洛槿初笑道:“我还没怕冷,羽哥哥就这么不禁冻?”说完见宫羽摇头笑道:“别站着说话不腰疼,你才从房子里出来了多大一会儿?我可是从早上起就在新宅子里呆着,那里面没生火,到现在简直快把我给冻透了。”
几个人说着话往回走,忽听宫羽对洛唯道:“是了,刚才回来的时候儿,看见你之前那个小厮,是叫什么来着?便是为了烂赌被你撵出去的那个,如今落魄的,啧啧,在墙根儿底下蹲着,我还以为是个乞丐,给了几个钱,他还认真谢过我呢。”
洛唯一愣,旋即想起那个小厮之前一向是自己喜欢信任的,又伶俐,就是太喜欢赌钱,最后不得已,只好把他撵出去。
因听见宫羽这么说,心中也是有些哀戚,摇头道:“他是个聪明的,若不是又去赌,断断到不了这个地步,唉!果然父亲说的对,这赌钱真真害人不浅。”
宫羽笑道:“可不是?看见是他,我又格外多给了一串钱,嘱咐他回去买点吃的,别再去赌,落魄到这么副衣不蔽体食不果腹的模样。他看上去也有些羞愧,就走了。”
洛槿初在旁边暗暗听着宫羽和洛唯感叹,不由得撇撇嘴,心想这样的人也值得你们同情?这才是真正的妇人之仁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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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咦?这是上等的雪参,你从哪里得来的?”
暖和的屋里,洛槿初盯着手中精致盒子里那棵雪白的人参,不由得又惊又喜,看这人参的个头,最起码有五百年以上了,就是药林中,因为气候关系,恐怕也没有雪参,更别提是这样有年头的极品,她真不知道秦锋是从哪里弄来的这好东西。
秦锋笑吟吟看着她:“你不妨猜猜看。”
洛槿初皱起眉头:“我去哪里猜啊?喂,秦锋,你该不会是从药林里偷偷掘出来的吧?我告诉你,你真敢这么干,我师父会来找你拼命的好不好?”
秦锋满脸黑线:“你胡说什么啊?我没事儿跑去药林里偷挖雪参?亏你这脑子怎么想的。再说了,这雪参要常年生长在雪山之上,你那药林虽然四季分明,可总还有夏天吧?哪里能有雪参?”
洛槿初自然也知道这个道理的,因嘻嘻一笑,旋即又正色道:“那你这雪参究竟是从哪里得来的?快点儿老实交代。”
“是皇上赐给我的。”
秦锋无奈摇头:“前天元宵节,我奉旨进宫,和一群贵戚子弟比试骑射武艺,拔得头筹,皇上就赏了这个东西给我。”
洛槿初鄙视的看着他:“你好意思和那些贵戚子弟比试骑射武艺?这不是作弊吗?没人被你打哭吧?”
“咳咳……”秦锋让自己的口水呛到,挑眉怒道:“什么作弊?我这一身武艺也是辛勤苦练得来的,又不是天赋异禀。你这丫头,怎么两三天没见,这嘴巴就这般毒辣了?”
洛槿初嘿嘿笑了两声,然后把雪参盒子抱在怀中,嘟囔道:“我就是奇怪啊,即便有雪参这样的好东西,皇上也该赏给我啊,怎么会赏给你?既然是骑射比试夺了冠军,就该赏赐宝马宝刀才对,赏你雪参,这不是暴殄天物吗?”
秦锋脸色都快变成锅底了,伸出手叫道:“拿来,还给我,本来是要送给你的,哼!既然你说在我这里是暴殄天物,那我就暴殄天物一回给你看。”
“咦?是要送给我的?”
洛槿初眼睛一亮,立刻更加收紧了手中盒子,嘻嘻笑道:“秦锋,你从来都不是小气的人对不对?我知道你最聪明了,这雪参在你手里也绝不会暴殄天物,因为你慧眼识人啊,看,你这不就是为它找到了一个最合适的主人吗?”
“最合适的主人?在哪里?”秦锋翘起二郎腿,斜睨着洛槿初,从鼻子里哼了一声:恐怕也只有在这种时候,才能在这丫头面前享受一把占上风的感觉了。他很是无奈的想。
“我,就是我,当然是我啊。”洛槿初指着自己的鼻子,然后挥挥手笑道:“之前的话你不用在意,我不过是随便说说而已。就是有些奇怪嘛,为什么骑射武艺的比试要赏你一根雪参。”
“或许……皇上也是看好咱们俩,所以特意送我一根雪参,让我来讨好你的?”
秦锋认真猜测,见洛槿初耷拉了脸,他便一摊手:“这不是我说的,是你一个劲儿说怀疑嘛,而且我也怀疑啊,想来想去,似乎大概差不多也只有这一个可能性。”
“你滚开好吗?”
洛槿初咬牙,却见秦锋指着那盒子笑道:“打我啊打我啊,打我这才叫……”他本来想说打情骂俏,忽然想起上一次在洛槿初面前和齐煜争执已经惹恼了她,不由得连忙住嘴。
不过显然为时已晚了,就见洛槿初的小脸“刷”一下撂了下来,秦锋心中大叫糟糕,正要赔不是,忽然就听外面“咚咚咚”的脚步声响,接着人未到声先到,齐煜在门外大叫道:“六姐姐,听说我那不要脸的哥哥又来了?”
洛槿初和秦锋的脸同时黑了,接着就见门帘一挑,齐煜跑了进来,他身后跟着几个丫鬟,看见洛槿初望过来,环儿委屈的道:“姑娘,小世子一听说秦世子在,就闯进来了,都拦不住。”
洛槿初微微一笑道:“没关系,给小世子上茶上点心。”说完看向秦锋笑道:“正好儿心情闷了,走,陪我去园子里走走吧。”
即使秦锋闯荡了十几年的江湖,不知道经历过多少大风大浪,然而此时面对洛槿初忽然转变的态度,一时间也不由得有些承受不来,他咳了两声,似是不太相信自己的判断,试探着道;“你……你是说……要我陪你出去走走?”
“废话,难道我叫的是别人?”
洛槿初白了他一眼,竟隐隐透出一股妩媚风情,只把秦锋看的心跳都加快了,比城墙拐弯还厚的脸皮也往外泛着红,他下意识的舔了舔嘴唇,暗道不对劲儿,一定是有什么地方出问题了,六姑娘不会是谁假冒的吧?不然……不然怎么这态度忽然就变得这么好?甚至还有些暧昧呢。
心中疑惑,表面上却是一点儿也不含糊,豁然起身道:“正好儿,我也觉着闷了……”话音未落,就见齐煜也跑过来,大声道:“六姐姐,我也闷了。”
“你闷了就回家去,侯府里没有很多人陪你玩儿。”洛槿初拍拍他的头:“乖,别不懂事啊,要是不爱回去,就在这里喝茶吃点心,今天的点心很不错。”
“什么?姐姐你不陪我,就让我自己在这里喝茶吃点心?”
齐煜瞪大了眼珠子,却见洛槿初板起脸道:“姐姐和你哥哥有事情说,你别不懂事,再这样就不让你过来了。”
齐煜的大眼睛在她和秦锋的身上来回梭巡着,忽然眼泪就掉了出来,他伸手一把抹掉,愤怒的转身冲出了屋子。
洛槿初大大松了一口气,眼看着齐煜一直跑出了院子,几个小厮紧张的跟在他身后,她心中苦笑一声,暗道这一回可总算把这小正太给打发走了。因回头对秦锋道:“你还在这里做什么?煜儿这样跑出去,你不怕他出事?”
秦锋苦笑道:“我的侍卫和随从都跟着呢,更何况,你觉得这会儿我去追他,真的不是火上浇油?”
洛槿初想了想,秦锋说的也有道理,于是点点头道:“的确,那就算了吧,希望小家伙从此后不会和我老死不相往来,成了仇家。”
“放心吧。”秦锋微微一笑:“煜儿还小呢,不至于因爱生恨。不过要是换成我,那就说不定了。”不等说完,便见洛槿初冷冷看着他,秦锋咳了一声,嘻嘻笑道:“开玩笑开玩笑的,刚刚你不是说想去园子里吗?走,我陪你过去吧。”
“过什么去?”
洛槿初冷哼了一声:“你适可而止啊,这次不过是因为你送了这么棵宝贝来,我感谢你。不然的话,似你这般大摇大摆就跑来屋里坐着和我说话,岂能不让人说闲话?”
秦锋心想有闲话更好,到时候除了我,你就嫁不出去了。嘿嘿,这叫舆论力量。不过这话当然不敢说出口,他心里清楚得很,洛家这是看出自己的心思了,大概也不反对,才会对自己登堂入室这件事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可是长辈们睁只眼闭只眼,洛槿初不配合也没有用啊,这也就是为什么他现在绞尽脑汁力图靠近对方的原因。
洛槿初其实也知道这是不合适的,大概也能猜出众人心思。她因为是现代女子思想,所以始终没办法对男女独处有什么警惕性,等想起这不太对头的时候儿,往往也晚了。所以现在,她也是在懊恼着。不过这种情绪不大,因为今天她有足够的理由来打发秦锋。
“秦世子,小世子还太小,但是从上一回,他不惜烫到自己也要为我出气。虽然我很感激他的好意,但是我也非常惶恐,我一直就是把他当个小孩子,说句不恭敬的话,我把他当弟弟,但是那一天,我忽然觉得,我这样一厢情愿的只把他当弟弟,会不会给他造成一种错觉,会不会让他真把这种对弟弟的疼爱会错了意?从而更坚定他心中那种荒谬的想法。所以我……”
“所以你今天就故意在他面前和我亲近,就是为了刺激他,让他早点死心,对吗?”秦锋接过话,淡淡道。
洛槿初点点头,微笑道:“秦世子果然是聪明,没错,便是这个原因,不然的话,秦世子以为我会有这些胆大的举动和言语?”
秦锋翻翻白眼,指着洛槿初咬牙道:“从来都是这样,你这个过河就拆桥的女人,雪参弄到手,一翻脸就不认人了。不过你死心吧,对你的手段我早就了如指掌,对你的人我也了解的清楚透彻。”
他忽然微微一笑,对洛槿初轻声道:“你猜,我会不会就此放弃呢?”
“我非常希望,诚恳请求你从此放弃。”洛槿初相信自己脸上的诚意一定表现得非常足,因为她是从心里不愿意嫁入公主府,当然,能有秦锋这个朋友还是不错的。至于过河拆桥,那不过是对方的笑谈,自己救了公主救了齐煜的账,他总不好意思一笔勾销了吧?
“我很遗憾地通知你,门儿都没有。”
秦锋脸上的诚意也很足,霸气更足,恨得洛槿初差点儿就顾不得闺阁风度,直接一脚把他踹到天边去。
当然,这只是想象,就算自己能踹出这一脚,以秦锋的高大和自己这娇小身材,别说天边,能踹出门外就是奇迹了,洛槿初对两人的武力值还是有相当正确的判断的。
“那你就滚吧。”说出这句话的洛槿初真郁闷啊:想自己在现代时看小说也喜欢看这种霸道深情的高富帅男主,可怎么事到临头才发现,这样的男主是这么可恨呢?
秦锋也意识到再说下去也没用,只能靠日后自己的行动了。好在这年头是讲究“父母之命媒妁之言”的,他思来想去,觉得洛涛和秦氏拒绝自己这么个好女婿的可能性不大。
或许,也不能一根筋儿的就把重点放在洛槿初身上,需要的时候,也可以搞点洛三爷喜欢的古董字画,三奶奶喜欢的衣料首饰过来收买收买,在他搞不定这丫头的情况下,曲线救国是很有必要的。
秦锋一边盘算着就出了大门,走出不到几十步,就见旁边巷子里忽然闪出一个人,大叫道:“过来,我要和你决斗。”
要不是那声音太过熟悉,秦锋一定以为自己遇上了疯子。他眨了眨眼,不敢置信的看向巷子中斗志昂扬的齐煜,然后慢条斯理走过去:“煜儿,你又玩什么呢?快跟我回去,别在这儿丢人现眼。”
齐煜握着小拳头,恨恨道:“什么丢人现眼?哼!六姐姐喜欢你,我不服,我就是比你小一点儿而已,除此之外,我哪里比你差?你这个当哥哥的,都不知道让自己的弟弟一下,我恨死你了,我要和你决斗。”
秦锋脸当时就黑成锅底了:当哥哥的都不能让弟弟一下?天地良心,别的能让,这喜欢的女人也能让吗?更何况他这里自己都搞不定洛槿初呢,何谈让不让?搞不好那丫头用几招诡计,自己都要被她踢出局外……”
想到此处,秦锋心情越发低落,充分认识到要赶紧把提亲的事儿给提上日程了,不然以洛槿初那古灵精怪的心思,谁知道她会不会先下手为强,和一个毫不相干的男人定下婚事,自己虽然是贵族,可无论是爹娘还是皇帝,也不能允许自己无法无天啊。
“快点,我要和你决斗。”
在秦锋心情如此不好的情况下,小世子齐煜还在那里不知死活的叫嚣,会有什么样的下场也就可想而知了。
☆、85第八十五章
“放开我,你这个混蛋;我要和你决斗……”
被秦锋拎着衣领像是拎小鸡似的小世子拼命在他手里挣扎着;一边大呼小叫。
但是很快的,秦锋便来到了仁亲王府;他将齐煜丢给守门侍卫;冷冷道:“带他去见王爷;让王爷好好教导教导他,对我这个哥哥喊打喊杀;哼!”
“谁对你喊打喊杀了?我要和你决斗。”齐煜跳着双脚大叫;下一刻;他听到一个宛如霹雳般的断喝声:“混账东西;你要和谁决斗?毛还没长齐;就想学着兄弟残杀?”
却是齐煜小世子的运气实在太背了,正赶上他爹仁亲王爷刚刚从书房出来透气,溜溜达达就溜达到门口来了,忽听儿子和外甥似乎在吵架,老王爷只听了两句话,便被气得差点儿吐血,于是,齐煜小世子在刚刚挣脱了他哥的魔爪之后,又悲惨的被他老爹拎着脖领子带走了。
转眼元宵节就过了,正月十八这一天,舒王妃犯了心口疼的毛病,因此舒王爷特意派了马车,奉上重礼,好话说了一箩筐,请洛槿初去给舒王妃看一下病。
若洛槿初只是一个普通的医女,当然得不到这种待遇,但问题就是,她并非普通医女,她乃是侯府贵女,看病只是人家的副业,又不是在医馆坐堂的,愿意给你看是人家的情义,不给你看也是人家的本分。
何况人家还有宫里的皇上娘娘,宫外的公主驸马仁亲王爷仁亲王妃以及两个世子做靠山,因此就算是舒王府,也不敢随意马马虎虎赶着马车就来拉人。
洛槿初对这种事情并不排斥:开玩笑,能治病救人,还有这么多的礼物钱财可收,何乐而不为?
她现在之所以能有上千银子的身家,不就靠了这手医术吗?上次帮秦氏出钱给洛唯,日后她把情况和秦氏说了,秦氏本来也很同情洛唯,表扬了女儿一通,本是要把那些银钱给她的,后来一听女儿说她有多少多少身家,于是秦氏果断把钱收回了,笑话,闺女比自己这个做娘的还有钱呢,用得着自己给她钱?
因此洛槿初梳洗更衣,高高兴兴就去了舒王府,仔细把了脉,又问了舒王妃几句话,她心里便清楚了:舒王妃这病并非不能治,之所以令众多大夫袖手,是因为这病要用针。
这舒王爷样样都好,唯有一样,听说是爱妻如命,且又嫉妒成性,如此一来,哪个不怕死的大夫敢给王妃治病?下针?悬丝诊脉都害怕被猜忌好吗?真要敢给王妃下针,日后王爷越想越不爽,再找人偷偷把自己灭了怎么办?
所以大夫们异口同声的推辞了。不过洛槿初就没有这方面的顾忌,用了半个时辰的针灸后,又留下两个药方,接着她便在舒王爷的连声感谢中,接过那个沉甸甸的据说是谢礼一定要收下的小匣子离开了。
上了马车打开来一看,洛槿初眼睛顿时瞪大,只见满满一匣子金光闪耀,竟是五两重的金元宝整整齐齐在里面摆着,数了数,一共二十只,这就是一百两黄金啊。
香草也呆了,喃喃道:“这舒王爷出手也真是大方,仁亲王爷当日也没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