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兴,甚至使起初不愿让半个伏尔甘成为戈尔的一个侍僧的那些人感到高兴。没有人再怀疑他了——除了斯波克自己以外,没有人再怀疑他了。
直到今天上午,斯波克一直很肯定,他已最后地、完全地把他的一半人性及其可耻的感情遗产驱除了。在伏尔甘的太阳升起前一个小时,斯波克前往他选择作为自己的海角的那个海角,在那里,他以清除杂念的沉思来迎接这个重要的一天的红色黎明。他已知道,他今天将面临蔡师傅本人,这位师傅将邀请他同她一起在思想上融合起来,以便她可以把宣布他已“超脱”的古老符号放在他的脖子上,斯波克在今天上午寻求他的意识时,是特别警惕的,以防他在戈尔这里所取得的成就中有任何骄傲痕迹。他只做了要他做的事情,而且很幸运,他这样做了。斯波克一边这样想,一边抬头朝着他知道是太阳和地球所在的那个方向看着红色的黎明天空,并开始怀着尊敬心情,向他母亲所在的星球和这个星球所代表的他那一部分生命,简短地作最后的告别。他早就决定,他既不再回到那个星球,也不再在它的人民中间活动。
【① 一个伏尔甘季节相当于地球上的二点八年。】
吉姆!①再见,我的……我的朋友。这是我最后一次让自己再想你,甚至是再想到你的名字。
正是在这一刹那,一种强大得惊人的意识突然进入斯波克的脑子里。差不多好象是某种强大的实体,一直在银河系中寻求关于地球和人类的某些早就需要的答案,并且就在斯波克向地球和柯克告别的那一瞬间,了解到斯波克的想法。虽然斯波克在当时毫不了解它意味着什么,他感觉自己差不多好象是一块有生命的“罗塞达碑”②。一样被人们检查,它能够理解逻辑和人的无理性情况,因而可能是一把钥匙,一个完全合乎逻辑的文体可能依靠这把钥匙来理解地球和人类。
最令人震惊的是,它使斯波克害怕了。就在他将要被宣布摆脱—切情感的那一天的上午,他感到……害怕了。不是为出己害怕,而是为地球以及为地球上那些他长期来非常熟识的人类害怕。
他怎么可能有这种感觉呢?无疑,恐惧不仅是一种情感,而且他怎么能为一个星球、为他已经从他的意识和从他生命中驱除出去的人们抱有恐惧感呢?“在这里的沙滩上,我们的祖先排除了他们的动物情感,因此,永远把他仍的思想奉献给逻辑……”
【① 对柯克的呢称——译者】
【② 一七九七年在尼罗河口的罗塞达城发现的埃及古砷——译者】
对理智的歌颂结束了,感到不安的斯波克仍然跪在蔡师傅的前面。不管今天上午闯入斯坡克头脑中的实体是什么,它现在看来已不复存在了。或许他理解错了,没有感到害伯——或许只是感到惊奇。甚至一个正式的伏尔甘,也可能由于对触及他的头脑的如此强大的意识感到惊奇而得到宽恕。
斯波克提醒自己,他已通过了“超脱”的各种考验;师傅们自己也通过他们的出席和参加这个古老的仪式而承认了这一点。
斯波克能够感到,当仪式接近于邀请他进行思想融合时,蔡师傅转向了他。
他知道他必须接受邀请,进入蔡的头脑 ,蔡进入他的头脑。作为她的头脑的一部分,斯波克将能够以一个师傅的智慧,看到自己,看到他在宇宙中的作用。蔡师傅将成为构成斯波克的那种意识的一部分。
忘记地球;只想伏尔甘。你是在这里由一个伏尔甘父亲生的,作为一个伏尔甘儿子在这里长大的……伏尔甘儿童象任何地方的儿童一样,能够残酷得无法想象。很奇怪,直到现在为止,我根本不知道,是我在伏尔甘的童年,最后驱使我参加了星际舰队。我必须向我自己证明,这些哭和笑的时代,只是一个儿童犯的错误。正是为了证明我已控制了自己,我才走到人类当中,问他们敢不敢使我不象现在那样,是十足的伏尔甘。
可是,柯克一度说过的话是什么呢?“斯波克,为什么为了只是一个世界的一部分而如此努力地奋斗?为什么不为了得到两个世界的最好的东西而斗争呢?”
“斯波克!”
这是一个小师傅喊的。蔡师傅本人迷惑不解地望着斯波克。
“斯波克,我们的思想也感到了那个遥远的‘存在’。它对你有什么特别的意义吗?”
斯波克没有别的办法,只好点头……并感到羞耻。在这里,就在“超脱”仪式当中,神秘的外来意识又回来试探他的思想。他再次感到它对地球的兴趣。而且他再次感到了恐惧!他也感到羞耻。好象遭到看不见的伏兵的打击一样。斯波克现在知道,他的一半人性远没有消失。这一半只是能够进行人类所进行的欺骗,并学会隐蔽自己,甚至连他都看不到它。他曾愚蠢地而且是漫不经心地低估了它,认为它已消失。但是,就象敌人一样,它总是存在的,他的一半人性只是潜伏起来,以便在他毫无防备时攻击他。
“斯波克,你的思想,把它向我暴露出来吧。”
斯波克无法拒绝蔡师傅的要求,甚至在这个感到羞耻的时刻也不能拒绝。当她触及他时,斯波克亮出了他的思想,他要说的话都说出来了,蔡师傅有权了解全部事实。
克林冈军舰没有被摧毁。好象……好象它们已成为“墙上的展品”。它朝着地球前进。斯波克,要是你在这里帮助我理解,该多好啊!
斯波克抬头仰视,迷惑不解。这好象是吉姆·柯克的想法。然而却是蔡师傅站在这里,他向她暴露了他的思想。她现在放出了斯波克的意识,收回她自己的意识。然后她开口了。在她讲话以前,斯波克就已经知道她将说些什么。
“你的答复在别的地方,斯波克。”
《首次接触》作者:吉恩·罗登贝里
第三章
柯克立即穿越地中海,前往在直布罗陀的古老的巨型水电站。星际舰队在这里保持了它的一个通讯站,他可以从这个通讯站与总部联系,以证实他从收发报机收到的警报信号。
这也是他可以得到另一个回答的最快的途径。差不多象“入侵的云体”一样使他感到不安的是,从收发报机收到的信息并没有暗示召他回星际舰队司令部。他觉得他一定没有看到信息中的这一部分,要不然就一定是出了什么大毛病。不能设想星际舰队在面临象这样一个紧急情况时,会忽视他在太空的多年经验,且不提他在舰队部署的地区所承担的军事责任。感到不安的吉姆·构克在直布罗陀信号设施外面停了下来,想使自己镇定一下,然后再同海军部联系。他站在高耸于直布罗陀上空的巨大的堡垒顶端附近。他可以看到,在十多公里以外,在非洲一边,有完全一样的堡垒,在它们之间有一道大墙把大西洋同一度是地中海的一个海分隔开来。这种壮观的景象,由于同他的历史的爱好结合起来,开始对他的想象力发生作用。柯克侧耳细听,刚刚能听到巨大的古老的水电涡轮机的隆隆声,这个涡轮机仍在水下基岩的水平转动。在那里,大西洋的寒冷的巨流向下倾泻六十米而到达地中海的水平。
他知道,按照今天的标准来看,这个设施异常笨重,效能低,然而它仍在转动,这肯定是对二十一世纪初期的工程师的技艺的一种歌颂。他们在这里的创造,在差不多两个世纪中,一直在满足南欧以及北非大部分地区的能源需要。
狭长海湾防水在他下面流过,柯克可以认出直布罗陀本身。从这里看去,直布罗陀是如此之小,以致很难相信它曾是使人类分裂的强权斗争中的一个重要的军事堡垒。寓言中的地中海现在不过是一个狭长的湖,这个湖朝着他刚刚来的那个方向进入遥远的、雾气朦胧的碧波之中。他感到疑惑,地中海联盟如此彻底地改变了这个古海及其周围地区的特性,这样做究竟对不对。地中海在人类走向文明方面起了巨大作用——人类是否真正有权在这么大的程度上干预他们的过去,干预地球这个星球的性质?柯克象以往一样,被迫承认答案当然是:有权。
无法逃避的事实是,人类的才智在这方面所拯救的过去的东西,比它失去的东西要多,一些博物馆城市以及在亚历山大港的图书馆只是说明这一点的两个例子而已。在曾是海底的地方,在米诺斯文化以前的废墟,提供了关于人类的过去的极其宝贵的新情况。巧妙制造的气候变化不仅使整个地中海实际上变成一个花园,而且它大大改善了整个非洲北半部的气候和特性——这一点大大有助于使这个大陆在野蛮时期成为人类进步和安宁之岛,在二十一世纪期间,这种野蛮破坏了世界其余的大部分地区。
柯克认识到一个粗声大叫的海鸥,这个海鸥则使他认识到,到现在为止已有奸几分钟,他一直象一个旅游者那样站在那里发呆和空想。他转过身来,急忙进入信号中心的大门,对于自己如此容易分散注意力感到不安。他在非洲的休假已经结束;他可以再一次参观并考察直布罗陀的古老设施。但是现在,他是对星际舰队的一个重大警报信号作出反应的海军将官。
在这个设施内部,柯克发现,它是在进行环球旅行比现在要多花几个小时的那个时期所建造的一些小信号转播站之一。年轻的女信号技术员马上站起来,对于来了这样一位高级客人感到吃惊。在柯克说明自己的身份时,这种惊奇反应变为一种接近于敬畏的心情。
为了与星际舰队联系,柯克必须要求在保密的基础上进行,这真令人讨厌。
柯克认为,大多数机密,都是通常会使它所涉及的任何事情的准确性降低的东西。对柯克的身份证的检验很快证实了他的身份,这个青年技术员便马上领他前往保密的通讯室。
柯克坐在无线电收发两用机控制台前,观察器显示出通讯操作员,他从将近半个世界以外的旧金山向柯克爽朗一笑。
“我是柯克将军,操作员。请核实……”
“是,长官,我明白。”操作员很快地、但是非常有礼貌地打断柯克的话。
“请稍等片刻。”
操作员的影象从观察器上消失了,同时,控制台上的宣告通知柯克,他应保持沉默,等候进一步的通知。显然,星际舰队不想就这个警报进行不必要的谈话。他听到身份证传感器的声音,认识到他正在受到审查,他的身份第二次被核实。显然,在目前,星际舰队决心不使入侵“云体”的存在成为人所周知的事。为什么呢?柯克认识到只有一个可能的原因,这时,他感到毛骨悚然,因为这个原因是,入侵云体确实朝着地球飞来,如果在星际舰队还没有某种对策以前就把这个消息传出去,危险是十分真实的,足以引起恐慌。
柯克的头脑也在迅速考虑其它一些可能的原因。如果这个入侵者的力量象它看来的那样可伯,那么,这可能成为一种紧急情况,在这个紧急情况中,规则和程序都必须加以改变。如果坚决抓住合适的机会,也许甚至会使一个名叫詹姆斯·柯克的海军将军从他的将级牢笼中逃走。
在这以前,柯克末让自己承认,他在过去两年中是多么不愉快。这是他的自豪心;他很难接受这样一个令人痛苦的事实:他接受海军将军的军阶是一个愚蠢的错误,考虑到他的朋友、战友、军医麦科伊曾拼命设法警告他不要接受将军军阶,犯这个错误就更加荒唐了。博内斯。麦科伊甚至闯进海军部的参谋处,愤怒地坚持说,打从有了航船之日起,有些军官的人规共生关系就使精神病医生(在此之前则是使诗人)感到有趣和迷惑不解。詹姆斯·柯克就是这种军官之一。对于这种人来说,指挥一只星际飞船可能是最后的经历——任何其它生活方式、荣誉或满足的任何结合,都不会接近于在太空指挥一只飞船所带来的兴奋、挑战和几乎是完全的自由。
柯克没有认识到的是,关于接受将军军阶的决定,已由星际舰队的司令官为他作出了。柯克在位“企业号”从它的历史性使命中安全归来以后,他已变得十分宝贵,而不会让他接受另一次太空指挥任务。没有人告诉他,麦科伊的论点得到许多医生同事的支持,他们认为,在这个时刻担任地面职务可能毁了柯克,或者至少是毁了他在星际舰队的事业。星际舰队司令官必须在对柯克来说是好事和对星际舰队来说是好事这两者之间作出困难的抉择——最后,组织上获得了胜利。
柯克从来没有认识到,从一开始,有人就巧妙地对他进行了操纵,从而使麦科伊的论点看来是无关紧要的,使将军军阶看来意味着新的发展和新的事业。而且,他也没有真正理解,斯波克突然前往伏尔甘一举,多么深切地影响了他,他对于这个伏尔甘的友谊和逻辑的依赖程度,比他所认识到的大得多。
柯克进行了历时五年的飞行。在他从身体上和感情上的疲劳恢复过来的时候,他已经是一位将军,是舰队司令官的参谋处的成员,并深信,他完全履行了他的职责。
柯克仍然坐在直布罗陀站的信号控制台前,等待旧金山的操作员再次出现在他的观察器上。他在准备再次发出信号时,观察器闪动了,操作员的影象出现了。
“直布罗陀通讯室,海军部的一位参谋军官要求同你进行全向通讯联系。请作好准备。”
海军中将洛里·西安娜来到了。当然,来到的只是她的全向通讯影象。尽管如此,这也是出人意外的。这是一个完美的传送信号,把直布罗陀站同星际舰队连接起来,洛里看上去是如此完全真实和容光焕发,柯克能够突然听到自己的心脏在剧烈跳动。在他与洛里在一起度过的那一年中,只要她走近他,他的心总是这样跳动的。她那异常大的眼睛,以及她那柔嫩细长的手臂和大腿,总是使他想起了小山羊的优美和天真——他再次感到惊讶的是,这同她的真正的性情多么不同,这种性情根本不是山羊式的,而是令人兴奋得多,也令人满意得多。她也是一位非常有才华的和能干的军官,证明这一点的是,她是司令官的核心参谋处的成员。她是研究异类人心理的专家,负责星际舰队司令部与非人物种的关系,也是野仓派到国内这里的“新人”群中的私人代表。
“你好,吉姆。”象以往一样,她在讲这句话时,她的嘴唇好象在抚摸他的名字。
她是十全十美的——爱人、朋友、妻子、母亲和其它一切角色。还有,当他慢慢地从在太空中整整五年的疲劳和感情上的创伤恢复过来时,她使他感到的那种乐趣。他们二人在基本而简单的安排中一块度过了一年——但是这些月份是很值得记忆的月份。他没有认识到,至少是没有自觉地认识到,在那个时期,对他来说,她是某种代理的“企业号”。
“出了什么事,洛里?”
“野仓上将知道你在呼叫,他要我来证实这个警报。”
柯克记得,他一度怀疑过,司令官把洛里和他本人搞到一起是否有什么不可告人的动机。但他排除了这个想法,认为这个想法是可笑的。不错,同洛里在一起生活,有助于使晋升为将军看来是吸引人的,甚至是合理的……
洛里打断了他的想法,问道:“安放的装置所收到的信号很清楚吗?”
“如果你指的是一个大‘云体’刚刚摧毁了三艘克林冈重型军舰,我收到的信号是清楚的。有人于了一件好事