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怔怔的接过,一瞬间终于明白了为什么他四弟那么想要干掉他了。手中的玉佩还残留着萧准的体温,我咬了咬牙,将玉佩一收:“好!”
太阳的最后一点余光终于被黑夜侵蚀,我抖了抖手中的白练,也罢,这乱世中谁又能寻了一世长宁,希望我今日能为寒山境押对了筹码。
作者有话要说:
☆、第四十九章
动脑袋的活计我一向是不擅长的,人心弯弯绕绕太多,我总是绕不明白。不过若是论起拳脚功夫来,眼前这一堆却是没有一个及得上我的。纵然他们人多势众,但要在保护着南柯和萧准的同时,干掉那么一两个还是轻而易举的。
白练挥扫,我有些不悦的皱了眉,眼前这些死士竟为了杀我身后的萧准,宁肯把自己的身体当盾牌,只为了让后面的人更接近一步。这样野蛮惨烈的打法我是第一回见,心下有些骇然的同时又觉得有些可悲可笑,若是这些皇子们能拿出这份儿杀亲兄弟的人力和决心去开疆扩土,或许如今的俣朝早已经一统天下了。
萧准没有动静,南柯亦是安静的很,我一个人唰唰唰的舞着白练不是杀人就是挡暗器,表示压力很大。
“你的人还会不会来救你?”
一手抽飞不要命的死士,一手挡掉偷袭的暗器,我不是很愉快的问了萧准一声。
这么下去不是办法呀,我武功再好也不是神仙,如果萧准没有援手,我可以考虑直接把他扔出去了事。毕竟他死了,也没人算计我寒山境了。这个想法真是不错,可惜事实往往是和希望背道而驰。
“姑娘再多撑上半刻即可。”
萧准的声音依旧平淡沉稳,听的我心里略略有些搓火。生死关头啊,求人办事啊,累及无辜啊,要不要这种好像野外郊游一般的凝神静气啊!你这样我简直以为我不是在杀人,而是在给你跳舞啊!
一种卖身献艺的感觉直刺我的内心,我吐出一口浊气,下手越发的狠了。或许是被我的狠厉吓到了,我忽然觉得攻击貌似没有之前的凶猛了,从几十人被我撂倒到只剩十几人,萧准的援手没有到,眼前这群人的援手亦是没有。似是终于觉察到再打下去也没有杀了萧准的希望了,彼此做了个手势,这仅剩的十几个人最后又不死心的扔了一波暗器,而后纷纷撤退开来。
我眯了眯眼,袖手一兜,把这些暗器全部用白练裹了回来,这种送上门的礼物不要可就可惜了。
“柯儿,东西不错,收好。”
南柯撇了撇嘴,终是在我森森然的目光中从善如流的挑拣起来,我满意的点点头,有备无患,你又不像本山主武功这样高强。扭头看了眼一直在盯着我看的萧准,我迟疑了下,还是认真道:“你会用的话也拿几个吧。”
闻言,萧准的眸子动了动,似是带了笑意:“也好。”言罢,便看他信手拈出了两只透骨镖,我怔了一下,忽然觉出些不对来,这情景怎么像是在分赃一样?
抽了抽嘴角,我将白练在手上缠好。“你的援兵怎么还没有到?”
此地不宜久留,谁知道这些人还会不会抽风的再杀回来,再来人的话,可不是如今这么简单就能应付得了了。
不过我的担心显然多余了,我这话音刚落下,便见了前方一阵火光映照,张越带着大批的官兵一路冲了过来,直到我面前三步远的时候才哗的一下子跪了下来:
“属下救护来迟,请殿下责罚。”
我哼了哼,我道是这人怎么打着打着就没了动静呢,还以为他已经死了,不想却是去搬救兵了。果然是个心灵剔透的,知道本山主威武,就把人放心往我这儿一搁。我若是保护的好,那全是应该,若是保护不好,只怕还得赖上我呢!
“不怪你,方才逃跑的人可都抓住了?”
“除了一人,其余尽已俘获。”
点点头,萧准示意张越他们起来,而后抬头朝我微微一笑:“多谢姑娘相救。”
无甚好感的撇了撇嘴,我冷哼了一声:“希望你说话算话。”绕过他,我走到南柯身边将他扶起,转眸却见萧准仍旧坐在地上定定的望着我,而张越等人却无一人敢靠近伸手的样子。
这什么意思?要我也扶你一把?
周遭静悄悄的,萧准不动,那哗啦啦一群人就跟摆设一样也不敢动。拧了下眉头,不就扶一下,倒也无所谓,然而我这才有动的意思,手却被南柯死死抓了住,一双眸子水汪汪的望着我:腿疼,站不住。
嘴角抽了抽,我冲他眨眨眼:扶起来咱好走,别跟这傻子一般见识,治伤要紧。
我不知道我的意思有没有传达明白,只是抽了手走到萧准面前不甚客气的将他一把拎了起来,换来周遭一顿吸气的声音。
朝张越招招手,我示意他速来接手这个麻烦,好在他虽然有片刻的犹豫,但脑子却比萧准要正常的多。
将萧准抚上软兜,张越神色复杂的看了眼正抱着南柯跟上的我,抿了抿唇终是开口道:“要不要在下帮忙?”
他指的是我怀着死皮赖脸的南柯,想来也是觉得一个个子一般的女人抱着一个人高马大的男人的画面太过惊悚。然而纵然我有心答应,我怀里这个小王八蛋也是不会答应的。从方才开始,他的爪子就死死的扣着我的肩膀,眼神更是要跟活吃了我一样。若我此时再敢把他扔给别人……
嗯,后果可以不用想象了,一定不甚不甚美好。
到了林子外面,我这才发现萧准的“援军”真的是援军啊,约莫五百人左右,整齐萧杀,和当年我看到的俣军真是天差地别。
萧准早已经被人扶上了马车,只有一辆,我见状略有些为难,刚想开口朝张越要一批马,却听萧准的声音自马车里传来:
“姑娘带着距北一起坐进来吧。”
扭头看了眼南柯,见他面色没什么反应,我这才举步走了过去。一般南柯受伤的时候我都十分顺着他,虽然知道他死不了,可就是管不住手脚。或许,我真的有一颗当娘的心……
马车还算宽敞,但塞进两个大男人后便没什么多余的地方了。我拧了下眉,想要开口说我还是坐外面吧,南柯的狼爪子却死死的把着我不放,眼睛里亦满是执拗。
我这颗娘的柔心无奈的颤动了一下,最终认命的将他的腿抱起来放在膝上,勉强缩着身子坐了下去。
萧准一直安安静静的坐着闭目养神,仿佛这马车里除了他便没有别人。或许是受他影响,南柯竟也安静的很,只是偶尔看我的眼神明显不那么平静。
我被他这一会儿接一会儿的“偶尔”看的有些头疼,不知道他这又是要出什么幺蛾子。
低叹了一声,我眼不见未净的闭上了眼。自得到他失踪的消息开始,我便没有怎么合过眼,这一闭上眼便觉得倦意铺天盖地而来。
马蹄踏踏的声音,车轱辘滚动的声音,车厢里呼吸的声音一点点远去,意识一点点陷入沉睡,忽地,我心里一咯噔,猛地睁开了双眼,却不期然的撞进了南柯一双满是柔色的双眸里。
脸上蓦地扶起红晕,南柯干咳了一声,不自然的别开了视线:“怎么忽然醒了?”
“……没睡。”
脸上不知怎么的也有些发烫,我亦是别开了视线,沉默了一会儿,却听了一声轻笑传来。心中一跳,扭头便见了萧准正饶有兴致的盯着我和南柯瞧。
“姑娘到底是南柯什么人?”
我闻言一怔,连耳朵也热起来了,不由带了几分怒色的瞪着萧准半遮半掩的揶揄。
这不是明知故问么!
“我媳妇儿。”瓮声瓮气的哼了一声,南柯不高兴的将我的脸扒拉了过来。如果不是施展不开,我真怀疑他下一步就要将我按进怀里,连根头发丝都不给露出来。
好气又好笑的瞪了眼南柯,我想了想,倒也没否认他的说法。我确实喜欢南柯,自然也是喜欢嫁给他的,矫情也没意思。
南柯对于我的默认显然很是欢喜,眼珠儿几乎都要把整个车厢照成白天了。萧准却只是眯了眯眼,并没有其他表示。
一路还算是相安无事,到了褚城城口的时候外面陡然嘈杂了起来,我拧了眉,想要探头看一眼,却被南柯按了住。
“无事,不过是‘失职’的罪官罢了。”
罪官?
那哭的可是够凄惨的。
撇了撇嘴,我继续闭目养神,心里却是有些不是很舒服。不过转念一想,却又觉得自己有些好笑,我身为寒山境主除了寒山境本就不需要在关心其他。
马车到了地方,我率先下了马车,才一迎面便收了两个白眼。无所谓的撇了撇嘴,我反身将南柯抱出来,任华青瞪碎了眼珠子。你喜欢啊,你喜欢本山主偏要抱着给你看!
多年不曾有过的斗气心情油然而生,我略调高了眉头瞧了眼华青,不想视线回转却被萧准拿了个正着。略有尴尬的别开了眼,我在心底默默唾弃自己:一把年纪了,还如此幼稚,实在太有损寒山境的威名了。
似是轻笑了一声,萧准招招手,立即又候在一边的侍从上前扶住了他,而后该来抬人的抬人,该问诊的问诊,该安排的安排。看得出萧准是个治下很严的,便是他伤成了这个德行,众人眼中虽见担心,却并无慌乱。
南柯这里自也是有人来照料的,算起来萧准的命可是他救的,待遇自是不一般,我却不甚信任。总觉得萧准看南柯时的目光怪怪的,但若细究却又品不出什么来。但防人之心不可无,我任由那人给他清洗了伤口,伤药却只许他们用我带来的。
然而我这种行为明显刺激到了那个胡子一大把的老大夫。不得不说,有时候武功好真的是件好事,比如我被他吹胡子瞪眼睛嘟嘟道道念的头疼欲裂的时候时候,我只需随手捏碎一块桌角便立即清净了下来。
待一切收拾妥当,老大夫终于战战兢兢的收拾了东西离开,只是离开的时候狠狠的朝我哼了一声,而后立即拔腿跑的没了踪影,身姿矫健的让我半刻都没能回神儿。
南柯见状歪在床上幸灾乐祸笑的开心,我瞪了他一眼,揉了揉眉脚却没什么心力在“教育”他一下。
蓦地,腰身一紧,南柯一把将我拉了过来,手上的巧劲儿一使,我便躺倒了床里。粗糙的手指摸了一下我的脸颊,南柯难得声音柔和的听不出一点棱角:
“你睡一下吧,我守着你。”
我摇摇头,想要坐起来,不想却被他的一手遮住了双眼:
“累了就睡一下,小爷还是靠得住的。”
略带了些不满的声音,我愣了一下,终是闭上眼安心的睡了过去,没有梦,只是觉得身体一直暖暖的。
作者有话要说: 么么哒,晚一点会有第二更,补上昨天缺的,于是,我还是日更的对不对!【泥垢
☆、第五十章
这一觉睡的很踏实,醒来的时候天色已然大亮,南柯靠坐在我旁边,一手抚在我的后背上,一手则拿着一本书,看的正入神。然而我身子不过一动,他便立即转过了视线:
“醒了?”
嗯了一声,我呆愣了片刻,忽然鬼使神差的摸上南柯眼下的青黑:“你一直没睡?”
“小爷得靠得住么。”嘿嘿笑了一声,南柯握住我的手,“江河,谢谢你来找我。”
南柯说的很慢,几乎一字一字的,辉光映照在他的面容上,明明还是他,却让我觉出许多不同来。心口顿了一下,而后激烈的撞红了我的脸。
抽回手,我手忙脚乱的爬了起来,未待南柯反应便一把将他拉下按到,然后一把将被子蒙了上去。
“你,你,你好好睡一觉吧!”
静寂了片刻,被子里传出一声闷笑,片刻后南柯扒拉开了被子,一双眼眸闪闪的望着我:“好,这回,你给小爷靠着。”
“……好。”
闻言南柯立即咧开了一个笑,随即一个翻身扣住我的腰身,不过片刻便熟睡了过去。
看着他毫无防备的睡颜,我忍不住轻轻勾起了嘴角。我从未想过我会在一个我认为不安全的地方睡的这样熟,我更没想过,那个曾经让我头痛脑热的少年会变成一个可以让我放心去依赖的对象。
缘分真是让人捉摸不透,从前我遇见东方锦城,我以为那便是天赐良缘,却不想落得那样的结果。而遇到南柯的时候,我却以为这是老天爷给我降得灾,未料今日却会是如此暖心。
情之一字,热烈时灼的人疼痛难当,温暖时却是让人心神酥软,好似被絮满了最柔软的棉花,暖心暖肺的无法言喻。
南柯这一觉睡了很久,直到天色将暗才睁开了眼。有些迷茫的仰头望了望我,南柯下意识的搂着我蹭了蹭,犹自有些没睡醒似的打了个哈欠,小猫儿一般让我险些把持不住。
“……别睡了,起来吃点饭吧。”
“唔……”又蹭了蹭,南柯的手不规不距的动了起来。我忍了忍,终究是没忍住,一巴掌拍下去,南柯登时嗷嗷叫着弹了起来。
“江河你可真下得去手!”
你吃老子豆腐老子有什么下不去手的!瞪了瞪眼睛,我没好气的哼道:“起来,吃饭!”
怕是从昨天开始就没吃过什么,居然也不知道饿。然而,我这话音落下,该饿的前胸贴后背的南柯没有反应,我的肚子却应景儿的咕噜了一声。南柯愣了愣,随即笑的捶床。
“哈哈哈哈哈,你是一直饿着肚子等我起来么?江河,你可真是让小爷喜欢的紧!下次别这样了,饿坏了你心疼的可还不是小爷!”
等你姥姥!中午你睡的跟猪一样的时候我就吃过了好不好!还是你最喜欢的小笼包好不好!
真是搓火啊,如果不是他身上有伤,我真想一脚踹下去啊!欠揍什么的,简直已经就是他的招牌了!明明睡着的时候那么恬静可爱,睁开眼了就这么让人脑袋疼。
哼了哼,我一把掰开他的爪子翻身下床。坐了一整天,屁股都发麻了。真不知道南柯上辈子是属什么的,什么东西抓住了就不撒手,我这腰,肯定又要青了。
回头瞪了眼一边笑一边擦眼泪的南柯,我心头喷火:冤孽!
活动了下身体,我正思摸着要不要出去呼吸一下新鲜空气,便听了一阵敲门声。打开一看却是张越,身后还跟着个碍眼的华青。
张越见我倒是没啥反应,华青却愣了一下,而后瞪着眼睛道:“你怎么在距北哥哥的房间里?”
“……”我在哪儿和你有什么关系?
不想和眼前这个不招人,尤其是我待见的小姑娘说话,我将视线落在张越略显尴尬的脸上:“有事儿?”
“呃,是,殿下请距,嗯,两位一起去用餐。”
“不用,有吃的就给我们端过来好了。”冷冷的回了一句,我反手就要关门,却被华青一把按了住。
“我们是来请距北哥哥的,又不是请你,让开!”
挑了挑眉,这是送上门来给我削呢?甚好,甚好,我昨天没得了空来,你今日倒是来提醒我了。
然而我这神情才一动,手还没抬起来了呢,张越便一把将人拉了开,对我诚惶诚恐道:“少主年纪小不懂事,还请山主大人大人大量,不要和她一般见识。”
我闻言不由嗤笑了一声,我素来最讨厌人给我扣帽子,以为高帽一顶我就会当没听见这挑衅的话么。看来我是表现太温和了,人善被人欺啊。
深吸了一口气,我在脑子里综合了一下二师兄的高冷和南柯的毒蛇,张口道:
“张越,你有什么资格在本山主面前说这番话?她,是欠揍,你,是找死。我没去找你算几年前的帐已是大度,你却来我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