柯克了解他需要麦科伊。他对德克尔不公正吗?无疑,他对他自己是不公正的。他多次解决了比任何副船长能够制造的都要大的问题。无论如何,德克尔可能根本不会制造任何问题——他是一个有才华的、负责的青年军官。如果柯克确实是执行这次使命的合适的船长,德克尔会开始看出这一点。但是他也知道,野仓差不多是容易得可笑地操纵了他;除此以外,他知道,到现在为止,他不在船长席位上差不多已三年了。他能够成为他过去是的那个星际飞船船长吗?或者,难道这可能也是错觉?有可能他仅仅是幸运吗?
柯克接通了他对斯科特讲话的内部通话器。“我需要一个能工作的运输车,轮机长!进行全面的检查,任伺有问题的部分都要有具有自动防故障特性的备份。先进行全面的安全试验,然后再开动,柯克,讲完了”。他还有不到十个小时就要起飞了,只有另外二十二个小时,他们就要到达并拦截入侵者——假定引擎不出问题。在这样有限的时间内,他能够使这只飞船、船员和他自己成为配进入星际的单位吗?
柯克按了他的观察器的开关,以观察娱乐甲板。他看到,只有少数船员来参加他下令在四点钟进行的集合。他随便对飞船扫了一眼,他的精神有点振作,因为他看到大部分船员都留在自己的岗位上为起飞进行准备,直到集合的最后时刻。
他想不起有任何星际飞船船长曾象他计划的那样命令全体船员集合。无论如何,在以前设计的那种飞船上,没有足够的空间可使全体船员集合。而且通常也没有必要使全体铅员集合——飞船上有由电脑管理的扫描器和观察器组成的“神经系统”,这种系统使得可以随时与任何人联系。然而这一次是独特的——它需要船员与船长面对面相会。他们将看到规模巨大的入侵的力场(如果这确实就是对人侵害的解释的话),他们还将看到摧毁克林冈军舰的可怕武器。柯克的直觉使他知道,在象这样的一个时却,船员需要与领导他们的人在一起。十分重要的是,他要能够估计他的船员对照有这一切的反应。尽管有一些人可能认为这是旧式作法,但是柯克明白,在同自己的战友并肩站在一起的,危险总是比较容易克服的。
他忽然想到,有些入也许会批评说,向全体船员宣布事情的这种作法,是有意捂的戏剧性行动。让这些批评者见鬼去吧!他的意图是要利用一切事情招所有这些入团结起来,成为他所需要的船员。
到了零点四分的时候,柯克走进多层的大娱乐甲板。这是在一只飞船中所设计的最大的内部设施。四、百多名船员松松散散地集合在大甲板上,有些人在上面的阳台上,靠着很大的观察舷窗,通过这些舷窗,可以看到轨道干船坞正在忙着进行最后一分钟的起飞准备工作。
这个娱乐甲板的面积为“企业号”在重新设计前的娱乐甲板的三倍——也许是四倍,而且这还不包括在甲板旁边的健身房和体育场。有许多人(这些人都没有参加过太空保险)认为,新的设计强调娱乐和社交活动,这是一种浪费。殊不知,有多年太空经验的人懂得,对于星际飞船来说,它在这里所起的作用和飞船的引擎一样,是必要的。在这里,飞船的重要机器是通过音乐、歌曲、游戏、辩论、体育、竞赛、友谊和风流活动——这个清单象人的创造性一样,是无止境的——来保持最高工作效能的。对于维持生命来说,伴侣和集体生活,象氧气与食品一样,是基本的东西。对于在这只飞船上可能度过多年的人们来说,这个地方是他们的小广场、公园、图书馆、咖啡馆、家庭餐桌、林荫马路、会议厅以及许多其它东西。
当柯克进来,走向面对船员的讲台时,谈话声、脚的滑动声消失了。在他的示意下,尤乌拉按了娱乐甲板主观察器的开关,使它显示出爱普西隆前哨站的所播发的情况。船员对于克廷加级重巡洋舰的反应,对于明亮的“云体”的迷惑不解,这些都在意料之中。柯克惊奇地发现他的注意力分散了,好象这些影象是他经常看到的某种虚构的冒险。但是,当第一个短鞭似的绿能闪电引入注目地进行打击,第一只克林冈巡洋舰爆炸而化为乌有的时候,他的注意力又回来了,而且他是全神贯注地注视着这一点的。
在这一切结束时,柯克望着他所熟悉的面孔以及他还不熟悉的许多面孔。
他看到,许多新面孔看来是非常年轻的。他知道,他们大部分人怀疑,他们刚才看到的,是不是就是他们自己在观察器上的死亡。他也能够感到,他换上了军服,再次戴上了上校的臂章,这是对的。
“除了它在向地球前进以外,这些就是我们对它所了解的全部情况。‘企业号’是处在拦截航程内的唯一星际飞船。”
人们在听到这一点时有点激动,有一些叽喳声。他继续说:“我们接到的命令是进行拦截、调查,并采取有必要和有可能采取的任何行动。我们认为,在‘云体’的核心有一只船。我们希望,船上有一些和我们一样具有思考能力的生命形式。”
柯克本来打算讲到这里为止。他知道,他们刚刚看到的情况可能使少数船员感到恐慌——有些人甚至可能要求解除这个任务。他已经下令,在遇到这种情况时,应当毫无偏见地把他们调走。他转向船员们,打算要他们解散。
“船长,我们从爱普西隆九号接到一个亚空间紧急呼叫信号。”这是尤乌拉,她指的是那个前哨站,就是这个前哨站的遥控传盛器收集了他们刚刚看到的克林冈军舰被击毁的情况。
“把这个信号在这里的观察器上显示出来,”柯克说。从今以后,船员应当了解关于入侵者的情况,他能够向他们提供多少情况,他们就应当了解多少。
他看到尤乌拉在调整观察器,以收集发来的信号——照例又是天电干扰造成的颤动,然后在主观察器上出现了布兰奇少校的影象,论是在克林冈边界附近的这个前哨站的站长。在他身旁是一个传感器操作员,还有一个年轻美貌的女上尉,她是执行扫描任务的。
尤乌拉向柯克点了一下头,然后柯克喊道:“你好,布兰奇,我是‘企业号’的柯克。你要向我们提供什么情况?”
观察器的影象现在显示出这个前哨站的更多的情况:它的一排强大的传感器和远距离追踪装备,还有一个观察窗口,通过这个窗口,微弱的星光使人可以看到复杂的天线从前哨站的中心周围的各个方向伸到寂静的空间。
“入侵者仍在朝着地球前进,”布兰奇说,“现在正在我们肉眼可以看到的范围内经过我们的前哨站。我们可以使你们对它有一个相当近的视察,如果你们愿意的话。”
前哨站的主观察容口处于“企业号”的观察器的中心位置,柯克可以看到奇怪的“云体”现在比以前任何时候都近多了。现在可以看出,从远处看是奇怪的明亮之物的那个东西是由奇怪的发光的彩色图样构成的,这些色彩表现了几何形的结合。
布兰奇检查了控制台上的读数,对着观察器说:“‘企业号’……我们在那里所看到的肯定是某种强大的力场。直径……为八十二个A·U·。这个力场一定是内部的某种难以置信的东西发出的。”
从地球到太阳的距离的八十二倍?
布兰奇严肃地从控制台仰视。“我们正在用各种频率发出用语言信号表示的友好信息,但是没有回答。”
“我在云体的中心看到一个零值读数,长官,”技术员说。
“在那里的内部肯定有某种东西,”这个漂亮的上尉又说,“但是一切扫描都被反射回来。现在收到一个图样……看来他们对我们的扫描作出了反应。”
“有某种能量急冲出来,”布兰奇少校说,“‘企业号’,他们可能把我们的扫描误认为敌对行动。”
柯克看到布兰奇对一个指示数感到紧张——他了解这种神色。
“偏转仪,开到最大限度!”布兰奇按了警报电钮,警报笛响了。观察器上的影象变形,摇晃,然后又清楚了。布兰奇对此作出了反应。“我们受到了攻击!”
“外部景象,”柯克厉声说。
尤乌拉按了一个开关,看到了前哨站外面的景象。同时可以看到,针尖大小的绿色强光从云体中出现——同击毁克林冈军舰的闪光完全一样。集合在那里的船员发出了呻吟声。他们所看到的不是录相——这种情景现在正在发生,而且十分真实。然后,有人尖声喊叫。
任何人都毫无办法——在这里或者在遥远的前哨站,都毫无办法。翻滚的强光用一种雷霆万钧之力打击前哨站爱普西隆九号。当观察器上的影象消失时,星际舰队的这个前哨站已经成为一团燃烧的大火和碎片。然后便一无所有了。
“关掉观察器,”柯克镇静地说。他在再次转身面向集合的船员时,是很费气力的。现在他还有什么话要对他们说吗?他决定,没有什么可说的了。对于那些不能应付他们刚才看到的情况的人们来说,他说什么也改变不了他们的想法。
“四十分钟后开始进行起飞前的倒数,”他说。“解散!”
《首次接触》作者:吉恩·罗登贝里
第九章
“企业号”的船员们目睹了前哨站爱普西隆九号的毁灭,其中三十一人要求返回星际舰队,柯克只好将他们遣送回去。只有三十一人要求回去,这比他原先担心要走的人数少。而且三十一人中间也只有一半的人确实提出了重新安排工作的要求,其余一半,要不是有人来替换,还是有可能留下的。另外,值得庆幸的是,尽管有“企业号”执行“自杀使命”的谣传,星际舰队里仍有勇敢的人们,他们敢于迎着。
由于人员调动,“企业号”起飞的时间现在停留在“还差二十一分”的倒数数字上。在此期间,补充人员正在陆续送来,几个迟到的人也送来了。运输车正在正常地运转,甚至柯克也确信问题解决了。与此同时,他也在尽力思索一些只能意会、不能言传的东西,例如记起一个人名,一个大家熟悉的笑话,这些事看来虽然微不足道,但对行使“船长的职权”很有用处。它们可以使一般飞船变得象一个整体,象一个家庭。此刻,他也很乐意利用一下他享有的美名:“活着的传奇人物。”尽管野仓平八郎送他这个美名时别有目的,但是此刻,不容否认,这对得到新来船员们的信任是非常有用的。当然,老船员们并不理会他的美名——他们拥护柯克是有他们自己的原因的。迄今为止,“企业号”飞船其余的船员都接受柯克对每一个人提出的要求,即使这种要求几乎是无法满足的。
涡轮升降机把柯克送上了驾驶台。
这段时间以来,他一直很忙,无暇在驾驶台中间那个船长座椅上去坐一下。
他往下走了几步,来到了掌握轮舵的地方。他感到驾驶台上的—些船员向他投来好奇的目光。尤乌拉在那里,还有萨卢。柯克似乎有点奇怪地发现切科夫也回来操纵新设计的武器一防卫工作台了。但他很高兴,特别在此刻,象这样重要的岗位有这一位年轻的俄罗斯人来掌握。他注视了一下这位中尉,尽管他还有些孩子气,但是充满着自信、决断,完全象一个成人的样子了。
柯克抚摸了一下崭新座椅,一种新的感觉油然而生。他瞧了一跟座椅上的安全装置,心里感到很满意。这种安全装置在驾驶台的其它座椅上也全装配上了。这种装置由传感器自动控制,即使出现防止惯性的装置失效的紧急情况,它们也可以把人稳稳地固定在座椅上。
“真见鬼,怎样才坐得进去呢?”柯克心里骂了一句。
按设计,这种安全装置可以把座椅上的人的大腿部位完全包住。真不凑巧,眼下这种装置处于使用时的“套住”状态,所以柯克无法坐进去。
安全装置的开关在哪里?可别叫人瞧见,难道船长连自已座椅上的开关也找不到?!
尤乌拉转过身来,正向他投来一个疑惑的眼光。
正在此刻,柯克的目光碰巧落到了一件他十分希望是开关的东西上。
萨卢也转过身来了,此刻柯克正在按动这个开关。
幸好,座椅上的安全装置转动了,柯克坐了上去,心里松了一口大气。
瞧,尤乌拉这张非洲班图人的圆脸蛋上有没有露出一点嘲笑人的意思?
萨卢也朝柯克抿嘴一笑,檄微地点了一下头,然后说道:“长官,我真没想到你会又来坐在这里!”
萨卢的笑容表明,这一位心地直率的亚洲舵手见到柯克又回到这个中央座椅上,心里确实很高兴。
“倒数现在是二十一分,长官。”柯克抬起头来,发现德克尔就站在他身边,显然已作好向船长提供一切必要数据的准备。德克尔把一份有关“企业号”情况的报告放在一张新的透明的展图台上。柯克接过报告一看,心里顿觉踏实多了,因为报告上的数据表明“企业号”的设计还是他所熟悉的,能够看得懂的。
德克尔向柯克作口头报告:“船长,飞船情况如下:主机部分只能达到设计能力的百分之四十,眼下甚至于还可能低于这个百分比。辅助系统可达设计能力的百分之五十至七十。武器系统和牵引力系统的性能从未进行过实测。另外,斯科特先生认为推进力可达原设计能力的百分之八十。”
“牵引引擎怎么样?”柯克问道。
“我认为,牵引引擎可能会出毛病,长官,”德克尔答道,“这种引擎尚需作几个星期的模拟器的试验才能取得混合反物质平衡……。”
“我明白,谢谢你,德克尔先生,”柯克打断了他的话。
到目前为止,一切顺利。柯克审阅了一下有关飞船情况报告的图示。
一切情况表明德克尔完成了日常事务工作,正确地履行了一个副船长的职责。这样,柯克就可以腾出身来,集中精力考虑指挥方面的工作。但是,德克尔还兼任了飞船的科学官,如果他在行使此职权时妨害了他的副船长工作,那么情况会怎样呢?
尤乌拉收到一个信号后对柯克说:“运输车舱和轮机长斯科特报告:运输系统完全修复,目前运行正常,长官。”
舵轮台上传来了萨卢的报告:“船坞上,信号亮了,长官。”
尤乌拉接着报告:“船长,运输车上工作人员报告,导航员伊丽娅中尉登上运输车,直奔驾驶台。”
柯克碰巧正在瞧德克尔,德克尔的表情令人惊奇。
“她是一个德尔塔人。”尤乌拉的话语里显然是强调一下伊丽姬是德尔塔人。
柯克说:“她可是我们星际舰队里最好的导航员啊,中校。”
柯克意识到他这句话有责备的意思,他立即感到后悔。尤乌拉最不需要柯克来教导她。她的话可能是试图警告他——也警告驾驶台上的其他男人:一个德尔塔女人将要与他们一起来共事了。德尔塔人毕竟是德尔塔人啊,对于懂得这句话含义的地球人类而言,这个警告是会有用处的。
柯克注意到德克尔听了尤乌拉的话之后神色有些异乎寻常地紧张,切科夫只是抬头一望,露出一种”无可奈何”的神态。只有萨卢未作任何反应,显然他对尤乌拉说的话不予重视。但是,德尔塔人确实是一个高度进化了的人种,在整个星际舰队里没有几个德尔塔人,所以这位掌舵的萨卢根本没有见到过德尔塔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