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浑身颤抖,很快就努力起了身来,抓住了庄主的手,“你怎的不要命啦?”
庄主的脸色一下子苍白起来,眼中依旧是不掩饰的柔情,终于艰难地抓住了赛珍族长的手,颤抖着道,“是的,为了你,我不要命都行!”
说着庄主有些站不稳,跌坐在地上,见赛珍族长依然对他抗拒,伸手握住匕首的柄,准备再插得深些,赛珍族长终于忍不下心,伸出手阻止了他,接着蹲下身子,眉眼中是掩饰不了的担忧,“你真是个笨蛋!”她说着便开始替庄主处理伤口。
白潜看到这情景嘟囔了一句,“今天老头子可真的是下了血本啦!”
朱滢愤愤地看着庄主和赛珍族长的方向,听到白潜的声音觉得极为刺耳,狠狠捏了白潜一下。
白潜疼得差点喊出声来,幸地身后的青漠捂住了他的嘴。
“早知道这么做你能关心我,刚才一见你,我就该往这里插上一刀!”说着庄主伸手指了指插着匕首的左胸,痛苦的表情中泛着一丝甜蜜,“若是见到你,你却不再理我,那我就没了活下去的意义,这十五年来,我就是靠对你的思念走过来的!”
“是吗?”赛珍族长的眼眶终于盈满了泪水。
“族长,既然他还爱你,那个事,你就跟她说了吧!”之前为赛珍族长打抱不平的女族人此时上前按了按族长的肩膀。
“我……”族长抬眼将其他族人全部望了一遍,脸上是说不出的羞愧之色,“这个事当年我藏了下来,就是为了不让人知道,今日……”
“可是,当日你是不知道他的心意,这么多年了,你不是也没忘了他吗,既然相爱,何苦要伤害自己,杀害他们?”那女子看着赛珍族长,每一个字都说的清清楚楚。
“你在这里瞎掺和什么!”那女子的丈夫走了出来硬是将那女子拉走了。
赛珍族长看着那女子和女子丈夫离去,眼眶莫名湿润。
庄主伸手将赛珍族长的脸转了过来,“究竟是何事,什么秘密?”
赛珍族长低下了头去,狠狠摇了摇头,“不行,我不能说!”
那刚刚被拉下去的女子不依不饶地道,“族长,告诉他吧,难道你准备瞒他一辈子?”
赛珍族长越是不说,庄主越是想要知道,又问道,“告诉我吧,究竟是什么事?”
赛珍族长没有回答,只是看着庄主的脸庞眼眶湿润,那个秘密藏了十五年之久,她亦不知她与他竟还有相见之日,当时她得知他会与其他女子生儿育女,就心痛难当,毅然做了那样的决定,经过十几年的岁月,她没想到如今的她对他还是舍不得放不下,她突然觉得自己太过软弱,若是可以心狠一点,是不是就可以安心度过余生呢?
可是她的心在此刻动摇了,尤其是在看到他将刀插入胸口的刹那,她突然发觉那种心痛的感觉竟是比当年不得已分别时,更痛数倍,原来她对他的爱,在这时间的长河里,变得更深,更醇厚。
她定了定神,眼泪止不住地掉了下来,滴在了他的胸口上,与他的血融为了一体,随后她轻启干裂的唇,缓缓吐出一个深藏已久的秘密,“十五年前,你离开后,我发现,我……我有了你的骨肉!”
庄主简直不敢相信,以为自己听错了,不断重复着,“我的骨肉?你有我的骨肉?那么……”
“你知道,我当时已是族长,我与你虽有婚约,但是成亲前,族人就将你赶走了,我与你发生的一切都变得名不正言不顺,所以我以闭关的名义偷偷地在山洞中生下了一个女娃,我不敢让族人知道,本想将孩子送到别处,就在那时我的好姐妹亦生下女娃,可惜女娃刚生下不久便夭折,我便将我们的孩子托付给了她,我们的孩子叫晴宛!”
“晴宛?”庄主猛然一惊,眼神不自觉地就向暗牢外一瞥。
偷听的四人亦都露出讶异的眸光,“真想不到晴宛竟是庄主的女儿!”青漠和白潜几乎是同时暗叹一声,紫霄与朱滢都未言语,眼神复杂。
“好了,别偷听了,一会儿万一庄主走出来!”白潜挑了头,退回了暗牢外。
四人终于沉默不语,眼神都锁在晴宛的脸上,竟是一时之间无法消化这个突如其来的消息。
本来大家只知道这御灵族藏着一个秘密,十分神秘,作为残剑山庄的庄主,对神秘的御灵族感兴趣显得那么自然而然,只是谁都没想到庄主竟然与御灵族族长有过这么一段往事,而且还有一个孩子,最令人惊讶的是这孩子的身份,没想到他们的孩子竟然是晴宛。
晴宛身上到底藏着什么秘密呢?她就像是一个谜待人挖掘,她更像是一个磁铁,吸引每一个人的目光。越是与她接触,就越是难以自拔。
181疗伤
暗牢深处,石门后的谈话还在继续。
庄主胸口的匕首已被取出,幸好伤口不算太深,点了几个穴道,便暂时止住了血,赛珍族长又细心包扎了,他这才勉强起身,心里突然觉得装满了幸福,他怎么也没想到,他与赛珍族长竟然有过一个女儿,而他们的女儿就是晴宛,晴宛是多么好的女孩,他是何其有幸,有赛珍族长这个爱人,还有晴宛这个女儿。
可高兴之余,晴宛的身体又为他的心蒙上了一层阴影,他伸手指了指那暗牢之外,“晴宛就在这暗牢之外!”
“什么!”赛珍族长的手微微一颤,扶住了微微晃动的庄主,“你怎么认识她的?”
庄主想起了一些有关晴宛的细节,感叹道,“一言难尽啊!长话短说的话,就是她加入了我的残剑山庄!”
“哦?”赛珍族长并没有太在意晴宛与庄主是如何认识的,现在对她来说最重要的是,晴宛在这儿,她露出一个欣喜的笑意,可这笑意只存在了一刹那,很快就变成了担忧,“不行,我不能让她知道这个秘密!你千万不可告诉她!”
“为何不能让她知道?”庄主靠着赛珍族长站定,甚为不解。
“总之不能告诉她,我不希望她难过,我希望她一直将我当成族长就好!”赛珍族长眼眶莫名一红,她心里藏着的另一个秘密是绝不会对别人说的,谁也不知。
“如果你不希望她知道,那我们便不告诉她,只是她现在身受重伤,不知道你有没有办法?”庄主眸色黯淡,心里有些吃味,却缓和下来,决定尊重赛珍族长的决定,现在没有什么比治好晴宛更为重要的。
赛珍族长急切地说道,“你怎么不早说。我去看看!”
赛珍族长扶着庄主走出了暗牢,她身后的族人亦跟在赛珍族长身后走来。
晴宛依旧躺在那里一动不动,此时紫霄已在她身边细心照料。
青漠很快便迎上去替庄主疗伤,庄主推托了好一阵子,才在赛珍族长的劝说下疗伤,赛珍族长见庄主暂时无碍,连忙上前,在晴宛身边蹲了下去,在看到紫霄的面容时,一脸惊诧。“我来照顾她就好!”
紫霄略怔了一会儿。不明白赛珍族长面对他时不自觉流露出的敌意是为何。但自从刚才偷听得知赛珍族长是晴宛的亲生母亲后,他不自觉地对她产生一种敬畏感,他没有多做考虑只得缓缓起了身来,退至一边。
“晴宛!”与其他族人一同走来的其中一名女族人。正是之前一直劝说赛珍族长的女子,在看到晴宛时,快步奔了出来。
赛珍族长朝那女子看了一眼,眼眶微微一红,她颤抖地唤了一声,“桑梓!”
而后,便低下头凝视晴宛苍白的脸颊,用颤抖的手掌轻轻抚过晴宛的脸颊,很快桑梓亦赶到了她的身边。蹲在一边,眼眶湿润。
赛珍族长也懂医术,伤感过后亦能马上恢复镇定,微闭双眼,伸手替晴宛把脉。她的手指轻按在晴宛的手腕上。双眉越发蹙起,手亦从晴宛的右手换到了左手。
睁眼时,眼眶一红,只轻声叹道,“为何你要像娘一样,喜欢做傻事!”说着赛珍族长不经意地看了一眼庄主,两人眼神一触,她便很快收回。
那眼神中的伤感与不舍一点点消失殆尽,余下的只剩下坚定,或许当日她在得知御灵族将遭遇磨难时,便下了必死的决心,走到现在已经实属不易,以后的一切,就要靠她了。
“我要给晴宛疗伤,你们都走开!”赛珍族长忽而起了身来,对着在场的每一个人朗声说道,语态严厉,眼神更是锐利无比,直让所有人都不敢违抗半分。就连在场的残剑山庄的庄主和堂主亦被她的气势给镇住了。明明他们都是见识过大场面的,却没想到一个女子可以有这样的气势,不过一想到,赛珍族长是这神秘民族的族长,就不足为奇了。
确实有其女必有其母,或许准确地说应该是有其母必有其女。所有人都乖乖地退了下去,赛珍族长身边只留了一个桑梓。
“桑梓,谢谢你照顾晴宛这么些年,晴宛有你这个母亲何其有幸!”赛珍族长见周围其他人都退了下去,深深地看了一眼桑梓,伸手抓住了桑梓的手,越抓越紧,不愿放开。
“赛珍,你别这么说!”桑梓眼眶含泪,似乎察觉到一些不对劲。
“桑梓,还记得我曾经跟你说过的吗,不论如何晴宛的母亲只有你一个,不论过去、现在还是未来,永远都是,我的期限将近,以后晴宛就托付给你了!”赛珍族长握着桑梓的手又紧了紧。
“怎么会,赛珍?不是说好了,我们要一同老去吗?”桑梓摇了摇头,回握赛珍族长的手。
赛珍族长忽而弯唇浅笑,“桑梓,还记得十几年前,你我为了争做族长而闹翻的情景吗?我现在想来,那时的日子竟是我这辈子最开心的日子!你说晴宛和珠颜像不像当年的我们?”赛珍族长此言,像是在询问亦像是自言自语。
桑梓看到这样的赛珍族长除了摇头,竟说不出一句话来。
突的,赛珍族长脸上的笑意敛去,“这个担子始终还是落在了我的肩头,没想到竟然还会落在晴宛的身上!”说着赛珍族长又轻轻抚了抚晴宛的脸颊,“桑梓,你知道吗,如果再让我选一次,我一定不要做这个族长,我宁愿只是个普通人,过着平凡的生活!”
“赛珍,你在说什么,我觉得害怕!”桑梓只觉得心一点点痛起来,往事遥远地令人不忍想起,可想起来却又那么清晰,明明当年如何意气风发,作为两个好朋友间的争夺,谁也不知道竟这样一夜之间两人成了陌路,而后,她们又因为一个孩子冰释前嫌,走到了现在,可是现在大家已经再不是当年的年轻模样,有的是一脸沧桑。人生就像一场梦,梦醒了,会不会手中什么也没有,只徒留遗憾。
赛珍族长此时却笑了,她已经很久没有这般笑了,像是一种释然,对紧抓于心的一切,全部释怀,“桑梓,别担心,我不过是有所感触而已,好了,我要替晴宛疗伤了,你帮我看守一下,我不能被人打扰!”
桑梓明明看到了赛珍族长眸中的一眸不舍,却只是一瞬,那不舍便融化在赛珍族长的笑靥之中,或许当年她对赛珍夺得族长之位极为不服气,可不知为何,时至今日,她却突然明白了赛珍的过人之处,她突然发现,她缺乏的是一颗宽容的心,如今多年前的心结终于化了开来,她点了点头,心里却有说不清道不明的不安。
赛珍族长伸出手,将躺在地上的晴宛抱在怀中,凑到她的额头,轻轻一吻,低叹一声,“多想听你叫一声娘亲!”说完,她的眼眶终于含了盈盈泪水。
她伸手擦去,将晴宛扶起,面对着她端坐在自己身前,看着晴宛的脸颊,多年前的往事在脑海中依稀浮现,从一手能怀抱的婴孩一直到了现在,已经出落地亭亭玉立,晴宛小时候那调皮捣蛋的脾气,亦令她想起来就不自觉一笑。
她微微一颤,终于伸出手掌覆在了晴宛颓然的手掌上,运了功力,钻心的疼痛在胸口蔓延,可她硬是忍住了疼痛,将功力源源不断地向晴宛的手掌输送入晴宛的体内。
这是可以支撑她走到今天的最后一点本源,她不知道耗尽之后她还能活多久,她可以感觉到脸上的肌肤正一点点变得苍老,她曾见过这样的自己,当时她几乎不敢相信,可现在她觉得为了晴宛做什么都可以。
桑梓站在一旁,看着赛珍族长的脸一会儿年轻一会儿苍老,她不自觉地颤抖起来,紧紧揪着衣襟,看着一道红色的光圈将两人渐渐围绕,晴宛的脸色也渐渐从苍白变得红润起来。可赛珍族长的样子却大多数时候都呈现出苍老,仿佛是一个被风干的水果,表皮干皱,令人不忍直视。而赛珍族长原本黑色的长发渐渐变成了银白色,桑梓终于忍不住抽泣一声。
不知是不是因为桑梓的抽泣声惊醒了晴宛,晴宛在此时缓缓睁开了双眼,眼前的人竟是那么熟悉又是那么陌生。那个苍老的身影,她似乎曾在哪里见过,她恍惚的记忆不停搜索着,山洞,是久极山的一个山洞,正是当时她被萧瑾睿关押的山洞,她依稀记得,曾经在山间乱逛时,无意间,见过这个苍老的人。
可忽然那个苍老的人一变,又化成了赛珍族长的模样。她想刚才那个苍老的身影只是她的幻觉,她甚至一下子无法反应过来身处何处。
她定睛与赛珍族长对视,感觉到手掌传来阵阵热量,她还来不及高兴,突然意识到什么,想要抽回手,却被赛珍族长狠狠抓住了手掌,原本空虚的丹田渐渐有什么充盈而入,无力的身子也渐渐有了力来。
182嘱托
可是晴宛并没有感到欣喜,因为眼前的赛珍族长又变成了一副苍老的模样,刚才的一切不是幻觉,是真实的,难道赛珍族长正在消耗自己的内力救她,这怎么可以?
晴宛睁大双眼拼命摇头挣扎,“赛珍族长,晴宛已经没事了,您别再消耗内力了!”
赛珍族长眸中划过一抹厉色,一字一句道,“别说话!否则你我都会死!”
晴宛便不敢说话了,只能静静地坐着,任由赛珍族长输本源给她。
她不时地环顾四周,认出了她与赛珍族长所在的位置,正是上次与白潜潜入洞穴时的暗牢,只是上次,她与赛珍族长被那坚硬的栏杆相隔两边,而如今这坚硬的栏杆已经被拔去了一根。
她的娘亲正站在栏杆边上,含着泪看她与赛珍族长,她想这定是上天给予她的最大的赏赐。
她转了头,望向暗牢深处,竟是与上次潜入时不同,她想,定是在她失去意识之后,紫霄他们寻找到的机关吧,她依稀可以分辨,那暗牢深处有许多人。
晴宛思忖间,两人周身的光圈一点点变亮,直到发出最光彩的一瞬之后,归于黯淡,赛珍族长的双手刹那间颓然无力,整个人跌坐于地,眼神却始终锁在晴宛身上。
晴宛只觉得浑身有了极大的力气,之前因为自废武功而便无力的身子,似乎又恢复地和以前一样,甚至比以前还要好,她只微微高兴了一瞬,便蹙起了眉心,上前抓住了赛珍族长的胳膊,朗声道,“赛珍族长!”
晴宛的娘亲桑梓亦跑过来她们身边,温柔地看了一眼晴宛,便用手托住了赛珍族长软下去的身子。
赛珍族长吃力地挪了挪身子,“桑梓。我没事,我有话要对晴宛说,你且先下去吧!”
桑梓深吸了一口气,勉强逼回就要夺眶而出的泪水,点了点头,“是的,族长!”
晴宛并不知道之前发生的一切。更不知道赛珍族长就是自己的娘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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