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汉所能比拟的?项庄随便拔根毛,就能把关中所有的粮食都买下来,只要乌木崖肯伸手,这次白墨就输定了。”
吕释之重重点头,说道:“将之,老叔这便去找他们。”
吕台叮嘱道:“黑冰台的人无孔不入,老叔伱一定要注意保密。”
吕释之冷冷一笑,以笃定的语气说道:“将之伱就放心吧,老叔别的本事没有,骗骗黑冰台的那群鹰犬却是绰绰有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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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转眼半个月过去,安邑、邯郸的粮食先后解到,白墨从各郡、各县调集的粮食也相继运到咸阳,前后两百多万石粮食投放下去,咸阳的粮价竟丝毫不见下跌,就在今天上午。粮价甚至还出现了报复性的暴涨。从每石五百钱涨到了一千钱!
而且,坊间更有传言四起,说粮价还会继续涨到两千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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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平!”白墨劈手将案上的砚台扫到了地上。神情震怒。
就在刚才,汉王刘桓将白墨急召进宫,着实埋怨了一通。还让白墨立即想办法平抑咸阳的粮价。
旁边陈平的脸色也是有些尴尬,显然,黑冰台提供的情报出现了极大的差错,原以为对方最多也就能凑出十万万钱,所以两百五十万石粮食投下去,就绝对能够撑死他们了,到时候只等粮价暴跌,他们就能够低价回购了。
可结果却并非如此,他们这边的粮食都快卖完了。对方却似乎还有余力。
陈平道:“丞相,肯定是中间哪里出问题了,老夫再让黑冰台去查一查。”
“太师。不必再查了。”白墨摆了摆手。断然道,“本相可以肯定。此事必然有乌木崖的人在背后捣鬼。”
“乌木崖?丞相是说,楚国借了他们钱?”陈平蹙眉道,“这个老夫就不明白了,这可不是几十万钱或者几百万钱,而是几万万钱,按照楚国现在黄金跟五铢钱的比兑价格,那可是几十万两黄金哪,项庄就不怕打了水漂?”
“楚国富有,几十万两黄金算得什么?”白墨冷然道,“只要能搞乱我大汉,哪怕是付出上百万两黄金,项庄多半也不会皱一皱眉头。”
陈平点头道:“倒也是,那么现在怎么办?”
白墨冷然道:“关中已经无粮可支,所以还得向韩赵借粮。”
“还得借粮?韩国和赵国可是已经借了八十万石了,他们还会再借吗?”
“好在这次所借不多,只要有三十万石就差不多了,本相准备亲自修书两封,分别送与赵国上将军白宣以及韩王韩信,问题应该不大。”
“问题是,楚国如果再插手进来,又该怎么办?”
“我们已经弄楚了事情的缘由,应对也就简单了,楚国要偷运几十万两黄金进来可说是很容易,但若想把几万万枚五铢钱偷运进来那就难了,所以到时候我们只需禁止上币与下币的自由兑换,他们就必死无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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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哼哼,白墨还真是厉害。”项庄摸了摸唇角反卷的短须,冷笑道,“这么快就发现了阻止我大楚参与关中乱局的方法。”顿了顿,项庄又道,“不过,他现在才发现这点,却是已经晚了,寡人早已经布局完成了,嘿嘿。”
坐在项庄下首的秦寡妇和唐通也是神情振奋。
项庄又问两人道:“伱们找的代理人可靠吗?”
秦寡妇忙道:“奴家找的是赵国老国相贯高的内侄。”
“贯高是德高望重的老臣,便是白宣也得给他几分面子,不错。”项庄轻轻颔首,又问唐通道,“伱呢?”
唐通忙答道:“在下找的是冯国丈。”
“冯国丈?”项庄道,“韩王宠妃冯妙女的父亲?”
“对对对,韩王对冯妙女百般宠爱,所以冯家在安邑的势力极大,有冯家做代理人,绝对不会出什么差错。”
“很好。”项庄大手一挥,狞声道,“那便动手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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半个月后,从邯郸、安邑解来的第二批三十万石粮食运抵咸阳。
随着又一批粮食的运抵,咸阳的粮食价格再次出现小幅的回落。
前文说过,在咸阳做粮食霸盘的群体主要有三个,实力最雄厚的是以吕家为首的几十家勋戚贵胄,实力稍弱的是以司马家为首的两百多商家,实力最弱的则是三百多家跟风买进的世家豪族,前面两个群体是同盟,世家豪族却是来浑水摸鱼的。
三百多家世家豪族虽然没有跟勋戚、商贾两大群体结盟,可在此之前,三方还是非常默契地完成了对咸阳粮价的炒作,只是他们的投机心理决定他们是靠不住的,一旦市场出现波动,他们就会毫不犹豫地做空离场。
在此之前,这些世家豪族也不是没有动摇过,也同样有过试探性的抛售,不过由于以吕家、司马家为首的两大群体的强力买入,让他们意识到关中粮价远未到极限,人心都是贪婪的,在暴利的诱惑下,他们一次又一次地选择了跟进。
这次咸阳粮价的小幅回落依然是世家豪族的试探,如果勋戚、商贾群体继续买进,他们也会继续选择跟进,如果勋戚、商贾两大群体歇菜了,他们就会毫不犹豫地抛售手中囤积的所有粮食,踩着勋戚贵胄以及巨商大贾的尸体逃生。
这些世家豪族并没有意识到,仅凭关中的夫役佣工群体,已经根本消化不掉如此庞大的粮食盘口了,换句话说,他们根本就逃不出来了!当然话又说回来,也有小部份世家豪族早在此前就已经抛粮离场,赚了个盆满钵满。
当世家豪族在观望,勋戚和商贾则准备买入时,汉王刘桓突然下了一纸诏令,禁止上币黄金在关中市场上流通!
自秦以来,便有上币黄金与下币铜钱共存,不过两者之间并没有明确的比兑价格,换句话说,黄金就跟后世的古玩字画一样,很值钱,但是伱得先卖出去才能换回来五铢钱,在集市上,直接用黄金是买不到商品的。
但是项庄的变革改变了这一现状。
为了鼓励工商业的发展,项庄发行了面额一两的金币,并且明确规定,一两黄金兑换四千钱,十几年时间已经过去,这个比兑价格有了一定浮动,但是总的来说还是稳定的,其余各国也默许了黄金在本国市场上的流通。
若是没有这个前提条件,项庄根本就不敢跟汉国打经济战。
但是现在,汉王刘桓一纸诏令就改变了这种现状,禁止黄金的直接流通,等于是斩断了关中商家赖以继续买入大宗粮食的资金链,试想一下,经过前段时间的买入,几乎所有的五铢钱都已经流入了国库,让他们上哪去筹集这许多钱?
刘桓的禁令不可能从根本上禁止黄金货币的流通,却不可避免地影响到了一部份世家豪族的心态,这成了压垮骆驼的最后一根稻草,尽管吕家、司马家反复派人游说,试图说服世家豪族继续接收黄金,却遭到了拒绝。
三百多世家豪族最先开始恐慌性抛售,遂即抛售的浪潮便波及到了两百多家商家,当二十多家勋戚贵胄也开始抛售粮食时,维持了三个多月的粮食霸盘终于彻底崩溃,原本已经涨到每石千钱的粮价开始疯狂地回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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咸阳,相府。
“太师,干了!”白墨举觞遥敬陈平。
陈平举起酒觞掩袖一饮而尽,又意犹未尽地砸了砸嘴,说道:“好酒,真是好酒啊,可惜咱们大汉国至今还酿不出来呀。”
白墨微笑道:“这酒虽好,却总难充饥哪。”
陈平也笑道:“丞相,咸阳集市的粮价已经回落到每石四百钱了,呵呵,真是不敢想象哪,这才几天哪,粮价竟然就回落到了每石四百钱。”
“太师,这才刚开始呢。”白墨微微一笑,说道,“那些勋戚、商贾以及世家豪族囤积的粮食数量已经远远超过了关中夫役、佣兵的消化能力,不出意外的话,咸阳粮价还得一路回落,总之,粮价不跌到每石三十钱,本相是不会出手的。”
第519章 进场收尸
洛阳的楚王宫里欢声笑语一片,项庄正和毕书、武涉还有百里贤喝酒庆祝。
“来,学剑、跋之还有子良,干了这一觞,呵。”项庄冲三位股肱大臣遥遥举觞,毕书三人也跟着举觞,掩袖一饮而尽。
放下酒觞,武涉歪着头问道:“大王,臣还是有些想不明白。”
项庄微笑,一边往酒觞里倾注美酒,一边问道:“你有什么不明白的?”
武涉说道:“臣不明白的是,咸阳无隔夜之粮的夫役、佣工还不到十万人,白墨只需要限制别人购粮,或者干脆对这些夫役、佣兵实施配给制度,就能确保他们有饭吃,这关中的粮荒也就很难扩散了,又何至于沦落到如今这地步?”
项庄不答,反问毕书道:“学剑,你说你那师兄想干吗?”
毕书笑笑,回答武涉道:“上大夫,我那师兄不是没想过限购或者配给,不过,他显然并不满足于此,他更想通过这次粮食危机一举打垮那些敢与他做对的勋戚胄、巨商大贾以及世家豪族,为他彻底推行盐铁官营扫清障碍。”
“原来如此。”武涉蹙眉道,“白墨素来谨慎,这次却怎么如此冒失?”
“跋之你这话可说错了。”项庄摆了摆手,道,“白墨谨慎只在军事,在政事上他却是极其大胆、激进的,否则,他又岂敢在关中推行平算赋、均瑶役的国策?至于这次,白墨那不叫冒失,而是他根本不知道其中的利害。”
作为一个古人,又如何想象金融战争的凶险?
百里贤微笑道:“大王,接下来秦家、唐家是不是应该出手了?”
“对。”项庄将酒觞往案上重重一顿,狞声道。“现在关中的粮食霸盘已经崩溃。秦家和唐家是该进场收尸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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已到年关岁末,吕府上下却毫无一丝喜庆气息。
无论是前院的门客家丁,还是后院的丫环奴仆。全都是战战兢兢、如履薄冰,连走路都提着小心,生怕一个不慎招来飞天横祸。就在昨天,一个小丫环仅仅因为不小心摔碎了一只普通陶罐,结果就被二公子生生杖毙了。
吕产火急火燎地走进了吕台的书房,气急败坏地道:“兄长,那些鼠目寸光的蠢货,他们就只顾眼前的利益,嘴上说同进共退,背地里却都在抢着卖呢。”
吕产刚从这些世家豪族的聚会上回来,在聚会上。吕产试图说服这些世家豪族与勋戚贵胄以及关中商贾同进共退,既便拿不出更多的五铢钱购进刚刚运抵咸阳的粮食,也绝对不能把吃进肚子里的粮食吐出。鼓动他们咬牙坚持下去!
不得不说。吕产的提议是很有道理的,毕竟这次运抵咸阳的粮食只有二三十万石。咸阳城内的夫役、佣兵差不多有七八万,最多两个月,这批粮食就会消耗殆尽,到那时候,咸阳的粮价还得涨回去,白墨还不出赵、韩借粮,还得高价回购他们肚子里的粮食。
但是遗憾的是,这些世家豪族毫无眼光,根本不愿跟他们同进共退。
“让他们卖去。”吕台冷冷一笑,狞声道,“咸阳的佣兵夫役就那些,每天所需的粮食也就五千石左右,可他们手上囤积的粮食有多少?怎么也有六十多万石吧?哼,这么小的市场需求却有这么多的粮源,看他们怎么卖得出去!”
吕产叹息道:“兄长,可这样一来也把咱们给吭了。”
世家豪族囤积的粮食有六十多万,可以吕家为首的二十几家勋戚囤积的粮食更多,单是吕家一家就囤积了差不多五十万石,二十几家加起来更是超过了一百万石,此外,以司马家为首的百余家商贾也囤积了差不多八十万石。
为了囤积这些粮食,吕家、司马家可是付出了巨大的代价,几乎将能够变卖的田产、房产都给变卖了,到现在,他们家除了满屋子的粮食,甚至连妻儿老小丫环仆妇们做新衣裳的布匹都没有了,日子都快过不下去了。
还有,把粮食就这样堆放在屋子里也不是个事,时间一长肯定会酶烂,可修建地窖或者粮仓的话,又需要一大笔开支,若在平常,这对于财力雄厚的吕家来说只是小菜一碟,可是现在,吕家却委实连一万钱都凑不齐了。
而且,既便他们还有钱修建地窖或者粮仓,能够将粮食全部保存起来,可是等明年春粮一收上来,他们也一样要亏个血本无归。
吕产想了想,忽然说道:“兄长,要不再找找那边?”
吕台叹口气,摇头说道:“没用,白墨一纸诏令禁止关中流通黄金,却是击中了我们的要害了,那边也是帮不上了,毕竟几十万两黄金也就几大车,偷运容易,可几万万钱却有几百大车,哪那么容易偷运进来?”
“兄长,难道就这样算了?”吕产色变道,“任由这几十万石粮食烂在屋子里,咱们吕家可真就赔个底儿掉了。”
吕台默然不语,尽管他心里很不愿意,却必须得承认,这次较量他们已经输了,他们彻底输给了白墨那厮,吕台甚至已经做好了壮士断腕的准备,到最后,他宁可烧掉斥巨资买进的五十多万石粮食,也绝不让白墨低价买进!
就在这个时候,忽有家奴进来禀报:“家主,有个自称是贯仲的赵人求见。”
“贯仲?”吕产闻言一愣,“这次贩粮前来关中的两大粮商之一的那个赵商好像就叫贯仲吧?听说此人跟赵国老国相贯高是亲戚。”
吕台神情微动,当下吩咐道:“请他进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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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见,就说本相已经睡下。”白墨冲家奴挥了挥手,道,“有事明天再说。”
家奴喏了一声,躬身退了下去,坐在白墨对面的陈平笑道:“丞相,你这可是睁着眼睛说瞎话哟,这才什么时辰,你就睡下了?”
白墨摊了摊手,笑道:“本相处理政务乏了,所以早早歇了。”
陈平摇了摇头,又道:“不过老夫听说这个冯季可是韩王宠妃冯妙女的族兄,他这次贩来关中的十几万石粮食也有冯国丈的背景,要不让太仓令高价吃进这批粮食算了,他们千里迢迢贩粮前来关中帮咱们的忙,也不能让他们亏本不是?”
“那不行,断然不可行。”白墨断然道,“现在吃进,好不容易才打压下来的粮价只怕立刻又会涨回去,这样一来,此前的所有努力可就前功尽弃了。”顿了一顿,白墨又道,“现在不仅不能吃进,甚至连口风都不能露出一丝。”
陈平说道:“可你老这样躲着也不是个事。”
白墨沉吟片刻后说道:“这样吧,听说陇西、北地有些关卡暗地里违背朝廷禁令,纵容贩夫走卒贩盐前往河西,本相这就前去巡视一番,正好借机躲开他们,至于太师您,就把所有的事情都推到本相身上好了,谅他们也无话可说。”
陈平苦笑道:“事到如今,也只好如此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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关于粮价的谈判正在吕府的书房内上演。
听贯仲道明来意,吕产大喜,吕台却不为所动,淡淡地道:“足下本是贩粮而来,现在却一改初衷大肆买粮,难免有趁火打劫之嫌吧?”
贯仲闷哼了一声,冷然说道:“我们千里迢迢贩粮前来,原本是为了帮汉国的忙,可是白墨身为汉国丞相,却眼睁睁地看着我们亏个血本无归而无动于衷,这又岂是人做的?他白墨能做初一,那就别怨我们做十五了!”
吕产道:“可关中这么多粮食,你们一家吃得下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