呼延不信道:“白墨真会来求咱们?”
“肯定会。”毕书自信满满地道,“匈奴对河西用兵,攻打的是汉国的爪牙,所以,着急上火的是汉国,而不是咱们大楚,说到底,既便匈奴灭掉了月氏、休屠、浑邪各部落,对咱们大楚也没什么损失不是?”
呼延道:“所以,末将不觉得白墨会来求咱们。”
也不能说呼延的逻辑不对,匈奴对河西用兵似乎不关楚国什么事,正常情况下,楚国怎么也不可能主动出兵帮助汉国,既然楚国不可能出兵帮助汉国,白墨作为汉国丞相,又怎么可能主动来求上将军呢?
“不,我师兄会来的。”毕书摆了摆手,说道,“大王分封魏王的把戏可以骗过齐王却骗不过我师兄,我师兄知道大王胸怀四海,而匈奴早晚是我大楚的心腹之患,所以在打压匈奴这件事情上,楚汉两国是具有共同的利益诉求的。”
话音方落,有天狼卫进来禀报道:“上将军,有汉使求见。”
“瞧?”毕书微笑着对呼延说道,“我那师兄这不派人来了?”(未完待续。。)RX
第489章 割让三川郡
时隔不到两个时辰,白墨、毕书再次在临淄城东三里亭聚首。
不过上次聚首毕书只请白墨下棋,这次聚首,白墨却摆上了真正的酒筵。
酒过三巡、菜过五味,白墨便向毕书道出了来意,毕书对此也是早有预料。
“三川郡!”毕书并没有跟白墨多绕圈子,直接就亮明了自己的底牌,“只要汉国答应将三川郡割让给楚国,楚国就答应出兵对付匈奴。”
呼延听得目瞪口呆,上将军这也太直接了吧,哪有这样谈条件的?
毕书此举明显不符合谈判的一贯原则,谈判嘛,通常都是一方漫天要价,另一方坐地还价,然后双方不断地做出妥协、做出让步,尽量往双方都能接受的价码上谈,哪有像毕书这样,一上来就直接亮出自家底牌的?
“痴人说梦!”周冠夫勃然大怒道,“别说一个郡,就是一个县、一个乡甚至一个亭都不会割让给你们!”在战国时代,割地媾和其实是常态,既便是秦国,在卫鞅变法之前也曾再三向当时的霸主魏国割让土地,让周冠夫不爽的是毕书的嘴脸。
白墨却感到了强大的压力,毕书这是根本不给他讨价还价的机会了。
在谈判中,当某一方一上来就亮明自家底牌时,那就说明这一方对本次谈判已经是势在必得了,换句话说,不管白墨答应或者不答应,楚国对三川郡已经是势在必得了!
白墨必须承认。在武关失守后,三川郡的地理位置已经变得十分尴尬,因为楚军从武关出兵,就能够绕袭函谷关侧后,既便攻不下函谷关,也能截断三川郡跟关中的联系,再加上楚国水军对河水的封锁。三川郡就会成为一块绝地!
在楚军的长期围困和封锁之下,三川郡失守是早晚之事。
本来,如果这次连横各国成功。白墨并不惧怕楚国会觊觎三川郡,他甚至还曾考虑过要以三川郡作为诱饵来给楚国设计一个庞大的陷阱,但是现在连横失败。这个设想也就化为泡影了,楚国再对三川郡用兵,仅凭汉国一家还真抵挡不住。
尤其是现在匈奴正准备对河西大举用兵,河西对关中的威胁实在是太大了,一旦河西被匈奴所占据,关中将再无宁日,这就迫使汉军不得不将更多的注意力放到河西,汉军的兵力原本就已经很紧了,这样一来,三川郡就更难顾及到了。
如果楚国趁此时机对三川郡用兵。十有**能得手。
尽管白墨很不愿意承认,但楚汉两国在国力、兵力上的巨大差距却是明摆着的,去年两场大战之后,楚国的消耗也很大,却并没有伤筋动骨。如果有必要,楚国发动十万大军攻打三川郡应该是没有问题的,而关中却恐怕抽不出一兵一卒救援三川。
毕书笑吟吟地说道:“师兄,河西与关中仅只一河之隔,一旦月氏、休屠、浑邪各部被匈奴所灭,那关中就需面对匈奴人的无休无止的袭扰了。这样的结果可比失去一个孤悬关东的三川郡糟糕得多了,孰轻孰重,师兄应该分得清楚吧?”
周冠夫冷笑着道:“哼哼,你这不过是危言耸听罢了,匈奴人也就平常,先不说他们能否灭得了月氏等部,就算他们真灭了月氏各部、占了河西,对我大汉国也毫无威胁可言,在我大汉骠骑面前,匈奴人顶多算个屁?”
“是吗?”毕书淡淡地道,“冠军侯别太自信了,本将军可是听说了,匈奴人自从燕赵韩地掳去数万工匠之后,他们都已经用上锋利//最快文字更新无弹窗无广告//的铁制刀剑以及精良的骑弓了,面对一支数量庞大而且装备精良的匈奴骑兵,汉军骠骑还能有几分胜算呢?”
周冠夫冷然道:“这个嘛,就不劳您毕上将军费心了,哼!”
毕书笑笑,又对白墨说道:“师兄,小弟也不瞒你,大楚三大禁军之一的骁骑军已经完成集结,若汉国不割让三川郡,说不得我们就只能自己来取了,但是,如果汉国愿意割让出三川郡,那么骁骑军就可以远征漠北,抄截匈奴老巢。”
白墨目光一凛,沉声道:“师弟,你们知道匈奴老巢所在?”
此时的中原世界,对匈奴的了解其实并不多,只知道匈奴是一个强大的游牧民族,可匈奴人究竟有多少人口、多少壮丁,有多大的疆域以及单于庭座落在何处,中原世界就鲜少有人知道了,但这些对于呼延来说并不是什么秘密。
毕书只是拿目光望着呼延,笑而不语,白墨恍然大悟道:“小兄倒是忘了,你帐下这头天狼便来自大漠。”
“师兄,你就给个痛快话吧。”毕书道,“只要你们割让三川郡,则楚汉两国就能够一致对外,你我师兄弟也可以携手合作,一道痛击匈奴。”顿了顿,毕书又道,“说实话,匈奴早晚必成华夏族的心腹之患,小弟也希望能够早日解决。”
白墨顿时陷入了剧烈的挣扎之中,割让还是不割让呢?
割让吧,有损大汉国威,更有损他白墨的声望,但是可以换取楚军的全力合作,如果楚军真能趁虚捣毁匈奴的老巢,一举铲除匈奴的威胁,这对于汉国来说无疑是有利的,因为从此之后,汉国就再不必担心来自北方的威胁了,屯驻九原的十万大军就能够解套了!
不割让吧,大汉的国威和他个人的声望是保住了,可最终三川郡却还是不可避免地会被楚军所占领吧,更为严重的是,仅凭汉国一国之力未必就能保住河西的月氏、休屠、浑邪各部,一旦河西诸部被匈奴所征服,结果就将是灾难性的。
白墨嘴角忽然绽起一丝苦笑,他好像已经没得选择了。
见白墨有些犹豫,周冠夫急道:“丞相,不能答应啊!”
“胜之,你别说了。”白墨苦笑摇头,又向毕书伸出右手,说道,“一诺即出。”
“千金不易!”毕书伸出右手与白墨重重击掌,又道,“三川郡必须在半个月之内完成移交,小弟也将带着骁骑军渡河北上,深入大漠扫荡匈奴巢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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秭陵,楚王宫。
项庄正在书房里与百里贤议事,屈不才忽然兴匆匆地走了进来,禀报道:“大王,好消息,好消息哪,上将军不费一兵一卒,只凭三寸不烂之舌便夺了三川郡!”
“哦?竟有这事?”项庄闻言大为惊讶,当下从屈不才手中接过密信。
百里贤凑过来看完密信,忍不住击节道:“上将军可真会挑时机伸手哪。”
项庄却是“龙颜大悦”,哈哈大笑道:“不愧是上将军,白墨吃了这记闷棍,想必心里已经郁闷到不行了吧,哈哈哈。”
百里贤摇摇头,叹息道:“其实白墨吃亏也在意料之中,他毕竟是汉臣,不知道大王您的心胸哪,他只知道大王您视匈奴为威胁,却不知道您视匈奴为最大的威胁,既便汉国不做任何让步,大王您也同样会出兵远征匈奴。”
项庄微微一笑,若有所思道:“在这个时候谋取三川郡并非寡人本意,不过夺下了三川郡也好。”对于三川郡,项庄并不怎么在意,但是对于洛阳城项庄却很在意,夺取了洛阳之后,他就可以实施胸中筹划已久的一个庞大的计划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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临淄前往邯郸的驰道上,三百汉军骠骑正连夜急行。
周冠夫一边策马随行一边埋怨白墨道:“丞相,你委实不该答应的。”
周冠夫倒不怀疑毕书的承诺,在这个时代,国家有国格,个人有气节,都把气节信诺看得很重,楚国和毕书既然答应了与汉军联兵共击匈奴,就肯定会践诺而行,谅也不会做出背信弃义之事,周冠夫只是觉得此举有损大汉国的国威。
白墨叹息道:“胜之,如果楚军这时候对三川郡用兵,你觉得守得住么?”
“恐怕守不住。”周冠夫如实回答,遂即又道,“不过既便守不住,也绝对能够让楚国佬付出惨重的代价,咱们大汉国的国土不是那么好拿的。”
“若死守三川郡,楚军固然会付出惨重的代价,可咱们的损失也不会小。”白墨再叹了口气,语含无奈地道,“以今日楚国的国力以及兵力,损失几万人根本不算什么,可咱们大汉国的兵源却已经枯竭,再损失不起太多壮丁了。”
周冠夫也叹了口气,有些懊恼地道:“就是觉着有些窝囊。”
“此事的确窝囊,但也不能太过便宜楚国。”白墨又道,“我已经让黑冰台给洛阳飞鸽传书,让郦商将军立即动员三川百姓往关中迁徙,三川郡这片土地咱们可以割让给楚国,但三川郡的几十万百姓却必须迁回关中。”
周冠夫愕然道:“将三川郡的百姓都迁入关中?”
“对,将三川郡的百姓全都迁入关中。”白墨点头道,“咱们可以割让三川郡,却只能让出一座空城,一片白地!”
第490章 北击大漠
半个月后,狼居胥山下的单于庭已经聚集起了超过三十万匈奴骑兵,此外还有三十多万匈奴老幼妇孺,游牧民族基本上都是全民皆兵,平时只在大草原上游牧,遇到有对外征战时就聚集起来,男人打仗,妇孺放牧提供后勤保障。
当然了,在匈奴人南下中原打草谷时,基本上是不需要后勤保障的。
这次对河西用兵是一次超大规模的征战,其规模甚至不亚于二十年前对东胡的大战,除了整个匈奴的成年男子都要参战之外,至少还要征发同等数量的妇孺驱赶牛羊随军出征,当然,匈奴妇孺和牛羊畜群不会上前线,通常会隐藏在相对安全的后方。
聚集了几乎全部壮丁以及大量妇孺牛羊之后,匈奴大军便开始浩浩荡荡地往南进发,匈奴人是清一色的骑兵,但除非必要,否则是不会急行军的,从单于庭(今乌兰巴托附近)到河西差不多有两千里,匈奴大军差不多要走一个月的时间……当匈奴大军从狼居胥山南麓的单于庭浩浩荡荡开拔时,楚国的两万骁骑也在白马津与上将军毕书汇合了。
在楚国骁骑赶到之前,赵军已经在白马津上搭起了两座浮桥,这也是毕书跟白墨约定的条件之一,要想楚国协助汉国对匈奴用兵,除了要割让出整个三川郡,还得让赵国、韩国提供必要的后勤保障以及军事便利。
让赵军在白马津先行搭起浮桥就是条件之一。
毕书原本提出要赵国、韩国出动骑兵配合作战,却被白墨坚决拒绝了。
白墨当然不会把韩赵两国的骑兵交给毕书统率,那基本上就是把鸡交给黄鼠狼看管差不太多,等最后打完匈奴,韩赵两国的骑兵恐怕也消耗得差不多了,剩下的骑兵估计也全部变成楚国的精锐骑兵了。
毕书在呼延、蒙殛的簇拥下靠近浮桥,迎面便看到了一支赵国步军,大约有五六百人的样子,已经摆开了严整的防御阵形,剑拔弩张、气氛冷肃。一副如临大敌的样子,显然赵军很担心楚军会突然向他们发起进攻。
蒙殛道:“上将军,这是守桥的赵军。”
呼延道:“上将军,赵国人背信弃义,竟敢背叛咱们大楚投靠汉国。干脆一不做二不休把这股赵军给灭了吧?”
“嗳。”毕书急阻止道,“呼延你可别乱来。”
毕书还指望赵国提供补给呢,这时候可不能跟赵人翻脸。
不片刻,便有十数骑赵军上前来,询问道:“大楚上将军何在?”
毕书在呼延、蒙殛以及数十员战将的簇拥下打马上前,朗声道:“本将军在此。”
“末将白仲,参见上将军。”为首的赵军小校急见礼道,“上将军,浮桥已经搭好。你们需要的军粮就在前面大营之中,随时可以派人去取。”
毕书摆了摆手,淡然说道:“有劳了……咸阳,白墨正在主持御前军事会议,议题就是河西之战。
一幅巨大的河西地图已经悬挂在了一方屏风上,白墨指着地图说道:“根据楚国提供的情报,匈奴单于庭就设在狼居胥山南麓,距离河西大约两千里。根据匈奴人的行军速度,差不多要走一个月的时候,也就是说,咱们还有一个月的准备时间。”
上将军吕台问道:“丞相,楚国提供的情报是否可靠?如果匈奴单于庭不在狼居胥山南麓,而在阳山北麓,那可是要坏大事的。”
阳山与九原只一山之隔,距离河西就近多了。
去年冬天权力洗牌之后,吕氏势力几乎被白墨、陈平连根拔起。上郡郡守吕释之,北地郡守吕产等吕氏子弟全部被调回咸阳闲置了起来,上将军吕台也被架空,不过至少在名义上吕台仍然还是大汉上将军,这种规格的御前会议他自然是要参加的。
白墨不以为意道:“上将军可能不知道,楚国的天狼将军呼延正德就是匈奴人,他帐下的五百狼骑也全部来自漠北的呼衍部落,只是因为与匈奴的冒顿单于起了争执,这才愤而叛出匈奴,投奔了当时正好驻军九原的项庄。”
刚因为白墨割让三川郡而失去了郡守高位的郦商也提出了自己的质疑。说道:“楚国跟我大汉是夙敌,焉知楚国人不是在故意撒谎?”
白墨却摆了摆手,断然道:“这个断然不会。”
见丞相态度坚定,郦商撇了撇嘴也就不再多说什么了,如今丞相大权独揽,已经有好几个大臣因为违逆于他而遭到了清洗,郦商虽然也是追随先王许多年的军中宿将,却也绝对不敢断言丞相就不敢拿他怎么样?
吕氏的势力够大吧,最后不也遭到了清洗!
白墨又道:“预计匈奴会调集三十万以上骑兵,这对月氏人来说绝对是不可抵挡的强大力量,沔水之战月氏人损失了差不多五万壮丁,现在充其量还能够召集十五万骑,既便加上休屠、浑邪两部,兵力也不会超过二十万。”
陈平补充道:“我们还必须考虑到,在匈奴大军的高压之下,休屠、浑邪两部极可能临阵变节,一旦休屠、浑邪两部倒向匈奴,则双方的兵力对比就将变得更加悬殊,如此一来月氏人甚至连一丝的获胜希望也都没有了。”
白墨点头道:“太师的担心绝非多余,事实上,据黑冰台的间谍回报,休屠、浑邪两部的王庭附近已经出现了匈奴使节的踪影,所以这两部倒向匈奴的可能性非常之大//最快文字更新无弹窗无广告//,河西之战关乎大汉国的国运命脉,我们必须做好最坏的打算。”
吕台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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