单以留给后人的历史遗产来考评,赢政就是当仁不让的千古一帝,不管是汉武大帝,还是唐太宗,或者是朱元璋、朱棣父子,都是拍马难以企及,至于后世有人鼓吹的康、乾两位满清皇帝,更是连给秦始皇提鞋都不配。
当然,以上这些功劳也不能全归于赢政一人,因为在赢政身后,有一个庞大的政治体系在运转着,在支撑着他的每一项措施,每一道诏令以及每一个决策,这个政治体系就是由商鞅所创立的法制体系,或者说耕战体系。
闲话少说,再说项羽,远远看到两座大山挡住去路,两山之中有道峡谷,由北向南的驰道从中穿行而过,地势极为凶险,项羽当即勒马止步,回头询问随行的项庄道:“三弟,前面那座大山是什么山?好生凶险!”
项庄自然也回答不上来,便赶紧派人打听。
不到片刻功夫,便有熟悉附近地形的士兵来到项羽马前,跪地禀报道:“大王,前面是双龙山,中间是落石峡,南北延绵十余里,最窄处仅供两车并行。”
“王兄,这地方太凶险了!”项庄沉声道,“如果联军在这里设下埋伏,只等我军进了峡谷他们再把南北两端的谷口一堵,我们可就成了瓮中之鳖了。”
“瓮中之鳖?好比喻。”项羽自然没听过这个明代才出现的成语,却也不难理解这成语的意思,当下又问那士兵道:“还有没有别的路可以过去?”
“没了,过双龙山就这一条驰道。”那士兵道,“如果绕行,至少要多走百余里。”
“多走百余里?”项伯皱眉道,“藉儿,这可不行,等我们绕过双龙山,韩信小儿的联军只怕已经穿过落石峡抢到我们前面去了。”说此一顿,项伯又道,“依我说,韩信小儿根本就想不到我们会走这条道,这里不可能有埋伏。”
“万一要是有埋伏呢?”大将钟离昧反驳道,“我军岂非危险?”
“三弟,你说该怎么办?”项羽沉吟片刻,忽然把目光投向了项庄。
钟离昧、萧公角、桓楚等楚军大将的目光也不由自主地聚焦到了项庄身上,这一刻,所有人的心里都泛起了一丝异样的感受,似乎自从上次重伤后,三将军就跟变了个人似的,以前的三将军,只知莽冲莽杀,可现在的项庄,却显得睿智过人。
“烧!”项庄却没有感到丝毫的不妥,狞声道,“放火烧山!”
现在的项庄虽然是从后世穿越而来,可史书上并没有明确记载,韩信的十面埋伏具体是哪十个方位,所以,他也不能断言,前面的双龙山有没有伏兵,不过现在,山中有没有伏兵已不再重要,没有伏兵也就罢了,若有,那就让他灰飞烟灭吧。
“好主意!”钟离昧赞道,“眼下正值隆冬季节,山中草木一点就着,山上真要藏有联军伏兵,只要这大火一烧起来,他们就只能跟草木一同化为灰烬了。”
项羽怦然心动,当即下令道:“项声,命你率本部人马,进谷烧山!”
“诺!”项声轰然应诺,旋即引着本部数百残兵,搜集引火之物进了落石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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双龙山,山腰。
齐军大将陈贺正站在一道断崖上,手搭凉篷往北边谷口方向瞭望。
看到楚国大军始终不肯开进峡谷,陈贺大为不解,自言自语地道:“怪了,楚军怎么还不进谷?难道我军的行踪被发现了?这不可能啊,我军进山时已经很小心了,连路上碰到的樵夫山民都给杀了,绝不可能走漏消息的呀。”
陈贺正困惑不已时,身后的亲兵校尉忽然叫道:“将军,好像有楚兵进谷了!”
“嗯?”陈贺急定睛看时,果然看到一小队楚军已经逶迤进了峡谷,大约有三四百人的样子,不过,楚军的大队人马却仍然留在谷外,不曾进谷,当下陈贺越发困惑地道,“怪了,只派这么点人进谷,项羽这是要干什么?”
“是啊,项羽想干什么?”亲兵校尉也是挠头不解。
不过很快,陈贺和他的亲军校尉就发现了项羽的意图,因为那三四百的楚军进了峡谷之后并没有急着赶路,而是点起火把开始四下胡乱放起火来。
“将军不好!”亲军校尉大惊失色道,“楚军要放火烧山!”
“该死的,这些狡猾的江东蛮子!”陈贺的脸色也在顷刻间变得煞白,当即喝道,“快,传令各部,立即逃离此山!”
然而,陈贺这时候再想撤离却是已经晚了。
谷中草木干枯,又有凛冽的北风穿谷而过,风助火势之下,火势很快就漫过断崖向着山腰上漫延,三千伏兵根本来不及下山就被滔天大火给吞没了,陈贺命好,于最后关头发现了一个山洞,赶紧躲进洞中才侥幸捡回了一条老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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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06章 十面埋伏·;火攻
垓下,齐军大营。
韩信手拿竹简正与蒯彻讨论兵法,只要蒯彻不非议汉王,韩信还是很愿意与蒯彻交流兵法学习心得的,因为蒯彻的确是个饱学之士,他在兵法韬略的实际运用上固然无法与韩信相提并论,可他的理论水平,却不在韩信之下。
两人讨论的是成书不过数十年的《尉缭子》。
《尉缭子》是前魏大梁人尉缭所创,在战略战术的阐述上当然不及孙、吴兵法精辟,但也不乏独到之处,譬如他首次明确农耕是战争的基础,认为土地是养民的,城池是守护土地的,而战争又是守护城池的,所以,农耕才是根本!
两人正就农耕对于战争的重要性各抒己见时,大将李左车突然闯了进来,面有惊容地向韩信禀报道:“大王,楚军放火烧了双龙山,埋伏在山中的三千伏兵几乎全被烧死,陈贺将军侥幸躲进山洞,仅以身免!”
坐在旁边的蒯彻不禁面有异色,项羽居然也学会用计了?
“孤倒是忘了,现在正是天干物燥的冬天,失策。”韩信闻言只是略略有些惊讶,旋即又问李左车道,“楚军现在到了哪里?”
李左车道:“楚军现在应该快到野马原了。”
韩信轻轻颔首,道:“飞骑传令,骑军即刻出击!”
“诺。”李左车轰然应诺,旋即一甩大氅,转身扬长而去。
目送李左车矫健的身影出帐而去,蒯彻回头又对韩信说道:“大王,不管你喜欢还是不喜欢,有句话在下必须得说,项羽,还是放他一条生路的好。”
韩信略略有些皱眉道:“先生,今天就先说到这吧,孤有些累了。”
蒯彻哑然,好半晌后才低低地叹了口气,有些落寞地离开了韩信大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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双龙山以南五十里,野马原。
楚军过了双龙山后,地势突然变得平坦起来,尤其是到了野马原这一带,方圆数百里竟然都是略有起伏的原野,原上枯草横生,一阵阵凛冽的北风刮过,便形成了一道道起伏的草浪,给人以强烈的仿佛置身大漠草原的错觉。
后世人烟稠密的淮泗大地,此时大多都是未经开恳的荒原。
急促的马蹄声中,项伯打马追上了项羽和项庄,喘息着说道:“藉儿,据熟悉附近地形的士卒说,再往前走两百里就到乌江了,呵呵,等过了江,咱们就回家了,就再不用过现在这种餐风露宿的鬼日子了,也不用再担心联军的追杀了!”
项羽脸上却并没有丝毫的高兴之色,显得神情落寞至极。
旁边的项庄却忽然勒马停了下来,沉声道:“王兄,不能再往前走了!”
“嗯?”项羽闻声回头,向应军投以惊疑的眼神,项伯却皱眉不悦道:“箕儿,你个乌鸦嘴,前次说沱水河上游有埋伏,结果果然招来了伏兵,害得我军损失了四千多将士,现在你又要胡说八道些什么?”
项庄懒得理会项伯,向项羽道:“王兄,咱们改道吧。”
“改道?”项羽惊疑不定地道,“三弟,你是不是发现什么了?”
“小弟并没有发现什么,只是直觉告诉我,前方充满了凶险。”项庄苦笑摇头,作为穿越者,他当然知道前方充满了危险,若继续往前走,结果只能落入韩信的算计之中,可又该怎么跟项羽解释呢?照直了说?疯子才会相信!
“直觉?”项伯颇不以为然道,“简直可笑。”
项羽犹豫片刻,最终向项声道:“项声,你多派几队侦骑,仔细搜索附近原野。”说罢又向其余诸将道,“其余各部,继续向前行进。”
“诺!”项声领命去了,五千残部也再次开始向前急进。
项庄虽然知道十面埋伏的曲故,却不知道具体是哪十个方位,因此并不能确定野马原上是否有韩信的伏兵,当下也只能默默随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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野马原,方圆足有两百多里。
南部紧岭乌江的边上有座低矮的小山,原本一片荒凉的山顶上,此时却忽然多出了一座由干柴堆砌而成的“柴塔”,柴塔中间的空隙里塞满了干枯的白草,顶上也覆盖了厚厚一层白草,白草上面还撒了不少动物的粪便,好像是狼粪。
沉重的脚步声中,曹参手按剑柄走到了高塔旁边。
曹参手搭凉篷正欲往北边遥望时,一骑飞骑已经从北边原野上飞驰而来,急促的马蹄声中,飞马径直冲上了山顶,旋即马背上的骑兵翻身下马,跪地禀道:“将,将军,楚,楚军残兵进入野马原腹心地带了!”
“好!”曹参以拳击掌,沉声道,“点起狼烟,晓令八方,同时举火!”
“诺!”守在曹参身后的亲兵校尉轰然应诺,旋即回头把手一招,早有数名亲兵高举着火把跑上前来,两下就点燃了“柴塔”,不到片刻功夫,一道粗可数人合抱的浓烟已经从小山顶上袅袅升起,远近数十里全都清晰可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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野马原,中心地带。
五千楚军残部正由北向南,匆匆急进。
倏忽之间,有小卒手指前方惊恐地大叫起来:“大家快看,那是什么?”
旁边骑马而行的项庄急定睛看时,只见一道醒目的浓烟正从东南方向袅袅升起,霎那之间,项庄心里便是猛然一跳,当下打马追上项羽,厉声高喊道:“王兄不好,狼烟,东南方向发现联军的传讯狼烟!”
项庄话音方落,又有数骑如飞而至。
“大王,大王不好了,北边发现狼烟!”
“大王,西边也发现了狼烟,有埋伏!”
“大王你看,东北、东方、东南方向也有狼烟!”
项羽赶紧勒住乌骓马,急环顾四周时,只见东、南、西、北、东北、西北、东南、西南八个不同的方位全都出现了狼烟,这一刻,项羽只觉如堕冰窟,他终于领略到了韩信用兵的厉害,韩信小儿,这是不打算给楚军片刻喘息的机会了。
五千残部也是一片哗然,若不是项羽积威仍在,只怕顷刻间就会土崩瓦解。
项羽咬了咬牙,正欲下令继续前进,准备与敌决战时,项庄却猛然间醒悟过来,当即扯住项羽马鞍,厉声大吼道:“王兄,快快下令,火烧荒原!”
“箕儿你混帐!”项伯闻言大惊道,“这野马原延绵足有两百余里,而且蒿草丛生,现在又是风干物燥的冬天,这把火一旦烧起来,再想扑灭根本就是痴心妄想,你竟然要藉儿下令放火烧原,岂不是存心要让我五千大军葬身火海?”
“放屁!”项庄再不顾及叔侄间的礼节,顶了项伯一句,然后向项羽道,“王兄,再不下令放火,我军就真的要灰飞烟灭了!”说此一顿,项庄又环顾周围诸将,沉声道,“如果我没有猜错的话,联军已在四周放火,大火正向着这里漫延合围呢!”
众将急环顾四周,只见四下里果然腾起了滚滚黑烟,这却不是狼烟,而是烟幕了!
霎那之间,四周便响起了一片吸气声,桓楚、萧公角、虞子期、钟离昧等楚军大将全都露出了惶然之色,说到底,这世上就没人不怕死,既便是最勇敢的勇士,当他真正面临死亡的那一刻,也很难再保持平时的从容和淡定。
将校尚且如此,普通的楚军将士更是顷刻间骚乱了起来。
这一刻,既便是项羽,也有些约束不住这些残兵败将了,不等项羽下令,已经有好几百残兵向着四下里落荒而逃,甚至还有亲兵锐士也当了逃兵,项羽催动乌骓马,连续斩杀了十数名逃跑的溃兵,才终于遏止了涣散的军心。
“王兄,赶紧下令吧!”项庄再次追到项羽面前,一字一顿地说道,“放火,烧!”项庄已经来不及向项羽解释了,只能死死地扯住乌骓马的马缰,深深地道,“王兄,相信我,我绝不会眼睁睁地看着五千将士化为灰烬!”
项羽眸子里有莫名的厉色一闪即逝,旋即抬头喝道:“传令,放火!”
“诺!”四周的数百亲兵锐士轰然应诺,旋即纷纷打起火把,开始在草原上四处纵火,不到片刻功夫,野马原的中心地带也燃起了熊熊大火,灼热的气流将无尽的烟尘推向空中,形成了无边无际的烟云黑幕,恍若世界末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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野马原以北五十里,一支庞大的骑兵正浩浩荡荡地南下。
骑将灌婴左手扶鞍,右手挥鞭,正催动胯下骏马向前飞驰。
前方野马原上已经腾起了滚滚黑烟,看来曹参这厮已经发动了火攻,看这火势,楚军的步兵是绝对不可能在四野火头合拢之前逃出野马原了,至于楚军的骑兵,嘿嘿,就算侥幸冲出大火的包围,又怎么躲过自己所率骑兵的追杀?
这一次,我灌婴定要亲手斩下项羽的头颅!项羽匹夫,你死定了!
想到得意处,灌婴不由得仰天长笑三声,又挥动马鞭在马股上狠狠抽了一鞭,胯下坐骑吃疼,顿时悲嘶一声,再次加快了奔跑速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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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07章 十面埋伏·;骑兵
野马原,中心地域。
天色已经完全黑了下来,只有隐隐的火焰余烬仍在四下里闪烁。
项羽却在仰天长笑,尽管他的形象显得无比狼狈,华贵的虎皮大氅被烧出了几个洞,英俊的脸也被熏成了黑炭,甚至连头发和胡子也被烧掉了不少,不过,项羽心里却的确充满了死里逃生的庆幸和劫后余生的喜悦。
联军火焚野马原,终究没能烧死他项羽!
五千楚军残部也同样逃过一劫,除了有十几个伤兵被浓烟呛死,其余绝大多数将士全都安然无恙,而这一切,全都归功于项庄。
“三弟,好样的!”项羽收住笑声,重重地拍了拍项庄的肩膀。
桓楚、季布、钟离昧等楚国大将也纷纷向项庄投以钦佩的眼神,以火攻止火攻,这样的办法也只有三将军才想得出来,既便是项伯,也不得不承认,这个侄子近来的表现的确有些出乎他的预料,至少比起以前要聪明多了。
项庄只是摇头,脸上并没有丝毫得意之色,以火攻化解火攻,对于一个穿越者来说,实在没什么可炫耀的,对于这个时代的古人来说,要想出火海中逃生的办法,也许很难,可对于一个穿越者来说,这基本就是小学生的常识。
更何况,韩信的手段又岂止于此?现在得意,未免太早!
项庄刚刚想到韩信必然还有后手,后面的楚军残部忽然间就骚动了起来。
项羽霎时蹙紧了浓眉,带着项庄、项伯、桓楚、季布等大将策马来到后阵时,早有别部司马上前禀报道:“大王快看,北边有火光!”
“混帐!”项伯骂道,“大火还没熄灭,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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