惨叫着从云梯上倒栽而下,拥挤在云梯下的魏军青壮也有不少人被浇了个正着,顿时惨叫着滚倒在地。
侯敞的瞳孔霎时急剧收缩,这股刺鼻的味道……难道是猛火油?!
下一刻,一枝枝幽幽燃冇烧的火把已经关上掷下,火光触及处,刚刚从关上倾倒而下的黑汁便腾地燃冇烧了起来,霎那之间,东关下便已经化成了一片火海!拥挤在关下的数百名魏军青壮走避不及,瞬间就被火海所吞噬……
魏军后阵,陈豨顿时倒吸了一口冷气。
武涉却是心中叹息,看来虎牢关之战是凶多吉少了。
田横却是感到背脊一阵发寒,所幸刚才陈豨没有同意他的请求,否则,现在躺在东关下哀嚎shēn冇吟的就该是他的八百旧部了!
虎牢关头,吕台在十几员将校的簇拥下缓缓走上了敌楼。
站在敌楼上往下看去,只见东关墙下已经完全成了火海,投入进攻的上千魏军,除了不到四百人仓皇逃回了本阵,剩下的人不是被箭雨给射死,就是被火油给烫死烧死了,空气里已经弥漫起了浓烈的尸臭味,中人yù呕。
望着这无比惨烈的一幕,一丝冷冽的笑意悠然从吕台嘴角绽起。
虎牢关虽然算不上雄关,可现在足足拥有八千守军,关上还囤积了大量的弓冇弩箭矢、滚木擂石以及猛火油,甚至还有威力巨大的chuáng弩,就凭陈豨这三两万装备低劣的乌合之众,也敢前来攻打虎牢关,简直就是不知死活!
有部将献媚道:“长公子真不愧是名门之后,末将以为,既便是齐王韩信在此,多半也不过如此吧?叛军经此一败,怕是再不敢攻城了。”
“未必。”吕泽摆了摆手,淡然道,“陈豨恐怕不会这么轻易放弃。”
话音方落,身后西关方向忽然传来了一阵隐隐约约的杀伐声,吕台顿时皱紧了眉头,叛军在东关之外,西关怎么会有杀伐声?
难道陈豨出奇兵泅水绕到了虎牢关身后?
吕台身后,十几个汉军将校也是面面相觑,都不知道西关出了什么事。
“走,看看去!”吕台心头陡然涌起了一丝不祥的预感,遂即带着十几个将校急匆匆地下了敌楼。
西关,荆迁、庞钰已经带着十几名锐士攀上了两丈来高的城头!
刚才,吕台在东关实施火攻时,守在西关上的汉军全都涌到东侧女墙边观战去了,结果荆迁、庞钰便甩出飞爪钩住了垛堞,等到西关上的汉军发现时,荆迁、庞钰已经迅速爬上了关墙,守在西关关墙上的十几个哨卒很快便被荆迁、庞钰杀光。
遂即越来越多的陷阵锐士顺着飞索爬上了关头,等到关下营房里的一队汉军顺着两侧马道蜂拥而上时,爬上关头的陷阵锐士已经超过了三十人,遂即荆迁、庞钰便带着三十余锐士顺着左侧的马道向汉军发起了攻击。
守城门的五十汉军很快就被打垮!
当聚集在东关的汉军发现不妙纷纷回援时,荆迁、庞钰已经带人打开了关门。
不到片刻功夫,五百锐士已经越过敞开的关门蜂拥而入,遂即一个个全都拔出了明晃晃的利剑,在荆迁、庞钰的引领下嗷嗷叫着杀向了对面的汉军,五百名楚军锐士就像一群嗜血的野狼,咧开血盘大嘴,lù出了冷森森的獠牙。
当吕台在十几员部将的簇拥下匆匆走出敌楼时,对面的“叛军”已经顺着虎牢关的中冇央大街潮水般掩杀了过来。
整个虎牢关呈长方形,南北长三里,东西宽约里许。
从关中横穿而过的驰道便成了虎牢关邑的中冇央大街,守军的营房、武库、仓廪、驿馆以及商铺、货栈、作坊则分布在中冇央大街的左右两侧。
视野开阔,吕台一下就看清了对面蜂拥而来的叛军,不过让吕台感到惊讶的是,这股叛军居然全部披着汉军的深红sè战袍?!
东关外,陈豨他们也已经听到了西关方向传来的杀伐声。
杀伐声一浪高过一浪,不到片刻功夫就已经是沸反盈天了。
显然,正有两支军队在虎牢西关jī烈厮杀,甚至连原本守在东关垛堞后面的汉军也纷纷涌到了城墙另一侧观战去了。
“将军,西关也遭到了攻击!”张春猛然击掌,兴冇奋地向陈豨嘶吼道,“一定是监国上将军的援军到了,一定是的!”
所谓监国上将军,自然是指项庄了。
武涉也兴冇奋得红光满面,大叫道:“是上将军,一定是上将军!”
田横再次上前,疾声道:“陈豨将军,这次无论如何要让末将出战!”
“好!”陈豨重重点头,又拔剑遥指虎牢东关,厉声长嚎道,“传令,各营齐出,倾力攻城!”!。
第107章 虎牢关(五)(为秋风起落叶盟主贺)
第107章 虎牢关(五)(为秋风起落叶盟主贺)
虎牢西关,惨烈的恶战已经拉开了帷幕。
一支五六百人的汉军轻兵最先迎上了五百楚军,
“死”荆迁暴喝一声,手中横刀呼啸斩向对面汉军司马。
“啊”挡在荆迁面前的汉军司马顿时捂着腹部倒在了血泊中,荆迁这一刀已经将他的肚子整个剖了开来,一截截青色的大肠正从绽裂的切口中汩汩涌出,汉军司马无比凄厉地惨叫着,一边试图将溢出的肠子塞进腹腔,状其碜人。
两名汉军队率眉目狰狞,咆哮着直扑荆迁而来。
荆迁伸出舌头舔了舔横刀上的血珠,正要狞笑着迎上前去,耳畔陡然响起了刺耳的尖啸声,下一刻,两名汉军队率已经同时中箭,一人被射穿了脖子,吭都没吭一声就倒下了,另一人却被射中了左眼,锋利的箭簇直透后脑,惨叫了几声始才气绝。
猛回头,只见庞钰已经再次挽开了铁胎弓,这一次,扣在右手青铜指套间的狼牙重箭足有四枝之多,倏忽之间,庞钰右手轻轻松开,四枝狼牙重箭顿时挟带着尖锐的破空声疾射而出,荆迁再回头看时,四名汉军应声而倒。
“好箭法”荆迁大吼一声,横刀前引,继续向前。
荆迁身后,五百陷阵轻兵以荆迁、庞钰为锋矢,组成了一个三角形的锋矢阵形,挥舞着锋利的双刃剑,就像一群嗜血的野狼,嗷嗷叫嚣着突入了汉军阵中。
霎那之间,刀剑及肉的噗噗声,兵器相撞的金铁声,临前死的惨叫声,还有双方将士野兽般的咆哮怒吼声便已经交织成了一曲冰冷残酷而又喧嚣华丽的死亡之曲,挡在楚军前进道路上的汉军轻兵就像是被割倒的野草,一片片地倒伏了下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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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远处,吕台正在观战。
目睹对面叛军如此锋锐,吕台不禁微微蹙眉,左右将校更是无不色变,这支叛军究竟是从哪里冒出来的?同等兵力,同样是轻兵,可汉军轻兵在这支叛军面前,竟是不堪一击,仅仅不到半柱香的功夫,便彻底败下阵来了。
倏忽之间,吕台扬起右手又竖起食指往前轻轻一压,冷然道:“出动重甲武卒,先拖住他们,再把床弩推出来,隐于后阵”吕台不愧名门出身,那么多兵书不是白读的,不但能够审时度势,而且也极有决断。
“诺”两员汉将轰然应诺,领命去了。
几乎是同时,东关外也响起了潮水般的杀伐声。
皱了皱眉头,吕台回顾身后两名汉将,吩咐道:“由将军,肥将军,本公子给你们三千轻兵外加一千弓箭手,东关就交给你们了。”
“诺”两员汉将轰然应诺,迅即领命而去。
吕台再扬起右手往前轻轻一压,已经结好防御阵形的五百汉军重甲便时便扛起大盾,提着双刃重剑,踩着整齐划一的步伐,喊着整齐划一的口号,沿着中心大街向着对面汹汹而进的叛军迎了上来:“吼吼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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对面大街,荆迁嘴角霎时绽起了一丝狞笑。
倏忽之间,荆迁已经高高扬起横刀,五百名轻兵遂即解下背上长长的背囊,从中拿出了一枝枝五尺多长的木柄以及差不多长的铁制枪头,又将木柄迅速插进了铁制枪头末端的套管之中,遂即便组合成了一枝枝丈许长的重型标枪。
“嗷哈”荆迁大喝一声,手中横刀同时往前一引。
一百轻兵霎时分为前后两排,举着冷森森的重标枪开始了助跑。
距离对面汉军重甲不足二十步时,第一排陷阵轻兵率先掷出了标枪,然后是第二排,霎那之间,上百枝冷森森的重标枪已经挟带着刺耳的尖啸掠空而起,又在空中飞出了二十多步远,最后向着汉军重甲头上狠狠攒落。
汉军重甲的阵形迅速收缩,同时举起大盾在正前方以及头顶结成了一堵厚实的盾墙,上百枝重标枪呼啸而下,纷纷插入了厚实的盾墙之上,霎时发出了笃笃笃的闷响声,隐在盾墙下的汉军重甲顿时传出了绵绵不息的惨叫声。
荆迁再次扬刀,又有一百轻兵举着标枪开始了助跑。
十轮标枪攒射之后,汉军重甲的盾墙上已经插满了重标枪,整个大盾护阵看上去就像一头长满尖刺的铁甲怪兽,极是狰狞可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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汉军后阵,吕台的脸色已经变得前所未有的凝重。
对面叛军掷出的飞矛很是有些出乎吕台的预料,不过也让他想起了一件事,不久前,他曾经在吕泽帐中看到过大王谴飞骑送来的一枝飞矛,据说是楚军的制式武器,此外还有一封急递,要求吕泽照着样式打造尽可能多的飞矛。
对面的叛军拥有飞矛,显然不可能是陈豨的叛军
楚军,对面的叛军一定是楚军,可是楚军又怎么会出现在虎牢关身后?
难道,项庄的楚军主力已经神不知鬼不觉地潜入了三川郡?不,这不可能,项庄的楚军主力已经被大王和张良先生困在了齐地,绝不可能出现在这里可是,眼前这股楚军又做何解释?难道是流窜到这里的小股楚军残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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吕台惊疑不定时,楚军已经掷完十轮标枪,再次开始了冲锋。
汉军重甲也纷纷卸下了举在头顶的大盾,在大盾的保护之下,只有不到二十人被重标枪直接刺死,另有五十余人受伤,总的伤亡可以说是微乎其微,但是,当汉军重甲卸下大盾之后才发现,原本用来防身的大盾这会已经成了极大的累赘
几乎每面大盾上都插了一枝重标枪,不少大盾上插了两枝甚至更多
一枝重标枪重不过十斤,论重量不足以成为累赘,可是超过一丈的长度却对大盾的腾挪转换造成了极大的障碍,更要命的是,对面楚军抓住插在大盾上的标枪使劲一拽,就能把汉军重甲连人带盾拽倒在地
汉军重甲兵还没办法,因为标枪带有倒钩,根本就拔不出来,最多也就把标枪的木杆给砍断,可既便是这样,留在盾牌上的枪头也仍然还有五尺多长。
楚军果然祭出了拽字诀,不到片刻功夫,汉军重甲已然是阵形大乱了。
重甲兵最可怕的就是超强的防御力,而形成防御力的前提就是保持完整的阵形,一旦重甲阵形被破,重甲兵沉重的铠甲就会反过来成为累赘,一名轻兵跟一名重甲兵单挑,如果双方实力相当,轻兵可以轻轻松松地将重甲兵虐杀
失去了阵形保护的汉军重甲就像是一头头野牛,虽然皮坚肉厚,却反应迟钝,常常是顾头顾不了腚,而楚军轻兵就像是一大群敏捷的鬣狗,将轻巧的优势发挥到了极致,再加上楚军原本就比汉军骁勇善战,战场上顿时出现了一边倒的局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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汉军后阵,吕台嘴角已经泛起了一丝抽搐。
吕台身后的十几个将校更是瞠目结舌,一个个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
早在两百多年前,随着大魏国的崛起及大兵家吴起的出现,重甲兵就已经取代战车成为了战场上的中流砥柱,可眼前这一幕却完全颠覆了汉军对重甲兵的认知,同等数量的汉军重甲兵居然败给了轻兵,而且还是惨败,近乎一边倒的屠戮
这这这怎么可能?有个汉将甚至还使劲地揉了揉眼睛。
吕台轻舒了口气,再次扬起右手,朗声道:“床弩准备”
隐于后阵的上百架床弩顿时便发出了嘎吱嘎吱的碜人声音,那是操弩手利用绞盘给床弩上弦时所发出的声音,与此同时,数百枝足有五六尺长、两寸粗细的巨箭也已经插入了床弩的床架上,这是一种多发床弩,每架床弩可以发射五枝巨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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对面大街上,汉军重甲已经完全溃败。
至少两百多汉军重甲被斩杀当场,剩下的则狼狈窜进了两侧的小巷子里,荆迁并没有理会落荒而逃的汉军重甲,而是扬起横刀往前一引,带着血战余生的三百多轻兵继续向前碾压过来,他的目的很明确,夺取东关城门,接应陈豨大军进关
说到底,荆迁手下都只有五百轻兵,仅凭五百人是不可能拿下虎牢关的。
“嗷……”荆迁扬起横刀,再次仰天长嚎,“突击,全力突击,打垮汉军……”
“打垮汉军”
“打垮汉军”
“打垮汉军”
三百多轻兵锐士狼嚎响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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汉军后阵,吕台的嘴角再次抽搐了两下,这声势,这杀气?
倏忽之间,吕台扬起的右手已经轻轻落下,一边冷冷地道:“床弩,出击”
一声令下,原本隐于后阵的上百架床弩霎时被推到了阵前,遂即又以交错排列的方式分成了前后两排,下一刻,百余名操弩手已经高高举起手中的大木锤,向着床弩后部的弩机狠狠地砸了下来……
第108章 虎牢关(六)
第108章 虎牢关(六)
床弩,又叫车弩,就是把弩机安装在车架上的巨弩,最早出现在春秋时期,射程最远可达五百多步(约一千米),发射的巨箭能轻易射穿巨橹,杀伤力惊人,但缺点也很明显,就是射速极慢,在战场上基本只有一次发射机会。
床弩的命中率也很差,单架床弩基本上没什么用,不过当上百架床弩集中使用时,形成的散射面还是相当恐怖的,只要被巨箭散射面所覆盖,不管是重骑兵、轻骑兵、重甲步兵或者是轻甲步兵,非死即伤,绝无幸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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看到突然出现的上百架床弩,荆迁顿时倒吸了一口冷气
作为一名身经百战的老兵,荆迁又怎么可能不认识床弩?当年巨鹿大战,三万楚军对阵大将王离的二十万精锐秦军,就曾领教过秦军床弩的凶威,数百架床弩将上千枝巨箭倾泄到楚军阵中,瞬间就杀伤了好几千楚军锐士哪
庞钰的瞳孔也是急剧收缩,身为将门之后,他又岂能不识得床弩?
几乎是在本能的驱使下,荆迁、庞钰以及冲杀在最前面的数十名楚军锐士便纷纷仆倒在地,仆地未必就能躲过巨箭的攒射,但是,如果继续站着则必死无疑,说时迟那时快,对面的汉军操弩手已经冷漠地砸下了手中的木锤。
后面跟进的三百多楚军轻兵也想躲避时,却已经来不及了。
伴随着“嘭“嘭”“嘭”的弩臂反弹声,四五百枝足有五尺多长、寸许来粗的巨箭已经挟带着刺耳的尖啸从床架上射出,迅即形成了一个巨大而又密集的散射面,将前方汹汹而进的三百多楚军完全笼罩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