成了那个无情无爱的阮凉玉,一个将情爱看的危险的人,我不怪他,因为我也曾视情爱如蛇蝎,可是,我就是觉得难受,明明不想哭的,明明一点也不想哭的……”
苏七七喃喃的说道,她傻傻的笑着,目光痴痴的看着前方,又似乎透过前方,看向了很远很远的地方,说到最后,觉得眼眶湿润了,泪水在打转,不知不觉的流落下来,划过唇边,便尝到了咸涩的味道。
杜书眷一动不动的站在苏七七身旁,现在,苏七七已经喝醉了,若是平日,绝对没有这样的机会,所有的东西都在她的身上,他现在可以轻而易举的取到,可是他反而迟疑了,若是自己取走了,她岂不是会死?
她是信任自己的,因为信任,所以伶仃大醉、毫无防备,可是自己如此做了,便将一切都毁掉了。
可是如果不这样做呢?那个爱到心底的人,将会觉得自己连点滴的价值也没有了,她不会喜欢自己,可不取走,她会恨自己,不愿让她恨自己,因为除了喜欢,什么也没有,所以即使只是看着她高兴,也好。
孰去孰从?杜书眷只觉得这个夜漫长无边,那一股股冷风,越来越强烈,越来越冰冷。
虚掩的门忽然被推开,劲风拂过,一道红色的身影瞬间出现在房中,朱砂似血,目光落在苏七七身上,然后又缓缓移到杜书眷身上。
“怎么还不动手?”语气冰冷,就连目光也没有一丝温度,“你心软了?”
心软?杜书眷看着那个人,无力的笑了。
只要是你想要的,什么都可以。
我定为你赴汤蹈火,至死方休。
第六十五章:被囚
头痛欲裂,全身骨架似乎被拆散一般,苏七七觉得有些晕眩,头重脚轻,目光环视着四周,视线有些朦胧,然而依旧清楚的知道,这是一个陌生的地方。
她猛然清醒过来,最后一丝沉醉也被冲散,她开始回忆,自己为什么会在这里,以及昨晚自己究竟做了什么。
然而轻轻一动,便听见一阵清脆沉重的锁链声音,近在咫尺,她目光一转,这才发现自己双手、双脚都被暗金色的粗壮铁链锁住,铁链的另一头镶嵌在石壁上,她尝试着双手各抓住铁链的一头,但即使用尽内力也无法撼动这铁链分毫,锁住自己的人显然有心困住自己。
她记得,昨晚自己心情很糟糕,甚至几近绝望,然后自己离开水月钩楼便去找杜书眷喝酒,似乎喝了很多,也说了很多,但记忆就停滞在这里,后来发生了什么完全没有印象,自己为什么会在这里?而且被锁在这种地方?莫非是喝醉后毫无防备为仇家所抓?那么杜书眷呢?他在哪里,又怎么样了?
无数的疑问涌上心头,苏七七打量着这个空落落的山洞,没有任何标志,猜测不到所属的组织,但山洞有一股阴冷之气,很是浓郁,估计这个地方是在地下,四周光线仅靠墙壁镶嵌的几颗夜明珠,昏暗而潮湿,她站起身,才忽然发现自己前方不远处有一方晶莹剔透的玉台,而那玉台上,此刻正有一名银发白衣的男子,锁链的长度让苏七七只能站在玉台的旁边,那男子的相貌看的一清二楚,只是在无法靠近一步。
无法断开铁链,她现在唯一能做的事便是等待,只有知道对方的目的,自己才能想出对策。
时间一分一秒过去,苏七七有些心烦意乱,若是平时,绝对没有人能找到这样的机会,论武功,这天下能敌过她的,在医术上也远远不及,所以没有人会来对付自己,况且,纵然这天下高手出手,她也有自信与之对抗,而昨晚,她的确大意了,若不是阮凉玉那番话……呵,想这些也没用。
就在苏七七以为自己已经被遗忘之时,有人进入了山洞,沉重的脚步声落在一层一层的阶梯上,那道身影完全进入视线,苏七七也没有过分的诧异,翎羽,启渊殿殿主,曾经陷害阮凉玉服下痴花入梦的罪魁祸首,也是自己没有半点好感、甚至有些憎恶的人。
“翎羽!果然是你。杜书眷呢?他在哪里?”苏七七有些急切的问,如果因为自己,连累杜书眷便不好了。
“这一局果然精彩,没想到杜书眷比我想象中的还有用,将对手迷的神魂颠倒,即使身陷囹圄,也记挂不忘。”翎羽忽然抚掌笑道,而后语气嘲讽的道,“苏七七,或者皇甫姒鸾,好久不见。”
苏七七脸色有些难看,翎羽的话语让她产生了不好的预感,“你什么意思?”
“你这么聪明,不懂我在说什么?”翎羽笑着取出几件物品,一一展示在苏七七面前,“玲珑萤,据说生长在天山最巅峰的悬崖之上,可医治百病,乃绝世珍稀药材,天下仅此一株。火龙珠,这原是我启渊殿之物,世人皆知它温度灼热,却不知在这火龙珠之内,还暗藏有晶莹奇异的水珠,这水珠混入药材之中,可增大百倍效力。三叶半夏,其叶有剧毒,但其果却可救人于生死,曾被拔除,一株不剩,如今已是有价无市。最后一件,你定不会陌生,雪蟾,启玉王朝皇帝之物,天下仅此一物,曾有江湖第一神偷潜入,也以失败告终,传闻雪蟾拥有续命养生之用。”
翎羽每说一句,苏七七的脸色便难看几分,到最后,几乎是沉了脸,目光冰冷的看着翎羽,像是要硬生生的杀死她,只是铁链束缚了她的行动,她也就站着,一动不动。
“哈哈,苏七七,没想到吧!玲珑萤与火龙珠在阮凉玉手上,而雪蟾与三叶半夏却被你取得,若是与你们单打独斗,我斗不过,便唯有借你之手,让我得偿所愿,那日刺杀阮凉玉,让你们接近,果然是好计谋,到底是,曾经喜欢过你的人啊。”翎羽大笑着,肆无忌惮,得意而嚣张,她走到玉台旁边,忽然用柔和而温柔的目光看着那玉台上的男子,手指轻轻的拂过他银白的头发,像是害怕将他惊醒。
苏七七冷眼看着翎羽前后迥异的态度,在那个人面前,她嚣张的气焰完全收敛,柔顺的像是一只乖巧的小猫,而她视若珍宝的那个人,始终没有苏醒的迹象,“就算得到这四件珍宝又如何?他已经死了,你还妄想救活他?”
“你说什么!”翎羽忽然大吼一声,她怒视着苏七七,瞳孔中仿佛瞬间有疯狂的火焰燃烧起来,愤怒到了极致,又夹杂着惊恐,一动不动死死盯住苏七七,如同看死人的眼神。
苏七七面无表情的看着因盛怒而疯狂的翎羽,“他死了,而且已经死去很久,苍白的肤色根本没有活人的模样,肉身定是你用冰寒冻住他的尸体,才保持了如今的完整。”
“他没有死!他还活着!他怎么可能死!他答应过我,会永远陪在我身边!他不会食言的!”她说到这,忽然猛地起身,转瞬间便出现在苏七七面前,手指用力的扼住她的喉咙,面色狰狞,“他没有死!我告诉你,他没有死,只要有了这四件珍宝,可以起死回生,他便不会死,你再说一句,我就掐死你!”她的手指用力收紧,苏七七只觉得空气越来越稀薄,无法得到呼吸的空气让她面色苍白起来,然后翎羽的手猛地拿开,将苏七七用力推了出去。
她的动作太快,苏七七甚至没有时间反应过来,再加上铁链束缚,也让她的动作慢了几分,然而,这一切,都在她的预料之中,那男子对于翎羽定然是极为重要的存在,她才会千方百计也要救下他,所以刚刚的言语,也有几分是她在故意激怒翎羽,只有这样,她才会靠近自己,而自己,才会有唯一的机会。
现在,翎羽就站在她的面前,而且因为怒意没有保持全然的防备,她站在自己可以接近的地方,目光落在那玉台上的男子身上,这是最好的机会,苏七七对自己有百分百的把握。
这一掌积蓄了所有的内力,毫无预兆的爆发,她的速度达到了极致,身体化为一道残影,眼看着便要击中翎羽,却在瞬间被一股大力拉扯住,狼狈不堪的被拖拽着后退,才发现手脚上的铁链已经缩短到仅容许自己跨出一步的距离,那一掌,自然以失败告终。
苏七七狼狈的抬头,看见杜书眷站在山壁的一侧,手还落在控制铁链长度的石盘上,很显然,刚刚正是他发现了自己的企图,然后控制铁链,让翎羽躲过一劫。
翎羽也意识到了苏七七的企图,回过头,不怒反笑,“苏七七,我可真是小看你了,这次若不是杜书眷……哼,既然你不识好歹,我也没必要以礼相待了。”
以礼相待?苏七七看了看手脚腕上的铁链,觉得无比可笑,可是更可笑的却是自己,她看着杜书眷,“一直以来你都是在利用我?想要得到雪蟾所以刻意接近?装可怜博取我的同情,又让我自以为是的以为我们已经是朋友甚至知己?”
杜书眷低着头,始终一言不发,他不敢看苏七七,对于她的质问也无言以对,其实也并不是这样,如果没有翎羽,他与苏七七会是朋友,也会是知己,可是他不能看着翎羽死,他也不知道该说些什么,更没有立场去反驳什么。
苏七七觉得有些头疼,仿佛一夜之间,她又失去了重要的东西,杜书眷的沉默在她看来便是默认,一瞬间心凉如冰,不由冷笑,“哼,可笑。”也不知是说杜书眷,还是说自己。
闻言,杜书眷身子微微颤抖着,紧咬著唇角,被心中忽然涌出的愧疚感掩埋。
翎羽忽然转身离开,山洞之中只剩下苏七七与杜书眷,寂静的空气中,仿佛连呼吸也扩大了几分,苏七七冷漠的站在那里,铁链的长度已经不容许她保持其他姿势,目光再也没有半分停留在杜书眷身上,勾起的唇角,像是在嘲笑着世事无常,可笑之极。
翎羽再次返回时,杜书眷已经默默离开了,她手中端着一只碗,笑容依旧是阴险而狠戾,她的手停留在玉盘上,将铁链的长度缩到了最短,苏七七双手双脚被禁锢在墙壁上,再也移动不了分毫,似乎只有如此,她才能全然放心。在经过玉台时,她依旧会目光温柔的看着那个人,变化无常的表情被她演绎的淋漓尽致。
“总是要给你些教训,你才能稍微乖一点。”她将碗凑到苏七七唇边,一只手钳住她的下巴,迫使她张开嘴,乌黑的液体被毫不留情的灌入口中,直到所有都被灌下,翎羽才松开手,苏七七猛地咳嗽起来,苦涩的味道在嘴里无法散去。
“你……咳咳……给我……喝了什么?”那些乌黑的液体仿佛在体内翻江倒海,苏七七难受的断断续续问。
“双生绝,皇甫神医,不会没有听过吧?”翎羽凑近苏七七耳边,一字一句的道。
闻言,苏七七顿时瞪大了双眼,随即面色也扭曲起来,腹中的疼痛越来越剧烈,像是要将整个身体都撕裂一般。
“你可不要死掉了。”翎羽得意的笑,“我还需要你为我炼药,皇甫神医,不会连区区双生绝也受不了吧?!”
第六十六章:以身养药
双生绝,本身无毒,但若中毒之人服之,则会加剧毒性发作,其时痛不欲生。
空旷的山洞,夜明珠投射的光线忽明忽暗,触手可及的木桌忽然变得遥远,苏七七伸出手,视线中那朦胧的影子变得愈加模糊不清,手指触碰不到茶杯,她莫名的叹了口气,无力的扶住桌子,摸索着在凳子上坐下。
杜书眷提着木篮走近,远远的看见苏七七的动作,心中只觉得难受,他忽然想,若是再选择一次,自己还会不会这样做。
他尽量放轻脚步,手中提着的篮子中散发着浓郁的香气,他将篮子放在桌上,朝着一直守在旁边的萧寒点了点头,然后一言不发的倒了茶水,送到苏七七手中。
苏七七没有去接茶水,她只能看见一道模糊的影子,站在自己面前,于是便将目光聚集在那里,似笑非笑的看着他。
“这茶水有些凉了,我带了一壶新的,上好的铁观音泡的,你尝尝。”见苏七七没接,杜书眷摸了摸,觉得茶水只有一些余温,于是将篮子打开,重新沏了一杯。
苏七七还是一言不发的看着他,嘲讽的目光让杜书眷觉得心中一阵窒息感,但终究是自己对不起她,于是将茶水放在桌上,“你若是渴了,就自己倒吧。”他又从篮子中取出一碗香气浓郁的羹汤,“这是我特意去买的补药,熬炖了一个上午,你多少吃一些,对你的身体有好处。”
苏七七伸出手,摸索了一会,才触碰到一股热源,杜书眷见她终于有了一些反应,连忙欣喜的将羹汤递到她手中,却没料到苏七七忽然一把将羹汤扔在地上,瓷碗摔落在地面,发出清脆的声响,杜书眷怔了,有些受伤的看着苏七七。
“我又看不见,谁知道里面有什么陷阱。”苏七七面无表情的开口。
双生绝让她体内的毒素发作加快,原本还有几月时间的,却被提前到了现在,翎羽有什么目的她很清楚,只是她以为,让自己体内的毒发作,自己便会乖乖的替她炼药吗?说什么若是炼制成功,自己与她师父都能获救,难道她不是一清二楚,这药炼出来根本就只有一粒。
“你若是不放心,我大可先尝试,何必要……”杜书眷有些无措的看着一地的碎片,他在厨房守了大半日,精心挑选的枸杞、人参皆是上品,对补养身体有极好地疗效。
苏七七目光落在一旁,“我一直那么信任你。”
“对不起,我不得不这样做,你若是能高兴,要我怎样都好。”杜书眷黯淡的目光看着苏七七,他忽然很想念那个与自己谈笑风生、举杯对饮的人。
苏七七讽刺的勾起唇角,“我要你放我离开,你也能做到?”
闻言,杜书眷沉默无言,他做不到,这几日给苏七七送吃的,也是经过翎羽准许的,他不能放苏七七离开,也做不到,启渊殿守卫森严,高手如云,其实,他根本什么也做不了。
“既然做不到,那就滚吧,别让我再见到你。”苏七七起身,她想离得远一些,手腕脚腕上的铁链在地面拖曳着发出沉重的声响。
“我这里有些疗伤的药,你擦在手腕脚腕上,别让伤口感染了。”见苏七七转身,杜书眷连忙取出金疮药,他不敢太过靠近,只站在远处,目光期待的看着苏七七的背影。
这一次,苏七七的耐性似乎已经用完,她盯着前方模糊不清的影子,“别以为我不会杀你。”语气低沉,杀气十足。
杜书眷捏紧手中的金疮药,指骨泛白,那一瞬间,似乎连脸色也苍白一片,因为苏七七陌生冷淡的话语而轻微颤抖起来,悲怆的难以忍受,他将金疮药放在桌上,努力深呼吸几口气,才说道,“那你好好休息吧,我明日再来看你,金疮药我放在桌上了,你……还是用一些吧。”
苏七七丝毫没有理会,杜书眷的脚步声渐渐远去,她忽然有些疑惑起来,现在已经是二十日了,明明前十日,翎羽还会时时到此,逼着自己为她师父把脉,然后又以各种方法强迫自己炼药,自己每次都是毫无疑问的一口回绝,她也从未放弃,十日里,费尽心机。
可是第十一日,翎羽忽然将她师父带走了,苏七七一直没有细想,现在仔细回想,才发现那时翎羽看自己的目光太过奇怪,饶有兴趣的,讽刺的,得意的,而至少那一日开始,她再也没有出现,不但允许杜书眷每日为自己送吃的,也再也没有任何刁难,除了身上的束缚与萧寒的看守,简直就像是做客于此。
苏七七知道,没有任何人会为自己解除疑惑,服下双生绝后,她的身体一日不如一日,现在视力也开始下降,总会有一日,连那道模糊的幻影也看不见。
体内的毒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