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能被咱们偷袭得手哪”
荆迁皱眉道:“可上将军给咱们的军令是不准轻易与汉军厮杀哪?”
庞钰大急道:“孙子曰:将在外,上命有所不受,领兵在外当随机应变哪”
荆迁却还是有些犹豫,尽管他也知道现在去捅虎牢关的腚眼,得手的可能性很大,可问题是上将军治军非常严厉,抗命不遵的后果可是很严重的,如果偷袭虎牢关得手,那一切还好说,如果偷袭不成,那他荆迁这颗人头只怕就保不住了。
庞钰越发急道:“请将军下令,一切后果由末将承担”
“鸟”荆迁一摆手,冷然道,“老子才是陷阵营的正牌校尉,又岂会让你一个右校尉承担责任?”说此一顿,荆迁又回头望着身后几个司马、军侯,喝道,“都他娘的听好了,带着你们的人,跟老子去捅了虎牢关守军的腚眼”
“诺”几个司马、军侯轰然应诺,纷纷转身去了。
不到片刻功夫,五百轻兵便离开河岸,重新拐上驰道,借着夜色的掩护悄无声息地摸向了十里开外的虎牢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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虎牢关外,陈豨大军已经开始发起攻击了。
下午时分,陈豨大军就已经开到了虎牢关外,只是没有云梯,所以没有立即攻城,而是伐木钉好了简易云梯,才开始攻城。
陈豨也颇有谋略,他把自己的三万民壮分成了前、中、后三军,前军全都是四十岁以上的中年以及病残男子,由侯敞统率,后军是二十岁以下的青年,由张春统率,中军则是二十到四十岁之间的壮年,由陈豨亲自统率。
陈豨最先派上战场的是侯敞的前军。
前军最先上战场,目的有两个,一是消耗守军的锐气,二是麻痹守军的意志,当虎牢关上的守军以为魏军全都是些战斗力低下的老弱病残时,再突然出动中军发起猛攻,这就很可能杀汉军一个措手不及,从而一举攻破虎牢关。
第105章 虎牢关(三)
第105章 虎牢关(三)
洛阳,项庄正在尉缭、桓楚、季布诸将的簇拥下巡视城北武库。
桓楚满面红光,一边在前引路一边无比兴奋地道:“上将军,这次咱们真发财了,洛阳武库里堆满了剑戟盾甲,少说也能武装两万大军哪”说此一顿,桓楚又有些可惜道,“只可惜,咱们没有这么多人,嘿……”
正说间,项庄一行便走进了其中一间库房。
只见一整排平房里都堆满了战袍皮甲,码放的高度几乎与房梁平齐了。
其余几排平房里堆放的则是双刃长剑,长戟,大盾等兵器,还有少量铁甲。
对于这些意外收获,项庄倒没有太过惊讶,洛阳是三川郡治,再加上吕泽苦心孤诣的治理,隐隐已经成为中原地区首屈一指的雄城大邑,最近这三两年,更成了汉军在关东的大本营,因此,在洛阳的武库里囤积这么多的剑戟盾甲并不稀奇。
甚至连洛阳的仓廪里都装满了粮食,数以十万石的军粮,都够五千楚军吃上几年了,这些粮食都是从咸阳太仓送来洛阳,原本这几天就要解往濮阳,供给刘邦大军的,现在却全成了楚军的战利品。
不过,项庄最想要的重型攻城器械,譬如云梯、攻城车却是一样没有,直到巡视完整个武库,项庄都没有找到一架云梯,一辆攻城车
项庄难免有些失望,问桓楚道:“就这些了?还有没有别的库房?”
“呃,没了。”桓楚有些不知所措,低声道,“上将军,这些还不够么?”
“我们现在最需要的是云梯和攻城车”项庄顿了顿,又道,“我让你搜集洛阳城内的铁匠、木匠以及兵器匠,办得怎么样了?”
“上将军放心,这事已经办妥了。”桓楚拍了拍胸脯,不无得意地道,“末将逮住了洛阳的武库令,这老小子手下可是养着好几百工匠呢,铁匠、木匠、兵器匠都有。”说罢,桓楚又回头吩咐亲兵道,“去,把那老小子带上来。”
亲兵领命而去,很快就带着个干巴巴的小老头来到了项庄面前。
小老头其貌不扬,倒是挺有眼力,一下就看出项庄才是这伙人的主事者,当下战战兢兢地向着项庄长长一揖,恭声道:“老朽公输车,见过上将军。”
“公输老先生不必客气。”项庄回了礼,又道,“不知老先生手下有多少木匠?”
公输车道:“总有三百多人。”
项庄又道:“会不会打造云梯以及攻城车?”
“会,当然会,甚至还能打造井阑。”公输车道,“不过云梯、攻城车还有井阑都是重型器械,打造起来颇为费时费力,还有,不知道上将军想要攻打哪座城池?因为每座城池的墙高不等,攻城器械的高度要求也会有所不同。”
项庄道:“如果本将军要攻打函谷关呢?”
“函谷关乃是天下第一关,墙高足有六丈多,则云梯跟井阑的高度至少需要七丈不知道上将军需要多少架云梯,多少架井阑?”公输车表现得非常配合,甚至是热心,他并没有因为自己曾是汉军的武库令就拒绝给楚军做事。
事实上,这也是当时的一大时代特色,那时中原人的国家观念是极淡薄的,像卫鞅虽然出身在卫国,却能心安理得地替秦国效力,又如尉缭,本是大秦死敌魏国人氏,可最后照样成了秦国的太尉,而且一手制定了灭亡魏国的战略
像卫鞅、尉缭这样的士子都没有太深的国家观念,那么像公输车这样的匠人,就更加不可能拥有什么国家观念了,而且这些匠人大多热衷于手艺,你只要让他们有机会从事自己喜欢的行当,替什么国家效力根本就不是什么问题。
项庄想了想,说道:“二十架云梯,二十架井阑,外加五辆攻城车,需要多长时间?”
公输车在心里默默地计算了片刻,然后回答道:“上将军,三天时间足够”
“好”项庄道,“本将军就给你三天时间,三天之内,你需要什么尽管提,本将军一定满足你的要求,不过三天之后你若是拿不出二十架云梯,二十架井阑外加五辆攻城车,那么就别怪本将军对你不客气。”
公输车道:“上将军放心,材料匠人都是现成的,三天准好”
“很好。”项庄欣然点头道,“除了让木匠打造云梯、井阑和攻城车,你手下的铁匠也不能闲着,本将军现在急需一样兵器,待会本将军会让人提供几十把样刀,这几天就让你的铁匠敞开了打造,能打多少就要多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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从武库回到郡守府,项庄、尉缭都不免有些心情沉重。
打造云梯、井阑、攻城车至少需要三天时间,可洛阳失守的消息能够封锁得住三天之久吗?尽管楚军攻城时,事先锁死了四门,城内的守军、百姓绝对没有一人走脱,可城外散居的百姓却多少也会听到动静,而且三天不让贩夫走卒进城,肯定有人会起疑心。
一旦敖仓的吕泽得到消息,必定会火速回援三川郡,那时候麻烦可就大了。
也不知道武涉的离间计有没有成功,如果吕泽已经跟彭越打了起来,则楚军就再没有后顾之忧了。
不过现如今,项庄也没有别的办法可想,只能多派斥候队,守住西往函谷关以及东向虎牢关的驰道,大肆截杀可疑人等,以尽可能地封锁三川郡的一切消息,楚军攻陷洛阳的消息肯定会传开,但在传开之前,能拖多久就是多久。
尉缭还是不放心,再次叮嘱高初道:“高初将军,斥候队都派出去了吗?”
“军师放心,已经派出去了。”高初森然道,“函谷关方向、虎牢关方向都派出了十几支斥候队,贯穿三川郡的驰道已经完全处在斥候队的控制之下了,还是上将军说的那句话,宁可杀错,不可放过,只要看起来可疑,就立杀无赦”
尉缭叹息道:“在非常时期,这也是无可奈何之事。”
话音方落,公孙遂忽然大步走进了衙署大厅,又向项庄、尉缭两人拱手作揖道:“上将军,军师,武涉先生终于有消息传回来了”
“哦?”项庄霍然回头,急道,“人呢?”
公孙遂回头一招手,一名死士便昂然走了进来,遂即又分别向项庄、尉缭两人见礼道:“小人石墩子,见过上将军,见过军师。”
项庄摆了摆手,急声道:“快说,武涉先生那边怎么样了?”
石墩子当下将武涉自入梁营开始到说服陈豨攻打虎牢关为止,从头到尾说了一遍。
项庄听了顿时大喜,他还真没想到,武涉居然真的离间了吕泽跟彭越,虽说最后因为刘邦的突然出现而失败了,可汉军和梁军的短暂混战还是给陈豨的突围创造了机会,更让项庄喜出望外的是,武涉居然还引来了陈豨的三万壮丁
尉缭也是大喜过望,连声道:“上将军,天意,天意呀”
“对,天意,天不灭我大楚哪,哈哈哈。”项庄仰天大笑三声,遂即又扭头大喝道,“公孙遂,击鼓聚兵,本将军要亲率陷阵营、先登营奔袭虎牢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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虎牢关,叛军的进攻又一次被击退了,东关下又增添了几百具尸体。
杂乱的脚步声中,一员白袍小将在十几名将校的簇拥下顺着马道大步走上了关墙,那白袍小将年约二十来岁,长得剑眉星目,身披亮银鳞甲,头戴束发银冠,腰挎宝剑,剑鞘上镶满了五彩缤纷的宝石,甚是奢华夺目。
一员浑身浴血的汉将遂即迎上前来,向那白袍小将拱手作揖道:“长公子,这些叛军太不经打了,根本连关墙都还没靠近,就已经摞下上百具尸体退回去了,照这个打法,叛军就是来十万人,也得全交待在虎牢关下。”
白袍小将不是别人,敢情就是吕泽的长子吕台。
吕台摆了摆手,不以为然道:“将军不可大意,我看叛军是在故意示弱。”
说此一顿,吕台又道:“刚刚借着火光,本公子隐隐看到叛军中有杆陈字大旗,不出意外的话,叛军主将应该便是陈豨了,此人喜欢养士,门下食客号称八百,这八百人可都是身怀绝技,陈豨多半是想留在最后当撒手锏来使用。”
汉将愕然道:“陈豨?他不是被困在敖仓城内么?”
“敖仓出事了。”吕台叹了口气,说道,“梁王彭越听信幕僚蒯彻的馋言,日前与家父起了冲突,陈豨多半是趁这机会从敖仓突围的。”说此一顿,吕台又冷笑道,“不过,陈豨实在不该前来攻打虎牢关的,嘿嘿。”
汉将点点头,又道:“长公子,要不末将带八百精兵出关冲他一阵?”
“那倒不必。”吕台摆了摆手,淡然道:“不出意外的话,下一波攻击陈豨就该出动他的八百门客了,咱们不如来个将计就计,给叛军来个狠的”
说罢,吕台又凑到汉将耳畔轻声交待了几句,汉将连连点头,又道:“末将这便下去准备,保管陈豨的门客有来无回,嘿嘿。”
第106章 虎牢关(四) T
虎牢关,西关。
荆迁、庞钰已经带着五百轻兵无声无息mō冇到了西关外。
整个虎牢关南依嵩山余脉,北濒河水,因此东、西、北三面前筑有城墙,其中北墙濒临河水,根本不必担心会遭到攻击,东墙、西墙高约三丈许,说不上有多坚深,不过紧扼住了从洛阳通向中原的驰道,地理位置还是极其重要的。
此时,西关上的守军也已经完全被东关的战事所吸引,多数哨卒都涌到了城墙内侧,扶着女墙遥遥观战,只有少数几个哨卒打着火把在来回巡逻,时不时的也会探出头来看看关墙下面,不过也就是做个样子,应个景儿。
荆迁伸出舌头tiǎn了tiǎn冰冷的横刀,向庞钰道:“攻吧?”
庞钰摇了摇头,低声道:“将军,先不要急,再等等看。”
庞钰深谙兵法,知道偷袭的机会只有一次,不慎重不行。
东关,田横大步来到陈豨面前,诚恳地道:“陈将军,魏军已经攻了快两个时辰了,差不多也乏了,接下来不如由末将上?”
刚才魏军叩关时,田横和武涉一直在旁边观战,对于虎牢关上守军的虚实,田横心里已经基本有数,再加上汉军也已经厮杀了将近两个时辰,差不多也该累了,这时候如果换他的八百旧部上,他至少有六分把握夺下东关!
田横虽是好意,却难免有捡便宜抢功劳的嫌疑,陈豨麾下大将张春是个爆脾气,当即勃然大怒道:“鸟,咱们魏军厮杀了两个时辰,好不容易把关上守军拖疲拖乏了,你小子却想捡个现成,天底下哪有这样的好事?”
“张春不得无礼。”陈豨急忙阻止张春,又向田横道,“田将军的好意本将军心领了,不过攻打虎牢关的事就不必再麻烦贵军了。”说罢,陈豨又扬起长剑指了指虎牢关并不巍峨的关城,淡淡地道,“这一次,虎牢关必下!”
说罢,陈豨又扭头大喝道:“侯敞听令!”
大将侯敞猛然踏前两步,昂然道:“末将在!”
陈豨手中长剑往虎牢关虚虚一压,朗声道:“以两百死士为前导,倾力攻城!”
“诺!”侯敞轰然应诺,遂即转身面向陈豨身后严阵以待的两百门客,厉声大喝道,“各位弟兄,你们大显身手的时候到了!随本将军……攻!”
下一刻,侯敞高扬着大剑,甩开大步就冲向了虎牢东关。
侯敞身后,两百门客也是嗷嗷叫着蜂拥而上,再后面,则是侯敞精心挑选的八百名年龄在十八岁到二十岁之间的壮小伙,而且一个个全都披挂着从全军搜集起来的布甲,手里操的也都是铁制剑戟,甚至还有大盾。
陈豨这三万大军,兵器铠甲奇缺,除了极少数士卒披着布甲,手握铁制剑戟外,其余绝大多数士卒都穿着褴褛的葛衣或麻衣,手里拿的也都是木制的长矛或者竹子削的剑,所以这次出击的八百人绝对是精锐中的精锐了。
倏忽之间,魏军距离东关已经不足百步之遥。
伴随着一声暴喝,关墙上的汉军弓箭手纷纷挽弓放箭,遂即一簇簇火箭已经在空中划出一道道耀眼的轨迹,向着魏军头上狠狠攒落,霎那之间,魏军阵中便响起了连绵不绝的哀嚎惨叫声,正向前冲锋的魏军士卒便一拨拨地倒在了血泊中。
不过这次,汉军弓箭手的攒射已经不足以吓退魏军的进攻了。
短短不到百步距离,至少两百名魏军士兵倒在了血泊中,不过剩下的魏军却终于冲杀到了关墙下,遂即捡起先前魏军扔在关下的几十架简易云梯奋力架到了墙上,下一刻,充当前锋的两百门客早已经口衔利剑,手脚并用攀上了简易云梯。
关上,汉军弓箭手纷纷后撤,遂即一队队汉军轻兵已经蜂拥而上。
不过,并没有预料中的滚木擂石从关上砸下,从垛堞上探出身来的汉军只是抬着一口口的大木桶,然后将一桶桶热**人的黑汁倾泄而下,这些黑汁也不知道是什么东西,不仅散发着极其刺鼻的味道,而且已经煮得滚烫。
顺着云梯往上攀爬的魏军顿时被浇了个正着。
霎那之间,东关外便响起了无比惨烈的哀嚎声,奋勇争先的几十名门客顿时被烫得皮开肉绽,一个个全都惨叫着从云梯上倒栽而下,拥挤在云梯下的魏军青壮也有不少人被浇了个正着,顿时惨叫着滚倒在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