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姑娘错了,最厉害的武器是女人,可叫兵不血刃凯旋而归!”我看她掩嘴而笑,消瘦的肩膀肩膀轻颤了几下,连带着身上的轻纱一阵飘荡。
“怎么说?”我知道自古美人计多用,可应该未曾有如此威力。
那美人随意的撩了下额前的发丝:“不管什么样的男人都有对应的女人,只要寻对了方法,自叫他铁血也要化作绕指柔!”眼中的狠辣与其美艳丝毫不符。
【柒】
“七娘,明日乃公主大婚,我要你一鸣惊人!”他好似是喝醉了,将头埋在我的脖颈,呼吸均匀的洒在我的周围。
“是,七娘定当不负公子所托!”望着漆黑的夜空我目光坚定。
五更时分,我被人唤起,容婢女丫头给我换上了大红色的长袍,替我梳理云鬓。
“公子,竟然公主大婚,我若是穿这样的袍子出现在当场,她定然恼羞成怒,只怕会降罪与您。”我看着镜中的他道。
他正替我带簪子,听到我这样说随即一笑:“七娘莫怕,我只叫你远远的舞上一曲,定不让状元爷见你,哦不,是驸马爷了。”
我垂下眼帘,再不多言。
今日集市甚为热闹,大家都想一睹驸马爷的风采,街上熙熙攘攘使我的马车行驶慢如蜗牛。
“刘伯,街上人多我们还是抄小路走吧!”我对车外赶马的刘伯说:“若是迟了,耽误了公子大事,你我都承担不起。”
“好嘞!姑娘你且坐稳了!”
到了城楼下,我在车中稳坐嘱咐刘伯:“有动静务必要告诉七娘!”
“姑娘放心!”
听着震天的乐器声,心中酸涩,想起那时他在村头与我道:“七娘定要待我回来娶你!”如今朱颜未变,心却沧海:“梦泽啊梦泽,你怎地如此糊涂!当日你对七娘背信弃义,幸得老天垂怜,如今你也休得怪罪七娘!”
“姑娘你可以出来了!”刘伯的声音传进来打断了我飘远的思绪。
我整理了一下仪容:“七娘这就出来!”
登上城楼之前,刘伯与我道:“姑娘万万小心!”
我朝他颔首。
抚摸着城楼上的青砖,远远的看到驸马府的上空有烟花开发,虽是白天也丝毫不减其魅力妖娆,我踏上城楼边缘,单脚着地,一脚抬至头顶,青丝垂地。火红的衣裙在这苍白的天地间更加显眼,我眼角滑落一滴泪:“梦泽,别怪我!”
猛的一个弹起,我的水袖甩出,在尺丈宽的城墙上盈盈而立,水袖软弱却也听得使唤,在墙面上砸出一个血色红点,我在楼上旋转,红色的汁液不停得飞溅,泪水弄花了精致的妆容,以袖为笔颤颤巍巍的写下八个大字在城墙上。
我不忍再看下去,慌张的收了水袖回来,狼狈的拖着衣摆在城楼上走了几步朝下喊:“刘伯转告公子,七娘只能帮他至此,如今功成身退再不欠他!”说罢欲纵身跳下。
“七娘切莫做傻事,公子说了,你若这样说就给你看这个!”刘伯费力的举起手中物件,隔着数丈高墙我看不真切,只依稀得见刘伯手心一点莹白。
见我迟疑,刘伯与我说:“姑娘还是快些下来,我们速速离去,其他的事情容后在谈!”远远的似乎看到朝这边涌过来人,我再不敢迟疑,匆匆随刘伯离去。
刘伯将那玉佩小心的交给我,我如获至宝,仔细端详后突地心中一痛。
我的那块上面隐约可见一个俏字,而此枚却遍寻不着。
【八】
自那日以后我便见不到他,日日有人名为侍候,实为看管的软禁起来,我得不到外面的消息,终日郁郁。
一日刘伯送饭与我,我急忙拉住他:“刘伯,刘伯你可怜可怜七娘,告诉七娘究竟发生了什么?公子为何一直不显身出来?”
刘伯挣开我的手:“刘伯也是个下人,不过七娘不必太过心急,公子今天应该会回来的。待他回来你细细问他便是。”
我颓然的坐在地上:“梦泽,我是不是害惨了你。”
二更天的时候我听到门卫的声音:“公子!”
我慌忙跳下床,鞋子来不及穿拉开门栓,看到他正一脸笑意的站在门前,我跌坐在地:梦泽,我还是害了你。
“七娘,你不问我结果如何?”点亮蜡烛,他笑着看我。
“我若是问了公子就一定会告诉我?”我失魂落魄的坐在床沿:“天降恶来,江山易主!呵呵,有没有把皇上吓个半死?”
“说得是呢,公主大婚之日,有天使来曰‘天降恶来,江山易主’当真是很不吉利,不巧的是御花园竟然被挖出来一块原石上书‘乔贼无良,锦为不孝’所以我们的驸马爷就在大婚当日成了阶下囚了。”他掩嘴而笑,媚态胜过女子。
“皇帝的来江山不易,定然宁愿错杀一千也不肯放过一个,太子锦因极力营救乔梦泽加之原石矛头所指而落难,公子你不是说用美人计吗?怎地……”我接着他的话说下去:“千古美人计,美人皆不知,七娘还以为自己很清楚,到头来也还是一样!一样。”
“七娘重情,我只是以防不测。”他来到我身边坐下:“莫要怪罪。”
我自枕头下拿出那枚玉佩:“这是何解?”
“这个不急,待明日我带七娘去解恨之后再告知七娘。”他笑得一脸神秘。
他让我身着村姑布衣,素面朝天一如我最初的样子。
他带着我兜兜转转,给我买各种小玩意,逗我开心。
他……
来到市集中心,我看到了他,我的未婚夫婿乔梦泽。
“那皇帝为何如此糊涂,只因那几个字就要处死金科状元,罢黜太子?”人群中有人愤愤不平。
“休要胡言,据闻在乔贼府中搜出书信乃是与太子锦密谋逼宫一事,这个贼子怎能留他命来?”
他带我走到梦泽身边,我蹲下身子,用随身携带的绢帕替他擦拭污渍。
“七娘,你还活着?”梦泽看到我很是吃惊,可我却从他的眼中看到了欢喜。
我替他梳理头发:“是的,七娘还活着,天叫七娘来报仇的。”
“报仇?什么仇?”梦泽很吃惊,是真的吃惊。
我戚戚然一笑:“君曾许诺七娘,若是高中必然会来娶我,非但没有实现诺言,还买通凶手来害七娘性命,如今难道不敢担当吗?”
“没有,七娘我没有!我高中之后就立马派人回去接你,寻你不见,公主告诉我只要我娶她,她就告诉我你葬在哪里?我不过是……”
梦泽,我们终究还是错过了。
…中
【玖】
梦泽被斩首示众后我夜夜被梦魇缠身,渐渐形容枯槁,有时还能咳出血来,我却没有害怕:“这恐怕是七娘大限将至了,也罢,七娘本应该自坠崖那日离世的,如今多活了这么久,七娘已经很知足了,公子莫要为七娘操劳了。”
“不!红俏你不能死,你是我的!你是我的皇后!你日后要母仪天下的!”他像是着了魔疯一般喊着一个陌生女子的名字。
此时的他已经是当朝太子,身份显赫,为我张贴皇榜,遍寻名医为我治病。
秋天的时候我的身子大不如前,容貌丑陋,自不愿视,他来的时候,我以绢帕掩面:“七娘如今病入膏肓,太子还是不要过来了。”
他扯下绢帕,捧着我的脸:“红俏为何轻视自己?莫要担心,今日寻得名医,你且让他看看。”
我摇头:“自入秋以来,太子已经为七娘寻了多位名医了,那大夫所开之药甚苦,如今七娘已然不报任何希望了,还请公子垂帘七娘,让七娘最后这段日子不要和药罐为伍。”
他正欲说话,忽闻得:“姑娘可还记得贫道?”
视线越过他,看到他身后那白须老道:“师傅可是……?”
“正是在下”那老道扶须而笑:“贫道来帮助姑娘经历劫数。”
那道士并不与我开药,只是日日与我谈论道家学术,叫我往外看,向外走。
“今日老道要助姑娘解开心结,姑娘可愿意?”
“容我想想。”
两天后,那道士为我开坛做法,将我置于蒲团之上,四面焚香,口中喃喃有词,意识逐渐模糊。
“华哥哥,你以后只娶红俏一个,好吗?”
“好啊!三千弱水,只娶红俏!”
……
【十】
“红俏,你可是好些了?”
“华哥哥。”
他很激动,拥着我:“红俏,你终是忆起我来了!”
那道人当真是得道之人,我忆起往昔,我本名阮红俏,大学士独女与三阿哥华凌有婚约,皇上爱怜赐予我俩每人一枚玉佩,作为信物。
我十三岁时因贪玩独自跑去郊外玩耍,路遇悍匪,马儿受惊后狂奔不止,跌下马儿后被阿娘所救,改名为杜七娘。
我的身子日渐好转,面色红润,不再为梦魇所绕,过得倒也是逍遥自在。
“红俏,明日我就将你迎进门来,你可愿意?”华凌喜形于色。
我面上一红,微微颔首。
“七娘,你可还记得乔梦泽?”虚空中有声音传来。
“我记得,可是我和华哥哥是青梅竹马的……”不知为何忽然没了底气,不再言语。
梦泽的脸慢慢的浮现面前,我回想起了我们一切,他说:“华凌害我,你定不能嫁给他。”
“我……”
梦泽的脸慢慢消失了,我惊坐起身。
第二日,早早的被人唤起来,穿上大红的嫁衣一如那日,听着额娘给我梳头:“一梳梳到尾,二梳梳到白发齐眉,三梳梳到儿孙满地,四梳梳到四条银笋尽标齐……”
花轿要绕城一周,路过城门的时候我叫住了华凌:“华哥哥,我想上去看看。”
华凌似有为难,不过还是答应了我。
我提着裙摆,想起当日我就是在这里舞到极致,斩了梦泽,废了太子。
慢慢的爬上去,华凌大叫:“红俏你干什么?快快下来!”
“华哥哥,你怎不告诉红俏当日是你告诉公主我的存在的?你要公主除掉我!”我冲着他大声质问,泪水散落在风里。
他很吃惊:“红俏你先下来,你容我跟你解释!”
我朝他一笑:“好,红俏这就下来!”
红色的嫁衣在空中翻飞,像是一朵飘着的花。
【十壹】
我自城墙处一跃而下,终是香消玉殒,结束了这短暂的生命,享年十九岁。
一缕孤魂,我不愿喝那孟婆汤,我不愿忘了梦泽。
日日在奈何桥周遭飘荡,看着忘川河里艳红的河水,觉得很像自己的嫁衣,看着排队过奈何桥的男男女女只觉得他们形同傀儡。
“阿婆,刚才那个姑娘没有喝。”我指着已经过去的女孩与孟婆说:“我看到了,她没喝,阿婆怎么办?”
“别看老婆子年纪大了,眼睛清明这呢!”孟婆苍老的声音透着无奈:“她不喝又如何,投胎之后受前世所牵绊,自然不会幸福的啊!”
“哦,是这样啊!”我点点头。
“七娘你在这里已经很久了啊!怎么不过去呢?”
我冲她笑:“我怕投胎了以后找不到梦泽,就想着在这里等他,等到了我们就一起走,等不到……”
“傻孩子!”孟婆摇了摇头。
闲来无事我摘了几朵彼岸花,当做丝线坐在孟婆身边绣鸳鸯,浑浑噩噩的日子仿佛过了千年万年,而昔日之事却又时时刻刻萦绕心间,过了不知道有多久,我始终没有见到过梦泽。
“你绣这个可有什么感悟?”一个慈眉善目的行者问我。
我举着一方丝帕:“丝线环绕重重叠叠,本是毫不相干,却能组合出来美妙的绣品,就如人生一样,相干也好,无关也罢,终究是一堆杂乱,只有交织在一起才是完整的人生。”
“呵呵,我乃西方南海观音坐下僧人,你可愿与我西去,共理佛法。”那行者笑起来。
我抬头看孟婆:“阿婆,我走了梦泽怎么办?”
“孩子,有缘自会相见的,你在这里等了这么久可曾见过他?”我摇头:“不曾。”
我将织好的帕子交给孟婆:“阿婆权当留个纪念,七娘这就走了。”
日日诵念佛法,梦泽似乎与我渐行渐远。
一日菩萨唤我:“轻尘,那地府孟婆想要见你一面,与你叙叙旧。左右无事,你便去一趟罢。”
“轻尘这就去!”
【十贰】
“阿婆,莫要将绣品赠给他人了”奈何桥边我看孟婆还是当年我离去时的模样。
孟婆叹息:“老婆子想做点好事都不成了,七娘你教教老婆子怎么绣的吧!好人老婆子也有个乐趣。”
我皱眉思索:“阿婆稍等,轻尘这就去采彼岸花。”
忽间岸边一男子如同大石般呆坐,心疑是不愿投胎的世俗之人,上前点化:“为何不去投胎转世?反倒在这里浪费时间?”
“我在等人,她不来,我便不走。”那男子抬头。
“梦泽?”我叫出声后马上掩住嘴:“你怎么在这里?”
他看到我甚是欢喜,拉着我的手说:“七娘,你终于来了!自我死后日日在这里等你,希望待你阳寿尽时与你一同投胎,可是这么久了我一次都没有遇见你!”
“我也等了你好久,我以为你身首异处不能投胎……”我拭了眼泪:“可是这么多年我为何从没见过你?”
“我一直在这里,从没有离开过。”他说
我转头看那奈何桥,心中明白失声痛哭:“梦泽,你为何在彼岸?”
梦泽在这边,我在那边,一条河阻挡了我们千年万年。
“弟子拜别菩萨。”我跪在菩萨面前:“弟子六根未净,还望菩萨成全!”
“轻尘你可想好了?此番你若一去要继续经历六道轮回、生老病死之苦,你可胆怯?”菩萨问我:“你慧根不错,假以时日必成大气,你需慎重!”
“弟子等了乔梦泽千年万年,他也等了我千年万年,如今再次见到定是缘分未尽,望菩萨成全。”
“罢罢罢,你且去吧!”
奈何桥上我与梦泽道:“喝了这孟婆汤,你我便是陌路,来世你可还认得出七娘?”
“自是认得,你我是鸳鸯来着。”
…↖(^ω^)↗…https://。/要看小说可以来我的店铺哦。:
|附:【本作品来自互联网;本人不做任何负责】内容版权归作者所有|欢迎大家
…↖(^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