉青叶(潇湘2013-02-20完结)- 第9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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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艳无双抬眼打量一下六月,示意她看向屋内,“你看这屋里的摆设哪项吉利了?”
  屋内梁窗皆披白,尚在孝期之内,谈吉利?那还真是讽刺。
  六月突然有一种像小五那样狠狠抓头的冲动。
  正想着,门外就传来了小五的声音,“主子,来了来了。”
  憋气的六月借机狠瞪了“呼”一下闯进门的小五一眼,伸手帮主子将昨天的孝衣穿上,“轿子到了就到了,也得等小姐穿戴好吧。”
  小五“呼哧呼哧”喘了两下,举起一封信,“不是轿子,是信,是信。”
  艳无双大张着双臂方便六月帮她系腰带,一伸手把信拿了过来,“百花楼的信?”
  小五大力点头,“是,而且据门房说是百花楼的花老板亲自送来的。”
  艳无双边打开信件边问道,“人呢?”
  “放下信就走了。托门房留话,身份多有不便,就不进来打扰了。”
  艳无双无语默认,无论是昨天还是今天,花老板的身份确实不宜请进来。
  艳无双看完,转手又将信件还给小五,“处理掉。”
  “哦。”小五二话不说将信件放进手心,双手用力,信成碎末。
  门外这时传来石城的声音,“小姐,赵家到了。”
  “知道了。”六月冲外喊了一声,赶紧又为主子添上一件白色披风。
  三人出了房门,廊下石城托着黑色的包裹飒然而立,同样是白色的披风被身材壮硕的他穿起来便威武不少。
  艳无双脚步不停,“人和东西都备齐了?”
  “是。”石城恭敬地跟在主子身后两步远的地方,既不妨碍沟通,也便于意外发生时及时搭救。
  穿廊过院,艳无双足不沾雪,半丈宽的黑毡一溜儿从房门口铺到艳府门前的大街上。
  艳无双别有用意地斜了六月一眼,那意思像在说,看,不用人背,我一样脚不沾脏。
  六月握拳望天,用尽全身力气才没有做出“此脏非彼脏”的解释。
  艳府的大门口,街道正中央,赵齐仁头戴白孝巾,身着白孝衣稳坐马上。
  马下招福牵绳而立,看见艳无双不带盖头不用媒婆一马当先地走了出来,五官几乎扭曲,抬头就对赵齐仁小声抱怨,“少爷,您看,这像什么样子!”
  赵齐仁也是眉头一皱,他早一个时辰起来,为了挑一件不失礼数又体面的孝衣就挑了近半个时辰,她却是和昨天一模一样的装扮大大方方地走了出来。就算是身在孝期不得涂抹装扮,她至少也该重视地换一件衣服吧?她难道不知道她身上这件衣服是送过老夫人的吗?
  艳无双扫过他脸上明显不悦的表情,看向他的身后。他的身后是八十八抬的聘礼,而其中有一半是来自她的自发贡献。例如那对白玉的狮子和翡翠的珠链,全部是她和他一起逛街时她买下的,他拿走的。现在,他拿来做迎娶她的聘礼!
  上一次,她以他时时刻刻记着她的喜好兴奋不已;这一次,她怎么就突然觉得那么荒唐那么有眼无珠,她到底是如何让七七的粪便糊住了眼睛才看中了他!
  艳无双的无名指下意识地就去抹眉头,千万不能皱起来千万不能皱起来,否则会功亏一篑。
  紧随在侧的六月注意到了主子的异常,连忙问,“小姐,又犯头疼了吗?”
  “没。”艳无双“唰拉”一下放下左手,她是心疼。
  赵齐仁马的旁边是为她准备好的新轿,从头到脚都被白布覆盖,此刻已经掀起帘子就等她上轿。
  艳无双稍停,手向后伸,“石城,包裹给我,你带领艳府的队伍随后跟上。”
  “是。”石城为主子放下轿帘,转身向后带出艳府送嫁的队伍。
  一百八十八抬的嫁妆箱子,统一的白布包裹。抬箱子的人也是统一的孝衣棉袍,统一的厚底长靴。
  浩浩荡荡的队伍让昨日还未看尽兴的一众人群更加精神振奋。
  年轻的不免心生羡慕,“这艳无双就是艳无双,即使家人俱丧,人家自己出嫁也还是一样的精神抖擞。看看这队伍,看看这嫁妆,即使人家不穿红色嫁衣,不鸣鞭炮锣鼓,这一出手就是前所未有的气派。”
  年老的听了不乐意了,“这昨天大张旗鼓的为的是给老夫人送殡,也算在情在理,是她艳无双有心行孝。可这老夫人的头七还未过,又如此大张旗鼓的出嫁,就实在是有辱她昨天的孝心了。”
  保持中庸的摇头表达不同的意见,“也不能算是有辱,毕竟人家从头到尾都是披白而行,虽然未给老夫人守孝三年,但也不是没有先例。”
  年轻的一听来劲了,“就是就是,人赵家难道还真的等她三年不成?”
  年老的立刻吹胡子瞪眼,“就算等不了要行白礼,也得披上盖头让背亲的媒婆背出才行,哪有自己大模大样地走出来的,伤风败俗伤风败俗啊。”
  年轻的马上嗤之以鼻,“得了吧,赵老。比起她和男人抢生意抢到百花楼,这种小事你就算在茶馆提起,都听不到回响的。”
  被称作“赵老”的一扭头走远了,“世风日下,世风日下啊。”
  满脸不屑,走的方向却同迎娶的队伍一样。
  后面心照不宣地跟上,这昨天观礼可是有九十九钱的赏银,今天他赵家终于迎娶到了最大的财神爷,这赏银应该不会比昨天少吧?
  
  




☆、020  旧宅还给我

  迎亲的队伍直接开到了赵家的祠堂。
  高二层的门楼,青砖青瓦,肃穆庄严。二进的格局,前一进是宽敞的大厅,用来族内商量重大事情时的会聚场所;后一进放置祖宗牌位,用于崇宗祀祖。
  今日赵艳联姻,虽是白礼,但仍然需要进祠堂入族谱。
  赵家宗族内的各个长辈全部到齐,现任族主是赵齐仁的祖父赵光达。年过五十,但已发须皆白,一把桃木拐杖支撑住瘦骨嶙峋的身体。
  艳无双和赵齐仁双双进门,倒头便拜。
  赵光达不悦的目光从艳无双未着盖饰的头上掠过,拐杖一拄地,身侧的赵齐仁的父亲赵善行立刻领会,“无双,你这样如何到后堂参拜祖宗?太失礼了,快去找个盖头盖上。”
  艳无双跪地未起,朗声回道,“无双带孝之身不敢欺瞒祖宗,如果需要无双盖头方能入祠,无双宁可不入,也不能污了祖宗的神明。”
  一句话,也算合情合理。
  徐氏抽空给自家老爷一个眼色,娶都娶来了,还计较这一点做什么!
  赵善行微不可查地点个头,转身附耳到赵光达的耳边。赵光达虽不是太老,但已经听力下降。
  一番嘀咕之后,赵光达才点下了头,“嗯,准了。”
  “迎新人到后堂拜祖!”赵善行高声唱道,亲力亲为只为了早一些接下亲爹的位置。
  后堂,赵家祖宗的牌位一应在列,赵善行每介绍一个,艳无双和赵齐仁就得下跪一次叩头三响。
  礼毕,赵齐仁的二祖父赵光明亲自将艳无双的名字写入族谱,并由艳无双按下象征长房嫡系的大拇指手印。
  一切结束,徐氏喜笑颜开,“好好好!”
  赵光达一拄拐杖,“礼毕。”
  赵善行扶着父亲先行退场,“回主宅宴客。”
  虽是白礼,但宴客的程序不省。席开两百桌,从院落径直开到大街上。宾客虽按赵家提前通知的换上了素衣,但热火朝天此起彼伏的谈论架势倒是一点也不比红礼时的差。
  “这赵家终究是把财神爷娶了进来。”
  “那是,瞧瞧这大手笔,说是一切从简的白礼,可你看,除了一切带白之外哪一点不比红礼还铺张?”
  “嫉妒了吧?嫉妒咱也只有看得份儿,谁让人家一个是百年望族,一个是无双首富呢,眨眨眼这幸福美好的日子就来了。”
  “来了?我看不一定。这种外表平静内里不明的生活,只有你才会嫉妒,我可不。”
  “哟,这么清高?”
  “不,我只清,不高。”
  “怎么讲?”
  “听说,赵大少爷要为艳无双的祖母三年洁身守孝,你觉得可能吗?还听说,赵大少爷曾经在老夫人的棺前发誓一生一世一双人,你就不觉得奇怪?”
  “啊,还有这一说?那知府家的刘千金怎么办?人家对赵大少爷的情有独钟那可是由来已久了。”
  “所以,我就说,这亲是成了,可这幸福美好的日子就不一定会跟着来。”
  什么是幸福?
  对于徐氏来说,艳氏衣坊至此就算一半已经归给她赵家就是幸福。
  对于赵齐仁来说,他可以重新再要一件离日丝的衣袍就是幸福。
  而对于艳无双来说,今天能够名正言顺地收回旧宅才是幸福。
  赵家正门前,艳无双的轿子停下。
  艳无双下轿,停住。
  徐氏从另一顶轿子里下来,难以抑制幸福的微笑,“怎么了,无双?为什么停下?让轿子直接抬到后院多好,娘已经为你在后院准备了单独的院落。”
  艳无双捧着黑色的包裹肃然而立,“无双守孝之身,不敢惊了后院老夫人的安康,无双希望住到我艳府的旧宅。”
  艳府的旧宅,十年前艳府还未搬到东城区时在西城区的旧宅,三年前免费借给了赵家开米铺,就在赵家的隔壁。
  徐氏脸上的笑微僵,目光斜向不远处的乌木大门,“无双跟娘开玩笑呢吧?这成了亲就是一家人,哪能让你单独住出去?”
  艳无双一掀黑色包裹,祖母的牌位露了出来,“不是单独,还有祖母陪我。”
  徐氏不着痕迹地小退一步,重新堆笑,“无双,娘也为老夫人准备了一间屋了,离你的卧房很近的,你不必……”
  艳无双怔怔地看着祖母的牌位,像是陷入了回忆,“祖母在临去之前,曾有刹那清醒,她告诉无双,如果万一不救,她希望住回旧宅叶落归根。”
  徐氏脸色一白,“老夫人她……”
  艳无双郑重回看过来,“还请母亲让祖母最后的心愿达成!”
  “倒不能不行,只是……”徐氏面露迟疑,“你也知道我赵家的米铺落座在那,虽然近来生意欠佳,可这囤货也是不少。你这突然提出回迁,娘是一点准备也没有,如何给你腾地?要不,你先进门,等娘收拾好了,你再……”
  “没关系,母亲。”艳无双起步转向旧宅的方向,“只要您允了就好说,其他的事情无双不敢劳烦母亲费心。”
  迅速有调的步伐很快走远。
  “无双,无双——”徐氏急忙颠颠跟上。
  前面骑在马上的赵齐仁也连忙从马上翻身下来,追上母亲,“母亲,怎么了?无双这要去哪里?”
  刚才是背对着他的艳无双同母亲徐氏私说的,他在前面并没有听到。只看到母亲的脸色不自然地变了几变,然后就看到艳无双改了方向。
  徐氏急急停下步子,拽过儿子的耳朵,小声而急促道,“快去通知你爹和老太爷过来,快!”
  自祠堂出来以后,赵善行扶了自家的老父亲已经先行回了府。此刻,自然还不知家门前出了意外。
  艳家旧宅,“赵氏米铺”的招牌高高悬挂,她艳府的名头早已不知去向。
  艳无双眼睛眯起,心中如刀割般疼痛。这里是祖母的根,她却为了自己的私情擅自出让,出让就出让吧,换来的不是真心相待,却是毒杀!
  她如何对得些自己的“艳”字!
  “石城,请下招牌。”她还不得不用“请”字……哼!
  石城领命飞身而起。
  屋内米铺的赵掌柜抱着账本和算盘慌忙出来阻止,“艳当家,啊,不,少奶奶,你这是要做什么呀?”这不是第一天过门吗?不应该进门去参拜老太爷老夫人吗?怎么这第一天过门就来拆招牌了?
  
  




☆、021  花楼有约

  徐氏一把抓住艳无双的手臂,“无双无双,娘没说不允,可你总得给娘一些时间安排安排吧。你看,这第一天过门,亲朋好友街坊四邻的都看着呢,你这样……实在是有些不好看啊。”
  艳无双扭头,果然看到街道上准备吃席在座的宾客已经伸长脖子瞪大眼睛目光炯炯地看了过来。
  艳无双忽然笑了,艳若明阳,“放心,母亲,不会让您不好看的!”反而,一定会让她好——看!
  “小五,上工。”
  “好咧。”小五应了一声,伸手一招呼,不知从哪里呼啦啦就涌出来几乎上百的工人。过来先打开嫁妆箱子,里面全部是锤子钉子和凿子等各类工具。
  一小部分搭梯修门,叮叮当当,石屑飞起,很快“艳府”两个大字雕刻在门楣之上。
  另外的一大部分跟着小五冲进内院。小五伸手从怀里掏出一米宽的图绸铺在地上,一番指点,数十工人各自拿了工具奔向各自的工作地点。
  米铺在守的工人们目瞪口呆,在遇上拿了锤子钉子或凿子看起来五大三粗的工人时,也只得不甘愿地步步退后,直到退出大门之外。
  大门之外,艳无双又一招手,“六月,清库。”
  “是,小姐。”六月肃面向内行,身后自有抬嫁妆的艳府下人自动跟上。
  六月行至米仓,仓门早已被小五以太薄太脆不利过冬的理由命人整门拆下。
  “点。”六月一声令下,身后的人自动分成左右两批进入米仓。
  一盏茶的时间,清点完毕。
  六月一一记录在册,拿到外面交给主子。
  徐氏被艳府上下雷厉风行的行事风格惊得双腿打颤,但仍然坚持补救,“无,无双,你看这么多粮食可让我往哪里放啊……”
  艳无双瞄一眼册子,“母亲不必担心,不用您放,我来帮您放。”
  册子甩还给六月,“就按市价,全部折现给母亲。”
  “呃……啊?”徐氏傻眼,说话都开始不利索,“无,无双,这……这怎么,好意思……”
  艳无双笑得亲切,“母亲上次提过这米铺最近不景气,既然如此,无双愿为母亲尽一分力。这批囤粮就当无双买下了,既解了母亲的忧虑,又遂了祖母的心愿,实乃一举两得。再次感谢母亲!”
  “啊?哦,不谢不谢……”徐氏吱吱唔唔,想起昨天确实提过米铺不景气之说,可是那是说来软她心引她来为赵家打理的,而不是让她来关板的。可是,现在,怎么办?徐氏为第一次体会到这种搬起石头砸到自己脚的痛苦而后悔不已。
  “住手,住手!”不远处,赵善行扶着赵光达一路拄着拐杖快步而来,后面赵齐仁小碎步跟着。
  徐氏长出一口气。
  艳无双微掀眼皮,一个眼色递给六月,六月闪身进了府内。
  石城举着“赵家米铺”的招牌站到艳无双的身后。
  落座等待吃席的宾客捧起桌上的糖果加干果伸长了脖子竖直了耳朵。
  落雪渐停,太阳初露,寒风乍起。
  艳无双不急不缓地向下压压被风吹起的衣襟,在赵家的两位长辈到了近前三步的时候悠然福身,“无双见过祖父,见过父亲。”
  赵光达不等站稳,已经怒骂出声,“孽障,还不快跪下,你这是想造反不成?”
  艳无双自动起身,眉头都不曾皱一下,“无双不能跪。一,无双不是孽障;二,无双并未造反,无双只想恭送祖母归根安身。”
  赵光达根本听不清艳无双在说什么,但看到她更加笔挺的站姿就知道无视了自己的命令,“不知悔改还以上犯上?善行,罚她到祠堂跪三天自省。”
  赵善行还未来得及接话,对面,石城已经“碰”地一声把招牌竖立在地,击起地上的积雪,袭来满面的寒意。
  寒意之后,艳无双上前一步,目光直接锁定赵善行的眼睛。“敢问父亲,无双为祖母的牌位归回旧宅,有何不对?这旧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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