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是他不明白,唐秀秀所言的陷阱究竟是什么。难道是她知晓了什么北沧朝堂的内情,而受到楚煜的胁迫无法说出,才会想到混在和亲的队伍特来告知。
思及此,段青彦越发记恨起身为敌国将领的楚煜,若不是他三番五次的阻挠,唐秀秀说不定早就凤袍加身成为自己的皇后。哪里还轮到那个什么劳什子公主前来和亲搅局!更遑论,楚煜还几度出手伤了自己同门拜月教众人。
“璟岚王爷,此处是景汐天子安歇之地,任何人不得擅闯!”房外传来的嘈杂声令段青彦顿时警惕起来。果然说曹操曹操到,楚煜此番定是来找他要人。
门外,一袭黑色征衣的楚煜看起来就像是神情冷漠的死神偶然降临人世,二话不说,挥刀划过那些企图阻拦他闯进屋内的侍卫们的面首。穿云刀青锋未曾染上一丝血色,然而那些侍卫的颈间却平白多出一道极细极细的血口,不出片刻便全都魂归西天。
从侍卫颈间流出的鲜血溅在石阶前,汇聚成猩红的一片,楚煜毫不在意的踏过满地血水,就这么直接推门而入。
印入眼帘的画面让他几乎有了再次出刀的冲动:奄奄一息的唐秀秀满是狼狈的蜷缩在段青彦怀中,娇容上触目惊心的血口和惨白面色,表明她此刻境况堪忧。
“你到底对她做了什么?!”压制住把眼前这个鹤发童颜的景汐天子剁成肉泥的冲动,楚煜咬牙切齿的问道。
“你是否知晓天下有可以化解蚀骨丹的方法?”面对这么个黑衣杀神,段青彦却像是视而不见般冷声询问,眼下他正从背后将自己的精纯的内力源源不断的过给忍受疼痛煎熬的唐秀秀,希望可以减轻她的痛苦。
楚煜嚯的出刀,却没有砍向段青彦,而是自行用刀刃割破手掌。取过一只茶盏,将掌心流出的血液一滴不落的接入杯盏中。待到放出了满满一盏,才收手按住伤口。
“你身上还有九阴灵芝没?”草草的包扎好放血的伤处,楚煜难得端起茶盏,心平气和的看向段青彦。
“给你。”眼下救人如救火,段青彦也很爽快的从怀中取出银匣,隔空抛给楚煜,丝毫不担心这些罕见药材落入政敌手中。
之前两个互相看彼此到极度不顺眼的少年,却在医治唐秀秀的问题上有了出奇的默契。
楚煜取出三支九阴灵芝,尽数投入杯中的血中。普天之下,能给式神主人疗伤的药品,还有什么能比他体内的麒麟血更合适?看着透明的灵芝很快溶解在麒麟血中,楚煜端起这盏不算灵药的灵药来到床榻前。
“你走开,我要喂药。”凑近一看楚煜才知道:唐秀秀身上还有无数抓痕和颈间大片的淤青,随即恶狠狠的瞪了段青彦一眼示意他让位。要是眼光能杀人,段青彦早就被他凌迟几千次几万次都不止了。
段青彦何时被人这般嫌弃过,有些不服气的反驳道:“没看到她现在晕过去了么,你打算怎么喂?”
“我自有办法,不劳你费神!”楚煜言罢,便抬手将昏睡中的唐秀秀揽到自己怀中。他的妻子有难,何时需要别的男子来指手画脚告诉他怎样做。
对于楚煜近似盲目的自信,段青彦也是没有好气:“不看着秀秀把药喝下去,我不放心!”很快又重新将唐秀秀扶起,让她坐起身靠在自己怀中。
眼见唐秀秀像个布娃娃般被两人抢来抢去,楚煜不由额角青筋泛起:“那你就帮我把人扶好!”随后自己喝下放入九阴灵芝的麒麟血含在嘴里,贴上唐秀秀的唇用自己的唇齿将药渡进她口中。
“你这是什么鬼方法!”看着楚煜竟敢当着他的面对唐秀秀做出这等轻薄之事,段青彦气得连杀人的心都有了。
“那你还有什么比这更好的办法?”楚煜按压着唐秀秀的喉间,以此来帮助她把渡进去的麒麟血吞咽下去。 面对段青彦的气急败坏,他不屑得送出一个白眼。
拜月教出来的弟子果然都是不知变通的死脑筋!生死攸关的时刻还有心思去管这些男女授受不亲。幸亏唐秀秀嫁给了他,而不是段青彦这个脸皮比纸还薄的迂腐君子。
束手无策的段青彦,只得忍气吞声看着楚煜就这么一口一口的将一盏麒麟血尽数喂唐秀秀喝下。
“好了,人我带走。别再用这种眼神看我,要不是你伤害秀秀在先,我用得着如此大费周章么?!”抹去唇间的猩红,楚煜从段青彦怀中接过依旧昏迷不醒的唐秀秀,起身欲离去。
“楚璟岚,你们北沧打得什么主意朕不想过问。但是,你以为区区一个和亲公主就能取代秀秀的地位?”段青彦忽而冷声止住楚煜正欲离去的背影。
楚煜愁眉不展的望着怀中狼狈的小女子,心里暗骂她怎么就这么不让人省心。“随你怎么想,那与我们夫妻二人无关。”
“噌!”金属撞击的嗡鸣声瞬间响起,凭空被段青彦召唤而出的飞雪剑,已经深深的刺入楚煜左肩皮肉中,登时血流如注染红了通体洁白晶莹的飞雪剑。而楚煜反手招架的穿云刀,也赫然在段青彦的前襟留下三寸深的血痕,血珠顺着凌厉刀锋滴滴溅落。
“今日秀秀所受伤痛,三日后,我必当会从你身上百倍讨回!”楚煜头也不回的离去,只留下这一室猩红和怒发冲冠的段青彦。
“一言为定!”段青彦不露声色,朗声接下这血色战书。景汐大军与北沧铁骑的较量才刚刚拉开序幕。
☆、第二百四十六章 两难抉择
在唐秀秀悠悠转醒时分,听见床畔来回晃动的人影正在欢快鼓吹:“看见没?!有我天下第一圣手出马,什么疑难杂症治不好?”除了林悠然那个狐狸男,天底下哪里再找如此自恋的神医。
“小姐,小姐,你终于醒了!呜呜呜~”紧接着,又是哭成金鱼眼的绿芜欺身压了下来。
几乎被压得断气的唐秀秀发出微弱的声音道:“绿…绿芜你快点下去。”
“你们两个别在这里吵吵闹闹,秀秀现在需要静养!”楚煜凉飕飕的声音响起,唐秀秀顿时觉得世界安静了。既没有聒噪,也没有扰人的哭声。杀神开口自然没人敢违背,两人当下不情不愿的齐齐离开。
她努力回想起敢情自己还没被段青彦的蚀骨丹给弄死,所以才会躺在这座军帐中见到林悠然和绿芜。
对于出现在面前的楚煜,昏睡许久的唐秀秀有些困惑:“怎么你也…来了?”随即转念想到:此次为樊雪晴送亲之人正是他,如此看来,他恐怕是什么都知道了。
“棺材脸,我是不是又给你惹麻烦了?”啜饮着清茶,唐秀秀小心翼翼的拿眼角偷瞄楚煜,生怕他下一秒就会大发雷霆。她与樊雪晴的计划若是露馅了,只怕景汐、北沧不日就会开战。
“你说呢?”楚煜几步就来到床榻前,细细打量唐秀秀侧脸的疤痕,用指尖轻柔抚过满是心疼。段青彦那个混蛋自己心里憋屈,为何非得拿手下人撒气?!害得如今唐秀秀脸上挂彩。原本白净的面孔突然多了这么道突兀的伤痕,换做谁看了都觉得可惜。
“我的脸上怎么了?”在楚煜惋惜的眼神中,唐秀秀心中生出不详的预感。难不成她吃下那些蚀骨丹变成了人见人厌的丑八怪。
眼见唐秀秀的怀疑,楚煜连忙起身又为她倒了盏清茶。“没什么。只是有些后怕。”
天底下只怕没有不在意自己容貌的女儿家,担心唐秀秀受不了毁去容颜的打击,楚煜之前特意命人将军营中所有能照出影像的铜镜、水缸……统统收起到她目及不到的地方。
“哦。那雪晴她可还好,段青彦没有为难她吧?”对楚煜的反常行径见怪不怪的唐秀秀立刻精神抖擞的起身,却被拦住。
楚煜把某个不安分的家伙按回床榻,敲了她脑袋一记:“这些你不必担忧。三日后,北沧铁骑会攻下燕关岭。”唐秀秀每次受伤痊愈后都是这般不上心,她根本不了解蚀骨丹究竟有多可怕的毒性,就连她因此而昏睡了整整一天一夜都丝毫未察觉。
望着窗外的日渐西沉,唐秀秀的视线不由追随着如血残阳:“其实我原本是打算帮雪晴打发掉这桩不讨喜的婚事,没想到最后还是给你惹了麻烦,要你亲自来收拾残局。”常年的战乱,使得燕关岭这座边塞城池总是透露出无尽的苍凉。
“听着,景汐和北沧自古就算不得睦邻友好,如今就算没有这件事,今年冬天还是免不了一场硬仗。你根本无需感到自责,这本来就是两国朝廷间的博弈较量。”
楚煜面无表情的再次取过茶盏,熟练的划破手掌放血做药引。如此血腥的场面看得唐秀秀一阵反胃。“好端端的,你这是做什么?!”
“治病。”抬眼看到唐秀秀双眼瞪圆的傻样,楚煜似是无奈摇头依旧惜字如金。
望着端着血茶靠近的楚煜,唐秀秀立刻缩进被子装乌龟。“千万别告诉我,是你体内的麒麟血救了我。”
“不然你以为呢?”楚煜又好气又好笑的将被子一把掀开,揪住了四处躲藏不肯按时服药的唐秀秀。“你是麒麟式神的主人,所以麒麟血疗伤的效果会很瞩目。而且这里面还加了拜月教的九阴灵芝。前日若不是这么一碗血药,你早就去西天见佛祖他老人家,哪里还有精神在这里蹦跶。”
“死也不喝!”唐秀秀却是很不给面子的一把推开楚煜,动作敏捷跳下床,准备三十六计走为上策。可还没跑开几步,身子就像石化那般动弹不得。
楚煜满意的弹了弹手指,前面四处逃窜的唐秀秀立刻就被牢牢定住纹丝不动。“怎么,非得考验为夫的隔空点穴有多高明?”随即在唐秀秀悲愤欲绝的目光中,端着血茶晃悠到她面前。
被封住穴道的唐秀秀简直就像安静的小白兔,又听话又乖巧,而且还好摆布。眼下,某只大灰狼开始给小白兔喂药。楚煜喝下一口麒麟血,凑近被他抱在怀中的唐秀秀,用自己的唇齿把药直接渡进她的口中。在唐秀秀脸红到脖子根的窘迫中,楚煜带着满唇血色笑得特别邪恶。调戏唐秀秀惹她炸毛,是他最近新发明的消遣方式。
一杯血茶终于喝完,被解开了穴道的唐秀秀只觉得像挨过了几个世纪的漫长。而被两道悲愤幽怨视线缠绕的楚煜则是选择无视,继续心情大好的期待下次喂药时间。
“对了,棺材脸这个给你。”看在楚煜舍身救主的份上,唐秀秀懒得跟他计较,嫌弃似的抹去嘴角的血迹,从怀中取出一物扔给他。
细看之下,楚煜有些惊讶:“你从哪儿得到这个的?!”到手之物竟然是刻着官文的金牌令箭,用如意状的荷包缀着。
回想着当初与十三王爷段青寒在宫中打麻将的喜感场面,唐秀秀有些感伤道:“那个是景汐先皇赐给晋王的,用它可以调动景汐大军的五万人马。若有了它,这一仗就算兵不血刃最后的赢家也会是你。”
言罢,唐秀秀则是看也不看那片令牌,自顾自的绕着耳边的青丝玩。任由那面黄金打造的令牌在夕阳余晖中闪动着诱人的光泽,面色一片泰然。楚煜不得不承认自己是遇上命中注定的克星。
但他并不知道,唐秀秀此时心中的天人交战,若是他真的拿走了这令牌意图染指景汐江山,她的心只怕要彻底凉透了。
☆、第二百四十七章 满室旖旎(传说中的床戏
楚煜手握那面令牌,伫立许久,终是长叹一记:“罢了,这东西你拿回去,我永远不会再向你提起!”说完便将那金牌令箭交与唐秀秀,返回桌前自斟自酌起来。
平心而论,那面足以令任何人轻易攻下燕关岭的令牌,对野心勃勃的楚煜而言是个致命诱惑,若说不想得到绝对是违心之言。可景汐毕竟是唐秀秀的故国,就算是攻城略地,他也必须赢得堂堂正正!
唐秀秀在试探之时,心中就绷紧了一根弦,她真怕楚煜毫不犹豫的选择了金牌令箭。紧张的心弦猛的松下来,却是紧张出一身冷汗。犹有些怀疑:“你确定?有了它你就可以不费吹灰之力攻下燕关岭。”
“我可曾有欺骗过你?”楚煜背对着唐秀秀饮尽杯中酒,突兀问道。
唐秀秀默然,自她行走江湖一年以来,骗瞒她的人不在少数,段青衣是,凌奕轩是,甚至连师父洛熵也是……楚煜从相识初始便一直是亦正亦邪,仔细算下来他却的确是从未欺骗过自己。
如此想着,唐秀秀便安心去取那令牌,谁料楚煜的手却突然盖在她的小手上,握紧。莫非他是后悔了?!唐秀秀心里一凉,身子也变得僵硬起来。果然,在楚煜心中,什么都比不得江山万里的宏图霸业。
“秀秀,我只问一句。假若此次北沧铁骑攻下燕关岭进军中原,你可会恨我?”楚煜目光灼灼,似是能把她融化。
唐秀秀想了片刻,抬眼对上楚煜的视线道:“我只想为我娘亲和唐门的亲人们报仇,他们皆是是因景汐朝廷而枉死。至于这九州江山谁来坐拥,我并不在意。”
说这些话时,唐秀秀其实也刚刚想明白,以前她总想着要除掉多少景汐皇族之人,才算为唐门报仇?可对上楚煜热切的目光,那些模糊的仇恨似乎又变得清新起来,娘亲月棠的枉死、唐家堡的灭门,宁太后是罪魁祸首,根本与北沧朝廷无关。那些所谓细枝末节的,何不放开?
楚煜的心似乎有些揪痛起来,只怕天下间没有人会不在意自己的故国被入侵。而唐秀秀之所以能平静接受两国战事,是因为自己的原因么?她向来是个爱憎分明之人,她真的能做到毫不在乎?
“秀秀。”楚煜自己都未觉自己声音有些异样。
“嗯?”唐秀秀抬头看他,却不意陷入他火热的吻中。其中的霸道和热烈,比之前两次的温柔大不相同,带着强烈的征服欲和占有欲。
楚煜身上那股独特的沉香味顷刻间包围住唐秀秀,呼吸越发急促而粗重,将她拦腰放倒在床榻上,欺身抱住她。
“楚煜,你……”唐秀秀被他出其不意的热情吓了一跳,刚想开口询问,却被他用唇牢牢封住,发不出半点声音来。抬眼看向楚煜,他长而浓密的睫毛微微颤抖着,泄露出他心底那些看不见的情绪。
灵活的唇舌在唐秀秀的皓齿间扫过,轻轻噬咬着她的樱唇。唐秀秀想推开楚煜,双手却被他紧紧缚住,很紧却一点也不觉得疼。
唐秀秀只觉得自己的身子在他的吻中变得越来越软,使不出半点力气。而房中渐渐暗下的夕影也变得迷离起来。腹中像是腾起一簇火苗,要将自己焚烧殆尽。
意乱情迷中,唐秀秀压抑不住一声低吟溢出,却彻底点燃楚煜的欲+望。他的吻密密麻麻落在唐秀秀的额间,眉梢,脸颊,琼鼻,耳垂。一路辗转向下,停留在她白皙纤细的颈间,种下点点樱红,想要掩盖住那些触目惊心的淤青。
双手在她身上游走,本就单薄的白色中衣如同在傍晚刹那绽放芳华的夕颜花朵,纷纷掉落,露出她凝脂般的雪肌。她的皮肤光滑如玉,盈盈纤腰不堪一握,因为羞涩玉肌上泛起大片绯红,像是色泽诱人的果实。而他健硕修长的身躯,肌肉均匀,满是浓烈阳刚之气缠绕。
“楚煜。”唐秀秀低低唤了一声,声音里带着些羞意和迷离,更有些许压抑的情+欲夹在其中。
楚煜也在她耳边轻轻呢喃,一遍遍唤着她的名字,像是怎么也叫不够,怎么也不能宣泄出心中满满的爱意和心疼。
楚煜的挺进让唐秀秀吃痛的低呼一声,明亮的双眸里不禁蓄满泪水。楚煜听到,手掌轻抚过她额头,上面粘着因疼出汗水而蜿蜒着的青丝,心疼她总是这般倔强,动作不禁放得轻柔缓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