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再携重礼?”共尉气得乐了,“寡人实在是不敢当哪,高将军这次托上大夫专门送来的礼物就太贵重了,整整十几箱哪,寡人长这么大,还真没见过这么多、这么贵重的礼,高将军如此客气,寡人实在是有些承受不起哪。”
武涉笑道:“大王说笑了,高将军的大礼,可不只这些。”
“哦?”共尉微微一愕,又道,“然不知,高将军的礼物何在?”
武涉从衣袖中取出一封礼单,向共尉双手奉上,恭声道:“此次远征巴蜀,我大楚能够竟获全功,与临江国的鼎力支持是分不开的,故此,高将军特托在下奉上各式礼品五千箱,数量巨大,在下不敢贸然送入城中,是故只带了其中十几箱。”
“上大夫你说什么?”共尉闻言顿时大喜过望,道,“五千箱?!”
“对,五千箱!”武涉微笑道,“全是高将军从巴蜀得来的奇珍异宝,蜀锦尤多。”
“天哪,五千箱?”共尉连连搓手道,“要都是蜀锦,那得多少间屋子才能装下?”
武涉闻言莞尔,又道:“大王,这五千箱礼物,是您派兵去城外军营中取呢,还是让庞钰将军派兵给您送进城来?”
“嗳,怎么好意思让庞将军派兵送进城?寡人自己去取,自己去取便是。”共尉搓了搓手,又道,“再说楚军将士远征巴蜀这么辛苦,寡人此前也没有什么表示,这次正好携带些牛羊酒肉前往城外劳军,嗯,就这么办。”
武涉微微一笑,道:“怎好意思劳动大王大驾?”
“嗳。”共尉不假思索地道,“这是寡人应当做的,应当的。”
“大王不可。”国相杜洪急道,“万一楚军借机突然发难,如之奈何?”
共尉闻言一窒,武涉却哂然道:“国相这话好生可笑,我国与临江国虽未结盟,却素有秦晋之好,这次我国能得巴蜀,也全赖临江王放开国境供我大军通行,我王又非忘恩负义之徒,又岂能好赖不分、恩将仇报?”说完,武涉还向亚相步鄙使了个眼色。
亚相步鄙微不可察地点了点头,说道:“国相,你是不是多虑了,楚军眼下可就在我国地面上呢,他们又岂敢于大王不利?”
其余不少文武大臣也纷纷出言附和。
武涉嘴角便绽起了一丝不易察觉的微笑,自大军入蜀以来,这么长的时间他武涉就没回过秭陵,而是一直留在江陵,而且白酒、书藉、公输纸等贵重礼物是一般船地运来,花了这么大的代价,经营了这许久,可见不是没有效果的。
杜洪气得差点吐血,当下一一指着步鄙和这些文武官员,厉声道:“你们这群蠹虫,一群唯利是图的小人!”说此一顿,杜洪又霍然回首,向着共尉死谏道,“大王,你不能去,楚人狼子野心、所图不小,大王此去定是有去回哪。”
共尉也就有些犹豫,转头问公孙武道:“上将军你说呢?”
公孙武哂然道:“大王,楚军虽然得了巴蜀,却也是损兵折将,以臣观之,从巴蜀回来的楚军残兵也就两万不到,我堂堂临江国幅员几千里,带甲几十万,若是怕了区区两万楚国残兵,传出去岂不让人耻笑?臣以为,大王但去无妨。”
“唔。”共尉轻轻颔首,说的倒也是,不过两万楚军残兵,何惧之有?
杜洪急道:“上将军,君子不立危墙之下哪,两万楚军虽不足惧,可若是大王孤身陷入其中,只恐几十万大军也是救之不及哪。”
公孙武道:“既如此,臣率三千精锐随行即可。”
杜洪蹙了蹙眉不再多说什么了,公孙武都这样说了,他再说就该惹临江王不高兴了,再说了,真要有公孙武三千精锐随行,想来也不会有事了,楚军既便有不轨之心,可只要三千精锐能够撑过片刻,城中大军转瞬即至,当可保临江王无事。
当下共尉说道:“那就这么定了,由上将军率三千精锐随寡人同往。”
“喏!”公孙武轰然应喏,武涉嘴角却绽起了一丝淡淡笑意,事情成了,只要共尉出了江陵城,这临江国就算是完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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江陵城外,楚军大营。
项庄问百里贤道:“军师,都准备好了吗?”
百里贤摇了摇羽扇,微笑道:“大王放心,都准备好了,不管是五千口大箱进城,还是临江王出城,总之只要临江王收下了这份重礼,这江陵城咱们就拿定了,临江国四郡,从此也就成为大楚国的领地了。”
第342章 不如我取
第342章 不如我取
悠扬的丝竹声中,十几名蜀地美女正在大帐里翩翩起舞,临江王共尉端坐首席,时不时的就会拍手叫一声好,楚军大将庞钰、上大夫武涉以及临江国上将军公孙武、亚相步鄙则分别坐在左右下首,每当共尉拍手叫好,四人就会跟着应和几声。
大帐外,公孙布带着百余临江锐士按剑而立,正凝神戒备。
不远处,数千名楚军将士正与公孙武带来的三千临江禁军纵饮狂欢。
这里不是楚军大营,而是设在江陵城外的一处营地,这也是临江国国相杜洪的主意,既便是劳军,共尉也不能去楚军大营,而应该在江边另选一处营地,因为江边地势空旷、视野开阔,既便楚军心有不轨,临江王也能及时脱身。
最开始,临江军的戒心是很重的,可大头兵就是大头兵,看到楚兵在那里大碗喝酒、大块吃肉,他们心里马上就开始不平衡了,再加上楚兵的刻意撩拨,临江军很快就跟楚兵打成了一片,你来我往喝得分不清东南西北了。
到现在,就剩公孙布和百余锐士还在坚守自己的岗位。
再远处,楚军主将高初“送给”临江王的几千口大木箱子已经装上了牛车,正浩浩荡荡地运往城内。
城门内,国相杜洪带着百余家兵拦住了车队。
“打开箱子。”杜洪指着其中一口箱子,命令一名禁军将领道,“本相要查验。”
“国相,这怕是有些不妥吧?”禁军将领闻言颇为为难,这些箱子可都已经贴上了临江王的封条,如果打开了箱子破坏了封条,回头他该如何交待?
杜洪也不多说废话,直接就带着家兵掀翻了几十口箱子,霎那间,黄澄澄的马蹄金和白花花的银器,还有大量的蜀锦便从箱子里翻落了出来,霎时就引来了大量贪婪的目光,杜洪拨落了一下从箱子里落下的金银和蜀锦,眉头霎时蹙紧了。
杜洪还想查验更多的箱子时,却遭到了禁军将领的坚决反对。
杜洪无奈,只得放车队回临江王宫,然后吩咐守城兵卒严加防备,同时提醒城中大军做好准备,以便随时出城接应大王回江陵,这老家伙也不知是神经过敏,还是真的就嗅到了什么气味,对楚军的敌意那是异乎寻常的。
不过,也就杜洪一个人在那里闹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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酒过三巡,日头西斜。
兵器撞击铠甲的咣咣声中,一名身材长大的楚将已经带着百十名身高体壮的楚军锐士向着大帐走了过来,守在大帐前的公孙布霎时警觉了起来,不过当他看清楚上前来的楚将和百十楚兵手里只拿着酒囊时,心头又是微微一松。
大步向前的楚将也许是喝多了,对公孙布和百余临江禁军的敌意竟视而不见,只是将手中的羊皮酒囊往公孙布的面前一递,朗声道:“公孙布兄弟,这里除了咱楚军,就只有你们临江军,这么紧张干吗?来,喝几口解解乏。”
“对不起。”公孙布硬梆梆地道,“在下恕难从命。”
“嘿嘿,公孙布,知道我是谁么?”那楚将忽然奸笑起来。
公孙布闷哼了一声,没有吭声,心里却道,老子哪知道你是哪颗葱?
公孙布转念间,又一个披着大氅、摇着羽扇的白衣秀士从那楚将身后转了出来,先向着公孙布微微一笑,然后才道:“公孙将军,这位……却是我家大王。”
“项庄?你是项庄?!”公孙布吓了一跳,急后退两步就想拔剑时,一道铁塔般的身影早已经从斜刺里冲了上来,公孙布只觉喉头一紧,遂即整个人便已经离开了地面,却是被突然出现的楚将掐着咽喉拎离了地面。
下一刻,公孙布感到颈部猛然一紧,然后清楚地听到了骨骼碎裂的声音。
几乎是同时,另外百余名楚军锐士也纷纷出手,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控制住了守在大帐外的百余名临江禁军,别看这些楚军锐士赤手空拳,可全副武装的临江禁军在他们面前竟是连一丝的反抗余力都没有,只一个照顾就全摞翻了。
大帐里的卫士似乎是听到了外面的声响,帐帘掀处,两名卫士已经按剑钻了出来,然而不等他们直起腰来,四把明晃晃的横刀就已经架在了他们脖子上,两名卫士的身体顿时猛然一僵,再不敢轻举妄动了。
当下项庄轻轻一挥手,早有虎贲卫上前掀翻了大帐。
大帐翻开,庞钰、武涉、步鄙早已经长身而起、向着项庄深深一揖,端坐首席的临江王共尉和坐在右下首的公孙武却有些发懵,而且两人也都有了七八分醉意,当下公孙武卷着舌头,指着项庄问道:“你你你是何何人?竟敢在此捣乱?左右,叉下去。”
“嗯?!”刚刚掐断了公孙布脖颈的呼延勃然大怒,猛然踏前两步又一把掐住了公孙武的咽喉,然后将他两百来斤重的身体像拎小鸡仔似的拎了起来,公孙武的脸色霎时变得一片酱紫,四肢也是连连抽搐,随时可能断气的模样。
临江王共尉的酒意顿时就醒了,当下哀求道:“手下留情,壮士手下留情!”
项庄轻轻挥了挥手,呼延这才闷哼了一声,轻轻一甩手将公孙武扔到了共尉脚下,共尉赶紧俯身将公孙武扶起,关切地道:“上将军,你没事吧?”
公孙武咳嗽了几声,摇头答道:“大王,臣没事。”说罢,公孙武又扭头望着项庄,色厉内茬地喝问道,“你们,你们是什么人,想要干吗?”
项庄不答,只是与庞钰、百里贤相视大笑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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江陵城头,临江国相杜洪已经换上了戎装,正在巡视城防。
正巡视间,忽有一骑快马飞一般冲到了城门外,厉声高叫道:“打开城门,快快打开城门,小人有紧急军务禀报国相!”
当下杜洪手扶垛堞喝问道:“本相在此,有何军务?”
“国相!”看到杜洪,那人顿时滚鞍下马,泣不成声道,“完了,全完了!”
话音未落,远处便出现了黑压压的楚军骑兵身影,杜洪大急,当下吩咐城头守军放下吊篮,终于抢在楚军追兵赶到之前将那小校救上了城头。
那小校上了城头,伏地向杜洪禀报道:“国相,三千禁军已经全部被楚兵灌醉,大王和上本军本人也已经失陷在楚人手中了。”
“啊?!”杜洪闻言大急,“公孙武这个蠢货!”
忽有门下小吏低声提醒道:“国相,如今大王和上将军已经陷于楚人之手,万一楚人以大王、上将军为质,胁我临江国就范,如之奈何?”
“想以大王为质肋我就范?那是做梦!”杜洪闷哼了一声,正气凛然道,“我临江国人可死绝,气节不可丧!本相令谕,即刻迎立太子为新王,偕全城军民与楚人决一死战,同时急令各郡、各县更卒,即刻驰援江陵……”
“国相,不好,大事不好了,大事不好了……”话音方落,中大夫贲赫高声大叫着,匆匆登上了城头。
“贲赫!”杜洪怒道,“何事惊慌?!”
“王宫!”贲赫匆匆来到杜洪跟前,顿足长叹道,“王宫已经让楚军给袭了,王后、太子还有十几个世子已经全让楚军给俘虏了!”
“胡说八道!”杜洪勃然色变道,“这怎么可能?!”
“怎不可能?”贲赫哀叹道,“国相有所不知,运进宫里的那五千口箱子里,竟然藏了好几千楚军死士哪,待进了王宫,这些楚军死士便破箱而出,守卫王宫的卫士只有几百人,根本就抵挡不住哪,等臣知道时,一切都已经晚了。”
“啊?”杜洪颓然道,“这么说,那些箱子真有问题?”
这一刻,杜洪真是连肠子都悔青了,早知道这样,当时就是拼着这条老命不要,也要把这几千口箱子截下哪,只要不让藏在箱子里的楚军进宫,只要太子还在,就算大王陷于楚人之手,就算楚军全杀进了江陵城,那又如何?
只要太子在,只要有一个世子在,既便丢了江陵和整个南郡,临江国也不会亡!
可是现在,大王、太子以及十几个世子都被楚军所虏,临江国就连一丝反抗的余地都没了,楚人好狠,他们不动手则已,一动手就绝不留人任何余地哪!可怜临江国只传了两代国君,只怕就要亡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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江陵城外,临江大营。
临江王共尉、临江国上将军公孙武已经被楚军锐士押解下去了,望着垂头丧气的共尉和公孙武,再看看“意气风发”的临江国亚相步鄙,武涉忽然间有些心中不忍,向项庄说道:“大王,臣怎么觉着有些胜之不武哪?”
不管怎么说,楚军能够袭取巴蜀,都有临江国的一份功劳,可是现在,楚军却在反手之间灭掉了临江国,怎么看都有些忘恩负义、恩将仇报的意思。
项庄沉默了片刻,然后说道:“跋之,你要记住,政治从来就不是温情脉脉的,国与国之间也从来就没有仁慈之说,临江国治下四郡数千里,奈何君黯而臣弱、力不能守,我们大楚不取,别国早晚取之,与其资敌,则不如我取。”
第343章 商业氛围
第343章 商业氛围
公元前187年,注定是个不平凡的年份。
这年春天,汉国首先发难,征发五十万步兵外加八万骑兵北征河套,经数月激战终于驱逐了匈奴人,重新夺回了水草丰茂的九原郡。
就在汉军大举北征匈奴、短时间内无力南顾之时,楚军假道临江国,突然发兵奇袭巴蜀二郡,由于汉军守备空虚,再加上又有巴蜀豪强内应,楚军势如破竹,在短短不到两个月的时间里便席卷了巴蜀二郡二十余县。
不过,当楚军趁势北上、准备袭取汉中郡时,却遭到了汉军的迎头痛击,汉国亚相白墨凭借险峻的金牛道,成功迟滞了楚军前进的步伐,同时也为汉国援军的到来赢得了时间,最后,楚军只能忍痛放弃了汉中郡。
此外,韩信在淮南无功而返,楚军却在回师江东途中,顺手灭掉了临江国。
在灭亡临江国数日之后,项庄即下诏贬临江王共尉为乌伤亭侯,食邑三百石,并将其举族迁往秭陵圈养了起来,从项庄推行新的爵位制度以来,楚国贵族就失去了封国,至于爵位的食邑,譬如乌伤亭侯的三百石,则由令尹府统一发放。
可不要小看项庄的这个举措,至少有两个隐形的好处。
第一个好处是将可能的分裂扼杀于无形,可以预见,随着统一战争的深入,凭借军功而获得爵位的贵族将会越来越多,等到天下一统,楚国的贵族数量将达一个巅峰,如果给他们真正的封国,大楚帝国的领地上就会出现成千上万个国中之国!
届时,项庄将不得不像历史上的刘邦那样,为了消弥各大封国的危胁而疲于奔命,最后还得像刘邦那样,昧着良心将自己的股肱大臣一个个地干掉,一旦某个股肱大臣反抗,那还得再打一场小规模的统一战争,天下百姓还得受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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