发觉了云挽卿的不对劲,十三凝眉,看到那有些苍白的面色心中一震,忙的拉住云挽卿检查起来,“怎么了?是哪儿受伤了么?”
云挽卿挣开了手,退后一步冷冷的望着面前那张熟悉的脸,在那双冰冷的眸中看到了紧张,关切与不解,不觉有些好笑,“你还会关心我的死活么?刚刚又是从哪儿冒出来的?既然走了为什么还要回来?那么干脆的一走了之,我的一切都与你没有关系了不是么?”
“我……”十三闻言一震,心中有很多话可一对上那双尽是怒火与嘲讽的眸子,便说不出来了师父;美色可“餐”。
她为什么要说这样的话?什么叫她的一切都跟他没有关系了?她生气了?为什么?
“怎么?我说对了,你无话反驳了是么?”云挽卿见状心中的怒意更甚,想到之前她的种种行为简直就像是个笨蛋一样,她对人掏心掏肺,其实人对她根本不屑一顾,“好,很好。之前我一直想去找你的,可是现在我想不用了,既然我的一切你毫不在乎我还找你有什么意思?当年的救命之恩就当这六年多你已经还了,以后我再也不会用这些禁锢你,你自由了,你可以走了。”语毕,转身便走。
心中又是懊恼又是心痛更多是怒气,其实她不想这样的可是控制不住自己,看到他冷冰冰的样子她就忍不住了,从他之后她便将那份情绪压下去了,今日突然见着人就压不住了。
既然他喜欢走,他就走好了!她不在乎,一点儿也不在乎!
“自由?”看着那抹离去的身影,十三嗤笑,眼角眉梢尽是无奈的苦涩。
已经尝试过了,他失败了。
不知从何时开始他已经习惯了她的存在,习惯她跌跌不休的说话,习惯她指使他做事,习惯她狡黠的笑,习惯她的语出惊人,习惯每晚给她盖被子,习惯她的声音她的笑,一切的一切,六年的时光早已将他重新改造,她的一切都已经融入了他的心。这一次的离开他想尝试着能不能离开她,他做不到,离开了她他的世界就彻底的安静下来,死一般的安静,没有欢笑没有颜色,没有了要守护的府邸没有了要守护的人,他好似成了空壳,是活在这世上的行尸走肉。
以前他是麻木的活在世上,除了杀人便是杀人,经过了这六年之后他连以前麻木的生活都回不去了,满脑子满心都是她,无数个她,在说话,在笑,在叫他的名字……
走了一截发现身后的人并没有追上来,云挽卿停下了脚步,回头一看那人居然还站在原地完全没有要上来追她的趋势,他居然真的不追她?师父;美色可“餐”!明明是自己先做错了,明明是他先离开了,明明是他伤了她的心,他现在居然一点儿表示都没有,甚至连最基本的认错都没有!
“十三你这个混蛋你去死好了,我再也不要看见你了!”
气恼的喊完这一句,云挽卿再也忍受不住心里翻涌的情绪跑开了。
十三闻声一怔回过神来,当看到那身影远去终于飞身追了上去,“她到底在气什么,每次都不听解释,真是……”
手腕一紧,突然被人抓住,脚步也随之停了下来,云挽卿气恼的转身挣扎着,“你干什么?放手!你不是要走么,我让你走了你还要怎样?一直以来我都以为在你心里我是最重要的,可事实证明我什么都不是,你能说走就走根本不在乎我!我知道你回来只是因为当年我救过你,我说了救命之恩就算还了,我们什么都没有了,你想走多远就走多远,我以后再也不会指使你了,你满意了!”
看着那落下的泪,十三震住了,伸手接住了那落下的泪,带着温热的体温,在他指尖却是灼烫的,“这泪是为我流的么?”
她这么生气其实是在乎他的,越生气便越在乎,何况她的眼泪,除了平素演戏的时候,他从未见她真正的哭过,原来他在她心里真的那么重要。
云挽卿甩开了十三的手,用力抹去眼泪,冷哼道,“你少自作多情,我是被风沙迷了眼睛!”
该死!她在哭什么?怎么就这么没出息!
“虽然这泪是为我流的,我也很开心,但我还是希望你不要流泪师父;美色可“餐”。”对上那双泛红的眸,十三心中一紧,突然伸手一把将云挽卿拉进怀里紧紧抱住。
云挽卿愣了一瞬便挣扎起来,心中有震惊有懊恼更多的是疑惑,“你做什么?放开!我说过了我是被风沙迷了眼睛,才不是为了你,你不要自作多情!还有,现在放开我!我讨厌你,不要碰我!”
这是怎么了?这家伙居然主动抱她?他吃错药了还是受刺激了?
那花拳绣腿十三根本没有放开眼里,任由云挽卿怎么挣扎就是没有放开手,双手不断收紧抱紧了怀里的人,细长的眸缓缓阖上,“为什么见到我这么生气?为什么要说方才那一番气话?真的想要我走么?”
耳畔的呼吸,让云挽卿僵住了身子,挣扎的累了也停了下来,“我为什么生气?你莫名其妙的一走了之,完全不在乎我这个人的存在,我能不生气么?我将你当成家人,可你拿我当什么?想来便来,想走便走,当我这儿是客栈么?还有方才的话不是气话,我说的实话,若你如此轻易便离开,一点儿也不在乎我们之间的感情,我留你做什么?你去享受你的自由,我过我的生活,我们再不相干。”
“我们之间的感情?我们之间有什么感情?”十三闻言张开双眸,缓缓开口。
云挽卿没想到会突然提了这么个问题,一时间竟然回答不上来,顿了顿,气恼的开口,“什么感情也没有,方才就已经一刀两断了!”
还什么感情?相伴六年,形容亲人,这感情还不够么!居然还问她,她以前不是已经说过了,看来她说过的话他都当耳旁风啊!
十三无奈的叹息,“别再说这样的话了,就算是气话也不要再说了。”
“谁说我说的是气话了,你能不在乎我,我为什么还要在乎你?”那语气竟让她心中的怒意渐渐消下去了,这发现却让云挽卿更懊恼了,“你抱够了没有?现在可以放开我了罢?”
出走一趟胆子也变大了,以前避她远远地,现在都敢对她动手动脚了师父;美色可“餐”。
十三闻言一怔,缓缓放了手,“现在还生气么?”
“废话!莫名其妙的被背叛了抛下了换成你你不生气么?如果不能给我一个满意的解释我绝对不会原谅你的,绝对!”说着,云挽卿走到一旁树下的草地上坐了下去。
十三唇角微勾,跟过去靠着云挽卿坐了下来,“既然说要去找我,为什么看到我回来不是开心,却那么生气呢?”
“你不辞而别我难不成还要高兴?”云挽卿冷哼,一想到当初知道他离开的时候那种心痛感就生气,气他的离开,更气自己。
“不辞而别?我不是留了一封信么?”十三凝眉道。
信?云挽卿一怔,唇角狠狠地抽了抽,“那封信我没看到……”
“没看到?我放在房间里你没去拿么?”见云挽卿表情怪异,十三心中起了疑惑。
“我去了。”云挽卿满脸黑线,实在不想将自己的愚蠢的行为说不出来,可是不说出来依照十三这打破砂锅问到底的性格……罢了,说就说了,反正在他面前丢人也不是一回两回了。
“我拿着那封信准备下山去找你的,可是在山道上弄丢了,等我再下山去找的时候就找不到了,为了那封破信我在山林找了几个时辰,你说你对得起我么!居然还给我玩出走,是不是我对你太好了,让你闲的发慌了!”
“你找了几个时辰?”十三转身,伸手握住了云挽卿的肩,眸光流动。
“我……”一对上那双眸,云挽卿不由自主的移开了目光,“是啊!我就找了几个时辰你满意了?我早就说过你在我心里很重要,你为什么不相信?就因为我瞒了点儿事情你就玩出走,你对得起我么?因为你我就像个傻子一样在山道上……”
十三突然打算了云挽卿的话,眸光灼灼,“为什么一开始不看信?”
“啊?”云挽卿愕然,愣住了,这是什么状况?她原本还打算说段让他感动的话,这突然打断她是什么意思?更重要的他问的是什么话?难道她要说因为他走了,她大受打击,伤心到失去理智?
她是疯了才会这么说,那这家伙日后还不得瑟死了师父;美色可“餐”!说不定就此将这个当成了把柄,那她以后岂不是治不了他了?
见云挽卿怔住,十三没有继续追问,转而道,“知道我为什么要离开么?”
因为他,她会哭,因为他的一封信,她会在山林里找上几个时辰,因为他的离开,她竟然没有第一时间看信而是想下山去追他……这是不是说明她的心里其实是有他的?
写那封信的时候他已经决定好了,若能放下他就此离开,若不能放下就回来,结果他还是放不下。
经过这十几日的时间,让他看清了自己心,也明白了自己的感情,他已经不想再骗自己了,不管有没有结果他都要说清楚。
“为什么?”云挽卿挑眉,“难道不是因为我对你隐瞒了孟风遥的事儿么?我知道我不该瞒着你,可是我就是不知道怎么对你开口,所以才……我并不想瞒着你的,我们相处了这么长时间你应该了解我的不是么?”
“这是其中一个原因。”
“其实一个?什么意思?”云挽卿愕然,“难道你还有什么事儿瞒着我不成?”
“是,我的确有事瞒着你,但那件事已经不重要了,在我将真正的原因告诉你之前,这件我一直隐瞒的事情我也会告诉你师父;美色可“餐”。”十三不由自的收紧了双手,是,他在紧张,他的过去是血腥的肮脏的,穷其一生他也无法洗清手上沾染的鲜血。
他一直在担心着她知道了这件事之后会怎么样看他,惧怕还是厌恶?他从来没有惧怕过任何东西,哪怕是死亡,可是现在他却在害怕。
云挽卿闻言不可置信的瞠大双眸,“什么?你居然真的有事瞒着我!有没有搞错?你是男人你瞒着我,现在又冒出一样,你现在该不会告诉我你是人妖罢?”
这六年她难道都在谎言里度过的么?她那么信任他,他到底都对她做了什么啊?
人妖?那是什么东西?十三拧眉,对上那双懊恼惊诧的月眸,心渐渐地收紧,“现在安静的听我说,我不知道在你听了之后会怎么看我,但我不想有任何事情隐瞒你。六年前我便舍弃了那个身份,可我忘记了,我并没有死,哪怕我重生了,那个身份却依然存在,与其让你从别人口中听到,倒不如我自己告诉你。”
“到底是什么?你倒是说啊!”云挽卿有些急了,说了这么一长段前缀他说的那个事情看来很重大啊?身份?他的身份是什么?这是她一直都没有涉及的问题,因为在六年前她便将他归为所有物,他的曾经她一句也没有问过。但是她不问不代表她不想知道,如今有了这样一个机会她怎么会错过?六年前见到他的时候她就知道他绝对不是凡人,不仅因为他的武功,还有他的眼神他的气质,虽然经过六年的时光他已经改变了,但身上的那种孤绝依然存在。
十三深吸一口气,缓缓开口,“你知道寐血么?”
“寐血?”云挽卿挑眉,在脑中搜索了一遍毫无所获,“不知道。”
寐血?这名字听起来……还挺酷的,感觉像是杀手之类的人物。他什么意思啊?这意思是寐血是他么?
“也是,你生活在府邸深闺,不染江湖,这个名字又消失了那么久也该被人们淡忘了师父;美色可“餐”。”十三转过身靠在了树干上,冷眸半闭,“寐血是我以前的名字,不,应该说是一个身份,一个代号。我是弥宫的杀手,自小在弥宫长大,宫内都是从各地找来的孩子,从小便开始培养训练,我与那些孩子不同的是是被宫主亲自带回来的。弥宫要培养的是杀手,最冷血无情的杀手,同一批人从小开始训练,随着年龄的增长与武功的提高相互残杀,直到留下最强的那一个人。你若不杀人便会为人所杀,我从一开始的恐惧到最后的麻木,终于只剩下了我一个。我不知道活着是为了什么,但是我想要自由,我不想再呆在那个冰冷的牢笼里,不想再杀人。在接下一单生意的是时候,因为一个孩子我没有对他的父亲下手,在弥宫里完不成任务便形同与背叛了宫主,弥宫容不得背叛者,宫主给了我一个刺杀他的机会,我知道那是一场阴谋,还是去了,或者如同行尸走肉还不如死去,那次的诛杀我中剑坠落山崖,也就是六年前你救了我。那一次的诛杀让所有人都以为我必死无疑,可上天却没有让我死,反而让我遇见了你。现在我都告诉你了,你怕我也好讨厌我也罢,我都认了,这是我的命我无法改变。”
听完这一席话,云挽卿震惊着心痛着,原本安慰的话出口却成了,“原来你是杀手啊!多酷的职业!寐血,嗯,果然很合适你!”
这下轮到十三愣住了,“你……你不怕我?不讨厌我么?”
“我为什么要怕你?为什么要讨厌你?在六年前寐血就已经死了,陪伴我的是十三,至于讨厌那就更好笑了,你也身不由己我又有什么可讨厌的?再说了,人各有命,杀或被杀不是由自己来决定的。”云挽卿伸手捏住了十三怔愣的脸,眯着眸子笑了,“六年前你是十三,现在是,将来也是,没有人能改变你的身份,你是我的,谁也不许抢!”
原来十三是个杀手,现在她终于知道他眼里的杀气和身上的冷酷孤绝是从哪儿来的了,他的过去生活在一片血腥里,不过,没关系,从今日后不是了,只管跟着她吃香的喝辣的就好了!想起来她以前对他做过的种种过分行为还真是……那时候他要是一个不耐她可就小命休矣了。
对上那双含笑的月眸,十三无声的笑了,伸手抚上云挽卿的脸轻轻的摩挲着,“我早该想到你与一般人不同的,你不会讨厌我,更不会怕我师父;美色可“餐”。”
“笨蛋!我当然不会怕你了!以后不许再想那些乱七八糟的东西了,我说你一大男人怎么就那么爱胡思乱想啊?”说着,云挽卿便不由自主的捏着十三的脸玩了起来,那张冷峻的脸上第一次有了各种鬼脸的滑稽表情,看的云挽卿直想笑。
十三抓住脸上作乱的手拉了下来,唇角勾着无奈的笑,“我的话还没有说完,别闹。”
“没说完?还有什么啊?”云挽卿诧异的扬眸,顿了顿才想起来,“对了,你说的原因还没说呢?快点说,我倒想知道你到底是因为什么离开的?让我白白的流了那么多眼泪,真是可恶!”
“你确定要听么?也许听完之后我们以前的关系就会不复存在了。”十三眸中的笑意渐渐敛去,变得认真起来。
“这么严重?”云挽卿愕然,“可是你都说了要说的,现在不说不是逗我玩儿么?我不管你说!这么一说我更想知道了,究竟是什么事能有这么大的影响力?不过有一点,不管再发生事你都不能再走了,我可以原谅一次但绝对没有第二次,我说的做到。”
“不会了,再也不会走了。”一次的苦已经足够了,他不想再有第二次。
“那就说啊!”云挽卿忍不住催促。
十三点头,这一次没有再避开云挽卿的眼睛,而是直直的迎了上去,“那晚当我知道你与孟风遥的关系之后我才惊觉我对你的感情,我居然无法接受那事实……我知道,我的心变了。愤怒,心痛,难过,之前你便觉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