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差不多,只不过洛熵的强大在于人们可见的实体,而我更擅长那些看不见的。”
“看不见的?”对于琉璃如此形容,唐秀秀只觉得云里雾里。
“跟我来就明白了。”瞬间轻飘飘起身的琉璃示意唐秀秀跟着他,随即拍了几下双手,原本平静无波的池水开始渐渐涌起水花,不久竟然整齐的从中间裂成一道明亮的道路。望着一分为二的池水,唐秀秀惊讶的不知道该说什么好,两边不断泛起水浪的池水瞬间就变成了两堵墙,即使看起来是流动的样子,也绝不会蔓延至那条从中出现的路。
“还不快过来。”唐秀秀回神之际,琉璃已经在池中路走出好远。
走进两面水壁的通道中唐秀秀只觉得自己置身梦中,兴许是觉得不放心,便想伸手戳了戳一旁的水壁,生怕这些池水突然蔓延看来把自己和琉璃直接淹没。
“乱动的话可是会没命的。”像是长后眼一般的琉璃突然转头友情提示道,如沐春风的笑意像是在和唐秀秀讨论哪个点心更美味。
得到警告后的唐秀秀明显老实了多,规规矩矩的跟着琉璃,大气都不敢出。可不久后从水壁中出现的各种器物,让她看得目不暇接。晶莹蓝色的水壁中尘封着各式各样的兵刃、罕见法器,从样子来看是像是不同朝代,想来这些应该是琉璃从各处搜集来的神兵利器,不然也不会如此珍视的封存在常人根本无法窥视的水壁中。
“这是你画的?!”水壁中一副画卷前,唐秀秀停下脚步对画中惟妙惟肖的女子感到惊叹,只是不知为何画中的人越看越熟悉,几乎和自己的容貌如出一人。身着白色衣裙的少女在海棠树下翩跹起舞,身旁坐着位抚琴的黑衣少年。
而琉璃则是近似痴迷的望着画中起舞之人,“这是很久之前的事情,久到我自己也记不清了。”
“画中是师伯的什么人?”唐秀秀知道自己是生平第一次见到琉璃,画中之人必然不会是自己,只是不知那人会不会和自己有什么千丝万缕的联系。
“以前的两个弟子而已。”眼见琉璃没有多说的打算,唐秀秀只得噤声快步跟上。整个国师府就像是一个为解开的谜团,还是等以后有机会从楚煜那里打听比较可行。
在唐秀秀几乎怀疑这条池中路压根就没有尽头的时候,面前出现的鹅卵石阶梯让她眼前一亮。随后跟着琉璃的脚步,走进一个空旷的大殿,殿宇清晰的回荡着两人的脚步声响。
“你来了?难怪今日喜鹊临窗,除了你谁还会来看望寡人?”从白玉珠帘后传来的低沉男声把唐秀秀吓了一跳,还没弄清当下的状况时,琉璃却把她往前一推:“只有我这个孤家,才有功夫来看望自称寡人的你。你瞧瞧今日我带谁来了?”
珠帘微动,借着珊瑚窗透来的阳光,唐秀秀看清珠帘后的男子,约莫不惑之年,长眉斜飞入鬓,一双鹰眸寒光四射,幽蓝色的双眸好像上等的宝石,棱角分明的侧脸和刚毅的下巴让他看起来多了几分君临天下的霸气。胸脯横阔,有万夫难敌之威风,骨健筋强,如摇地貔貅临座上。
“这孩子是谁?”男子看向唐秀秀的视线锐利如同刀锋,让人不敢正视。
“别瞪着我,他可是在问你。”琉璃对于唐秀秀投来的质疑目光,笑得异常无辜,好像“擅闯民居”的人不是自己一般。
面对男子威严的注视,唐秀秀极不情愿的小声道:“蜀州唐门唐秀秀。”
☆、第一百零八章 踏雪寻梅
“唐秀秀。”男子若有所思的反复的念着这个名字,好像能从中发现什么似的。面对唐秀秀的不解,琉璃示意她稍安勿躁。
“还没想起来?再给你点提示好了,蜀州唐门月下海棠。”琉璃对于男子的健忘感到好笑,时过境迁,如此相像的人再次出现在面前也认不出了么?还是不敢认?
“你是她的女儿?!”男子恍然大悟般向唐秀秀招招手,“再走近些,让寡人看看。”
犹豫片刻,唐秀秀还是依言向前迈了两小步。反正看样子男子跟琉璃也是相识的,应该不会有什么不利的举动。再看男子周身的气度,听他自称“寡人”,难不成他就是北沧国的统治者?
“像,像极了。琉璃,你看她的眼睛,简直和月棠的一模一样。方才你带她进来的时候,寡人差点以为自己在梦中。”男子望着唐秀秀有些局促不安,和蔼的笑了笑,周身逼人的冷厉顿时一扫而空。
“你怎么会知道我娘亲的名讳?”这回轮到唐秀秀惊讶了,听男子的口气,似乎他是认得自己娘亲的。
“这个说来话长,日后有时间我再慢慢讲给你听。”眼见男子的眼神忽然暗了下去,琉璃适时的接过话头。“秀秀是跟着小煜儿来北沧的,那小子这几天可有进宫复命?”
“看来他还是不肯原谅寡人,这几天并没有他的消息。”男子一记轻叹,随意拨动着手中的翡翠佛珠。
“既然不在宫中,肯定就在和硕王府。”琉璃早已知晓似的背过手,围着大殿开始来回踱步。“秀秀第一次来北沧,难道你这个做长辈的就忍心让她空着手回去?”
“你在国师府过的还习惯么?若是有什么需要,尽管向琉璃开口。”男子听了琉璃的话似乎意识到自己疏忽了什么,“秀秀平日都喜欢做什么?会刺绣么?”
一想到那些纷乱复杂的绣线、密密麻麻的针脚,唐秀秀就觉得头皮发麻。比起让她刺绣,还不如让她扛着木棍去打狼来的简单。只得实话实说:“我从小只跟着师父读书习武,并不会刺绣。”
“你这孩子倒是老实。月棠的绣工可是巧夺天工,如此却是可惜了。”男子思索片刻道:“不如就把那副‘踏雪寻梅’蜀绣图送给你可好?”
再次见到楚煜,已是黄昏时分。这次终于开窍的他只是独自一人前来拜见琉璃。这次被请到琉璃书房的不只他一个,还有忙着思考将那副蜀绣挂在何处安置的唐秀秀。
“那东西我看了,的确是上好的成色。”琉璃接过暖暖奉上的桂花酿对楚煜道。
“师父能用得上便好,这次寻来的孔雀石,和硕王府那边也是出了不少力气的。”听着楚煜这么句‘不知死活’的话语,唐秀秀只能在暗中默念希望琉璃别直接把他赶出门。
“你不觉得自己最近与和硕王府的人走的有些太近了吗?”琉璃一改平日的和善,单刀直入 “我不管你和那个樊雪晴究竟有多深厚的兄妹情,只提醒你一点:和硕王会是你大哥楚璟帆壮大实力的不二盟友,到时候被当做绊脚石对付,别怪为师没事先提醒你。”
“师父教训的是,弟子的确疏忽了。”琉璃的声音虽然不高,却带着不容置疑的威严,楚煜意识到琉璃是真的动怒才会这样说话,立即起身认错。
“今日去宫中有见到释天,你应该去见见他,毕竟你是他的儿子。”琉璃的话让原本埋头精致茶点中的唐秀秀回过神来,白天见到的中年男子竟是楚煜的父亲。如此说来自己是见到北沧国的天子,还从他那里白拿了一副刺绣,自己早该想到,能让身为国师的琉璃前去探望的人,岂会是平庸之辈。不过琉璃和楚煜的父亲又是怎么认识自己娘亲的?
“弟子知道了。”既然知道唐秀秀在这里过得挺好,楚煜也就没什么可担心的,随即提出告辞。
“对了,明日便是寒食节,你不妨去山上驯驯海东青如何?”琉璃提议。
楚煜记得明日和樊雪晴有约,可当下也不好拒绝琉璃,只得应承下来。反正出行也可以驯鹰,两件事互不影响。
可琉璃随后的话更是让楚煜头疼,“秀秀也要一起去,北沧寒气深重,不出门走走怎么行?”
与欢呼雀跃的唐秀秀相比,楚煜只觉得自己简直就是流年不利,要应付樊雪晴层出不穷的奇怪愿望已经是疲于奔命,再加上古灵精怪的唐秀秀自己可以直接去西天见佛祖了。
替琉璃送楚煜离去的唐秀秀想起白天的疑问,便试探着:“棺材脸,你有没有听说过月棠这个名字?
谁知走在身前的楚煜瞬间停下脚步,害得跟在后面的唐秀秀止步不及,直挺挺的撞上了他的后背。“好好的干嘛突然停下来?!”唐秀秀捂着被撞得酸疼的鼻子,不满道。
“怎么想起来问这个?琉璃是不是跟你说什么了?”
“就是随便问问而已,你紧张什么。”眼见楚煜如此反应,唐秀秀越发觉得事情并不是这么简单。
或许是感到自己的失态,楚煜很快又恢复了平静:“她曾经是师父的弟子,后来不知怎么客死他乡,师父因为这个事情消沉了好几年,差点一蹶不振。”
听着楚煜的话,唐秀秀得出两个结论:自己的娘亲曾经是琉璃的弟子;与白天见到的男子是相识,那么也就说楚煜的父亲也曾是琉璃门下的弟子。再联想起在水壁中看到的那幅画,画中的少年正是拥有着一双蓝色的瞳眸,而且琉璃也承认画中的二人是曾经的弟子。如此一来,那副画就是琉璃多年前为这两人所作。
“多谢啊,总算想明白了,我都想了大半天了。”唐秀秀拍了拍晕乎乎的脑袋,向楚煜致谢。
“明白什么了?”楚煜哪里知道,唐秀秀的心思已经千转百回了这么多事情。
“明白棺材脸除了能吓人,还有提醒的作用。”无视楚煜黑成锅底的脸色,唐秀秀挤兑道。
☆、第一百零九章 断袖之嫌
寅时刚到,睡梦中的唐秀秀就被暖暖从被窝里拖出来,昨夜因为忙着摆弄那副‘踏雪寻梅’刺绣,结果折腾到半夜才睡,完全忘记今日要同楚煜一道出门的事情。
穿戴梳洗完毕的唐秀秀又恢复了‘随从小哥’的模样,背上一个硕大的箩筐便跟随暖暖去了国师府的外门。没想到那个养尊处优的和硕郡主已经同楚煜一起在马上等候自己,看来北沧国的人都有早睡早起的好习惯。
“你是怎么当差的!一个随从竟然起得比主子还晚?!”比起楚煜冷着脸的问候,樊雪晴色厉内荏的责问让原本就头晕脑胀的唐秀秀更加迷糊。晃了晃脑袋索性选择无视,跨上准备好的马匹,准备跟暖暖挥手告别,谁知一转头,哪里还有人的影子。
在出城的路上,樊雪晴时不时转头瞪上唐秀秀一眼:“六哥,你看你都把下人纵容成什么样子了?”原本以为可以有机会可以和楚煜单独相处,谁知那个讨厌的国师又安排了唐修这个‘女里女气’的小随从跟来,怎么看都觉得碍眼。 “若要是和硕府的下人敢这般尊卑不分,我早就赏他一顿鞭子了。”说罢还不解气似的挥舞着手中的马鞭,警告着唐秀秀。
“雪晴,你知道我最讨厌喋喋不休的人。”一直没出声的楚煜示意樊雪晴适可而止,随即报以唐秀秀歉意的目光,希望她可以忍一忍樊雪晴的骄矜之气。本来就没怎么睡醒的唐秀秀,哪里有心思去琢磨樊雪晴唧唧歪歪半天说了些什么,漫不经心的向楚煜点点头表示理解,很快又回到假寐的状态。
看到二人如此默契的相视无语,樊雪晴心里更不是滋味。自己怎么说也算是皇族年轻女辈的翘楚,民间的百姓甚至送给她‘北沧塔娜’的雅号,难道这样的自己在楚煜的眼中还不如一个其貌不扬的随从?那天楚煜归来之时,她就发现六哥对那个少年侍从十分关照,甚至寸步不离的将他带在身边,虽说多年的朝夕相伴难免主仆感情深厚,可也不至于会到主子反过来迁就下人的地步。难道楚煜其实喜欢的是男子?三人策马临近草原之时,关心则乱的樊雪晴得出了这么个结论:楚煜与唐修有断袖之嫌。
“你们等一下。”伸了个懒腰的唐秀秀看到了前面草丛中的几朵灰色鹅膏纹蘑菇,立刻下马尽数采下扔进背上的箩筐里。临行前暖暖有交代过要采摘些回去,给琉璃当炼丹药的材料用。
“你说什么?!”听着唐秀秀没大没小的称谓,樊雪晴气不打一处来,挥手就是一记鞭子。
“郡主何必跟我这种下人一般见识?在下坏了规矩不打紧,可郡主要是失了仪态,可是会遭众人耻笑的。”唐秀秀形如鬼魅的敏捷身形,看得樊雪晴登时愣住,平常人绝不可能在瞬间自如移动,何况自己鞭子落下时,他明明就是背对着自己的,眼前这个看似羸弱的少年绝对不简单。最让她不能接受的是,此时自己抽下的鞭子被楚煜紧紧握住,而带着倒勾的马鞭已经在楚煜的掌中划开皮肉,血淋淋的一片。
“六哥,你的手没事吧?”知道自己闯了祸的樊雪晴急忙下马,扯过楚煜的左手查看伤势。
楚煜蓦地将受伤的手从樊雪晴的手中挣开:“如果你再胡闹,就送你回和硕府。今日要做的事情很多,我不希望有人总是打扰我。”楚煜知道以唐秀秀的功夫躲过鞭子戳戳有余,可当看到凌厉的鞭子将要落到那个清瘦的背影上时,自己竟不由自主的出手阻止。
“给,三七粉可以止血。”唐秀秀见状顺手丢给楚煜一个小瓶“昨晚国师要我带上的。”随后开始从背筐里翻出纱布之类的东西,开始熟练的为楚煜包扎伤口。堂堂北沧国的和硕郡主,竟然刁蛮任性到这种地步,唐秀秀只觉得自己今日又长了见识。
“一点小伤,不碍事的。”楚煜虽然觉得唐秀秀有些小题大做,但还是配合的伸出手让她为自己处理伤口。等看到唐秀秀手上那双白鹿皮手套时更是惊讶,方才他还想提醒唐秀秀采摘有毒的蘑菇需要小心被毒液溅到,谁知唐秀秀早有准备,还随身带着止血的药品,心中的赞许之意油然而生。
“要不是你没规矩,我会伤到六哥吗?”即使唐修帮楚煜包扎了受伤的手,樊雪晴依旧不依不饶的继续教训着唐秀秀这个不知尊卑的‘下人’。
望着通体莹润散发着神圣光辉的雪山就在眼前,见识到樊雪晴的醋坛子有多可怕之后,唐秀秀明智的选择明哲保身。反正樊雪晴也不乐意自己这么个拖油瓶横在她和楚煜之间,自己干脆在原地等候好了,还能顺便偷偷懒,那么高的雪山她才没兴趣爬上去。“郡主教训的是。不如郡主和王爷前去山上驯养海东青便好,在下就再此恭候二位。”
“看你那副笨手笨脚的样子也不会驯鹰,就留在这里好了,免得待会给六哥添乱。”樊雪晴闻言轻蔑的笑笑,区区一个下人还妄想攀上楚煜,真是笑死人了。唐秀秀无奈的摊摊手,这位大小姐说的倒是轻松,真不知道方才真正添乱的是谁。
“你一个人在这里等可以么?”楚煜却是仍旧不放心,北沧的草原不比景汐繁华的街市,草原上不仅有着牛羊鹰犬之类,甚至有时会有狼群出没。若是真把唐秀秀一个人留在这里,自己和樊雪晴上山,万一有什么危险,自己根本就是鞭长莫及。
“请王爷放心,小人的暗器还没生锈。”唐秀秀调皮的眨眨眼,糊涂的楚煜难道忘记自己出身唐门了么。
“也好,这个你拿着。万一有什么意外,就用它防身。”楚煜从怀中取出一柄匕首丢给唐秀秀,看出樊雪晴对唐秀秀再三的刁难,也许分头行动反而让几人都会自如些。大不了自己将海东青唤道山顶,再即刻下山与唐秀秀汇合。
“六哥,我们走吧。”原本心情不满到极点的樊雪晴,见唐修识相的回避,不免心下多了些窃喜。
☆、第一百一十章 智擒头狼
在两人离开不久之后,难得获得偷懒机会的唐秀秀随性的向后倒下,任凭身体摔在厚实的青草之上。微风拂过,齐膝高的草叶几乎把躺在其中的唐秀秀给遮掩住,她已经很久没体会过一个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