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也要要能得到才是。”
“小娘子言语之间对藏宝图多有不屑,为何之前不肯给我?”
“我说了,我没有。可你不信。”
“那为何后来又说有了呢?”
“我可没说我有,我说是我知道在哪儿。”我眼睛眨了一下,说道。
“在哪儿?”
“你是从哪里知道我有藏宝图的?”我问。这江湖上将谢老将军把藏宝图留给女儿谢清姀的流言传得沸沸扬扬,可却不知到底是从哪里传出的。
“秘密。”那人只吐出两个字。
“不说也罢。我只告诉你藏宝图已被寿王连祁墨得了,信不信由你。”你和寿王狗咬狗去吧!
“连祁墨?既不在你这儿,为何之前不说,偏偏现在才说?”
“他给我下了毒,若透露出去,便把唯一的解/药给毁了。”之前已经想好了说辞,现在说起来特别顺溜。
那人拨着浮在水面的茶叶,似乎在思考我的话的可信度。
我心里忐忑,生怕他听出破绽,立时把我给杀人灭口了。
半晌,那人方开口道“难怪”,顿了顿又说“难怪你吃了我的毒/药却浑不在意。”他把“毒/药”二字咬得较重,说完抬眼观察我的表情。
我木然任他打量,我不是浑不在意,是在意了也没办法啊,我只是无可奈何而已。
“原来是虱子多了不愁痒。”那人怪笑一声。
“我已经告诉你了,可以把你的解药给我,放我离开了么?”
“小娘子莫不是忘了自己为何在这里了?”那人把手中茶盏放在桌上,发出一声脆响。
第二十五章
更新时间2014…11…9 15:15:44 字数:1660
院子里阳光正好,空中没有一丝云,显得特别干净。一簇簇黄色的菊花大团大团的开着,透过窗棂望着,金灿灿一片,很喜人。
我喜欢秋季的天空,那么高,那么辽阔,那么自由。
那面具人从始至终都没有透露自己的身份,我也只能从下人的只言片语中知道一丁点事情。
这里好像是个什么庄,那人好像是这里的庄主。
自我说出所谓的藏宝图在寿王那里后,他就不再出现。只让那个不善言辞的阿九守着我,每日那么不声不响的跟在我身后,如影随形。我想我终于明白当初师兄被我跟到茅房的心情了······
我坐在窗下,阿九抱臂倚在窗外,仰着脸,头靠在墙上。
我蹲在花前一片片的往下撕着菊花瓣,一片,顾筠。两片,顾筠。三片,顾筠。四片,还是顾筠······
我蹲的腿麻,起身跺跺脚,离开。留下一地黄色菊花瓣。
顾筠不知何时在我心中留下了一颗红豆,那小小红豆开始躁动不安,蓄势待发,即将破土而出。我已管不住它了······
阿九默不作声的跟在我身后,毫不留情的从那菊花瓣上踩过,碾碎一地花瓣,黑色鞋子上带着黄褐色的花汁。
······
我来这里已经十天,不知顾筠伤势如何。阿九这十天里从未说过话,这让我怀疑——其实他不是不善言辞,而是不会言辞吧?至此,再看阿九时,我总会不自觉的带上些怜悯,可怜见的。
阿九依然目中无人,我看了更加怜悯。可怜的孩子,用高傲的态度来伪装自己,面对不幸的缺陷。
不知面具人有没有去寿王府寻图,如果寿王说图不在他那儿,不知面具人会相信哪个?我说被下了毒,那人也不找大夫确认一下就信了,不像是这么轻率的人呀?
转眼大半个月过去了,仍是一片平静。阿九每日跟在我身后,只是在我看他时,眉毛乱动,好像是在极力忍耐着什么。
我依旧好吃好睡,但却在不断的消瘦。
我看着铜镜里越来越苍白的脸色和已经迸出青筋的手背,叹了口气,本来就不好看,这一瘦,越发像鬼了。
衣衫越来越宽大,站在院子里,风一吹,便要飘起来。
人一瘦,各方面都不好了。
首先是脾胃,之前只是偶尔疼一下,现在不管吃多吃少,都要疼上一疼。
而后是胸口,一天中总不受控制的多跳那么几下,弄得我心悸心慌之余又要痛上一痛。西子有心疾,捧心颦眉楚楚可怜。可枯瘦苍白面无生机的女子一手捧心,一手按胃,那该是何等惊悚又可怖的景象?
再者就是脑子也不大清醒了,那院子里的菊花已经被我扯得只剩叶子和空枝了。一日起床后,我指着墙下光秃秃的花枝,问“菊花呢?”
阿九难得的看了我一眼,站在廊下的侍女诧异道“昨儿姑娘不是已经问过了吗?那花儿已经被姑娘扯完了。”
我确实不记得什么时候把花给扯干净了。那侍女没有必要骗我,那是我记错了?
哎呀,人一瘦,什么都不好了,连一向不看人的阿九几日来都会低头扫我几眼。
在我即将忘记面具男的时候,他来了。
“小娘子这般无聊?”古怪的音调。
我正忙着扯菊花叶,闻声回头。他逆光站在那儿,还是带着那古怪的面具,露出有棱角的唇和干净的下颌。
我站起来,问“藏宝图找到了么?什么时候放我走?”
“要从寿王府找一张小小的图纸,哪是那么容易的。”
“你嗓子受伤了么?”还是那么难听。
“听闻小娘子爱琴,不如为我弹奏一曲如何?”
我一摊手,“没琴。”
他一笑,拍手。
门外立时有人小心翼翼的抬进来一架瑶琴,在院中放置妥当。
那人抬手做了个请的手势,我点头应答后,回屋洗手燃香。
反正无聊,不如弹琴。不看眼前是谁,只忆心中那人。
我坐在琴前,拨弦试音。
琴是好琴,琴身配以珠玉,琴音清脆干净。
一挑一抹,一扬一抑,一思一念。
一曲了,院子里只余我一人,连只鸟儿都没有了。
我看着瑶琴发了会呆,那面具男先进来了,问“弹完了?”
我面无表情。
阿九进来,靠着墙根站好,离我和瑶琴远远的。
那人咳了一声,问道“小娘子弹得什么曲子?”
“欸乃。”
“欸乃吗?果然不同凡响,小娘子弹得可谓是惊天地泣鬼神!”那人艰难的夸奖道。
“哦,多谢夸奖。”我抱着瑶琴起身进去,这琴不错,弹着很顺手,以后可以多弹弹。
第二十六章
更新时间2014…11…9 22:53:46 字数:1622
自我得了这瑶琴,身畔就空无一人,连阿九都不再一直跟在我身后了,而是谨慎的与我保持一段距离。
我自然乐得清静,只是越来越瘦了。之前的衣服已经不能穿了,只得再做新衣。记性也越来越差,随手放下的东西,转眼就忘了在哪儿。那面具男期间来过几次,看着我日益消瘦,面具下的眼睛里总是流露出我看不懂的神色。每日的饭菜都很丰盛,我却吃不下去,每次只吃一点点,其它的都原封不动。小九,不对,是阿九还是没说一句话,果真是哑巴吗?
脸越发的小了,衬的一双眼睛大得出奇,猛一看去,自己都会被铜镜里拿脸色白的不像人样的自己吓到。
我每日焚焚香,弹弹琴,不过却想不起几首曲子了。便重复的弹着一首《欸乃》,脑子里想着我爹,师父,顾筠,师兄,陆霖以及云歌的脸,生怕那日会把他们给忘了。对了,还有小花和福伯,还有顾筠美貌的师姐沐晴。
日子一天天的过,琴声每日响起。阿九和六个侍女大概已经习惯了我的琴声,也不再离我离得远远的了。
曲罢,我双手按住还在震动的琴弦,抬头看到面具男又来了,他递给我一个瓷瓶。
“什么东西?”
“这个月的解药。不知还有没有用,你先吃了吧。”
哦,原来是解药。我使劲想了一下,才记起他怕我骗他,给我吃了毒/药,若不吃便会全身起红斑,还会怎样来着?我记不清了。
“你什么时间放我走?”
面具下的眼神不太自然,怪异的音调也有些飘忽“不急。”
可是我急呀,再待下去,我估计就成了一个能走动的活骷髅了!
我对着窗外,看着已经只剩光溜溜的枝桠的菊花——叶子也被我扯光了······
我摆明了不愿说话,面具男也就只是静静的坐在那儿。
晚饭,又是一桌子珍馐,我自然而然的无视坐在桌前的面具男,随便吃了几口,就放下了筷子。起身准备到院子里走走。
“等等”怪异的声音响起,“你就吃这么点儿?”
“吃得这么少,能不瘦吗?坐下!”
“饱了,你自己吃吧。”吃不下了,再吃,胃就要疼了。是怕我饿死了,没人能甄别寿王的藏宝图是真是假了吗?
“怎么可能饱了?还没阿九养的猫吃得多。”
“我确实饱了。”阿九还养猫?
我拿着件披风出去,不再听他说话。
这人不提藏宝图,也不提放我离开,难不成要这样圈禁我?我把披风铺在石凳上,看着已经光秃了的菊花。
秋夜深,露水重。身上有些凉意时,我进屋了。
那人还没离开,背对着我站在案前,抚摸着瑶琴。
“夜已深,你该回去了。”我直接说道。
那人回身看我,“你的披风呢?”
“什么披风?”
“你带出去的披风呢?”
我出去时穿披风了吗?
他不再说什么,转身到院子里,回来时手里拿着件披风。确实我穿过的,大概是不小心忘了吧?
他把披风交给我,没有说话,转身离开。
我的心悸出现的越来越频繁,偶尔还会伴随轻微疼痛。
这日,阳光正好,我一手闲闲的挑着琴弦,听着不成曲调的琴音,努力记着顾筠他们的脸。
一遍遍的回忆顾筠师兄他们成了我每日的必修课,我怕哪日回去了,却认不得他们。
阿九他们虽离我不远,但也不近。
变故就是这时发生的。先是一根羽箭射了进来,紧接着便是如雨的箭矢飞了进来。
阿九在第一根羽箭射过来时就冲过来把我拦腰一扛飞身跃起,迅速跳上后墙,逃到屋后。留下院中六个婢女尖叫着寻找躲藏的地方。
院子后面是一处山崖,难怪会那么放心的只留下一个阿九看着我。便是没有人看守,我也逃不出去的。
山风从崖下刮上来,卷起阿九湖绿色的长衫,也卷起我的长发。阿九把我放下,走到崖边纵身一跃,跳下悬崖。
“阿九!”我惊叫出声,他这么一眼不发的就跳了崖,是闹哪样?要我也跟着一起跳?
我跑到崖边,向下探头望去,可下面什么都没有,空荡荡一片。
“阿九?阿九?”我朝着崖下喊着,可是除了回音和山风声,没有别的声音。
我在崖边上,不知要怎么办?前面是什么人?会是顾筠和师兄吗?还是······
崖边传来悉悉索索的声音,我也没在意,山风吹动枯草的声音吧。
“姀儿,你让本王好找啊!”这道阴柔的声音却是不得不注意了。
第二十七章
更新时间2014…11…10 15:37:24 字数:1706
寿王连祁墨一身雍容华服,腰系锦带,头戴玉冠,站在那里嘴角带笑,眼神却狠厉非常。若落到他手中······想到这儿,我不由打了个寒颤。
我心生冰凉,寿王到了这里,岂不是说,那面具男已经知道我是骗他的了?把我留在这庄子里是为了撬开我的嘴,知道藏宝图真正的下落?可他什么都没说啊?也不见有什么动作。
而且寿王此来,看着像是来抢人泄愤的。
两条恶狗没打起来,我有些失望。
“姀儿,似乎消瘦了好些呀!可是良心不安了?”
“你何时把藏宝图给了本王,本王自己可不知道呢。”
我不接话,谁知道是不是两人联起手来诈我呢?此时我只要咬着藏宝图就在寿王手里,你说证据?那你有证据证明藏宝图在我手里么?寿王说当真不在他那儿,你怎知寿王说的是实话?藏宝图人人得而匿之,怎会明明白白的告诉你我有藏宝图,来抢啊,来抢啊!
寿王上前一步,“姀儿,一日夫妻百日恩,你怎么能这么狠心的栽赃陷害本王?”
“我只是实话实说,怎么陷害你了?”
“姀儿这张小口里会有实话么?”寿王又上前一步,咄咄逼人“说,藏宝图在哪儿?”
“王爷要过河拆桥,我也没办法。”山风呼呼的从崖底吹上来,吹得我头发乱舞,我小小的后退一步,有碎石噼噼啪啪的掉了下去。退无可退了,我本来就在崖边,现在脚后跟都有些悬空。
寿王冷哼一声,伸手就来拉我。不料却一把拉空,因为我身子突然被一股大力拉下了悬崖。
“啊!!!!”山崖里回荡着我的尖叫声。
留下寿王愣愣的看着自己抓空的手掌。
“闭嘴!”耳边传来一道恶狠狠的声音。急速下坠的身子也停住,就这么倒挂在空中。
我睁开眼睛,我头朝下停在半空中,感觉有人牢牢的抓住我的脚踝。联想到阿九方才果断的跳了下去,“阿九?你没死?”
“哼!”
继而又惊奇“你会说话?”
“谁说我不会说话?”
我不敢乱动,阿九一手抓住我,一手拉着一条粗壮的藤条,紧贴着崖壁,顺着藤条下滑。任凭寿王在上面气急败坏“该死!”
我勉力向下看了一眼,不见地面。“还有多久能到地面?”被人抓着一只头朝下的感觉十分不好。
阿九不说话。却加快了向下的速度。
终于,落了地。
我晃着充血的脑袋,心口跳的飞快,脚踝被阿九抓着的地方也不舒服,但现在顾不上这么多了。我昏昏沉沉的向阿九道谢,阿九又恢复了沉默是金,目中无人。
“走。”阿九又开了尊口。
我抬脚跟上他,“去哪儿?”这儿似乎是一处山谷。
没人回答我。
“庄子不要紧吗?”
“你们庄主呢?”
山中鸟雀掠过,留下一串鸟鸣······
在山中转来转去,阿九最后停在一个枯草掩盖的山洞前,拨开枯草,言简意骇“进去,别出来。”
连续走了那么远的山路,我早就没甚力气了。拄着半道上捡来的木棍有气无力道“不会有毒蛇什么的吧?”
阿九抬步走了进去,环视一周,翻翻里面的草堆,石头缝,道“没有。”
我慢慢走进去,却还是不敢坐下,生怕一屁股坐在哪条正休息的蛇身上。
阿九待我进来,转身要出去。我急忙喊住他“你去哪?”
“有事!”阿九头也不会。
阿九留下我一人离开,我站了一会儿,实在是坚持不住了,便用手中的木棍翻开那对干草,见什么都没有后,才放心的坐下等阿九回来。我不敢贸贸然独自离开,虽说这是个逃走的好机会,但寿王不会就这么善罢甘休。就算我真的坠崖,他也会命人把尸体找到,企图从尸体身上寻找那所谓的藏宝图,或是藏宝图的线索。甚至还有可能鞭尸泄愤。似乎那面具男给寿王找了不少麻烦,而寿王却把我当做了罪魁祸首!想想方才寿王那吃人似的目光,我想若不是他还想从我这儿知道藏宝图的下落,我不怀疑他会立即把我给五马分尸了!
可等到天黑,也没等到阿九回来,是不是出事了?外面黑漆漆一片,伸手不见五指,我更加不敢出去了。
我缩着腿坐着,努力瞪大眼睛看着洞口。
一刻钟,两刻钟,半个时辰过去了,阿九还是没回来。
我眨了眨酸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