么,孙女儿倒也不是一味忍气吞声的人,只为这事儿不值当闹,暗中给姐妹们一个提醒,让她们日后收敛收敛就完了。谁知竟闹到今日这个地步,蕊妹妹那性子是冲动的,嚷了出来,倒是让姐姐们的面子都没了,这也算是惩罚,老祖宗莫要雪上加霜了。”
这话说的十分漂亮,暗地里解释了自己身为医者,为什么没有及时发现胭脂有鬼的问题,偏偏因为那“不是忍气吞声的人,暗中提个醒”等言语,又表明了自己的性子,并非一味的忍辱求全,听起来就十分可信。
康老太君看着这个孙女儿,只觉得满心感慨。
虽然洛槿初回来只有三个多月,但她素日里端庄稳重不言不语,最大的心思便是医术制药,从不和人起争执,衣服首饰也都是朴素之极,她的嫡母身份也是高贵的,手里更有闲钱,却没见她和姐妹们攀比过什么。不过是因缘巧合之下,出了两次风头,别人还没怎么着,自己府里这些女孩儿们倒是忍不住动手了。却让这孩子此刻如此的为难,既不能闹的人尽皆知,还要在自己面前忍着委屈替那姐妹几个求情。
因越想越觉着洛槿初可怜,偏她苦苦哀求,只说洛槿雪等人眼瞅着都要议亲了,这名声不能传出去,字字句句发自肺腑,全是替姐妹们考虑着,如非真心实意,再做不到这个地步,假惺惺敷衍几句也就是了。
☆、77第七十七章
康老太君心里感动啊,想想这事儿的确像洛槿初说的;还要给三个女孩儿留点面子;因此点点头。于是洛槿初便来到秦氏面前,拉着她笑道:“临走时给娘熬了一锅补汤;这会儿想来也熟了,娘亲这几日都念叨着身子发虚,快随我回去用汤吧。”
秦氏冷哼一声,悠悠道:“我什么时候说过身体发虚了?你听错了吧?”
洛槿初咳了一声;知道母亲这是不想善罢甘休了,倒是正合自己心思,于是仰起脸央求道:“娘亲忘了?就是那天早起你说觉着有些身子乏力啊,好了好了;不管如何;女儿的汤都熬好了,娘亲快随女儿回去喝吧。”说完就拉着秦氏往外走。
秦氏还能不明白这小狐狸心里打着什么主意?见她眼中虽是哀求之色,却掩藏着一丝笑意,于是也就会意,继续冷笑道:“喝补汤?我这会儿就已经饱了,真真不知道侯府里也有这样的大戏……”
不等说完,洛槿初已经“急了”,到底使劲儿将她拖了出去。秦氏犹自不甘不愿,只是嘴里咕哝着什么也没人听清楚。
康老太君的目光在其他几个儿媳妇孙媳妇身上扫了一眼,冷哼道:“行了,连事主都走了,你们几个还留着做什么?等着看笑话么?”话音未落,楼夫人何氏和潘夫人等也都起身告辞。
潘夫人带着两个儿媳妇,一步三回头的离开,楼夫人何氏嘴角边却挂着幸灾乐祸的笑容,暗道二房向来长袖善舞,这下好了,几个女孩儿倒也算是有机心,只可惜人家无心并没算有心,却也将她们赢了,或许这便是天理昭昭疏而不漏?
“你这丫头搞什么鬼?”
回到房间,秦氏遣退了下人们,便拉着洛槿初坐在床沿,好奇的问她。
“娘难道还猜不出来”洛槿初微微一笑:“无非是姐妹们越来越把我当个软柿子,个个都想来捏一捏。我怕时日长了,她们还真以为我就是朵没经过风雨的娇花,所以少不得要给她们提个醒了。”
秦氏笑道:“我猜着是那胭脂里大概有文章,只是既然是蕊丫头送给你的,你又怎么知道那其中的猫腻?或是说,你是怎么想到的?”
洛槿初笑道:“娘糊涂了?蕊妹妹一个月几个钱?她就能去买这胭脂?何况她一点机心都没有,让我三两句话便套出了这胭脂的来历。说来三位姐姐倒也是看得起我,竟然往里面放了木矾草灰,那东西倒不至于害人,只是一旦接触皮肤,皮肤就会被烧的通红,几天不能见人了。”
秦氏一听这话,不由得柳眉倒竖,拍了下桌子恨恨道:“真真是反了她们,这样东西敢给自家姐妹用,不行,我要去找太太和老太太,怎么也不能轻饶了她们,难道这侯府里没有咱们娘儿俩的立足之地了吗?”
洛槿初连忙扯住秦氏,微笑道:“娘亲何必去找老太太和太太?刚刚我那番情真意切的话岂是白说的?等着吧,这一次有她们好受的,但愿她们从此后能知道我的厉害,收敛些也就罢了,不然的话,哼哼!女儿有的是让她们弄巧成拙的手段。”
秦氏摸着她的头发,笑得有些感慨道:“你虽不是娘肚子里出来的,但不愧是娘教出来的。咱们女儿家便该如此,该忍让的时候,不去得理不饶人。不该忍的时候,就半步不能让,哼!决不能窝囊到让人欺负到头上还不吭声。”
话音刚落,就见洛涛走进来,疑惑道:“怎么回事?谁欺负你们娘儿俩了?”
秦氏就将事情说了一遍,洛涛皱了皱眉头,淡淡道:“果然是她们过分了,不过妞妞也不是任人摆布的性子,这次的事儿做的却是对了。”说完对洛槿初道:“我和你娘还有话说,你先回屋吧,正好有朋友送了米兰斋的点心,我记得你上次爱吃,已经让人送你屋里去了。”
洛槿初谢过了父亲,便走出门,洛涛看着她的背影,忍不住摇头笑道:“咱们这个女儿啊,可不是个省油的灯,只可惜她那些姐妹们还没看出来,倒非要飞蛾扑火。”
“什么飞蛾扑火?看你说的难听,妞妞又没怎么样她们。”秦氏哼了一声,又忍不住抱怨道:“也就是这孩子,多大点儿的人,难为能忍下这口气,若是我,便闹得人尽皆知,看看那三位养在深闺的姑娘做出的好事。”
洛涛笑道:“你竟还比不上女儿,你以为这次老祖宗能轻饶了她们?得饶人处且饶人,难道你还没吃够太过刚强的亏?女儿的性子就很好,刚柔并济。只是……”他说到这里,便叹了口气,摇摇头道:“这孩子太有主意,我只担心传出去,怕没人敢要她了。”
秦氏冷哼道:“这话好笑,怎么就没人敢要了?没看见大小两个世子天天过来?”
洛涛笑道:“小世子也就罢了,我倒是觉着秦世子真真是良配,只是妞妞看那意思,又不是很待见秦世子,这真是为难,须知若两人是冤家,就算咱们强行把他们绑在一块儿,成婚后也很难就成一对佳偶啊。”
秦氏听了这话,也不免担心起来,洛涛看到爱妻的表情,又觉着自己多嘴,连忙道:“行了行了,儿孙自有儿孙福,且看上天怎么安排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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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姑娘,刚刚得的信儿,三位姑娘被禁足三个月,每人让抄清心经五百遍,等到禁足结束,还要她们来给姑娘赔礼道歉,是了,月钱也扣了三个月的呢。”
洛槿初中午躺了会儿,在一个难得暖和的冬日里,能够在榻上歪一会儿,享受着不远处地龙的温暖,这真是一个幸福的时刻。尤其是在醒来后,就听到香草过来说了这样一个好消息。
垂下眼帘,她微微一笑,淡然道:“所以说,人要难得糊涂些,太聪明了,往往就会聪明反被聪明误。她们处心积虑算计我,如今到底是算到自己头上去了吧?”
香草笑道:“姑娘这一招真心高明,不但三位姑娘受罚,如今连蕊姑娘也知道她们的险恶用心,日后是定然不会和她们再好了。哼!何况姑太太也经历了这事儿,这几位姑娘许多日子的心思,恐怕就全白费了。”
洛槿初想到洛夫人和宫蕊,也忍不住笑道:“自然,蕊妹妹那个性子,最是眼里揉不下沙子的。而羽哥哥人品高洁,学问也做得不错,她们三个配不上,趁早儿歇了心思也好。”
香草掩着嘴巴笑道:“姑娘这样说,奴婢倒是觉着有一人能配得上羽少爷。”说完见洛槿初好奇看过来,她便嘻嘻笑道:“就是姑娘呀,咱们姑娘品质又好……”
不等说完,便被洛槿初轻轻踢了一脚,听她恼道:“这话今儿在我面前开开玩笑也就罢了,万万不许说到人前去,叫人听了什么意思?”
香草笑道:“还用得着姑娘吩咐?奴婢难道是那种不懂轻重的人么?”说完却见洛槿初白了她一眼,冷哼道:“嗯,这可说不准,在我面前敢开这样的玩笑,若是让奶奶知道了,看怎么罚你。”
香草吐了吐舌头,旋即疑惑道:“姑娘您真的对羽少爷没有半点儿心思?也是,素日里也没看你和羽少爷走得近。只是姑娘,秦世子你不喜欢,就算你们开始有些怨仇,那都是小事儿,奴婢可不相信姑娘连这份心胸都没有。只您到底是怎么想的呢?就算您不喜欢秦世子,可羽少爷那样温柔又漂亮,又有学问的,你怎么也不喜欢?'
洛槿初咬牙道:“你这蹄子是认真要作死了么?问出的都是什么话?让奶奶知道,非撕了你的嘴不可。什么话都不用说了,你记着我不喜欢开这样的玩笑,世子也好,表哥也好,我一个都不喜欢。”
香草看出姑娘是真不高兴了,只得答应下来,撅着嘴小声咕哝道:“姑娘真是的,奴婢这也是关心您,不然奴婢犯得着吗?”
洛槿初微微一笑:“知道你是关心我,不过这种关心我可不想要。”说完便将手中书卷放回书桌上,想了想道:“替我更衣,我去老太君那里坐坐。”
“咦?姑娘这个时候儿过去做什么?万一老太君以为您是去打听姑娘们的结果,是不是……有些不太好?”香草疑惑的问着,一边去箱子里找了套新衣服递给洛槿初。
“连你都知道我这会儿去打听这种事不好,我又怎么会不知?放心好了,我是去替几位姐姐求情的。怎么也不能把她们逼得太狠,若真是三个月后让她们来我面前赔礼道歉,只怕她们是真心要在心里恨死我了。”
“那又如何?难道她们还敢对姑娘下手不成?”香草冷哼一声:“我就不信她们这次还不能吸取教训。”
洛槿初摇头道:“话不能这样说,难道不知狗急跳墙的典故么?真的逼一个人狠了,万一不管不顾起来,什么极端的事情都能做出。更何况,她们不愿意过来向我低头,我还不愿意看她们那些嘴脸呢。”
☆、78第七十八章
这的确是洛槿初的担忧;洛槿雪洛槿芳洛槿宜只因为嫉恨自己就用出这样的手段,如果真把她们逼得狠了;尤其是洛槿雪那个人;性格却是有些极端;万一逼得她豁出了性命;做些出格事怎么办?没有千日防贼的道理。这不叫示弱;叫退一步海阔天空。更何况,她还有后招没使出来;这一次虽然给自己出了气,然而环儿挨得那些耳光还没讨回公道呢。
因换了衣裳来到康老太君的房中;正好老太太和几个老嬷嬷说话儿,见她来了,便笑着招手让她坐到身边;慈爱的摸着她的头发道:“我正没事儿做,难得你这丫头丢下了那满屋子的瓶瓶罐罐,跑过来陪我这个老婆子。怎么?可是来打听你那几位姐姐我是怎么处置的”
洛槿初喜欢做药,所以屋子里许多瓶子罐子,康老太君所说的瓶瓶罐罐指的便是那些东西。因听见老太太这么说,她便笑着道:“老祖宗说的哪里话?您处置了几位姐姐,如今这府里都传遍了,孙女儿心里实在不安,因此过来想向老祖宗讨一个情,可不可以饶过姐姐们这一回?”
康老太君郑重看着她,好半晌,才幽幽叹了口气,摇头道:“你那几个姐姐,但凡有你一半的宽大仁厚心怀,也不至于做出今天这样的事情。唉!如今倒要你这个当妹妹的来替她们求情,我想起来,都替她们臊得慌。”
洛槿初忙道:“老祖宗别这样说,姐姐们也是一时糊涂,也是孙女儿这些日子有点出风头了,偏偏那两位世子,三天两头就来一趟,老祖宗您不知道,依照孙女儿的心思,真想拿大扫把赶他们出去,他们在这里呆着,孙女儿又不能做药,还让姐姐们误会生气。偏偏娘和祖母都不许,孙女儿也没办法。如今出了这样的事,却又牵连姐姐们受罚,这……我心中实在是不安。”
康老太君便对身旁一个老嬷嬷笑道:“你们听听这孩子的话,素日我就知道她是个老实宽厚的,如今她姐姐们那样对她,这孩子还是过来替她们求情,啧啧,真真难得。说起来,涛儿媳妇那也是个刚强的,这孩子从小儿在她身边长大,怎么倒是一点儿也没随了她那份刚强性子?”
见康老太君夸奖洛槿初,那两个老嬷嬷哪能不凑趣儿?其中一个还是康老太君的陪嫁嬷嬷,便微微弯腰笑道:“老祖宗说的真真没错儿,素日里老奴看着六姑娘,就觉着可怜可爱,难为这孩子身子单薄纤细,心胸可一点儿也不狭窄。就是这次的事,若是摊上那三位姑娘,不知怎么闹呢。啧啧,这样的模样儿这样的人品,怎么不叫人怜惜?”
洛槿初垂头做安顺模样听着,心中却暗自好笑,香草在她身后静静站着,也快要憋笑憋到内伤,暗道自家姑娘还真不是一般人物,从回府后,她便故意做出这副安顺模样,实际上却是半点亏都不肯吃。可这么多日子过去了,人人都以为她真是朵娇花儿,若知道这位娇花一般的姑娘曾经扯着老爷的手,放开喉咙大叫强抢民女,不知道老嬷嬷是不是会昏过去。
正想着,就听康老太君也笑道:“可不是,我也是看着这丫头可怜,所以今儿做主狠罚了那几个丫头,谁知她竟不领情,跑到我这里替那三个丫头求情来了,这倒闹得我里外不是人。”
话音未落,洛槿初便挽着她的胳膊摇晃起来,娇声道:“老祖宗别这样说,孙女儿都无地自容了。真真不是来为难老祖宗的,只是孙女儿想着,姐姐们一时糊涂,若是重罚,日后倒对孙女儿存了心结,不如略施惩戒,让她们日后行事知道点分寸就好。孙女儿觉着,也不用来给我赔礼道歉了,禁足三个月也有些太重,眼看着就是元宵佳节,到时候人人都去街上看灯,姐姐们却被禁足,这若让人知道了,于她们名声也有碍啊。”
康老太君皱着眉头道:“叫你这么说,竟是不用罚她们了,禁足禁到元宵,不过就是这么几天,有什么意思?”
洛槿初笑道:“不是还有五百篇清心咒吗?那清心咒可不短,抄五百遍,让姐姐们心里去去火,也就足够了。老祖宗别忘了,元宵之前,我们还要进宫呢。”
康老太君冷哼道:“她们做出这样的事情,就是让娘娘知道了,也只有丢人的份儿,进不进宫又如何?”虽如此说,心里却已经同意了洛槿初的安排,只是可怜这个重孙女儿让人暗中算计,如今又这样的通情达理,让老太太更觉着愧疚。
因就命人将自己素日里钟爱的一对金镯子拿了过来,用帕子仔细包了,递给洛槿初道:“这不是普通的金镯子,是我当日出嫁后,婆婆给我的,乃是内造的东西,上面镶嵌着各色宝石,十分华丽,咱们家如今虽是侯府,这样好东西也不多见,你好好儿收着,将来做嫁妆带过去,你婆家也就更不敢小瞧你了。”
洛槿初起先不肯,推辞了一番,最终康老太君还是将镯子塞进了她手中,及至听到这一番话,只把她心里喜得眉花眼笑。面上却仍是一如平常,娇嗔道:“老祖宗,您说什么话呢?孙女儿才不嫁人,就陪着老祖宗和祖母还有娘亲一辈子,难道老祖宗还要撵孙女儿出去不成?”
洛槿初过了年刚刚十四岁,说出这样的话,康老太君自然是高兴的。若是她十七岁还说这样的话,只怕劈头盖脸的一顿训斥是少不了了。因又陪着老人说了几句话,这才告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